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东叹了口气,在她身旁坐下来,沉默不语。
“第一次见到王纯是在云顶村的时候,就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一样!”田蜜小声说,眼泪的闸门一经打开,就再也关不住了,“虽然她因为喜欢你,耍了不少心机,归根到底也还是个挺坦荡的人,平时办案子,她总是在现场,从尸体上帮我们找线索,可是这一次,她也是在现场,却自己成了受害者!一个每天几乎都能见到的活生生的人,一个和我打过那么多交道的人,说死就死了!还死的那么惨!我一想到心里就难过的不行!”
田蜜说完,扭头看看陆向东,发现他只是脸色阴沉的坐着不吭声,忍不住问:“你难道都不会因为这次的受害人是王纯感到难过么?”
“我不会因为死的是王纯而难过的更多,同样也不会因为是她而在乎的更少。”陆向东语气平缓,完全不似田蜜那样激动,“无论受害人是谁,对我而言这个‘判官’的罪行都是不容饶恕的。”
“有时候你冷静的简直好像冷血。”田蜜有些难以接受的看着陆向东表情平静的脸。
陆向东轻轻叹一口气,伸手握住田蜜放在膝头攥紧着的拳头:“再多的同情和难过,都不能让王纯活回来,与其把精力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我倒更希望多花些心思来把眼前的案子梳理清楚,早一些明确凶手的身份。这也是我要你留下来的一个原因,我需要有人配合我,把事情分析清楚。”
“那你想到了什么没有?我能帮上什么忙?”田蜜一听这话,也连忙用手背抹抹脸上的泪水,红着眼眶问。
“这样的案子,我也还是第一次遇到,”陆向东慢慢的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他自己似乎也在努力抓住仍旧有些飘忽的思路,“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能够清楚的知道,凶手并非无缘无故的对随机的人员下手,他每一次动手,都是具有一定的目的性,那就是他所认定的‘有罪’,前两个受害人里,楚含的行为违反了法律规定,但是江玉镜却只是道德范畴。因此,结合王纯的工作性质,我认为她的‘罪’,也未必属于法律范畴内。”
第五十章 仇恨情绪
“你是说,‘判官’对王纯下手是因为她的个人原因?”田蜜对此有些不解,“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判断?”
“你把这三起案件的受害人,职业,特点以及遇害前被凶手折磨、杀害的过程逐一对比,然后看看。”陆向东没有直接回答田蜜的疑惑,而是希望她自己找出答案。
田蜜仔细的思索起来。
首先第一个成为“判官”目标的是江玉镜,江玉镜是一名老师,但是却没有做到为人师表,平日里除了向学生家长暗示、索要财物之外,对学生的教育管理也从来不留口德。在被拘禁之后,她被凶手强迫着录了忏悔录像,并且在认罪书上写了许多遍自辱的话。
第二个受害人楚含,会计师,收好处费帮客户做假账,“判官”在杀害他之前,逼迫他把那些账目重新修正好,存盘,除了和江玉镜一样的留下了认罪书和忏悔录像之外,凶手还把楚含家中冰箱里的食物全部做熟,喂给他吃,几乎把他撑死。
第三个受害人王纯,没有认罪书,没有忏悔录像,至于现场的情形,根本无需回忆,对于田蜜而言,依旧历历在目。
“你的意思是,江玉镜是老师,却口下无德,所以凶手强迫她写了很多自辱的话,楚含为了追求物质,替人做假账,所以凶手用他平日里最喜爱的美食折磨他?那这么说来,王纯的脸上有很多刀口,赵法医也说那些都是生前造成的,她家中的穿衣镜上也带着血迹,说明凶手在对她毁容之后可能还强迫她面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被毁的样子,难道‘判官’觉得王纯长得漂亮是罪过?”田蜜仔细回忆之后,更加觉得匪夷所思。
“漂亮本身不是罪过,但是却能够引发罪过。”陆向东继续启发田蜜。
田蜜恍然大悟:“你是说她最近这半年多的表现?‘判官’盯上她。是因为觉得她的个人生活不够检点?!我承认最近几个月我也听到过一些关于王纯的风言风语,可是时下里比她更夸张的女人比比皆是,就算凶手是个道德洁癖,就这种‘罪过’而言,王纯也实在不是什么典型啊!轮也不该轮到她才对!”
陆向东这次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茫然:“这也是我现在正在想的问题之一。这个‘判官’为什么会选择王纯,为什么会没有遵守游戏规则,为什么没有像之前两次那样采用很戏剧化的手段来杀人。而是既原始又粗暴的连刺数刀?”
“选择王纯,会不会因为她是公安局的法医?既然凶手如你之前的分析那样,一系列的行为都是为了标榜自己的正义和不可阻挡,并且向警方发起挑衅。那么杀死一个在职的警察,显然比杀死一个普通老百姓更有杀伤力!如果传出去,也更能够彰显警察在犯罪分子面前的无能。”田蜜对为什么王纯会成为凶手的目标这一点,倒是想得比较清楚。
陆向东也不反对她的观点:“你说的有道理,警察的身份是王纯的‘加分项’,‘判官’的这一次动手,给我的感觉总体比较仓促,计划的显然不如前两个人那样完备,所以我猜测。他原本的目标并不是王纯,王纯是在他的计划已经完成之后才进入了他的视线,为了让挑衅效果更显著,他临时起意,把原本的目标舍弃掉,对王纯下手。甚至我还可以更大胆的设想,如果王纯没有恰好在这个时候生病休病假。或许‘判官’也未必能找到合适的契机对她下手。选定王纯,不仅仅是凶手对我们的挑衅,也算是他对自己的一次冒险挑战。”
“为什么凶手没有遵守游戏规则,提前几乎一天的时间杀害了王纯,这一点我也有些想不通,既然已经破坏了之前的顾虑,并且也不能够按照套路留下录像和认罪书,那为什么还要刻意拖延案发时间。牵强的去符合时间规律呢?”田蜜和陆向东有着同样的疑惑。
“我能想到的可能性有两种,一是王纯不受凶手的操控,让凶手对局面失去了掌控感,为了防止计划失败,只能被迫提前动手。第二种可能,凶手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在冲动之下破坏了自己的规律,这个结果连他自己或许都始料未及。”陆向东把两种可能性都摊在田蜜面前,然后才进一步说明自己的倾向,“我个人比较倾向于后一种可能。从王纯身中35刀这一点就能明显的看出,凶手心中怀着强烈的仇恨和愤怒,这是之前两起所没有的。”
田蜜眼前又闪过王纯满是血污的**身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对陆向东的说法更加认同:“我之前上学的时候,老师上课时候曾经讲过,杀人手法越是简单直接,凶手内心里的冲动情绪就越是强烈,所以激情杀人的情形下,基本没有太复杂的作案手段。‘判官’在杀害江玉镜和楚含的时候,从现场给人的感觉来看,完全是一副猫捉到老鼠之后不急着吃,却玩弄折磨的做派,而这一次却不是,他连捅了35刀,使得王纯当场毙命,与之前慢慢折磨人的手法大相径庭。确实说明了凶手内心里无法自控的冲动情绪。可是,他为什么会对王纯表现的格外不冷静呢?是因为王纯的‘罪’,还是她的职业?”
陆向东摇摇头,表示这个问题他也暂时没有找到答案。
“如果你的推测是正确的,我哥和墨窦去法医那边也是白跑。”田蜜叹了口气。
陆向东担忧的看了看手表:“我倒希望自己是错的,至少会让这个案子的脉络变得清晰一些,降低一些难度。要知道,道德上的‘罪’,远比法律上明文规定的要更多更复杂。另外,我还在想,因为王纯这个目前为止的特例,让凶手的作案计划乱了节奏,那么之后,他还会不会继续按部就班的逐步实施呢?”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计划还有后续的部分?!”田蜜痛苦的死死攥着拳头,心中的憋闷感越发强烈起来,“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变态嚣张的草菅人命,耀武扬威,偏偏就是没有办法立刻抓到他,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真是太难过了!”
“我怀疑这个‘判官’的的确确是吃过你们警察的苦头,所以才要故意让你们感到挫败,感到打击,感到无能为力,靠让你们痛苦,来换得他心里的痛快。”陆向东对这一看法格外坚定,顺便安抚上田蜜一句,“邪不胜正,他的嚣张和猖狂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能够摸索出他的作案规律,知道被害人的选择类型,掌握他杀人顺序到底是遵循着什么,那就很容易可以找到他了!”
“最可恨的是,整个案子到现在,竟然连一个目击者,连一个可疑人物都没有锁定过!这个‘判官’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就能够把事情做的如此隐秘,不显山不漏水,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呢!”田蜜懊恼不已,“到现在为止,唯一一个能够被描述出来的,就是江玉镜那一起案子忏悔录像的寄件人,的哥回忆说是长头发包着头巾,还戴着太阳镜,除掉这些伪装,具体的相貌他又说不出来,更何况我们连这个人到底是凶手,还是也是被人花钱雇来寄件的路人甲!”
陆向东沉默不语。
又过了几分钟,田阳和墨窦垂头丧气的回来了,田蜜看到他们的表情,即便不开口询问,心里也猜到了一个大概——看样子陆向东的猜测应验了,王纯的“罪”多半不是法律法规范畴内的。
果不其然,田阳沉默了一会儿,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对田蜜和陆向东说:“法医那边全员到齐,都在忙王纯尸检的事情,王纯的遇害对于他们来说,愤怒情绪只比我们高,不比我们低。但是我和墨窦逐一和他们谈过之后,所有人都说王纯在工作上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唯一有一次惹了点麻烦,还是在几年前,她在给一起家暴受害人做司法鉴定的时候,发现那个女人身上的伤都是自伤造成的,对方因为这个鉴定结果,在外面四处骂了很久,说她收了自己老公的好处什么的,但是事后经过调查,那女人的确是自伤,想要在离婚的时候多分财产。之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整个事情就是一出闹剧,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影响。除此之外,王纯的工作基本上没有任何瑕疵。”
“私生活呢?”有了陆向东之前的提示,田蜜听说工作领域被排除之后,自然想到了工作之外的事情。
墨窦摇摇头:“王纯这个人,别看平时笑模笑样的好像很好相处,但是她的同事都说,她在局里和谁都只是保持着同事关系,下班之后就和大伙不打交道了,既不把自己的私生活展示给同事,也不参与同事工作以外的活动,所以除了觉得她年轻漂亮业务好之外,对她的事情法医们也都一问三不知。”
“田蜜,还有一件事恐怕还得交给你去办。”田阳面有难色的看着田蜜,“王纯父母那边,你通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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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血衣和撕咬
尽管田蜜对于这个要求面露难色,还是被田阳硬着头皮驳回了她还想商量商量的意图。
重案组里的这几名男士,平时不管是查案子,还是私底下生活里,都算得上是坚强的硬汉,偏偏都很怕和受害者家属打交道,一遇到那些痛心欲绝的亲友捶胸顿足、呼天抢地,偏偏又爱莫能助,于是便会一个头两个大,宁愿去穿越刀山火海,也不愿意被摊上这种任务。
尤其这一次,涉及到的又是本单位的同事,作为一起工作的人,面对王纯的死都感到心绪难平,通知家属之后可能面对的情形,想也知道。
田蜜推却不掉,只好应下来,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拿着田阳从其他法医那边要来的电话号码,给王纯在外地的老家去了一通电话。
之前很早的时候她就听王纯提到过,王纯的家在外地一个小地方,父母虽然是双职工,但是家里的经济条件很一般,她又是家中唯一的一个孩子,在电话接通知前,田蜜预想到了一切最坏的可能,想了一肚子安慰人的话,准备面对王纯父母受到坏消息打击之后的反应。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王纯的母亲在电话里听完田蜜的话,表现的十分平静。虽然田蜜并不敢把王纯遇害的场面描述给王纯母亲听,但对方的反应依然镇定的让田蜜惊讶。
王纯的母亲沉默了很久,田蜜不忍催促,就拿着听筒安静的等着,过了好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一声深长的叹息。
“我和孩子她爸早就想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到底还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王纯母亲没有哭嚎,甚至没有哽咽,听起来似乎平静的声线里隐约带着颤抖。她说完这句话,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问,“我们可以尽快去见女儿最后一面么?”
“可以,当然可以,随时可以来。”田蜜除了连忙答应之外,面对极力隐忍的王纯母亲,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安抚才好。
“好。我知道了,我和她爸爸明天一早就动身。我们也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我女儿的葬礼…”王纯的母亲话说了一半,有些说不下去了。便又沉默下来。
田蜜的内心里好像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交战,理智告诉她,她需要向王纯的母亲进一步询问一些关于王纯的情况,毕竟查案不等人,如果等到王纯父母来到c市,必将浪费一些不必要的时间,眼下时间是非常宝贵,不能浪费的东西;可是情感却又极力的试图阻止她这样做,因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刨根问底是残忍的。
“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王纯的母亲在长长的沉默之后问道。
田蜜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我想问一下,你和伯父对王纯平时生活中的社交情况了解多么?”
王母迟疑了一下,很快便敏感的明白了田蜜没有好意思说出口的潜台词:“你是想说,王纯和异**往的情况么?”
“对。”田蜜硬着头皮答应着。
“这方面,我们知道的不是很多,尤其是这孩子去了c市上班之后。”王母和田蜜通话的过程中,叹气的次数几乎快要很难计算出来,“王纯感情方面的事情,她不愿意对我和她爸爸说,因为每次谈这种话题,都会有些不大愉快。我和她爸爸希望她能够安安稳稳的找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成家,过安稳的日子。但是她要求的比我们希望的要多,这方面我们不赞同,但是也不能责怪她,毕竟是我们老两口能力有限,不能给孩子更优渥的生活,是我们无能。逼得女儿不得不变得现实,变得物质。”
电话那边忽然没有声音了,田蜜差一点以为是王母挂断了电话,或者电话忽然掉了线,但是很快,电话那边重新传来了说话声,这一次是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
“你好,我是王纯的爸爸。”王纯父亲的声音很低沉,有些嘶哑,倒不像是一贯的音色,更像是在短时间之内听到了受打击的消息,急火攻心之下的结果。
“伯父,你好,王纯的事情…”田蜜没想到通话的对象忽然换了人,连忙又重新搜肠刮肚的寻找安抚的话。
王纯父亲却开口说:“你不用安慰我们,你们都是当警察的,本身就是高风险职业,我们做父母的,有这个觉悟。我和王纯的妈妈失去女儿不可能不难过,但是这种事不是靠安慰能够弥补的,有什么需要我们提供的,你就尽管开口,她妈妈心情不好,你就问我吧。”
这一句话,差一点让田蜜的眼泪夺眶而出,有些时候,悲伤的哭嚎并不是最有感染力的,反而是这种,在极度的悲痛之下,却还必须极力隐忍,保持冷静和坚强,反而更让旁观者感到心痛和难过。
相似的年纪,相同的工作,田蜜忍不住在心中做了一个联想,假如牺牲的是自己,父母在接到电话得知这一噩耗的时候会是什么也的伤心欲绝。
“方才我正在问伯母关于王纯工作以外私人交往的情况。”她对王纯父亲说。
王纯的父亲思索了一下,说:“我知道这个时候,破案最重要,不能为了孩子的脸面隐瞒事实,据我们所知,那孩子上大学的时候一度比较现实,凡是把功利放在最前面,因为这个事儿,我没少说她,好不容易到了上班之后,年纪也大一点了,好像稳当了不少,是去年年底,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有一次打电话回家来跟她妈妈说,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想要找个喜欢的男人安定下来,把她妈妈高兴的,直说孩子终于开窍了,结果没想到,后来再问她,她又改了口,说趁着年轻,想要多自由几年。”
“那你们知道王纯身边有没有什么交往比较密切的对象么?”田蜜问。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知道她有一个关系比较要好的中学同学也在c市安家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比我们了解的更多。孩子大了,很多事情不愿意对老人说。”王纯父亲有些悲伤的说。
于是田蜜只好拜托他查找一下王纯那位中学同学的联系方式,王纯的父亲应允下来,过了好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号码。
“这是一两年之前的时候王纯留下家里的,说如果我和她妈妈有什么急事联系不上她,就打电话找她这个同学,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联系的上。”王纯父亲对电话号码是否依然有效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田蜜向他道过谢,又真心实意的安慰了老人几句,询问过他们来c市的方式和大致时间,然后才带着沉重的心情挂断了电话。
王纯父亲那一句无意识的话,好像一根针一样扎进了田蜜的心里。
“是去年年底,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有一次打电话回家来跟她妈妈说,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想要找个喜欢的男人安定下来,把她妈妈高兴的,直说孩子终于开窍了,结果没想到,后来再问她,她又改了口,说趁着年轻,想要多自由几年。”
这番话在田蜜挂断电话之后,依旧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回放,一颗心被撕扯的几乎快要裂开了。
这个时间,她是不会搞错的,那正是王纯开始热烈的追求陆向东的时候,她对陆向东是真的动了真心,一心想要争取到自己想要的幸福,想要为了他安定下来。
而之后,她绝口不提想要安定下来的想法,恰恰是因为陆向东的拒绝,和自己与陆向东恋情的开始。
如果当初自己退一步,而陆向东也没有那样绝然的拒绝,王纯是不是就不会因为感情得不到慰藉而变成了一种游戏的心态?
如果她被凶手选中,真的是因为美丽的容貌加上不够严谨的感情作风,那么自己和陆向东,是不是间接的成为了把她推向死亡的刽子手?
尽管田蜜内心深处的理智很清楚,在对陆向东的感情问题上面,她和王纯都是正大光明,不存在任何对错,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更没有人能够左右陆向东的抉择,可是当王纯的死亡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忍不住责怪自己。
“想什么呢?”
田阳的声音冷不防从身后响起,把田蜜吓得打了个哆嗦。田阳看她呆呆的,以为她是因为和王纯父母通电话,心情受了影响,便拍拍她的肩膀算作安抚。
“刚刚得到消息,从王纯家小区外围的垃圾箱里找到了一件沾着血污的雨衣和一副鞋套,经过鉴别,上面的血迹是王纯的。”田阳开口告诉了田蜜一个刚刚得到的消息,“另外,从王纯口腔中,赵法医提取到了另外一个不同血型的血液,王纯本人的a型血,可是她的嘴里还有脸颊上都发现了b型的血液,还有少量的皮肤组织。加上她牙齿松动的情况,赵法医认定,她在遇害前,咬伤了凶手,用这种方式,为我们争取到了重要的线索和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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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男女关系
田蜜一听这话,想到王纯在抱着必死的念头之后,依然努力的想要帮助他们留下线索和证据,再想想方才王纯父亲的那番话,不由悲从中来,眼泪再也止不住的低落,从轻轻的啜泣,越发哭的无法自已,不得不用双手掩住脸,越哭越伤心。
田阳被她哭的乱了方寸,询问又问不出个答案,只好把陆向东叫了过来,陆向东看田蜜哭成这样,也略微有些诧异,一边轻轻揽着田蜜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哭,一边用眼神无声的向田阳发出疑问。
田阳爱莫能助的耸肩摊手,叹了口气,去找墨窦,把空间留给陆向东。
“怎么了?”陆向东低着头,对不肯抬头,只是一味流眼泪,短短时间就已经哭湿了自己衣襟的田蜜说。
田蜜想要回答他的问题,可是她却根本没有办法止住眼泪,嗓子眼儿好像被塞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有陆向东在身边陪伴,让她感到心里好过了许多,多了几丝温暖,这温暖同时却又是一种提示,让她对方才王纯父亲说过的话,感到更加悲伤。
“刚才…王纯的父亲说,她冬天的时候对父母说…遇到…遇到了喜欢的男人,想要安、安定下来…”田蜜哭了一会儿,才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出话来,“可是,后来,后来她又…然后…‘判官’…”
尽管后面的部分她根本没有办法说成完整的句子,陆向东还是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别胡思乱想,这件事里面,没有你任何一点的责任。除非你是‘判官’的同伙,向他报告了王纯的行动规律。”陆向东故意说的夸张。
田蜜把脸埋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要这么自责?”
“如果我们…”田蜜才一开口,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没有这种如果,即便我没有爱上你这个笨蛋。我也不会接受王纯这样的女人。”陆向东把手掌托在田蜜脑后,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头发,低声说,“更何况有一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即便王纯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游戏人生,或者即便我接纳了她的感情,如果‘判官’决定要把她纳入自己的受害者名单。也同样能够找到对她下手的理由。”
“可是…”
“没有那么多的可是,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这件事谁也不希望发生,但是已经发生了也无论如何都无法扭转。”陆向东叹了口气,“你难过我理解。我心里也不可能完全无感,但是不要因为这种事情胡思乱想,更不需要盲目自责,这些都是毫无意义,并且于事无补的。”
陆向东的话说的足够理智客观,田蜜心里也很清楚这都是事实,只是她眼泪的闸门一经打开,似乎就很难轻易关闭。
“想哭就哭吧,”陆向东倒也不想试图止住她的哭泣。“这件事对你的冲击很大,把心里压抑的情绪发泄出来,或许就能更冷静的去分析和调查案子了。”
田蜜听了他的话,好像受到了莫大的鼓励,更加伤心的哭了起来,一直到哭的精疲力尽,好像把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短时间流光了一样。双眼无比酸涩,这才精疲力尽的慢慢停了下来。
陆向东的衣襟上早已经被她的眼泪糊得一片一片,他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看到田蜜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大哭一场之后,田蜜整个人都好像泄了劲一样,几乎虚脱,但心里倒真是好受了不少。田阳和墨窦虽然没有明问,对田蜜哭的原因倒也不难想象,只是在一旁无奈的叹着气,有心安慰,却又觉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什么都同样的苍白无力。
对于王纯私生活的问题,田蜜和陆向东达成了共识。王纯的遇害,要么与她身边的异性本身有关,要么则可能是因为她身边异性的言行,招引来了凶手,总之无论哪种可能,都同样值得关注。
田蜜没有任何胃口,稍作休息,把自己的情绪调整一下,顺便让被哭掉的体力恢复一下,然后就按照王纯留给父母的电话号码试图联络她的那个中学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