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面具缓缓摘下,面具后是一张高林陌生的脸。陈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果然是你,宋杰。”与此同时,村长惊呼起来:“宋先生,你……你不是早死了吗?”
高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陈盛冷冷道:“高林你认识一下,他就是在你前面进村教书的宋先生,我曾经的朋友,宋杰,还是现在应该叫你山主?”
宋杰冷笑不答。村长还是不能相信,吃吃地道:“那,那天晚上,宋先生,你……我亲眼看见……是我把你埋了的啊!”
宋杰冷笑道:“那时候你只看到被杨平扎了毒刺的一具面目扭曲的尸体,是一个身材和我相似的手下死后穿着我的衣服倒在你肩上而已。陈盛,我这招金蝉脱壳用得不错吧?”
陈盛冷然道:“果然高招。从你出卖我那天开始,我就应该想到你没那么容易死的。”宋杰桀桀一笑:“朋友本来就是用来出卖的。何况多年来你一直以为自己比谁都聪明。现在我已经用事实证明,我远远比你聪明。你还不服吗?”
陈盛冷冷道:“你所谓的聪明,不过是利用我对你的信任而已。如果不是我对你太相信,将我在村子里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你,也没有今天这样的失败。不过你既然觉得你的脑袋那么聪明,不介意割下来借给我崇拜一下吧?”
宋杰一窒,目光看向高林,森森一笑:“高先生,我这次大愿所偿,你的功劳不小啊。”所有人的视线转向高林,高林手足无措,急忙对陈盛道:“盛哥你别听他胡说,他在挑拨离间。”宋杰森然笑道:“怎么,高先生你这么谦虚,真是冲锋在前,领功在后啊。你还记得藏在冒充我的尸体身上的那本笔记本吗?”
高林没说话,宋杰从身上掏出那本笔记扬了一扬:“不用找了,你昏迷的时候早被我收回了。班主做梦也想不到,他一直没见过面的主子,居然是低声下气去找他合作的我。我挑他打头阵,有两个原因。
“一是做我的替罪羊,给陈盛竖起个明处的靶子,好掩饰暗处我的举动。同时也用这个自作聪明的废物来换取陈盛对对手的轻视,纵敌之骄。
“二是班主已经衍殖起了自己的势力,很有一些人,只听他的话,不把我传的命令当回事。正好借你的手给我清理干净。反正只要能得到宝藏,以后要给我做事的人还愁少吗?这本笔记,正是我留下提醒你们对付班主的。
“第一个解读出来的也正是你高林。班主活着的时候一直以为你是他对付杨猛陈盛的棋子,却不知道你从看到笔记开始,就更是我留下对付他的一把刀了。你说你对我能没有功劳吗?”
高林听得惊心动魄,⑤⑨②没想到从自己进入恶水村开始,处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眼见宋杰随手撕碎笔记,抛在北风里随雪片如蝴蝶飞舞,哈哈大笑:“不过现在留着它也没用了。我要对付的人,已经全部有了我想要的结局。陈盛,杨猛是死是活就看你一句话了,你现在应该不会扫我的兴了吧?”
陈盛道:“原来阎五根本就是你的人,根本就是你派去找班主的。可笑班主一直以为是他救了阎五,阎五知恩图报帮他杀了你。”宋杰森然道:“那又如何?就凭班主那样的废物,用得起阎五那样的人吗?”陈盛又道:“你用心良苦,从我那知道恶水村的秘密后,就一直背着我筹划这样大的阴谋。可惜我太相信你了,居然没查过这些年你已经在恶水村几进几出,和杨平勾搭成奸。”
第二十六章 罪魁祸首
宋杰皱眉道:“陈盛你几时变成这么多话的人了?不是又有什么花招吧?”陈盛厉声道:“你少说了一句,杨平也是你让他送死的吧?杨平的智谋毒辣,都在班主之上。你容不下班主,又怎么能容得下他?不止是高林,我也成了你杀人的刀。”
宋杰沉默不语,忽然抬头一笑:“愿赌服输,这可是陈盛你一直教我的啊。怎么到了今天你自己,就放不下了?”陈盛冷笑道:“我倒是想服。只是你既然容不下班主杨平,我怎么能知道你以后容得下我?”
宋杰听到陈盛语气松动,大喜,连忙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如果你陈盛四肢皆全,在我身边我肯定寝食难安,除之而后快。但现在你双手已废,我要的只是你的头脑,有你助我,天下有什么做不到的事?何况,你只要出了恶水村,就有无数的仇家。到那时,你不和我合作,真正处于不利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陈盛沉默不语。宋杰言语诚恳:“如果你对我做的事情不能释怀,你也要想想我的苦衷。你陈盛秉性高傲,如果不能折服你,天下有谁能和你平起合作。你自己也说了,以往对我不错。我对你本就无怨无恨。所做的一切,完全只是一心和你合作。即使手段过于狠辣,目的还是好的么。何况,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本就是盛哥你教我的么。”
见宋杰已经客客气气地称兄道弟,陈盛仰头长呼一口气:“好,我自作自受,愿赌服输。放了杨猛一干人,你随我去取出宝藏吧。决斗的话,再也休提。走出恶水村,我唯你马首是瞻。”
宋杰哈哈大笑,忽然一顿:“人自然是要放的。不过不是现在。等我陪盛哥取出宝藏,歃血为盟,除了星魁不能放,余下诸人,各随尊便。”陈盛怒道:“你不信我?!”宋杰笑道:“不敢。不过人心险恶,不得不防。盛哥你懂的。”
陈盛默认,半晌道:“好,那把他们带上一起去就是。”宋杰笑道:“这个我自有主张。杨猛是盛哥上心的人物,肯定是要带上的。杨进父子就算了,我怕有事当面宰了他们盛哥也当没看见。高先生是无论如何不能缺席的,万一盛哥忽然对我起了怨气,我受了委屈还可以拿他出气。星魁杨五是万万不能带的,我还没摸得透这个人物。万一半路起什么花样,此去我势在必得,是经不起折腾的。盛哥你觉得我这安排如何?”
陈盛冷然道:“算无遗策宋杰,千变万化刘骞。真是名不虚传。”宋杰笑道:“盛哥拿我和刘骞那个浪荡子比,算捧我还是损我呢?不过没有点手腕怎么配做陈盛的朋友?你们怎么还不把这钩子扔到江里去,盛哥以后有我这个左膀右臂,再也用不到这个难看的东西了。”
眼见铁钩被手下抛进江水,宋杰这才算心放了下来。山上天黑得早,但风雪乍起,火把照亮不了多远。宋杰留下几个人看押村长父子和星魁五哥后,便带着全副人马随着陈盛往下山路走去。
一路宋杰看似好心搀扶,实则紧紧看住陈盛,就是陈盛有几句冷言冷语,也竭力忍受。相形之下落在后面的杨猛高林就没有这种优待了。连推带搡,偶尔踹上几脚也是免不了的。好在路倒不长,等到陈盛停住脚步的时候,宋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盛哥你没记错吧。这里早我亲自带人搜过多少遍了,就是里面有根我要的灯芯,也该被搜出来了。”
陈盛冷冷道:“你不是我。进不进去?”宋杰笑道:“进,当然进。盛哥你说有就有——你们还不到前面来照路?”
自然有手下硬着头皮举着火把押着高林杨猛先进了山洞,宋杰等人进了一半,这才挥手止住了后继的人,笑道:“盛哥请。”陈盛哼了一声,凝视了一下山洞旁巨石上的六芒星,缓缓进洞。
宋杰看着陈盛走到前面,脸上笑容慢慢消失,低声吩咐旁边人:“守住洞口,别中计让人封了门。”左右答应一声,宋杰又看了一眼陈盛看过的巨石,使劲推了几下,眼见纹风不动,这才放心进入。
好在外面冰天雪地,山洞里却异常的温暖。只是越往里走湿气越重,居然有像蒸笼的感觉。
宋杰伸手擦去陈盛头上水汽凝成的汗珠,笑道:“盛哥,这里的气温很古怪啊。看你头发都滴水了。”
陈盛冷冷道:“擦了有什么用,待会全身都会湿透的。”宋杰问:“什么?”前面忽然喧哗起来,宋杰立刻拔出匕首架在陈盛脖子上喝道:“陈盛你又耍什么花样?前面人怎么了?”
陈盛冷笑不语。片刻后前面的人喊道:“杨猛不肯走了,兄弟们拽不动他。”跟着传来高林的声音:“盛哥,盛哥你没事吧?姓宋的你不要乱来啊。”
宋杰慢慢把刀从陈盛脖子上拿下,笑道:“洞里好热,热得让人烦躁。都怪杨猛这白痴,这时候乱发疯,险些伤了我和盛哥的和气。”陈盛冷笑道:“杨猛不是发疯。你别忘了,这个山洞就是杨猛的哥哥杨刚牺牲自己,砍断胳膊给杨猛做干粮才逃出去的地方。杨猛就是神志再不清醒,到了这里也会有反应的。”
宋杰笑道:“都把这山洞吹得神乎其神。其实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洞么。我查过了,根本什么奥秘也没有。杨猛当年逃出去的洞口就在前面,从我们进洞起到那也就这段路,连个弯也没有。里面一目了然,别说宝藏,耗子也找不到一个。”
陈盛冷冷道:“是吗?”宋杰声音渐渐高了起来:“怎么不是?不是还说这里是传说里挖出山主棺材的地方吗?不是还举行过隆重的祭祀吗?可是你看,就这么大地方,两个人并排走也觉得狭窄。跟传说里根本不一样。盛哥,我一片诚心,你可不要……”
陈盛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听见宋杰的威胁,忽然道:“好浓的血腥气。”
随即高林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前面呼喊起来:“猛哥,猛哥。盛哥你不要相信宋杰,他没人性的。”
陈盛快步冲上前去,前面的人慌忙让开。眼见已经到了被砸出的洞口,洞口处在两座山峰的夹缝间,一条瀑布遮在不远处山峰的轮廓上,在火把照耀下闪着微弱的水光。洞口内,杨猛砰砰地用头撞着石壁,像在努力回忆,高林跪在地上痛哭。
陈盛看地上一眼,猛地回头看向宋杰,冷冷道:“好手段,好狠毒。”宋杰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没办法,他们不肯服我,山上石硬坑挖不深,偏偏这山洞下的水又通着村里的河。尸体扔下去流到河里被发现会坏了我的事。只有堆在这里了。”
洞口沿着洞壁,横七竖八地堆着昔日跟随陈盛的十几条山民的尸体,血斑凝聚在七窍里。眼帘被如死鱼眼珠般凸起的眼睛撑起,充满了惊恐与不信。陈盛默默抬头看向洞顶,洞顶一块拳头粗细的空心石环。
宋杰笑着对不语的陈盛道:“盛哥你不会告诉我这个石环有名堂吧?老实说我亲眼看着底下的人拉过了,扳过了,扭过了,甚至都砸过了,它就是一块连根长的石圈。你就不要准备拿这个做文章哄我了。”
陈盛深吸一口气,不理宋杰,转头对高林道:“拉住杨猛。别让他头上的伤口再撞裂开来。”宋杰在旁冷笑道:“盛哥,无所谓的。杨猛现在的脑袋,撞不撞都没什么分别。我负责任地对你说,他这辈子没成为正常人的可能了。”
高林想去拉住杨猛,却被杨猛以头撞岩的力道带得差点跌倒。陈盛忽然沉声道:“高林,在那石环下面拔两根草给我。”
高林顺着陈盛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岩洞口有一丛半黄的草叶。按说这个时候早是万木萧杀了,但由于洞里潮湿温暖的奇怪气候,居然还留着几分绿意。高林拔下两根草叶,正想递给陈盛看看,宋杰冲过来劈手抢过,端到眼前看了又看。
但横看竖看只是普通的草叶,宋杰还是不放心,分出一条递给靠近的手下,道:“嚼下去。”手下迟疑着不敢接过,宋杰脸色一沉,手下慌忙硬着头皮放入口中。半晌,眼见一点反应也没有,宋杰这才放心地把另一根草叶拿向陈盛,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陈盛看都不看,对高林道:“重拔一根,卷成草哨放我嘴边。”宋杰脸色一变,随即嘿嘿一笑,将手中草叶扔到地上,看陈盛咬住高林递过的草哨,笑道:“盛哥好雅兴,这时候还准备玩音乐?”
陈盛也不理他。草哨在陈盛口中吹起了几个轻音,渐渐转重,高林突然发现杨猛听到哨音后渐渐停止了撞岩的动作,茫然地看向陈盛。哨音渐渐转得悲凉,也不知道陈盛是不是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孩子、断去的双臂。宋杰笑赞道:“盛哥好有闲情逸致,不过时间总是宝贵的,我们是不是该先做正事?”
陈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忽然哨音急转几个高音,很是刺耳。旁边听的人纷纷皱眉。宋杰笑道:“要是盛哥吹累了大可不必这么勉强运气,还是歇下来谈谈宝藏的事情吧?”陈盛毫不理会,刺耳的哨音越来越高,宋杰沉脸道:“够了!”伸手想夺下陈盛嘴边的草哨,却被陈盛凌厉的眼光一扫,手停在空中。
忽然有人高叫起来:“什么声音,你们听,什么声音?”
高林也听见了,隐约有什么巨大东西划破空气由远而近。可是望尽洞里洞外,也看不见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忽然高林全身打起了寒战: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这种声音,一定听过,而且伴随着恐怖的事情,让自己的直觉如此战栗?
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这种声音。到底在什么地方听过这种声音呢?高林忽然惊恐地大叫——终于想起来了。与此同时,宋杰扑上去掐住陈盛脖子想让他吐出草哨,陈盛牢牢地用牙齿咬住草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想要宝藏,劝你滚开。”宋杰手直抖,就是不敢掐下去。
就在混乱的瞬间,从山洞外对面山峰垂下的瀑布后面,钻出了一团团黑幽幽的东西,迅速地向这里飞来,络绎不绝。在火把光照耀下,团团黑影背后还闪出一线线不知道什么颜色的细丝。
高林叫了起来:“黑蛾精,黑蛾精!是鼯鼠!”黑团越来越近了,眼看空中露出一个个鼠头,在火光下狰狞无比,正是被村民们称为黑蛾子精的鼯鼠群,也是在那夜古怪哨音中差点将高林咬成骷髅的怪物。难怪在山里从来看不见它们的踪影,原来全部群居在隔断两座山峰之间瀑布后的岩洞中。
宋杰命令手下将刀子架在高林和杨猛的脖子上,又亲自用匕首对准陈盛喉结,咆哮道:“陈盛,我知道你有吹哨驭兽的本事。不过要是飞过来的这些鬼东西伤了我,我立刻就在你脖子上开了洞,看你还怎么吹哨。高林杨猛也就死定了。”
高林重燃希望的心又冷了。本来他真的希望陈盛能用哨音驾驭这些鼯鼠像自己那天夜里遇见的那样把宋杰一行撕成碎片。但现在事实让他明白:宋杰他们和自己的距离太近,自己就像被捏在鹰隼爪间的麻雀。纵然陈盛有再大的神通能一箭射通凶禽的脖颈,被捏在鹰隼爪间的麻雀还是会先被捏死。
换句话说,就是陈盛再有办法,想除去宋杰一行人还要不伤及被严密看守的自己和杨猛,也是绝不可能的。正想着,鼯鼠群已经飞到洞口了,毫不迟疑地冲进了洞,高林全身抖了起来,但想象中鼯鼠到处乱撞,落满全身的可怕景象根本没有出现,只见在陈盛哨音的指引下,一只只鼯鼠带着背后长长的银丝接连从洞顶的石环穿了过去,继续用翼膜滑翔飞出洞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很快洞里的鼯鼠都飞出去了,陈盛将口里的草哨噗的一声吹落地上,看着警惕地注视鼯鼠飞去方向的宋杰,冷笑道:“不用看了,我就是想再将它们聚集来对付你们也不可能了。今年雪来得早,这一飞出去,它们必然冻僵在雪地里。所以除了这一次,任何一个人也没可能从这里再次进入对面山瀑布后的山洞。”
宋杰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笑道:“没想到宝藏会藏得如此密实,在对面山腹瀑布后还有山洞……只是除了出来这群怪物,怎么……”宋杰忽然不说话了,看着洞口外空中目瞪口呆。
一条闪闪发光的银练从对山瀑布后鼯鼠钻出的地方,一直延伸过来,正好挂在最后鼯鼠群陆续穿过的石环上。宋杰使劲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了银练的真相。
无数只死去的山蜘蛛挂在石环上,脐后拖着长长的蜘蛛丝,在空中一荡一荡的闪着银光。因为蜘蛛丝有黏性,无数银丝凑在一起很自然的黏合了起来,形成一条碗口粗的银绳。而那些山蜘蛛正是鼯鼠群从瀑布后飞出的时候捉在爪间带出来的。
陈盛冷冷道:“有了这根丝绳,随便多少人,现在都可以顺过去了。”
说话间丝绳的黏度已经渐渐消失。宋杰连连点头,吩咐手下够到银绳试了试,果然是意想不到的坚韧,比一般的草绳不知道结实了多少倍。就是这样宋杰也不敢让人在绳子上过的太多,一次只让一个人在绳子上过。
眼看慢慢顺着丝绳爬过瀑布的人越来越多,宋杰赞道:“真是巧夺天工的机关,也难为了你们建村的先人——现在不由我不信,传说里神秘的山主真的可能是存在过。对面洞里除了宝藏莫非还真有传说里埋着山主遗体的密室?”
陈盛冷冷一笑,对宋杰道:“你先让杨猛过去,把他留下我不放心。”宋杰断然道:“不行。杨猛捆着的手要是松开,他发疯没人制服得了他。”陈盛道:“那你让人把他绑好背过去。”宋杰更是摇头:“背别人好办。杨猛那块头那么大重量,谁能保证背着他能安全地顺着绳子爬到对面?万一都掉下去你不是害了他吗?”
陈盛默然不语,宋杰趁热打铁:“我这次真的不是要害杨猛。你别多心。本来就应该留几个人在这守绳子,以防万一有什么情况过去了回不来不就全完了?杨猛留在这里,比爬这根绳子安全多了。你说是不是?”
陈盛缓缓点头:“说的也是。好,你就快让你的人把我背过去吧。”宋杰笑道:“那不行。不能让我的人背你过去。万一你在他背后搞鬼,造成意外两个人都栽下去都不算毁约的。”陈盛冷笑:“那好,你把胳膊给我接上,我自己顺过去。”
宋杰一把拉过高林,笑道:“也不用那么麻烦。让高林背着你我放心。一是再困难他也不会丢下你。二是你也不会拉他一起死。”陈盛默然,宋杰哈哈大笑。早有人把陈盛捆在高林背后,高林咬紧牙关,顺着银绳慢慢向对岸爬去。
爬出不远,高林忽然听陈盛在耳边轻声道:“爬慢些,靠近瀑布就停下,我有话说。”高林爬的越发慢了。不远的瀑布声遮盖住了他和陈盛的对话传出,只有两人才能听见彼此的时候,陈盛道:“杨猛已经被我留下了,到了对岸宋杰没法再用他来威胁我们了。现在你一定要记得我说的每句话,明白没?”
高林羞愧道:“都是我给盛哥添麻烦了。要不然虽然你双臂全失,他们也奈何不了你。”陈盛低喝道:“听我说。到了那边,我会想办法让宋杰把匕首还给你。你把匕首藏好。还有如果听见我喊声危险,你要想尽一切方法冲到我身边来,明白没有?”
高林一喜:“我明白!原来盛哥你还有办法对付他们。”陈盛森然道:“让我遭受这样的侮辱,我还能让他们活下去吗?”
这时已经快到瀑布了,高林想着陈盛的话,停了下来。宋杰等人从两头望去,只道高林是胆小,手足乏力,谁也没起疑心。高林只听陈盛冷然道:“底下我要和你说的话,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认真按我说的做,知道没有?”
高林连连点头,陈盛张口又止,半晌道:“你真的不会出错吗?”
高林苦笑道:“盛哥你就信我一回吧!”
陈盛道:“好。匕首你收好后,无论何时,只要听到我说杀死山主四字,一定要用尽你全身力气,掏出匕首插在宋杰的喉头。”说着陈盛用食指摸了摸自己的喉头:“记住,这里。”
高林奇道:“插胸口不行吗?”陈盛怒道:“你又有什么意见?按我说的做,听见没有?”高林连连点头:“好,没问题。只要能杀死他,插哪不一样。”
宋杰等人在那头已经开始大声喊叫催促,陈盛和高林下了丝绳,这头接应好后宋杰也跟着过来。一行人在瀑布后行了没几步,拐角处看见一根石柱。石柱上张牙舞爪地刻着似是而非的各种动物图腾。位于柱顶的是一只凸出的仰天长啸狼首石刻,看上去倒和那只被山主杀死的青狼七成相像。蛛丝的另一头,正缠在狼首和柱子的连接处,看来每只鼯鼠飞出前,都绕着狼首扑腾了几圈。
宋杰看看陈盛,笑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山主的坐骑?可是建村的一代刻下留念的?”陈盛冷冷道:“这不是你要的东西,问也白问。再往前走,便可以看到你先前问过的密室了。”
宋杰没急着举步,沉吟道:“都到了这里了,有些事情我就不得不问个清楚。那夜杨平最终发现,埋在广场下的宝藏已经落在杨洞手里。杨洞疯疯癫癫,刁钻古怪,本来他将宝藏藏哪我也不会奇怪。但换成在这里我就不明白了。从杨刚杨猛被封进石洞到杨猛被封佣镇山这段时间,石洞从没人开过,杨洞是怎么能带着宝藏进洞,又通过两座山间,根本无路可通的瀑布将宝藏再移进这里的呢?”
陈盛冷冷道:“白痴。”宋杰笑道:“正要请教我们白痴在哪里。”陈盛道:“你也知杨洞是钻墙打洞的行家,就没想到,他走的不是我们来的这条路?”宋杰奇道:“那是哪里?”
陈盛冷冷道:“杨洞就不能从瀑布后面这座山,直接挖洞进山腹吗?”宋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真是白痴了。不错,按杨洞的本事,完全可以直线挖进去而不像我们这样绕圈子进来。就不知道他挖的那条洞还在不在了。”
陈盛冷冷道:“你钻进杨洞的棺材里问一问,不就清楚了?”宋杰一笑:“那倒不必。只是我就更奇怪了。既然杨洞把宝藏藏在了这么一个天衣无缝的地方,盛哥你是怎么会知道的呢?”陈盛道:“只因守护宝藏的六人,除了杨平,再无叛徒。杨洞也是六芒星卫之一的秘密,除我之外,再无人知晓。我一回村,就已经找过他了。”
宋杰笑道:“这倒和我想的不差。虽然藏宝的杨洞已死,但如果还有一个能知道宝藏下落的人,必定是你陈盛无疑。这后面就是建村的人祭祀山主的密室吗?这么难找,难怪几代没过就荒废了。”
陈盛没回答宋杰,忽然问:“我的匕首呢?”宋杰一愣,掏出匕首问:“干吗?”陈盛冷然道:“拿来!”宋杰用指一拭锋刃,笑道:“盛哥你胳膊不好,用着也不方便,还是我帮你保管吧。”陈盛道:“好,那就你来把匕首插进那个锁孔,向右拧三圈,再向左拧两圈。你要找的宝藏,就能看到了。”
此时一行人已经进入了一个窄窄的石门,石门敞开,后面豁然开朗,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可以容得下百人的石室。石室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地面铺着厚重的石板。陈盛指着的,正是石壁上一个细窄的缝口。宋杰疑惑地举起匕首,陈盛呼吸有些变粗,催道:“快点,快把匕首插进去。”
宋杰已经走到石壁前,正在打量那条和刀锋一样大小的石缝,一听见陈盛的催促,连忙把手缩了回来,笑道:“这次功劳都是盛哥的,我怎么好意思领先?既然盛哥手不方便,就让你最信任的高林来帮你大获全功吧。”
陈盛脸色一沉,高林张张嘴,哪里由他分说,强被拖到了石壁前。宋杰硬把匕首塞进了高林手里,回头对陈盛笑道:“这机关做得却是不好,太过简单了。要是有和这锋刃大小一般的铁片,不是一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