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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尔坚科将吉普开到一块巨石下,便跳下了车:“前面车就进不去了,我们只能在这儿步行进入。”
“步行?要走多远?”马卡罗夫也跳下了车。
“那得看你要走多远。如果你要穿过野狼谷,我没走过,不知道要多远,我最远也只往里面走过二十分钟的路程。”
“二十分钟路程?那是多远?”
“只有两三公里吧!”
“二十分钟,你只走了两三公里?”
“怎么?你觉得你二十分钟能走多远?”
马卡罗夫摇摇头:“我不知道。”
“记住我的话吧,每一步都要小心。这两三公里仅仅是野狼谷的谷口,再往里,我根本不敢进去。”
“有这么玄吗?”在马卡罗夫心里,布尔坚科一向是无所不能的主儿。
布尔坚科不再说话,两人抗着武器,缓步向野狼谷走去。山谷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的脚步声。马卡罗夫向两边张望,并没发现野狼谷有何神奇之处。两边山势平缓,脚下的沙地可能是过去河床干涸所留下的,踩在上面很是柔软。
布尔坚科走在前面。马卡罗夫心中按照布尔坚科所说的路程和时间判断着,二十分钟能走的路程。他们已经走了十分钟,没有任何特殊情况,一切都很正常。
突然,走在前面的布尔坚科停住了脚步。马卡罗夫赶忙跟了上去问:“怎么了?”
布尔坚科看看马卡罗夫,然后缓缓地抬起右脚。马卡罗夫这才发现,在布尔坚科的右脚下,有一节长条形的东西,已经被他踩断成了几节。
马卡罗夫拿起其中一节,只一眼,他心里顿时一紧。“人骨!是人的肋骨!”他将这节骨头递给布尔坚科。
布尔坚科瞄了一眼,便把那节骨头扔了,道:“这不算什么,越往前面走,骨头越多。”
马卡罗夫这时才真正感觉到了野狼谷的可怕。两人继续往前走,果然,越来越多的白骨出现,有动物的,有人的。他们几乎每前进一步,都会踩到这些白骨上。
“我开始相信那些牧民的传说了。”马卡罗夫盯着满地的白骨说。
“你早该相信了。”
“这都是什么年代的骨头?”
“有古代的,也有近代的。这不是我们的专业,应该让政府组织科考队,来考察一下。”
“科考队?!”马卡罗夫听到这个词时,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想到了在中国的那次科考,那里的地形和这里的很像,也许这里和中国那边的沙漠戈壁都是连在一起的吧!他胡思乱想起来。
二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布尔坚科停下了脚步,马卡罗夫吃惊地望着面前的景象。前方的白骨几乎堆成了一堵墙,他们根本没法下脚,只能就此打住。
“我最远就走到这里,前面很难过去了。”布尔坚科指着前面的累累白骨说。
“也许从旁边的红土山可以翻过这些白骨。”马卡罗夫望着两边并不高的红色山脉。
“算了,翻过去也没用。我估计再往前走五六公里,就是国境线了;再者,翻过去也许有更可怕的景象等着我们呢!”
马卡罗夫点点头,忽然想到了正事:“你说在这里发现的古老图腾呢?”
“呵呵,你还没看见吗?这哪儿都是!”布尔坚科笑道。
“哪儿都是?!”马卡罗夫一惊,向两侧山崖望去。果然,他在右侧的红色崖壁上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图案,不知是什么做的白色颜料,在整面红色岩壁上绘制了一匹狼,又在狼身上画了一头展翅的雄鹰。
不知为何,当马卡罗夫看到崖壁上那个图案时,后背又升起了一股凉气,但是更让他惊恐的还在后面。就见布尔坚科弯腰随手拾起了一个山羊头骨,递给他,说道:“还有这儿。”
“这儿?”马卡罗夫疑惑地接过山羊头骨,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在山羊头骨正中,那个神秘图案赫然而立。虽然经过多年的风沙吹打,但山羊头骨上的图案依旧清晰醒目。那是一种奇怪的暗红色,很像野狼谷两边红土山的颜色。
马卡罗夫正在诧异时,布尔坚科又递给他一个牛头骨,同样在牛头骨的正中出现了这个神秘符号;紧接着,布尔坚科又拾起了一个马头骨,同样在马头骨的正中刻着神秘的符号。最后,布尔坚科递给马卡罗夫的是一个人头骨。
马卡罗夫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这个人头骨,头骨眉心正中的位置,依然是这个神秘的图案。这个神秘的图案是那么醒目,那么刺眼。
“你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吧!”
“这个头骨像是有几百年历史了。”马卡罗夫判断道。
“不错!这儿大部分骨头,我看都有几百年历史了,特别是这种刻上了古老图腾的骨头。”
“你说这都是什么人留下来的?难道真是野狼谷中的魔鬼吃了这些人和动物,又刻下这个神秘的图案?”
“呵呵,我们是唯物主义者,当然不信鬼神那一套。你知道成吉思汗吗?”布尔坚科忽然问道。
“当然知道!欧亚大陆的征服者。”
“你知道成吉思汗在远征欧洲后,死在了哪里吗?”
马卡罗夫摇摇头,他对东方的历史并不怎么了解。不过,就在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梁云杰!马卡罗夫忽然想起来,在科考队,梁云杰曾经跟他说过西夏的历史:“哦!我好像有点印象,成吉思汗最后是死在了西夏。”
“对!国境线那边的土地就是几百年前西夏的国土,国境线以北则是蒙古高原,而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条野狼谷当时就正好位于西夏和蒙古之间。”
“你的意思,当时成吉思汗攻打西夏,就是从野狼谷进军的?”马卡罗夫惊道。
“我不是历史学家,这个我说不好,但我推测很有可能成吉思汗的大军和西夏人在这儿展开过激战。”
“所以这堆积如山的白骨都是当年激战之后留下来的?”
“我是这样想的。但谁知道呢?东方,对于我们西方人来说,总是很神秘。”布尔坚科扔掉手中的骨头说。
“可是这些头骨上的神秘图案又是怎么回事呢?”
“可能是当地部落的一种神秘仪式吧!”
马卡罗夫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人头骨,然后向后退了两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向后退去,也许是出于对面前这些勇士的敬畏。
布尔坚科转身想往回走,马卡罗夫忽然拉住他:“那个A711209号呢?”
“别急!你马上就能见到他。”说着,布尔坚科领着马卡罗夫走上了左侧的小土丘。
马卡罗夫跟着布尔坚科登上了左侧的小土丘。不大一会儿,马卡罗夫发现在土丘上竟然插着一把长枪,枪尖朝下,深深地插进了沙丘中。他惊奇地拔出了枪,仔细打量。
“这儿怎么会有一把AK—47?”
“你看仔细了,这可不是AK—47。”
马卡罗夫一愣,布尔坚科解释道:“这支枪是很像AK—47,不过准确地说,这是一支中国产的56式半自动步枪。”
马卡罗夫这时也注意到了手中的枪与Ak—47的差别:“这里怎么会有中国的枪?难道有中国军队来过这里?”
第13章:绝命逃亡
“也许有吧,就像我们今天来到这里一样。”
“不!你不是说野狼谷无人能够穿越吗?”
“也许他们是从别的地方先穿越了边境线,然后到达了这里。”布尔坚科推测道。
“他们为什么到这里来?难道也像我们,出于好奇心?为什么又丢下了这枪?看这枪,还没有怎么腐蚀,也许就是最近遗留下来的!”马卡罗夫说着,本能地紧张起来,他环视四周,却并没有发现异常。
“别紧张,你要知道这地方常年无雨,所以任何东西的腐蚀速度都会比别的地方慢,而且是很慢很慢。”布尔坚科解释道。
“A19711209号呢?”
“就在你脚下。”
“哦!”马卡罗夫惊得向后退了一步。
“我和李国文埋了他,正巧在谷里捡到了这支枪,就把枪立在这里,留了个记号。”布尔坚科说道。
马卡罗夫从背包里拿出带来的小型工兵铲,准备将脚下的沙丘挖开来看看,以确定A19711209确实被埋在了这里。
但就在这时,布尔坚科却喊道:“等等!在你开挖之前,我有两件事要提醒你。”
马卡罗夫抬头看着布尔坚科,说道:“说吧!”
“第一,你在确定A19711209号确实埋在这里后,就不准再提这件事,不准让基地其他人知道,更不能向上面告我的状。”布尔坚科的话语异常坚定,完全是命令的口气。
马卡罗夫想想自己要替布尔坚科一起来隐瞒这件事,不免觉得有些懊恼,早知这样,真不如不管这事!但事已至此,看布尔坚科的样子,如果自己不答应,恐怕……想到这里,马卡罗夫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二呢?”
布尔坚科见马卡罗夫答应了自己,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说道:“二嘛!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这里常年干旱无雨,人的尸体可能多年不腐。虽然A19711209已经埋下去半年多了,但他会变成什么恐怖模样,我也说不好,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谢谢你的提醒。尤里,咱们都是特工,还怕见到死尸吗?”马卡罗夫似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工兵铲只挖了几下,马卡罗夫便在沙砾中发现了一些破碎的衣物。他仔细辨认,确认这些破碎的衣物就是学员们穿的制服。再往下挖,很快,一具没有完全腐烂的干尸出现在了马卡罗夫眼前。
虽然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当马卡罗夫亲眼见到那具恐怖的干尸时,胃里还是忍不住翻江倒海了一番,最后哇地一口,竟将中午吃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布尔坚科赶忙扶起马卡罗夫。马卡罗夫摆摆手,又看了一眼那具可怖的干尸,空洞洞的眼眶,脸上已经没了脸皮,被晒干的肉干枯地纠结在一起,干尸的后颈处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洞。马卡罗夫在洞的周围那片还没有完全腐烂的皮肤上,依稀又看见了那个神秘的图案,他心里猛地一沉,再不敢多看这干尸一眼。
“我早提醒过你,你非要看。”布尔坚科扶起马卡罗夫说道,话语中带着一丝轻蔑。
马卡罗夫没理布尔坚科,跌跌撞撞地朝土丘下走去。身后,布尔坚科草草地将干尸重新埋了,赶忙跟上马卡罗夫。
二人又回到野狼谷中。马卡罗夫站在谷底,怅然若失,他回头又看了看那堆积如小山一般的白骨,无奈地摇摇头。忽然,从野狼谷里升腾起一阵雾气,那雾气从野狼谷深处,飘飘然往谷口这边飘来。马卡罗夫吃惊地望着正向自己飘来的白雾:“这……这么干燥的地方怎么会有雾?!”
布尔坚科也惊恐地盯着野狼谷深处:“我来过几趟,从未见过这……这白雾。”
随着白雾的推进,谷底里似乎传来了人喊马鸣的声响,布尔坚科的手本能地掏出了身上的手雷。那白雾越来越近,人喊马鸣的声响也越来越大,马卡罗夫和布尔坚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布尔坚科抛出了两颗手雷。两声巨响过后,他对马卡罗夫大喊道:“快跑!”
两人拔腿便跑,飞奔出了谷口,再回身望去时,白雾消退了,人喊马鸣声也不见了。两人靠在吉普车旁,大口喘着粗气。他俩不知道是手雷炸退了妖魔鬼怪,还是刚才只是他们的幻觉,两人怅然所失地回到了基地。
……
“后来我回到基地就大病了一场,经常做噩梦,梦中老是出现那具恐怖的干尸和这个奇怪的图案。不过,说来也怪,我离开基地后,就再没有梦到过这些恐怖的景象。我以为我已经把那些恐怖的往事忘记了,可是没想到现在噩梦又回来了。”马卡罗夫终于说完了他在野狼谷的恐怖遭遇。
韩江的眉头纠结在了一起:“古老的图腾?难道这个是党项人的图腾?”
“也许是吧,所以我们在这儿又看到这个令我不安的图案。”马卡罗夫道。
“听你这么一说,你那个同事布尔坚科倒是很有问题哦!”韩江道。
“你是说他在不听话的学员身上刺这个图案?”
“是啊!残忍不残忍,咱们先不论,他为什么要刺这个图案?难道仅仅是在野狼谷中见到那个图案,就心血来潮?”韩江反问道。
“当时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听了他的解释后我就没往深处想,但后来遇到那些身上有这个图案刺青的黑衣人,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推测,当初,你们训练的那支队伍成员身上也都有这样的刺青?这是一种符号,一个秘密团体的标志?说不定就是你们克格勃搞的一个秘密团体!”韩江大胆推测。
“什么?你是说那些学员身上都有这样的刺青?”马卡罗夫感到震惊,“秘密团体?!不,这不可能,如果是克格勃搞的,我不可能不知道。”
“总之,我认为这很重要。我忽然觉得你刚才所说的情况和叶莲娜之前调查的斯捷奇金、布雷宁等人有着某种内在联系!”韩江继续推断道。
“自从斯捷奇金越狱、布雷宁被烧死后,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可以肯定,克格勃内部一定有问题。但是这个问题我们很难再从当年的当事人那里调查出来,伊萨科夫死在了阿富汗,布尔坚科坠机而亡,布雷宁也被烧死了,还有许多当事人都不在了。”
“还有一个斯捷奇金,看来我们要解开克格勃内部的谜团,只能找到这个斯捷奇金了!”韩江说到这儿,踢了一脚一直沉默不语的唐风,“嘿,想什么呢?一直不说话?”
唐风这才缓过神来:“刚才听老马讲述野狼谷的经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野狼谷是不是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瀚海宓城?”
唐风的话让马卡罗夫眼前一亮。唐风又说道:“之前,老马跟我们说过科考队的情况,梁云杰也说过一些情况。从他们的描述看,最后科考队失踪的地方,和这次老马说的野狼谷有很多相似之处。”
“是的,当时我见到野狼谷时,就觉得那地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当年科考队绝对没有到过野狼谷。因为我对科考队最后几天的记忆太深刻了,我们虽然进入了巴丹吉林沙漠深处,但可以肯定,我们没有来到野狼谷。”
“不管怎样,野狼谷也一定与西夏有关,与科考队的失踪也很有联系。”唐风坚持自己的判断。
“和西夏有关不假,不过是不是所谓的瀚海宓城,是不是科考队当年遇难的地方,这还很难确定。”
“行了!你们俩别说这没用的了,那是以后的事,咱们现在还被困在这儿呢!”韩江打断了唐风和马卡罗夫的讨论。
三人又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一阵沉默之后,韩江忽然又问马卡罗夫:“你在基地看到那个神秘图案,后来呢?布尔坚科死了,其他那些学员呢?”
“韩!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真正让我感到害怕的事。”马卡罗夫面色沉重。
“哦?还有更让你感到害怕的?”韩江和唐风感到吃惊。
“你们还记得我在彼得堡火车站遇到的那个老头吗?”马卡罗夫反问他俩。
“记得。你说那人是你在克格勃的同事。”唐风道。
“嗯,那人就是后来来前进基地接替我的那个中校,他叫谢德林。”
“哦?看来此人知道不少情况!”韩江道。
“我在去前进基地之前,曾经和谢德林共事过一段时间,所以我俩也算老相识了。但自从谢德林接手前进基地后,我就再没和他见过面,所以之后关于前进基地的事我就一无所知了。直到在彼得堡偶遇,他才告诉我前进基地后来出事了!”
“出事了?”唐风和韩江都是一惊。
“就像我到中国参加那次科考改变了我的命运一样,基地后来发生的事也改变了谢德林的命运。因为基地出事了,谢德林被撤职审查,最后被勒令提前退役,这也才有了后来成功的商人谢德林。”
“我不关心这个谢德林的命运,基地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韩江迫不及待地追问。
“韩,别着急,后来我让叶莲娜又去找过谢德林,询问了许多细节,让我好好想想,我……我该从哪儿讲起呢?”此刻,一块块记忆的碎片以及谢德林的叙述在马卡罗夫脑中不断交织,碰撞。最后,一幅血腥可怕的画卷慢慢地,慢慢地在马卡罗夫脑中会聚、展现开来……
布尔坚科死后,上面派来的调查组很快便认定布尔坚科死于飞机失事。处理完布尔坚科的后事,马卡罗夫接到总部的命令,总部将派一名中校来接替布尔坚科的职位。马卡罗夫不知道这位谢德林是不是自己曾经共事过的那位谢德林,不过他所认识的那位谢德林还只是少校。
这天,马卡罗夫拉上基地的尼古拉中尉驾车来到基地外的一处直升机降落场,等待新派来的中校。马卡罗夫看看天,难得的风和日丽,于是感叹道:“尼古拉,这位谢德林中校比我幸运啊!我来到基地的那天,沙尘暴害得我们只能降落在十几公里外的降落场。也许我和布尔坚科的噩运从那时就开始了。”
“是啊!当时是我去接的你们。中校同志,恕我直言,您怎么也迷信起来了?我以前看您不是这样啊!是不是因为布尔坚科同志的死?”尼古拉中尉问。
“也许是吧!反正人在这地方待久了,就会感叹世事无常了。”马卡罗夫叹道。
两人正说着呢,远处吹来一阵大风,一架米—8直升机从北方飞来。马卡罗夫和尼古拉赶忙捂住口鼻,侧身躲在吉普车后面。待到直升机降落停稳,两人才从吉普车后钻了出来。
直升机舱门打开了,谢德林中校出现在马卡罗夫面前时,马卡罗夫才确定这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位谢德林。两人紧紧拥抱后,马卡罗夫笑道:“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我接到命令的时候,还在想谢德林怎么成中校了?原来你是高升了。”
“什么高升!总部那帮人要不给我破格升一级,谁愿意来这鬼地方!”谢德林抱怨道。
“看来你也不白来啊!”
“破格晋升当然是好事,可如果像布尔坚科那样把小命丢在这荒滩戈壁,那就不划算了!”谢德林中校的算盘打得挺精。
“哎!没想到布尔坚科竟然……其实,他很快就能调回去了,人生无常啊!”马卡罗夫叹道。
谢德林又和尼古拉中尉见过后,三人一起回到了基地。谢德林被安排住在布尔坚科原来的房间里。
这天夜里,马卡罗夫简要地给谢德林介绍了基地的情况,然后将布尔坚科原来掌管的钥匙交给了谢德林,并打开那个铁皮柜子,与谢德林一起查点了经费和武器弹药。
马卡罗夫查点时很认真,而谢德林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待马卡罗夫查点完毕,谢德林笑道:“伊万,你做事还是这么认真。”
“不!我比起布尔坚科来差远了。”马卡罗夫自谦地说。
“做事认真没有错,不过有时要分一下地方,就像布尔坚科,在这地方再卖力也没人看得见,结果还把小命搭进去了。”
马卡罗夫虽然和布尔坚科发生过不快,不过他还是不能认同别人这么评价布尔坚科,特别是在布尔坚科死后。他没有理谢德林,仍然认真地查验了一遍保险柜和铁皮柜是否锁好。
谢德林忽然又笑道:“伊万,我这次从总部来,听到不少消息。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一个?”
马卡罗夫知道谢德林一向是个消息灵通人士:“那就先听坏消息吧!”
谢德林耸了耸肩:“其实这个坏消息,对你来说却是个好消息,对我也是……”
“那你就先说好消息吧!”马卡罗夫对上面的消息并不怎么感兴趣。
“好消息是你很快就会被调走了。”
“哦?”马卡罗夫一怔,“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不过你的消息来源可靠吗?”
“绝对可靠!半年之内,你的调令肯定下来,也许用不了半年。”谢德林信誓旦旦地说。
“你就这么肯定?”马卡罗夫将信将疑。
“当然。而且你很可能今年就能晋升上校,你看我给你带来了多么好的消息。”
“上面想好派谁来接替我了吗?要知道,如果不是布尔坚科的死,你也不会被派到这儿来。按理我和布尔坚科差不多都该调回去了,但就是没人愿意来接替我们,所以才……”马卡罗夫已经被大漠的风沙打磨得很淡定了。
“接替你的人?你放心吧,也许永远不会有接替你的人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马卡罗夫疑惑地看着谢德林。
“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那个坏消息,我在总部听说上面已经有意撤销这个前进基地了。”
“什么?撤销基地?!”马卡罗夫吃惊不小,“那些学员眼看就要完成训练,怎么撤销了?不准备把他们派到中国去了?那我们这几年的心血不都白费了?”
“呵呵。”谢德林笑了起来,“伊万,我以前就对你说过,多关心一点政治。在政治家眼中,我们只不过都是一颗棋子而已,需要用你的时候,就把你派上去,不需要的时候,就把你撤下来。”
“也就是说,我们这颗棋子现在没用了?”
“最终结局怎么样,现在还不好说,上面还在观察形势。现在国际形势和前几年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中国的国内局势逐渐稳定,上层已经流露出要改善与中国关系的意思。所以安德罗波夫同志可能永远不会再起用我们这颗棋子了。”
“当初就是他派我来这里的。”马卡罗夫嘴里喃喃道,虽然能回家让他感到高兴,但撤销基地却让他感觉自己和布尔坚科几年的心血都付之东流了。
“所以我估摸着上面不会再派人来基地了,你调走后,就由我来结束这里的一切。真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结束这一切?怎么结束?”
“我估计基地会被取消,这些学员会被送到监狱去,就这样。”
“送回监狱?!”马卡罗夫心里一颤,他又动了恻隐之心。
“是啊!这些人本来就是危险分子,再加上这几年的训练,更是危险,所以一定要把他们送回监狱去。”
马卡罗夫早就想到对于这些学员来说,要么被派遣到中国去凶多吉少,要么被重新关起来,布尔坚科一开始对他们的许诺不过只是一纸空文。不过当从谢德林口中听到这个结局时,他又不免有些伤感起来。
“我今天说的这些话,你可要保密,千万不能露给那些学员,否则咱俩可就要倒霉了。”谢德林叮嘱马卡罗夫。
马卡罗夫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如果这些话传到学员耳朵里去,将是什么后果。
第二天,马卡罗夫介绍谢德林和全体学员见面。他特别给谢德林介绍了李国文:“这是我们这儿资历最老,也是训练成绩最好的学员。”
谢德林微笑着破例和李国文握了握手,说了句:“我记住你了。”
谢德林确实记住了李国文。当马卡罗夫调走后,谢德林干脆将训练学员的重任都交给了李国文,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基地很快就会被撤销。
谢德林望着窗外继续坚持训练的学员,心里焦急地盼望着撤销前进基地的那纸命令。自从马卡罗夫走后,基地就没再增添过任何的装备,经费也越来越少,已经逐步降到了过去的一半,可是那纸撤销基地的命令却迟迟不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