他用20分钟整理了一下思路,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今天图书馆的抓捕行动,有可能是郑恒松故意安排的。他之所以能轻易从图书馆的边门逃走,不是莫兰聪明,也不是警方疏忽,而是郑恒松故意放他走的。他认为,郑恒松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向他传达的两个讯息:“一,我有机会抓你,却放了你”,“二,内奸提供的消息未必准确。”这两个讯息再延伸下去,就是一个暗示,那就是,郑恒松愿意谈判。
他们交手多年,郑恒松很了解他,知道他早晚会想通这点,所以还故意给了他思考的时间。
于是,在莫兰苏醒之前,他打了个电话给郑恒松。
“有空吗,郑局长?”他问道。
“呵呵,原来是司徒老板,有事吗?”郑恒松一如既往地四平八稳,不急不躁。但这骗不了他,郑恒松今天的布局让他看出了深水虾在这件事上所花的心思。大概从知道她失踪,他就开始筹划了,真所谓煞费苦心。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不好,不是听他的花言巧语,而是看他的行动,看来这个女人对郑恒松来说很重要。
“我想请你吃午饭。”他道。
“不行啊,我好忙。”郑恒松像在拒绝他,但话尾的余音明显是诱导他说下去。
“局长嘛,交给别人干不行吗?”他顺水推舟。
“呵呵,本来司徒老板请我,我当然不敢拒绝的,但不瞒你说,我未来的老婆昨晚跟我闹别扭,离家出走了。我现在得去找她。”郑恒松笑着说。
他很高兴,郑恒松已经在向他使眼色了。
“哦,哦,那是要去找的。”他笑笑,接着又低声问,“要我帮忙吗?”
“司徒老板如果能帮忙当然最好了,老实说,自己的老婆不见了,我也不好意思让弟兄们帮忙。”
“那是那是,传出去不好听。要不,我帮你找找?不过,是不是能找到,我可不能打包票啊。”
“哎呀,万分感谢。”郑恒松似乎受宠若惊,然后又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如果司徒老板能帮我找到她,那可是帮了大忙了,到时候,我得好好谢谢你。”
“谢倒不必谢,过来陪我喝杯酒吧。郑局长,我们两个好像还没在一起吃过饭呢。你给不给面子啊?”他又发出了邀请。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别担心你未来的老婆,吉人自有天相。”他还安慰郑恒松。
“谢谢你。你这么说,我真是放心不少。”郑恒松笑着说。
结果,他真的来了。
“那件大衣在哪里?”司徒雷问坐在他对面的高竞。
莫兰想不到,他会在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提起这件大衣。她忧心忡忡地望着高竞,希望他回答得婉转一些,不要趁机提任何破问题,乔纳现在还没消息呢!但是她失望了。
“在我认为很安全的地方。”高竞神色严峻地望着司徒雷,冷冷地说,“我发现你的大衣里子有血迹,莫兰的借书证在你的口袋里,借书证上也有血迹,而且大衣是在女厕所发现的,我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解释一下吗,司徒先生?”
笨!没看出来连郑恒松都暂时服软了吗?为什么要紧追不舍?
“这个,我想还是……”司徒的目光朝她缓缓转过来。
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她想起了午餐前司徒跟她说的那句话,“如果被我发现你撒了一个谎,那就对不起了,她将会从此蒸发”……现在很明显,关于大衣的事,她撒谎了。她得想办法补救。
“那是误会。”莫兰立刻说,她的脑子飞快地转起来。
“误会?”高竞别过头来看着莫兰,脸上有些困惑又有些不快。
“事实是……”她略显尴尬,又喝了一口菊花茶,“我在图书馆翻新书的时候,手被新书的纸页划开了,正好司徒先生把大衣挂在椅背上,我的手随手一搭,就这样把血弄上去了,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有意识地朝司徒雷假笑了一下,司徒雷也朝她微微一笑,“司徒先生很好,他没有怪我,但我觉得过意不去,想帮司徒先生去厕所清洗一下那件弄脏的大衣,司徒先生也同意了。可就在我清洗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司徒先生的身影在厕所门前一晃……当时我很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会离开。但我想,像司徒先生这样的大忙人,必然每天都是百事缠身,我一个外人也不便打听。司徒先生走得很快,我正好又跟他错开了一部电梯,等我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走出了图书馆,这时候,我,我不知怎么搞的,也许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觉得头好晕,就这样,我晕了过去……真对不起,太麻烦你了……”她充满感激地朝司徒雷望了一眼。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司徒云康欢快地插了一句。
“没关系,莫小姐。”司徒雷心照不宣地朝她微笑,“坦白说,当时你突然昏倒,我也吓了一大跳。”
“是吗?真不好意思。”他的口吻不像在生气,莫兰稍稍放下了心。
这时,高竞又说话了。
“你洗过大衣?那怎么大衣上的血迹是干的?而且我看了保安录像,你们是一起走出图书馆的。”高竞道。
死高竞!你是不是想害死乔纳?
“高警长,这么冷的天,图书馆一定有空调,等你在女厕所发现大衣的时候,水肯定早就干了。”云康又插了一句,他回头看了他哥哥一眼,但司徒雷却脸一沉。
“云康,不知道的事不要插嘴,听莫小姐说。”
“其实我刚打开水龙头,就看见司徒先生离开了。”莫兰板着脸对高竞说。
高竞看着她,不说话。
莫兰又回头问司徒雷:“我们是一起离开图书馆的吗?”
“好像是的。”司徒雷点了点头。
“哦,对了,可能是我晕倒过,所以记不太清楚了。对了,好像我们是一起离开图书馆的,当时,我让司徒先生等我一会儿,我好上去拿他的大衣,但他说他有急事,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他弟弟要从美国回来,他急着赶回去。”她看了云康一眼。
云康朝她作了个鬼脸,对司徒雷说:“哥,原来你接电话的时候,是跟莫小姐在图书馆啊。”
司徒雷没回答弟弟的问话,只是望着莫兰微微一笑,他问高竞:“我想,莫小姐对这件事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高警官?”
“暂时没有了。”高竞道。
“既然证明这是误会,那可不可以把大衣还给我?”司徒雷问道,他顺便扫了一眼正在低头津津有味品尝煎鱼排的郑恒松。
莫兰马上说:“高竞,把大衣还给司徒老板吧。”她知道他是马不停蹄赶来的,所以大衣一定还在他车上。
高竞没动弹,他盯着她的脸,仿佛在说,莫兰,别耍我,我知道这不是什么误会,这是你耍的花招!那件大衣可能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证据。
她瞪了他一眼,真想朝他大吼。高竞!现在不是搜集证据的时候!乔纳还没消息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乔纳!乔纳乔纳乔纳!
“高竞,这是一场误会!大衣就在你车上,去拿来还给司徒老板!”她怒道。
至少耽搁了三秒钟,高竞才沉着脸回答:“好吧。”
正当他准备站起身时,郑恒松忽道:“等一等。”莫兰心里一惊,郑恒松想干什么?她偷眼看司徒雷,后者也微微皱了下眉。
“司徒,我有件事求你。”郑恒松说。
“阿松,你求我的事可真多。”司徒雷拿起餐刀,小心翼翼地切下块带血的牛排,送到嘴里后,慢慢嚼了,等完全吞下后才问,“是什么事?”
郑恒松低头切了块鱼排放入嘴里,他点点头道,“你的厨师真不错。”
“那当然,我特别花钱让她去上了西餐培训班。”
郑恒松抿了一口葡萄酒。“李耀明,记得吗?”
“有点印象。”
“四个月前,他被杀了,在你的酒吧。”郑恒松蓦地抬起头看着司徒雷。
“哪一家?”司徒雷明显在装糊涂。
“群众利益酒吧。”
“那是我的吗?我的饭店酒吧太多,记不太清楚了。”
“我查过酒吧的资料,业主是你。”高竞插嘴道。
司徒雷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我跟老李出生入死好多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想找出杀死我兄弟的凶手,我相信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郑恒松说得很诚恳,但莫兰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时候要说这些,她心里很不安。
“当然理解。”司徒雷仰起下巴看着郑恒松。
“我昨晚整夜都在为这家酒吧操心。这家酒吧在一个月前被烧毁了,我曾经找这方面的专家去现场勘查过,起火的原因很明显是人为的,警方一直没找到纵火者,直到昨天晚上,这个案子才突然有了进展。我现在知道是谁干的了。”郑恒松说完,缓缓喝了一口酒。
司徒雷慢慢咀嚼着一块面包,问道:“我记得你刚刚说想请我帮忙。是什么忙?”司徒雷避开了郑恒松的目光,问道。
“这个么,不好意思,其实想请你帮两个忙。一,帮我找找我那不好对付的老婆;二,帮我找到杀死我兄弟李耀明的凶手。”
郑恒松的坦率令莫兰和高竞同时吃了一惊。
司徒雷望着郑恒松,嘴角漾起笑容。
“阿松,你兄弟的事我很遗憾,也很理解你,真的,但你是警察,抓凶手是你的本职工作,我一个外人,能帮你什么忙?至于你老婆么……我尽力而为。”他又切了块牛排放在嘴里,“而且,你该知道,我最近家里事很多,我那最小的弟弟这些天又闯祸了,我得慢慢教他,我又找到了我失散多年的妈,我有很多事要忙。再说,我帮你那么多忙,我有什么好处?”
高竞一边大口吃着牛排,一边观察着两人,莫兰觉得他现在好像已经完全被他们的谈话内容吸引住了。莫兰虽然听不懂司徒雷这堆话的言外之意(她相信肯定有言外之意),但是,她知道司徒雷一定是在跟郑恒松谈条件。他们在谈判。
“云齐的事我很遗憾。”郑恒松真心诚意地说。
司徒雷皱起了眉头。
“云齐出了什么事?”云康紧张地问,他看看郑恒松,又看看司徒雷。
“问你哥吧,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年少无知罢了。我相信你哥已经教训过他了。”郑恒松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司徒雷,“其实,这是你们的家庭事务,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司徒雷的眉毛一扬,似乎很满意郑恒松的回答。他笑道:“我发现每个人都有一些容易惹麻烦的亲戚,比如我弟弟,比如你老婆。”
“对,我同意。”郑恒松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司徒雷吃了一口蛋包鱼,提醒道:“你刚刚说到我那间酒吧的火灾。”
“说确切点,是纵火案。”郑恒松道,“今天凌晨四点,我找到了那个纵火的家伙。”
“哦……那我真该感谢你。”
“不用谢,应该的。”郑恒松继续吃他的煎鱼排,莫兰发现他吃得可真慢。
司徒雷没说话。
郑恒松吃完一大块鱼排,才说:“我盘问了那个纵火者,他的头脑清醒,表达清楚,最可贵的是,他的记忆力很好。他承认是他干的,但他又说,是有人指使他干的。”
郑恒松说完这番话,饭桌上立刻安静了下来。
“有人指使他干的?”高竞插嘴问道。
“是的。”郑恒松答道。
“是谁?”高竞又问。
莫兰现在真恨高竞,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对,是谁?我也想知道。”司徒雷一边起身为郑恒松把酒杯注满,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
“得了,装什么!其实你早就知道了。”郑恒松笑着说。
司徒雷笑嘻嘻地望着他。
“其实你关心的不是酒吧本身,对不对?”隔了一会儿,他问郑恒松。
这回轮到郑恒松笑而不答了。
“你关心的是你兄弟到底是谁杀的。我说的对吗?”司徒雷问道。
“酒吧又不是我的,烧了就烧了吧,反正你司徒老板有的是钱,再重新造一座也行。”郑恒松道。
“说的是啊。”司徒雷点头。
“可是,那个酒吧是现场。”高竞又插嘴了,这次他是对郑恒松说的。
“曾经是。”云康纠正道。
“现在仍然是。它至少是两起案子的现场,一起谋杀案,一起纵火案,如果它存在的话,也许还会挖出更多的案子。”高竞冷冰冰地说,“可惜它被烧了。”
“警官先生,暗示和挖苦不能成为呈堂证供。”云康回敬道。
“我知道,”高竞望着他道,“你是个律师。”
“他不是我的律师。现在,他只是我的弟弟。”司徒雷回头温和地对云康说,“你的猪油菜饭大概差不多了,快去拿,赵姐可没功夫给你端来。”
“好,我自己去拿。”云康起身离开了饭厅。
“高竞说得不错,那地方是现场。是我兄弟李耀明被杀的现场。”
“我该怎么帮你,阿松?”司徒雷问道。
“我想找到‘亲手’杀死我兄弟的凶手。”郑恒松道。
莫兰听出,他说话时,把重音加在“亲手”这两个字上。莫兰明白了,他在告诉司徒雷,嘿,我知道你干过什么,我有证据,有证人,但是我现在只想找到杀害李耀明的凶手本人,我不计较你烧了酒吧,也不管你做过什么别的案子,我现在针对的不是你,司徒司徒雷也听懂了。
他站起身,慢慢走到郑恒松的身后,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阿松,我理解你的心情。我能帮你什么?”他声音低沉,口吻异常真诚。
郑恒松朝他招了招手,司徒雷弯下身子,郑恒松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哦,他们看上去可真像一对好朋友。
莫兰看见司徒雷笑着缓缓点了点头,他又附在郑恒松的耳边说了两句。
“可以吗?”司徒雷问道。
郑恒松笑了,伸出了手,司徒雷跟他握了握,另一只搭在了郑恒松的肩上,问道:“为什么不多吃点海鲜烤饼?这是我们家的特色。只有贵客来才会做。”
“我知道,就因为你家的贵客太多,所以这饼才会做得那么好。熟能生巧嘛!”郑恒松切了块烤饼放在嘴里。
“聪明。”司徒雷一边说,一边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们谈判成功了!莫兰想,管他们谈什么,表姐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她看见高竞目瞪口呆地注视着低头品尝海鲜烤饼的郑恒松,他一定又看傻眼了,想到这里,她禁不住笑了。
“高竞。”郑恒松道。
“哦。”
“去把那件大衣拿来还给司徒老板。”他命令道。
高竞还愣在那里。
“快去!”
高竞站起身时,司徒雷拨通了他的手机。
“喂,我让你打听的事,现在怎么样了?”他不知在问谁。
应该会有乔纳的消息了吧!莫兰紧张地盯着司徒雷的嘴,生怕一不留神,听漏什么重要消息。
“好,把她带回来吧。”
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司徒雷“嗯”了两声,便收了线。
“你老婆有消息了,在F区14号公路附近。他们是在运货的路上碰巧看见她的,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现在已经让他们把她带回市里来了。放心,她毫发无伤,脑子也很清楚,她自己提出要回家,我估计,再过一个小时,她就能到了。”司徒雷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高竞站在那里听他说完这句话,马上转身出了门。他去拿大衣
“谢谢你。”郑恒松很平静地低头喝了口葡萄酒。
“不用谢。”司徒雷笑着别过头来问莫兰,“莫小姐,还吃得惯吗?我看你吃得很少。”
莫兰知道自己应该恨眼前的这个人,但她现在还是抑制不住地笑了。
“可以给我一杯葡萄酒吗?”她问道。
“当然可以。”司徒雷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喜。
20分钟后,司徒雷站在窗前看见莫兰急匆匆走出大门直奔高竞的车,很破很旧的桑塔纳,估计5万元就能买下它。她的速度如此之快,连看上去是运动健将的高竞都被远远甩在了后面。看来她真的很兴奋。他眼前闪过刚刚在餐桌上,她喝过葡萄酒后的模样,脸红扑扑的,眼睛半开半张,她显然不太会喝酒,不过,他倒是喜欢这样文静的女孩。他真的看腻了会抽烟打牌大口喝酒的时髦女人。
这时,意外发生了,就在她扑向高竞那辆破车的一刹那,一辆自行车从她面前飞快地穿过,她一个趔趄,没站稳摔倒在地。
“啊,会撒谎的美女摔跤了。”云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笑了笑道:“美女不见得,不过,她算聪明的。”他评价道。
“哥,你要求太高,其实她已经很漂亮了。”
他看见高竞从身后把她扶了起来,她抓起地上的包,也不拍拍身上的灰尘,便冲到了他的车前,迫不及待地去拉那车门,结果,车门显然是锁着。
“那个是她男朋友吗?”云康好奇地问道。
“我想他们至少认识。”
高竞打开车门时,不知说了什么,她回身搂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亲了一下他的脸,然后首先跳上了车。
“哈哈,我看不止。”云康道。
“也许吧。”他离开窗边,走回到书桌前,弯下身子把手伸进书桌下面的废纸篓,他翻了一会儿才抓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那是一张短发美女当街吃烧烤的照片,他把它摊平了,丢进了自己的抽屉。
“哥,他们都走了。那个姓郑的是打的士走的。”云康仍然站在窗前。
他笑了笑,郑恒松为了防他,现在连车都不开了。他想起刚刚在餐桌上,郑恒松在他耳边说的话。
“我只要一张案发时群众利益酒吧的原始地形图。”
“可以,我明天就给你。不过……我要你把纵火犯和高原还给我。”他答道。
他不知道郑恒松到底从这两个人身上挖到了什么,但是能把他们要回来,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坏处。
“你要保证他们健康地活着。”郑恒松说。
“没问题。对了,我还要我的大衣。可以吗?”
郑恒松向他伸出了手。
他很高兴碰到一个聪明人。深水虾应该很清楚,即便不把人还给他,这些人的证供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的背后不是一个小土丘,而是一座大山。压下来,别说是郑恒松,连他的上司都可能被压死。所以,对郑恒松来说,妥协才是明智之举。
10、一桩喜事
“高竞,你今天怎么盯着司徒雷问个不停啊,你不知道乔纳还在他手里吗?”车行20分钟后,莫兰终于忍不住数落起高竞来,她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行为,按理说,他破了那么多案子,也不算笨哪,难道就看不出当时的形势?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瞧他看你那个眼光,好像你是块烤羊肉!”高竞恨恨地说。
人家在说东,你却在说西。现在谈的不是司徒雷对我怎么样,而是你为什么非要在那样的场合说那么不合适的话!
“他本来就不是好人!眼光贼溜溜很正常。”莫兰的口气不知不觉变得严厉起来,“可你盯着他不放干什么?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不知道乔纳还在他手里吗,你……”
莫兰还想说下去,高竞却大声打断了她。
“他杀了乔纳对他有什么好处?虽然他跟郑恒松是敌人,但到目前为止,他们之间没有正面冲突过,他们唯一的矛盾就是李耀明的死。但是,李耀明不是被司徒雷亲手杀死的,当然司徒雷也脱不了干系,但他肯定不在现场,现场也没有他的人,除了那个内奸之外。所以,他们之间没什么特别的矛盾,在这种情况下,他动乔纳没任何意义,我可以肯定,他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乔纳在郑恒松心里的分量,或许还想吓唬他一下!”
“这只是你的猜想,你怎么能肯定他一定会放了乔纳?如果你得罪了他,他很可能……”
“你以为司徒雷跟郑恒松是两个女人在菜场吵架吗?”高竞没好气地回头横了她一眼,“他们不会因为对方说了句过头话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和做法的。他们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尤其以司徒雷现在的身份,除非万不得已,他不会去动一个可能会给他带来无尽麻烦的人。他杀了乔纳,郑恒松会放过他吗?他可不想打破他跟郑恒松之间的平衡!说白了,莫兰,今天我无论问他什么,他都不会动乔纳的,他总会放了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莫兰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她生气地说:“我知道了,如果我被抓了,你也会以这种超级恶劣的态度跟绑架我的人说话!你的态度至少可以告诉对方,你不在乎我的生死,也许这是一种有用的方法!”
“莫兰,如果你被抓了,我会找到你的,就像今天一样!我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任何人!我会把他逼到死角,让他无路可逃,然后让他死得很难看!”他坚定地说。
莫兰哭笑不得,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夸他,最后她只能选择了沉默。
隔了一会儿,高竞道:
“还记得你要我查的东西吗?一个给你打电话的男人,你说他可能是个电脑高手,还养了一只猫,叫芭比。”高竞两眼望着前方。
“是啊,查得怎么样了?”她忙问。
“我没查到。”
莫兰顿时泄了气。
“那你想说什么呀?”她道。
“但是我相信你说的话。我相信司徒雷身边有一个电脑高手。”
“哦?”
“我想查群众利益酒吧的资料,结果发现在警方的电脑档案里,资料全被篡改了,除了地址对不上外,照片也换了。现在的那张,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照片,看上去像个咖啡馆。本来群众利益酒吧作为重要的犯罪现场,电脑里应该有大量照片和说明文字,但现在照片被换了,文字也被改了,那就是说……有人曾经进入过警方的电脑系统。”
“如果是这样,那他不会仅篡改一份档案,一定还有别的!”莫兰猜测道。
“我也这么认为,按理说,我还得去调阅纸质档案,两相作对比,但那些档案实在是太多了,我分不开身,我下面的人也都派出去了。”
“你说郑恒松的办公室里有将近两米的案卷。只要在那里面查不就行了?”
“这些我的人都查过了,早上刚刚得到消息,这些全都没问题,电脑资料完整,跟纸质资料都能对得上。”
“那你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人恢复数据了。”莫兰说。
“嗯,我已经找来一个电脑专家,她答应尽快帮我恢复被删除的资料。”高竞说到这里笑了笑,“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乔纳赤脚站在门口,看见郑恒松匆匆朝她走来,她刚想说话,他就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你好吗?”他哑着声音问道。
“我好个屁啊。”她轻声答,随后推开他,低头指指自己的脚,“你看,我是光着脚丫子从郊区的一个烂厕所里回来的。回来的路上,我又冷又饿,小便又急,嗯嗯,后来,在门口的高级厕所解决了,我还问那两个送我回来的家伙借了1元5角,我平生第一次为了上厕所而借钱。唉,莫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又没带钥匙……”她还想继续诉苦,抬头忽见他眼睛里满是血丝,不由地担心起来,“你怎么啦,昨晚整夜没睡是不是?”
“乔纳,你知不知道,你被司徒雷的人绑架了!”他心痛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