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木板之上时,尸体左手的小指突然微微抖动了一下…

  第2章 天降横祸
“诈尸了!”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声,除老婆婆之外,其他人都条件反射般往外跳。失去支撑的木板立刻跌落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小黑咪受惊逃回娅岚怀中,尸体则因反弹力而翻过身来,背面朝上。
“抓住他们,把村里的人都叫过来。”老婆婆苍老的声音犹如君皇的命令一般,无比威严,震慑人心。
四名健壮青年和中年男人一同扑向梓枫三人,三两下就把他们按倒在地上,小黑咪也被抓住了。那名全身湿透的青年则迅速离开,似乎是要跑到村里叫人。
从远方飘来的乌云占据了天空,阻隔了落日最后一缕余晖。天色全黑,黑得让人心中发毛。在幽静阴暗的野外,一具随时可能尸变的尸体旁,就算在场的有近十人,也不禁心惊胆战,不管是梓枫等三人、中年男人和四名青年,还是那个仍在低声抽泣的中年妇女,都这样。但有一个人是例外的,就是老婆婆,她守候在尸体旁,一言不发,默默地注视着任何细微的变化。然而,尸体落地之后,再没有出现动静。没有人提议把尸体翻过来,虽然让尸体趴在地上,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但暂时没人愿意,或者说是没人有胆量把尸体翻过来。因为谁也不知道,把尸体翻过来后,是否会看见一张狰狞的面孔。
大概半小时后,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诡异的气氛立刻消散,二十多名手持手电筒及铁棒木棍的壮丁,来势汹汹地出现于众人眼前,他们在刚才离开的青年的带领下快步靠近。虽然来者不善,但对梓枫他们来说,面对一群凶恶的活人,比面对一其冰冷的尸体要好得多。
老婆婆喝令来人把尸体翻过来,抹掉脸上污泥,再次抬起,并押着梓枫他们一同返回村庄。
一路上众村民交头接耳,并对梓枫他们指指点点。被村民称作三婆的老婆婆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众人,梓枫从其口中得知死者是其孙女,名叫秀英,不久前在附近的河边洗衣服时不幸溺亡。那对中年男女是秀英的父母,村民都叫他们川叔川婶。全身湿透的青年是她的哥哥,名叫伟强,另外四名青年则是闻讯赶来帮忙的村民。
三婆说此事绝非等闲,让黑猫跨过死者的尸体,是否会诈尸先不说,单是亵渎死者就是大罪,所以要押梓枫等到村里的祠堂,让村长定夺。这真是天降横祸,原本应该很愉快的旅游,却突然发生这种始料不及的变化,不知到达村庄之后,还将面临怎样的可怕审判。
婉儿因为害怕而抽泣,娅岚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祸是由她的小黑咪闯出来的,而且现在她还担忧着被川叔掐着脖子的小黑咪,正心乱如麻的她又如何安慰别人呢?怎么说他们也是人,就算亵渎了死者,也就是赔礼道歉一番,最严重的就是被毒打一顿。可是,小黑咪只是一只猫,哪怕娅岚待它比自己还好,它也只不过是一只猫,村民们就算把它宰了,也不犯法。
梓枫一路上沉思不语,他在思考该如何脱身,村民对待身旁的两位女士尚不算粗鲁,但对他却不太客气,走慢一点儿,屁股就会挨上一脚。还好,对方没有夺走他们的随身物品,手机和车钥匙还在身上。可是,这里地处偏僻,手机接收不到半点儿信号,只能当作手表,用来看时间。车钥匙虽然是根救命草,但在入夜时分,被村民押着走了一段羊肠小道之后,他已没信心凭着记忆找回自己的爱车了。就算瞎猫碰上死老鼠般找到车子,没有村民的指导,要找到离开的路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前方出现了点点灯光,一座小小的村庄显现于眼前,决定命运的时刻马上降临,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如果赔点儿钱能把问题解决就好了。”梓枫在心中安慰自己。

  第3章 审判大会
在并不宽阔的祠堂里,人头攒动。在几盏电灯发出的昏暗光线下,“审判大会”马上就要开始。梓枫他们被迫跪在“阎家祠”的牌匾下、秀英的尸体前,村民把他们团团围住,每个人的脸上皆是怒容,使他们觉得正在阎王殿接受审判。
突然,村民让出一条道,一个头发花白的花甲老人走进来,众人皆称他为村长。
村长在了解情况后,没有立刻做出定夺,而是先询问三婆的意见,他说:“三姐,你认为这事该怎么办才好呢?这三个外地人也是无心之失,要不就让他们赔些钱,再宰了那只黑猫拜祭秀英…”
原来村长是三婆的弟弟,怪不得村民都听从她的吩咐,看来这回肯定没好果子吃了。就在梓枫担心三婆不知道会怎样为难他们的时候,娅岚突然打断村长的话,大叫道:“你们不能伤害小黑咪,它是我的朋友。”
众村民怒目瞪着娅岚,她先是一惊,但马上就挺起胸膛,毫不示弱。三婆一言不发,扶着拐杖走到她身前,突然抬起拐杖重重打在她的肩膀上。
虽然三婆已是七十来岁的老人,但这一杖并不轻,不过娅岚没有因为痛楚而发出任何声音,反而以倔强的眼神与三婆空洞的双眼对视。三婆冷哼一声,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说罢,往外走出两步又道:“赔礼道歉是一定要的,但也不能赔点儿钱就了事,我要你们先给秀英叩三个响头。”
三婆的话就像命令一样,带着让人感到畏惧的威严,而众村民随即不断叫嚷着:“叩头,叩头,叩头…”仿佛不立即叩头就要大开杀戒一般。
梓枫与二女对视,毕竟相处多年,单凭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婉儿的心意和他一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我方理亏,此刻就算对方提出无理的要求,也只能无奈接受。但娅岚似乎有点儿不忿,她的不忿也许不是因为她不愿意叩头,而是因为担心小黑咪的处境。到达村庄后,小黑咪就被村民带走,此刻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在婉儿的劝说下,娅岚最终还是和他们一起叩头。三人同叩,一叩三响。九响过后,三婆又说:“按祖先定下的规矩,葬礼必须在白天举行,虽然秀英被黑猫跨过,但也不能坏了规矩。所以,今晚得有人为她守灵,祸是你们闯出来的,要你们给她守灵也不算过分。”
三婆的话像惊雷般在梓枫三人的脑海中炸开。

  第4章 诡异的娅岚
夜深,村民都离开了祠堂,原本不见得多宽阔的地方,一下子变得无比空旷。秀英的尸体安静地躺在祠堂中央,承载她的木板由两条板凳支撑着,旁边的两支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有限的地方。偶有阴风掠过,烛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伟强在离开的时候故意关上电灯,此刻烛光是祠堂内的唯一光源。
梓枫他们分别被绑在三根柱子上,铅笔粗的绳子把他们的双手牢固地反绑在柱子后面。他们都面向着秀英的尸体,烛光勉强能照亮他们惶恐的脸庞。虽然现在看起来,秀英和一艘的尸体没两样,似乎没有诈尸的迹象,但就算是平常的尸体也足以让人感到恐惧,更何况谁教保证一定不会诈尸呢?如果真的诈尸了,他们是必死无疑的,因为他们不但被绑得紧紧的,连祠堂的大门也被锁上了。在无法逃脱的情况下,就算不被尸变的秀英杀死,也会被她吓死。
要怎么办?先让心情平复下来再说吧,慌乱的心情使人难以思考。婉儿叫梓枫说些笑话,让气氛轻松一点儿,时间过得也容易一点儿,说不定能在笑声中平安度过这个可怕的夜晚。梓枫平时并不见得有多风趣幽默,但为了在娅岚面前表现自己,他努力地搜索记忆,希望找出一个能让人发笑的故事。良久,他终于想到了,便说:“从前,有两个人想去瓜田里偷西瓜,其中一个怕被人发现,另一个就对他说,你只不过是一条蛆,不爬出粪堆没人会看见你,就算爬也不过是千百万条蛆中的一条。”
梓枫说完自以为很好笑的笑话后,并没有听到期待中的笑声,事实上他的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不但不好笑,而日还挺恶心的,尤其是在一具尸体面前说。
婉儿看着秀英的尸体,摇曳的烛光映照在尸体苍白的脸上,很容易使人产生错觉,觉得尸体的眼皮和嘴唇在微微颤动。在听梓枫的笑话之前,这种错觉也许会让婉儿以为是尸变的先兆,但现在她的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却是一条接一条的大白蛆从尸体的眼睛和嘴巴里爬出来,恶心得想吐。
梓枫接着又说了几个不好笑的笑话,婉儿还应付式地露出不自然的笑容,但娅岚却一脸不悦,并不停蠕动身体,仿佛有无数条蛆虫爬上她的身体。终于,在梓枫说完第五个笑话后,娅岚不耐烦地说:“不要再说这种无聊的笑话了好不好?”
场面一下子变得非常尴尬。
婉儿以责怪的语气对娅岚说:“你怎么了?表哥的笑话虽然说得不怎么样,但也是为了让我们好过一点儿,你怎么能冲他发脾气呢?”
娅岚不语,梓枫打圆场道:“婉儿,算了,都是我不好,不会说笑话…”
梓枫把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一阵阴风从窗外吹进来,把秀英身前的一支蜡烛吹灭。原本就非常昏暗的祠堂,现在变得更加昏暗,仅存的一点儿烛光甚至照不到娅岚的脸,她的脖子处于光影交接的地方,在另外两人眼中,她就像一具被绑在柱子上的无头尸体。
诡异的气氛笼罩在梓枫和婉儿的心头,莫名的恐惧使他们不敢说话。然而,越安静就越让人感到恐惧。因为看不见娅岚的脸,所以梓枫没来由地担心起她的安危,正想开口询问她的情况,“嘭”一声细微的闷响,诡异地回荡于祠堂之中。
梓枫吞了口唾沫,把已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刚才的声音是谁发出的呢?他不敢问,因为他心中已经有答案了,那是轻敲木板的声音,他们三人都被绑在柱子上,能敲击木板的,就只有躺在木板上的秀英。
“啊——”婉儿因害怕而尖叫,但尖叫过后,心中的恐惧并没有减少,反而大大增加,因为她只听见自己的尖叫。梓枫是个男人,就算心里有多害怕也不会以尖叫的形式宣泄,但娅岚为什么一声不吭呢?
婉儿想到的,梓枫也想到了,他以颤抖的声线问道:“娅岚,你还好吧?”
娅岚没有回答,但她暴露在烛光下的身体却仍然不停地蠕动。她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说话?梓枫和婉儿突然觉得这个朋友变得很陌生,很可怕,比冰冷的尸体更可怕。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梓枫脑海中浮现:“娅岚该不会是被秀英的鬼魂附身了吧?”
一阵恶寒从后背升起,瞬时扩散到全身,使梓枫打了个寒战。他向婉儿投去询问的目光,从对方的眼神中,他知道两人有相同的想法。
静,死一般地寂静,梓枫和婉儿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然而,在死寂之中却隐约听见细微的摩擦声,是从娅岚那边传出来的,她到底在做什么呢?婉儿不敢问,梓枫也不敢,他们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盯着她那不停蠕动的身体,看不见脑袋的身体。
娅岚的身体蠕动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原来应该被绑在柱子后面的双手突然垂下来,鲜血从左手背流出,顺着指尖悄然滴落在地面。
婉儿再次惊恐地尖叫,与冰冷的尸体相比,“陌生”的娅岚更让她感到害怕。
“你在乱叫什么,把人都叫来,可就麻烦了。”娅岚走向婉儿,烛光落在她毫无表情的脸庞上。此刻的她,是娅岚还是秀英?
娅岚走到婉儿身前,婉儿叫得更大声了,说:“不要杀我,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娅岚突然抬手打了婉儿一个耳光,说:“你发什么神经啊,立刻给我闭嘴,再叫就把你舌头拔出来。”
婉儿被吓得说不出话,身体不停地颤抖,眼泪如洪水股涌出。娅岚轻轻摇头,绕到她身后,没人烛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她随即就感到娅岚在解她手上的绳子,鲜血不时滴到她的手上。
“她想做什么?想解开绳子,把我押到尸体身前,让尸体吸干我的阳气吗?”恐惧使婉儿害怕得想尖叫,但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娅岚毫无表情的脸和那要把她的舌头拔出来的狠话,只好咬紧牙关,让泪水宣泄心中的情感。
片刻之后,婉儿突然觉得双手一松,背后响起娅岚的声音:“好了,终于解开了。那群乡下人还真会打绳结,费这么大劲才能解开。”
身体不再受到束缚,婉儿第一时间就扑向梓枫,像受惊的小猫般躲在他身后,以畏惧的眼神看着娅岚所在的方向。娅岚从黑暗中走出,左手仍滴着鲜血,犹如一名冷酷的刽子手。
“你干吗那么怕我,我又不会把你吃掉。”娅岚向婉儿他们走近,一脸不悦地说。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婉儿害怕得蹲下来抱头哭泣。梓枫则颤抖着说:“你是娅岚?还是…”
“你们都发神经了,我不是娅岚是谁啊!”娅岚说着绕到梓枫身后为他松绑。
婉儿惊恐地退到墙边,但当她发现娅岚在为梓枫松绑时,则投以疑惑的目光。

  第5章 尸变惊云
“你们才是鬼上身呢,我刚才不说话是因为我正在割绳子,所以才没心情搭腔。”知道梓枫和婉儿误以为自己被秀英的鬼魂附身后,娅岚不禁骂道。
娅岚的右手中指上带着一枚钻石戒指,是前男友送她的生日礼物,虽然已经分手多时,但她一直都没摘下来。刚才她一直试图用戒指上的钻石把绳子割断,但因为双手是被反绑的,动作非常笨拙,而且要用钻石戒指来割断绳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割了很久也没有割断,还把左手手背弄得伤痕累累。正因为绳子久割不断,所以她的心情很烦躁,而此刻梓枫又在说无聊的笑话,更让她烦上加烦,便出言不逊。而正专心割绳子的她,并没有留意到那莫名其妙的敲击木板声,随后婉儿的尖叫,让她心烦生怒,便不再理睬他们。
在割断绳子后,娅岚本以为能听到几句赞扬的话,谁知道得到的只是婉儿莫名其妙的尖叫。为了防止村民闻声过来查看,她才打了婉儿一个耳光,并抛出狠话吓唬她。
知道原来是一场误会之后,梓枫才意识到娅岚手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立刻把衣服撕破,撕出一块布条替她包扎伤口。
梓枫刚替娅岚包扎完伤口,嘭,诡异的敲击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比刚才要响亮得多,三个人都听得很清楚,婉儿害怕得抱住娅岚,梓枫则表现出男人应有的勇敢,挡在她们身前。
秀英依旧躺在木板上,苍白的脸庞在烛光映照下,仿佛比刚才增添了一丝血色。梓枫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突然,她的手指又动了一下,嘭,又是一下让人心寒的异响。梓枫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心脏疯狂跳动,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但双脚却像生了根似的,一步也动不了。
娅岚抱着婉儿往后退,直退到墙边,靠着一扇敞开的窗户,虽然窗户有栏杆阻挡,不能从中翻出去,但被困的人总是渴望自由,靠近敞开的窗户,至少能让她们觉得自由并不遥远。
凉风从窗外吹入,使烛光不断摇曳,同时也让他们发现,唯一能给他们提供光源的蜡烛,马上就烧到尽头了。该怎么办?其实,只要把刚才熄灭的那根蜡烛点上就可以暂时解决问题,但这一刻谁也不敢靠近秀英,当然也没有人敢去点燃蜡烛,甚至没有人敢提出这个建议。当然也可以在烛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摸索,寻找电灯的开关,但此刻也没有人愿意投入黑暗的怀抱。
窗外风声飕飗,雨唰唰而下,终于下雨了。而窗内噤若寒蝉,除了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梓枫看着蜡烛上微弱的火苗,不知如何是好,直至蜡烛熄灭,他终于想到了办法——闭上双眼,想象自己身处家中,不会有任何危险逼迫。
双眼可以闭上,耳朵却不能闭上,黑暗在剥夺视觉的同时,也赋予人更敏锐的听觉,使梓枫能听清楚祠堂内任何细微的动静。但此刻,他心中最期盼的是,什么也听不见。
突然,窗外一亮,轰隆之声随即震撼天地。梓枫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雷吓得跳起,立即往后飞退,没退几步就踩上婉儿的小腿,在她的尖叫声中绊倒。三人害怕得抱作一团。
雷声过后是死寂,窗外的雨声是那么小,仿佛完全被墙壁阻隔,梓枫依然能听清祠堂内的任何异响。
“咳咳咳…”急促的咳嗽声突然回荡于祠堂之中,声音不是梓枫他们发出的,他们根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那是谁在咳嗽呢?
婉儿突然推开另外两人,尖叫着往外跑,但恐惧和黑暗使她迷失了方向,她正朝着秀英躺着的地方跑。
雷电再现,通过窗户照亮了祠堂内的一切,使婉儿看见正坐在木板上,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的秀英。婉儿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奔跑的惯性使她继续往前,地面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摊水,使她滑倒,整个人扑在秀英身上,她俩一同翻倒在地上…

  第6章 天亮之后
天亮后,三婆带领着家族里的所有成员来到祠堂,准备为秀英举行葬礼。然而,当他们把门打开后,看见的并非意料中的一具尸体和三个活人,而是四个活人——秀英复活了,或者应该说,她根本没有死。
人们常说的死亡,其实并非发生在一瞬之间,而是必须经历濒死期、临床死亡、生物学死亡这三个过程。濒死期很容易理解,就是马上就要死,但若能得到正确、及时的救治,是可以活过来的。临床死亡是指在呼吸、脉搏、体温、血压等临床参数上已探查不到生命迹象,但在极偶然的情况下,也可因为受到外界因素刺激而“复活”。生物学死亡是死亡的终点,由于体内器官已出现了不可逆转的衰竭,就算神仙下凡也无法挽回。
秀英的情况是因为溺水而进入了临床死亡的状态,也就是俗称的“假死”,虽然表面上和死人没任何分别,但她还有连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也探查不到的微弱呼吸和心跳。虽然大脑处于缺氧状态,但还没有“死亡”,部分神经依然活跃,因此才会出现手指抖动的情况。
昨晚的电闪雷鸣,“惊醒”了处于假死状态的秀英,使她吐出塞住气管的水。因而活了过来,也因此把梓枫他们吓了个半死。
虽然村民们对这些医学知识并不了解,但秀英能活过来,大家还是很高兴的。川叔为昨晚的无礼向梓枫他们道歉,并设宴款待,还请他们留下来多住几天,但他们不想在这里再待上一夜,午饭过后,问清楚通往邻近城镇的路线就立刻离开。
在离开的路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娅岚抚摸着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的小黑咪,呆呆地看着左手上渗血的布条,突然打开车窗,把右手中指上的钻石戒指摘下,扔到路边的草丛中。
梓枫惊奇地问:“你怎么把戒指扔掉了?”
娅岚微微一笑,说:“你能送我一枚吗?”
红色的轿车在婉儿的欢呼声中,向珠宝店进发。

第四章 买梦杀人

  大清早,张局就收到陈老板的死讯,对他来说,这本来应该是个好消息,但此刻却令他觉得毛骨悚然,
张局是市环保局的“一哥”,所有与环保相关的项目都是他说了算。陈老板是开化工厂的,是个典型的排污大户。陈老板为了工厂排污的事情,平时没少给张局“烧香”,几年下来送钱送礼少说也有四无百万元。以往两人一直称兄道弟,可是近年市政府越来越重视环境保护,前段时间更下达命令,限期整治所有排污企业,废水废气废料全都要经过无害处理才能排放。“兄弟”两人就是因为此事而出现了摩擦。
整治污染物其实并非什么技术难题,只要肯花钱,墨汁也能变成纯净水真正的问题在一个“钱”字上。购置净化设备要钱,使用过程更加费钱,要是完全依照环保局的要求来办,陈老板的工厂根本干不下去,赚到的钱还不够用来处理污染物的。他当然不愿意做这种亏本生意,于是就找张局“研究研究”。政府压下的事情,张局可不敢硬撑,什么兄弟情义有多远滚多远,对昔日的哥们儿打官腔摆官威了事。
然而陈老板也不是善茬儿,既然是张局先翻脸,他也来狠的,翻出对方的受贿证明,录音录像什么都有。要是事情闹大了,张局起码得在牢房待上十来个寒暑。
如今陈老板死了,张局理应高兴得要放鞭炮,但他却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不由得浑身颤抖。这全因为他昨晚做了一个怪梦。
张局在梦中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对方拿着一支折断的牙刷,说能帮他杀人,但事成后必须把报酬汇到其提供的银行账户中。对方要求的报酬是十万元,对普通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但对张局来说,区区十万元就能解决一个心头大患,值得!
一觉醒来,张局对这个怪梦只是一笑了之,但随即便收到陈老板的死讯。听说陈老板死得很诡异,是被人用折断的牙刷插破喉咙而死的。回想梦中的内容,竟然出奇清晰,尤其是那个银行账号,仿佛是刻在脑海深处一样。要知道,他连自家的电话号码都记不住。
张局打电话给在银行当经理的侄儿,让他帮忙查询梦中出现的账户,侄儿给予的回复再一次让他感到毛骨悚然——账号与户名对上了。
张局已能肯定自己昨晚所做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梦,而是一个买凶杀人的梦梦中那个人影既然能杀死陈老板,当然也能杀死不守信用的自己。十万元而已,算是给自己买个心安好了,他让侄儿从他的秘密账户中汇了十万元到梦中出现的神秘账户。
没过几天,张局又有新烦恼了,这次来找麻烦的是—位黑道头子,名叫丧坤。
张局当权多年,平日总有些不识时务的人给他添麻烦,要让这些人闭嘴,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受些皮肉之苦。林秘书就是这种不识时务的笨蛋。
林秘书在张局身边待了些日子,知道他干了很多违法的事情。知道就知道呗,给他点儿好处就是了。可是这笨蛋竟然自命清高,不但有钱不收,还想举报自己。对付这种蠢人,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是不会长记性的,于是张局就让丧坤派几个小喽啰去教训他。
也许张局跟丧坤交代这事时语气重了一点儿,也许丧坤跟手下交代时语气更重,反正太保们下手时非常狠,把林秘书打得头破血流,差点儿就把他送上黄泉路。后来虽然救活了,却成了植物人,而且情况也不太乐观,能熬上半年就算很不错了。
林秘书咋说也是个公务员,被几个小混混儿揍得半死不活,公安局可不能不管。刑警们查得紧,肇事的太保们当然得避避风头,丧坤因此代手下向张局要点儿“安家费”。
人家是为自己办事而惹到麻烦,照顾一下也很应该,但是丧坤的胃口太大了,他狮子大开口要价一百万元。钱,张局不是没有,但像丧坤这样的无赖,拿了一次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有把柄给别人握着,心里总是不踏实,要是能把他干掉就高枕无忧了。
半夜里,张局的救星又在梦里出现。虽然他还是只看见一个拿着牙刷的人影,但不像上次那么模糊,而且声音还有点儿耳熟,可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张局在梦中说想把丧坤干掉,对方说没问题,但报酬是上次的三倍,要价三十万元。虽然对方开价不低,但总比把钱给丧坤划算,最重要的是在梦中买凶杀人谁也不知道,不会留下后患。
翌日一早,张局如愿以偿,收到丧坤的死讯,同样是被人用牙刷插破喉咙的离奇死法。他才不在乎丧坤是怎样死的,乐呵呵地打电话给侄儿,让其把三十万元汇到梦中人提供的账户上。这次对方提供的账户和上次不同,就连户名也不一样,但是张局没有在意,他自己的几个账户也不全是姓张的。
之后一个月内,张局又在梦中买凶除掉三个眼中钉,每次当他有杀人的念头时,那个拿着牙刷的神秘人影就会适时地出现在他的梦境中,而且一次比一次清晰,声音也越发觉得耳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儿听过。对方每次提出的报酬都比之前要高,而日每次提供的账户也不一样,张局并不心疼这点儿钱,只要能保住头顶乌纱,就用不着为钱而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