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郭欣的背景资料进行受机的同时.关于韩家艾去E市的目的与他那位网恋女朋友的事猜也得到了反馈,证明属实,在发现孟庆伟的尸体之后,田蜜他们对这起爆炸案件的性质做了重新定义,韩家艾的嫌疑也己经被淡化,现在又证明了他去E市的那些目的都是真的,这个滑头一样的小混混就基本上被排除到怀疑范围之外去了。
就像陆向东对韩家艾的评价一样,他一早就认为,如果韩宋艾所言非虚,在E市真的有交好的女朋友,并且有人提供了现成的工作机会,那么以他的个性,冒着自己的生命也可能受到威胁的风险,去炸一辆长途客车,基本上是不符合性格特征的。
陆向东还提到,投放炸弹的犯罪人,如果把自己的生命也置之度外,那么往往是人生遇到巨大波折,对生话绝望,打算同归于尽的,否则,必然会先给自己留好安全的退路。
他对韩家艾的判断用在盂庆伟身上也一样行得通,虽然在对盂的生话情况进行了解之后田蜜得到的反馈是他的生话一团糟,没有了生话来源,可是他并没有上车.而是从客运站的院门混进去,把可疑的行李放进客车行李船里就匆匆离开,被发现死在郊外的时候又是身穿价格不菲的新衣裤子鞋子,这些种种都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盂庆伟非但不是一个对生活绝望,敢于付出生命的代价去犯罪的人,相反,他还想从这个行为中牟利,来换取生话花销。
而他背后的那个身份未知的“雇主”,显然和他一样.在制造惨案的同时,对自己的生命却珍惜的不得了。
之所以把郭欣放在了调查重点的第一位,是因为田蜜觉得其他被自己单独罗列出来的人,虽然职业或者身份上可能存在与人交恶的极大可能,但是毕竟为了一己私仇就安放炸弹,试图炸毁长途客车这种公共交通工具,代价和风险都未免太大了。
然而郭欣的情况却不同,她名下有巨额的意外保险,这种保险只有当事人确认为意外死亡的时候,受益人才能够从保险公司拿到赔偿金。最高可达百万元,这样巨大的利益诱感,足以激发出某些人内心深处邪恶的潜质。
于是,田蜜通过户籍上面的记录,对郭欣进行了一下初步的了解,掌握了她的基本信息。
郭欣,女,40岁,无业,丈夫名叫钱锐,从她的户籍上显示并未育有子女。
看样子,这是一位全职主妇。
哪个全职主妇会想到要给自己上一份巨额的意外保险呢?要知道,如果本身不是从事风险职业,或者因为特珠的私会背景、身份问题,一个生话安逸的主妇,缴纳高额保费去购买自己一直到老都基本上遇不的意外险,这根本就说不通。
田蜜的心里充满了怀疑,并且忍不住产生了这样的联想:丈夫为了发横财,哄骗妻子购买了高额意外险,确定自己为这份保险的受益人,然后雇人,对自己的妻子下毒手,为了让保险公司无从怀疑,硬是把这种保险诈骗演变成了爆炸事件,还扣上了一干无辜乘客一起出演这一骗局。
想要证实自己的推测是否成立,最好的办法就是联系郭欣投保的家保险公司,直按向郭欣的保险经理人了解具体情况和田蜜通过电括之后,郭欣的保险经理人态度非常积极.立刻表示要亲自带着相关材料到公安局里来。
倒不是说对方的觉悟有多么高,所以才积极配合警方的工作,而是现在该公司面临着一笔巨额赔偿金,相信这位保险经理人肩上的压力也一点都不小。
做保险的人往住雷厉风行,效率极高,果不其然,在通完电括半个小时之后,郭欣的保险经理人就已经站在了重案组的办公室里。
“警官.你好.我是负责郭欣意外险的张民,你叫我小张就行!”
郭欣的保险经理人是一个年纪看起来比田蜜要略长几岁,中等身材,有些微胖的青年人,可能是赶过来有些着急,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慢慢的流下脸颊,尽管田蜜无论实际年龄还是面相上都比自己稚气许多,处于职业的顾虑,他还是在田蜜面前表现出了保险人最常见的那种热情和谦恭。
“这是郭欣在我这里投保的所有资料存底,我不知道你们具体会需要哪一个,所以就都拿来了。”张民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厚厚的一个文件夹,递给田蜜,随手接过田蜜递过来的纸巾,边道谢边擦干脸颊的汗水,湿巾拿在手里头好像扇子一样,轻轻的给自己扇着风,眼睛四处打量着,一眼看到陆向东在一旁看着自己,立刻咧嘴对他挤出一个笑容。
“很紧张?”陆向东看着他用纸巾扇风的动作。
张民楞了一下神儿,苦笑着回答:“实话实说,说不紧张那绝对是撒谎。我长这么大.还没和刑警打过交道,这是其一。另外,我现在也的确担心这件事的定性,今年郭大姐是头一年上意外险,结果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今天早上我上司还和我谈话呢,说让我一定弄清楚,会不会又是那种故意制造事故获取保险金的。我也很怕摊上这种麻烦。”
“你这人挺坦诚。”陆向东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样子倒也不打算和他继续说下去。
张民抓抓头发,不知道是天生就爱说话,还是职业特点,仿佛没看到陆向东脸上终止谈话的表情一样,当他是在和自己寒暄,对他诉起苦来:“好多人吧,都对我们做保险的有偏见,觉得我们见风使舵,油嘴滑舌。成天嘴里没几句真话。其实这可不是真的,我们有时候讲话可能粉饰的成分多一点,不过那也是没办法,业务需要。我这个人个性本身就直,脸皮又薄,不是做保险的好材料,这几年已经算是稍微好一点了,之前别说没良心的话,就是说一句半句夸大其词的,脸都会红。这几年锻炼的好不容易好一些,业务也有起色了,真怕这次遇到这种事,就又折进去!”
张民别看行为拘谨.说起话来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噼噼啪啪连停顿都几乎没有,田蜜在一旁几次想要插嘴都插不进去,完了,陆向东那边也压根儿没有打算搭腔的时候才有机会开口。
“我刚才看了一下.郭欣经你的手投保的项目可不少啊!”她赶在张民再张嘴之前赶忙问,“是你的老客户了吧?”
“啊,是呀,说起来,郭大姐真是我的贵人!”张民叹了口气,神情上倒是真的多了一些悲伤,“我认识郭大姐那会儿,大学毕业,找到现在这份工作还不到半年。那会儿天天出去拉保险,可是大多数时候人家理都不理你,肯听你把自我介绍说完的都不多,一连几个月都没有成功签到保险合同,整个人都绝望的不得了,为了生话,还得硬着头皮继续努力。然后就很巧合的,我在公交车上遇到了郭大姐,聊了聊,她听说我是从事保险行业的,而且不是很顺利,就说感兴趣,让我第二天到她家里头去。”
“我原本以为,她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个工薪阶层,穿着都挺朴实的,估计也至多走打听打听养老保险啊什么这些,但是邢种时候,有毛就不算秃,我第二天就过去了,到她家里头之后才知道她是全职主妇,然后郭大姐就从我这里买了几样保险,额度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算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在那之后,她的保险就都一直是找我来负责的,每年都会多加一点。老实说,我的业绩一大半都是她帮我扶持上来的,另外还有许多客户也是她介绍给我的,郭大姐对我帮助实在是很大。
张民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从包里掏出自己的钱包,翻开来给田蜜看:“看,这是我刚参加工作,开始跑业务那会儿的证件照,现在放在包里面,偶尔看看,激励一下自己。”
田蜜接过来瞄了一眼,之间照片上的张民和现在眼前的俨然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除了五官上还依稀看得出相似,脸型已经完全走样了。
“那时候我面黄肌瘦的,现在发福的体重比那时候多了一半。”张民收起钱包,“要不是郭大姐及时的帮了我一把,我现在要不然就改行了,要不然搞不好都饿死了。”
他的说法谁都听得出来有些夸张,但是对郭欣的感激之情倒还是蛮真诚的。
“关于郭欣的意外保险,是她和她的丈夫一同投保的么?”田蜜也觉得郭欣的助人精神很善良,但眼下还是需要了解重点。
“我从头到尾都没接触过她的丈夫,所以对于他是不是知情这件事不是很了解,不过凡是郭大姐有的险种,她都给她丈夫也上了一份,受益人是她自己。”张民说。
第五卷 亡命长途车 第24章 九牛一毛
鉴于张民对郭欣的丈夫钱锐完全没有了解,田蜜并未能从他那里了解到除了郭欣本人的投保之外更多信息。
打发走张民也着实花了她一些时间,这个张民是个话匣子,这多少也与其职业脱不开干系,在聊起郭欣的同时,也没耽误他借题发挥,诉说自己身为保险经理人的辛酸。
一行各有一行的苦哀,这一点田蜜没有任何异议,只不过十几条命的大案压在肩上,她也的确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分担别人的苦恼。
好不容易送走张民,田蜜把他零零散散提到的一些事情汇总在一起,梳理了一下,这一梳理,反而更感困惑起来。
“根据张民的讲述,除了个别几次郭欣介绍其它客户给他的时候,是在外面的快餐店或者茶馆之外,他每年和郭欣签订合同,都是到郭欣的家里面去。”田蜜有些费解的对陆向东说,“我方才问他的时候,张民也提到,郭欣家住得很普通,房子大概也就七八十平米而已,装修简单,看起来应该是个普通的工薪阶层。那你说,一个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家庭,一个没有任何工作和收入来源的全职祝福,每年却都在张民那里花费一大笔不菲的保险金额,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样太奇怪了!”
“张民方才不是说了么,郭欣说觉得他当初一穷二白,咬牙坚持的精神很让人感动,所以希望能够帮到他一点么。”陆向东到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可理解。
田蜜手一挥:“他是那么说没错,我自认为也还挺善良有同情心的,我也觉得他当初起步到时候很辛苦,现在也一样不容易,可是如果你让我仅凭这种同情和理解,就像郭欣那样掏腰包买邢么多钱的保险,我也做不到啊!同情是廉价的,谁都负担得起,可是伸出援手就要看实力了,人嘛,终究是要保障自己的生活为先的,哪有人会好心到自己勒紧腰带也要砸钱去帮助别人发家致富啊!”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说郭欣会不会是早有预谋的呢?你瞧,她在张民那里上的保险一年比一年的项目多,今年又新加了这个巨额的意外保险,虽然这几年她投入了不少保险金,但是和这一次她在爆炸案中身亡可能得到的赔偿金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你是怀疑郭欣为了骗保,雇人安放炸弹,然后炸死自己?那她为什么不自己携带炸弹上车呢?”
“怕被发现呗!她上车必然要从大门进站,接受安检,被发现的风险比较大。”
“那么,她死后,又是谁杀害了孟庆伟?”
“她的丈夫喽!”
陆向东看着她认真的表恃,忽然笑了。
他这一笑.把田蜜原本十足的信心瞬间笑没了八成:“你笑什么呀?我的推断有哪里不合理么?你想啊,她花那么多钱买保险,她丈夫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两个人合谋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呀!”
“的确,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理由呢?”陆向东耐心的问,并且提醒她道:“人,再怎么无私,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抛开个人利益。你自己也是女人,试想一下,如果你有孩子,为了让孩子能够过上更好的生话,或许会不择手段,可是郭欣和钱锐二人并未育有子女,她把自己牺牲进去,换来一百万的赔偿金,让丈夫一夜之间成了百万富翁,这样做,值得么?”
田蜜楞住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人性的特征,一个女人会为了改善自己孩子的生话而极尽所能,可是如果让她牺牲自己求得丈夫的富贵,让丈夫以后拿着百万巨款吃香喝辣,甚至把自己用命来的钱用来追求讨好其他女人,那换成是谁都不会甘心的。
“那,万一郭欣身染重病,知道自已不久于人世呢?”她之前的信心已经褪去大半,只是还略有点不甘心。
“你手头上不是有医院方面提供的检查结果么。”陆向东提示她。田蜜这才想起来,这次爆炸案发生之后,有受伤乘客都被送往医院,即使是那些伤重不治的,也经过了医院方面的检查,得出了详细的报告。
她连忙从众多文件中找到医院方面检查结果,仔细而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然后叹了口气,有些迷茫的看着陆向东,“郭欣只是在爆炸受伤过重,导致了死亡,身体本身并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这样说不通啊!”
“世界上没有说不通的事情,只有太早急着下结论的人。”
“你的意思是?”
“你对郭欣的丈大钱锐到底是做什么,以及郭欣和钱锐夫妇的经济状况还没有一个系统的掌握之前,做任何推测都为时过早。”陆向东似乎并不觉得郭欣的家庭状况和田蜜之前先入为主以为的那么普通,“虽然从郭欣的户籍记录上看,她只有中专文化.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没有办法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你自己想一想,在C市,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家庭,是双职工的比较多,还是一个人出去工作。另一个人赋闲在家的多?”
这并不是一个提问,而是一个提示,田蜜听完之后,也觉得茅塞顿开,敲一敲自己的脑袋:“艾呀!被你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我刚才顺着一条思路就钻进牛角尖里去了,怎么想怎么都觉得郭欣的家庭条件应该一般,现在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她家的经济条件未必普通,搞不好只是生话俭扑罢了”
“以后这个动作还是能免则免吧,本来就不机灵,每次多敲死几个脑细胞,以后就更苯了。”陆向东故意损她。
如果是从常,田蜜搞不好还会觉得不爽,可是现在两个人恋爱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对这个男人愈发了解起来,知道他其实只是喜欢逗弄自己罢了,如果他真的觉得谁笨,绝对是连理睬都懒得理睬。
“偏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怕我敲来敲去,激话了大量脑细胞,然后在智商上压倒你吧!”田蜜笑嘻嘻的反击,顺便给陆向东布置任务,“中午了,肚子好饿!你出去买点吃的回来吧!”
“那你干什么?”
“我抓紧时间查一下钱锐的情况。”
知道田蜜平时嘻嘻哈哈,关键时刻也是个工作狂,陆向东对她的安排也没有意见,点点头,起身走出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他提着三份午餐回来,除了自己和田蜜的,也顺便给重案组里最大的工作狂程峰也带了一份。
午饭放到桌面上的时候,田蜜还在忙着调查钱锐的情况,等她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陆向东买回来的热气腾腾的午餐都已径凉透了。
忙起来的时候没有感觉,一但歇下来,田蜜才感到非常饥饿,好在天气炎热,十五即便放凉了也不会凉到哪里去,她大口大口的解决掉自己的午饭,陆向东默默的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桌上。
“你记得我刚刚说的吧,如果郭欣有心想要骗保险金,那她投入的保费和所能获得的赔偿金相比是九牛一毛。“田蜜吃饭的时候一直忍不住想要和陆向东分享自己的收获,都被陆向东要求先吃好饭之后再谈,现在,咽下最后一口十五,她终于可以开口进入正题了,“我现在需要更正一下,其实,和郭欣、钱锐夫妇的家产相比,那笔保险赔偿金才是九牛一毛。在这件事上,你又蒙对了一次!”
陆向东轻轻挑了挑眉,不去理会田蜜故意用来挑衅的那个“蒙”字。
“钱锐在c市的商业圈里还是小有名气的,我刚刚了解到,他在本市名下的产业有很多,包括不动产的租赁之类,最主要的经营项目是洗浴业,光是那种规模很大的高档洗浴会馆就有四个,附带的美容美体店也有不少家。比较难能可贵的是,在这个相对敏感的领域里,钱锐名下的这些家洗浴场所,一直都规规矩矩,从来没有涉嫌过色情服务那些乱七八糟的。”田蜜拿过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专栏文章递给陆向东,“这是本市的一个上野杂志,其中有一个专栏是专门介绍成功企业家的,我找到了这篇几年前的文章,介绍的人物就是钱锐。”
陆向东的阅读速度很快,一篇两三千字的文章他只用了半分钟不到就全部浏览完毕:“出身清贫,早年辛苦工作,因为眼光独到,靠一笔冷门投资赚了第一桶金,之后又以这第桶金作为基础,从小本生意做起,一路顺风顺水,逐步发展壮大起来。没有太大的风险和投机,也不走旁门左道,遵纪守法,生活低调。看起来,这个钱锐倒是个聪明人。”
“并且,我也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郭欣会对当初辛苦跑保险的张民那么帮扶着,”田蜜的手指点了点那篇文章开头的段落,“因为那个时候的张民,和早年没有起家的钱锐是一样的。”
第五卷 亡命长途车 第25章 钱锐
联系上这位白手起家的成功商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或许是因为所经营的业务并没有形成一个庞大的公司或者体系,在田蜜在电括找到钱锐的时侯,他的态度还是很平和的,没有明显的架子,也没诸多繁琐的预约,日程问题。
听田蜜说明意图之后,他只忧郁了片刻就答应下来要面谈的要求,并且请田蜜到他的家中,因为妻子死后,家里有许多需要处理的事情。
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田蜜当即答应下来,照例叫上陆向东,开着车前往位于本市的郭欣的家。
正如之前张民所形容的一样,郭欣和钱锐的住宅位于c市较早开发起来的旧城区,是一个设施简单,环境朴素无华的普通居民区,如果不是田蜜事先找到了关于钱锐的经营情况,以及财经专栏对他的报道,单看面前的这个居民区,这栋因为风吹雨淋而早己失去原本颜色,变得灰扑扑的住宅楼,她一定不会相信,这里面住着的,是一个财大气粗的生意人。
按照钱锐提供的地址,她和陆向东爬上顶层,敲了敲正对着楼梯的那户人家,很快,门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几声拘叫,门镜里面的光线暗了下去,一个男人低哑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你们找谁?”
“是钱锐么?我们是c市公安局的,之前和你通过电话。”田蜜身穿便衣,陆向东更不用说,这也难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钱锐搞不清楚两个人的来历,被他问起呆,田蜜连忙亮出自己的警官证。
门锁咔嚓一声被打开了,但是门却只开了一条小缝儿,门缝里一只毛色黑白相间的长毛宠物狗正一遍汪汪的狂吠,一边试图从门缝里挤出来。
“回去!别咬!”
低哑的男人嗓音在门里轻声呵斥着着急在主人面前积极表现的小狗,一只手从小狗的肚皮下面绕过去,把它拦腰抱了起来,与此同时门也随之打开了。
门里面站着一个抱着小狗的清瘦男人,身上穿着整洁的衬衫和卡其裤,彻头彻尾的休闲装扮。
“请进吧。”男人打开门,自己侧到一旁让出门口,示意田蜜和陆向东进来,待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这才把小狗轻轻的放在地上,边放边对二人说:“别担心,这狗不咬人,就是看到生人喜欢叫罢了,不去理它,它一会儿自己就和你熟了。”
说罢,他松开手里的狗,小狗拜托了束缚,立刻冲到田蜜和陆向东的面前使劲儿的吠叫起来。
“我就是钱锐,”男人在田蜜和陆向东对面坐了下来,问:“你们今天来找我,是要告诉我关于我爱人那个案子的进展么?”
虽然小狗在旁边一直很吵,田蜜从进屋开始主要的精力还是放了钱锐的身上。
说起家产丰厚的富裕商人,田蜜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比如说自己被借调进重案组之后遇到的第一个案子里头,被人差一点扣了黑锅的黄猛。每每提及从白手起家到富甲一方的生意人,田蜜脑海中最先浮现出的联想,还真的与黄猛无异,无非是程度不同的发福身材,盛气凌人的语调和神情,外加一掷千金的做派。
这个钱锐却不一样.他个子不算高.一张脸上,两腮因为削疲而微内陆.配上苍白的肤色.更显文弱。再加上他从头到家低调而休闲的衣着打扮,很难让人把他和生意人联想在一延,更别说是经营洗浴及周边行当的那一类人。
但从外形来上说,钱锐的外貌更符合机关单位里的文书,或者某个中学里的老师。
就像此刻他们身处的这个房子一样,不大的客厅里简简单单的摆放着一张布艺沙发,此刻正被田蜜尘在屁股下边,沙发两角各扔着一个圆滚滚,软绵绵的抱枕。
茶几是最简单的那种不锈钢材料加上钢化玻璃的组合,沙发对面的电视机还是几年前风靡过一阵子就被液晶取代了的背投电视,窗台上并排放了几盆花草,窗帘是素净的纯色.,没有任何花样儿。
若说是一个普通的民居,或许这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简简单单,带着一种朴素的温馨。可是若说这里面住着的是一个家产千万的成功商人,相信换做谁都会一样惊讶不已的。
钱锐似乎也注意到了田蜜打量着周围的目光,跟着转头看了看四周,说:“这是郭欣的意思,她这个人一向不大在意物质,又很恋旧,所以喜欢房子保持着过去的样子。”
“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吧?”田蜜问。
钱锐点点头,粗略的算了算:“住了十几年了,当初买这套房子的时候,我们两个在c市还刚刚落脚不久,为了买这套顶楼的二手房差多把所有积蓄都掏空了。”
说完,他又把之前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们来找我是郭欣的案子有进展了么?”
“不是的,我们只是对在爆炸案中身亡的乘客家属进行一下走访。”田蜜没有告诉钱锐郭欣已然在她重点调查的名单首位,因为她对这个刚刚失去妻子的男人并不是十分信任。
从打在电话里约定见面,到现在,钱锐给田蜜的感觉总的归纳起就只有两个字一一疲惫。无论是他说括的语气,还是整个人的状态,都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疲乏感觉。
除此之外,田蜜倒并没有看到更多的悲切。
在来之前,她甚至在内心里预想过见到死亡乘客的家属之后,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或许会被拉着刨根问底想要了解案情进度,或者竭斯底里的把悲伤作愤怒,对周围的人随意发泄,更或者整个人一蹶不振,除了流眼泪己经失去其他能力。
总之,在田蜜的各种预期中,都不包括钱锐现在的样子。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并不高昂,可是也不至于低沉到万念俱灰、觉得所有一切了无生趣的程度。他看起来不开心,但是又好像难过的并不足够。
这种不温不火,情绪与任何正常的家属反应相比都不达标的状态,让田蜜感到非常疑惑。
“郭欣的事情,我们感到很遗憾。”她嘴上和钱锐客套着,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脸。
钱锐的回答倒也超脱:“人各有命,遇到这种事谁也不想,己经发生了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不是哪个人需要承担的责任。”
“你这人心态可真够平和的,”田蜜的语气里多多少少带有一点点的讽刺意味,倒不是说她非常希望受害者家属都表现的歇斯底里,只是在妻子遇到意外身亡才几天的时候,作为丈夫,讲起话来好像一个老禅师一样,这实在是让人觉得非常别扭,“郭欣在这次事情发生之前,各方面的状态如何?”
“老实讲,我不太清楚。”钱锐的语气一直很平淡,讲起话来也直截了当,不拐弯抹角,“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这么说有些敷衍,事实上在这之前,我们两个人在近几年以来沟通就已径越来越少了,虽然她是我的妻子,但是近段时间以来她的精神世界,我其实是全部没有概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