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龙提醒:“黄色的岩滩玉很少见。如果我没有猜错,它是一块鸡油黄,是岩滩玉中的极品。我并不迷信,但这块石头值15万。你要弄清楚,除了我,不会有人出这样的价格。”说完,李泰龙也随着人群而去。
只有张会长坐在茶座上,慢慢品茶。
从那堆人群中传出一阵阵笑声。
张会长问:“你不跟他们过去看看热闹?”
蓝家山摇头,给张会长斟茶。
他问:“张会长,第四课是什么?”
张会长笑问:“我们上了几课了?”
蓝家山回答:“三课,各时代地层发育齐全的优质母岩,是最根本的、不可缺少的物质基础。”
原来,蚀变在热液成矿过程中,近矿围岩与热液发生化学反应而产生的一系列物质成分和构造、结构的变化。硅化岩石在热液作用下,产生含有石英、玉髓、蛋白石、似碧玉等蚀变矿物,从高温到低温热液条件下,各种岩石都可发生硅化作用。
“低温热液所生成的硅化岩石,常由细粒石英或隐晶质的玉髓以及非晶质的蛋白石、似碧玉等组成。因此,分别称为玉髓化、蛋白石化和似碧玉化。”
蓝家山听得很入神。
张会长意味深长地点拨说:“有能力,有料,有特点。了解自己的资源和优势在哪里。能不能入这一行,有些行业,不是努力就可以达到目标的。”
任何行业都需要阶段性的领悟,才能成为爆发。人需要在某些关键时刻,把自己表现出来,抓住机遇,表现有时候和内在的沉淀一样重要。学会表达、表现,是成功的重要环节。
“要产生好的大化彩玉石,水流量要大,需要泥沙。理想的特殊水文地质条件水量充沛,水质浑浊如含沙泥浆,恰好能最有效地塑造和抛磨岩块,才不会使造型突出的岩块发生强烈滚动而受到碰撞、损坏;如果坡降过大,导致流速太快,河里的岩块就只能以相互碰撞的形式而滚磨成较浑圆的卵石。”
蓝家山对此的理解是,保持激情,始终需要磨砺。在这个行业内,一定要保持适度的敏感,需要信息量,需要了解资源市场的动向,需要接受批评,需要泥沙般的朋友。这个泥沙不是贬义,而是能坦诚面对你的同行或非同行的诤友。
蓝家山意犹未尽:“这就成为奇石了?课上完了?”
张会长摇头,说:“最关键的一课放在后面再上,那一课最简单,却最难消化。”
张会长还给他卖了个关子,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喝茶。但这感觉好极了,蓝家山感到通身都舒坦极了。
石头的气息,混杂着木材油脂的香味,茶的清香,正在观赏奇石缓慢移动的人群的笑声在洞内有嗡嗡的回响,变得不真切起来。
而今,一切都虚化了,只剩下两位忘年交和两杯暖暖的茶。
7.锋芒毕露
餐宴设在柳州最好的酒店,闻风而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几间包厢都满员了。
蓝家山不知道是谁请客,反正每个人都以东道主自居,呼朋引伴的,朋友中有想见名歌星带着女儿一起过来的,有想拜会名作家的,有想和大富翁拉上关系的。他们都自认为是有身份的人,所以无论是介绍朋友还是聊天,都会牵扯到更多大人物的名字,蓝家山想,如果这个晚宴连开三日,全柳州有头脸的人都会在这里露头或至少被提到。
蓝家山、张会长、廖辉波和三位嘉宾同桌。玉女歌星不停地被人要求合影留念,作家忙着给别人签名,亿万富翁则被石老板们包围着,这些人像万花筒一样在蓝家山眼前晃来晃去,他的头都给晃晕了。
廖宇谋带着好奇的目光走过来,廖辉波给他们做介绍:“廖宇谋,岩滩就是他的地盘。蓝家山,他女朋友的伯父就是卓行长。”
蓝家山被这样的介绍词惊得外焦里嫩,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在和别人谈话的牛总听了这话,还特意转过头,深深打量了蓝家山一眼。
廖宇谋疑惑地问:“你不是老蓝的老二,当水手的那个?”
蓝家山点头。
廖宇谋的笑容带点狰狞:“你买了蒙金海的石头?”铁青色的脸变得更黑了。他把蒙金海当成对手,对手出了丑,有很大的把柄给他抓住了一样。
廖辉波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小青年够胆量吧?老廖啊,你得服老,让年轻人出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钱也挣够了,该洗手上岸了。”
李泰龙慢悠悠地冒出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连正眼都没看过廖宇谋一眼,他俩可是有过节的。
这时大家被牛总打电话的声音吸引了。
牛总在电话里大声说:“我可以告诉你一个非来不可的理由,你侄女的男朋友就坐在我对面。”大家面面相觑,蓝家山刚开始还没明白,等明白电话里所指的是自己时,血液都凝固了,脸也僵硬了。
“我让他跟你说。”牛总举着手机过来,说:“卓行长的电话,他正好在柳州,我叫不动,就等你把他叫过来了。”
这辈子没遇见过这么窘迫的事。如千斤重的电话贴在耳朵,那边很不客气地问:“你谁啊。”
蓝家山小声报出自己的名字。
对方奇怪:“我不认识你啊,老牛是不是搞错了。”这个声音十足官腔,盛气凌人。
蓝家山把电话塞回到牛总手里,面红耳赤。
牛总接过电话,蓝家山发现自己又成为众人的焦点,这人可丢大了,他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廖辉波还在火上加油,怂恿说:“把你女朋友一起叫来啊。”
蓝家山现在脑子里的东西模糊一片,从未遭遇这么难堪的时刻,不知道行长和老牛说了些什么,老牛笑道:“小伙子不错,估计人家爸妈都蒙在鼓里呢,你这大伯哪来这么大的意见。”
他讲完电话,特意拍了拍蓝家山的肩膀,意味深长。
廖辉波笑说:“原来还没见过双方父母,牛总你可捅了娄子咯。”
牛总似笑非笑,道:“小伙子,对不住啊,向你们这对梁山伯和祝英台赔罪。”他干了手里的酒。
蓝家山这才缓过劲来,想到卓越的伯父就此事要询问卓越父母,头皮发麻。他们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外面自吹自擂,卓越对他怎么想?
这是他有生以来遇见的最大尴尬,蓝家山如坐针毡。
筷子还没动几下,敬酒团又杀到了张会长面前,因为是行业内人士,他们的寒暄没有一句是虚的。言谈话语中涉及评选,石展,拍卖,新石种的囤积、开采和垄断的种种内幕,谈到的一些石头涉及的金额也令人咂嘴。
围拢的人越来越多,蓝家山趁人不注意,溜了出来。大堂里也是高朋满座,宾客云集,蓝家山走到楼梯间,发现已经有人蹲在那里了,是黑仔,两人相视而笑。黑仔给他递了一支烟。
黑仔很仔细地看着烟盒,说这是牛总从香港带过来的,给了他一条,他不舍得抽,从餐桌上顺了一包出来。
蓝家山问他牛总是什么来头。
黑仔笑了:“听他说是十几岁偷渡去了香港,在那边什么苦都吃过了,现在发了大财,回来搞投资。”
蓝家山问他买石头是不是真像传说中的大手笔。
黑仔说:“什么看一眼就全包圆了,这些故事都是别人瞎编的。”
一年前,岩滩石打捞不久,牛总和黑仔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他可没有现在这么高调,他看中了一块5万的石头,他对价格不是太在意,只是要确保没被人动手脚。
黑仔说:“这人以前一定是被别人骗惨了,所以只要买的是真货,他对价格倒不是太在意。”当初还不知道他那么有钱,倒是对他司机开的那辆车印象很深:“那车太牛逼了,在杂志上都没见过呢。”
蓝家山又问廖宇谋这次怎么把他也请出来了,黑仔笑道:“老廖在柳州的仓库里存了一批好石头。碰到一个财神爷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牛总对我还是蛮信任的,呵呵,就看我们的石头能不能入他的眼了。”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廖辉波在服务员的指点下走了过来,兴冲冲地说:“有好戏看了,你们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三人进了包厢,只见有一圈人都围着牛总,盯着他手上捧着的一块石头。玉女歌星和作家也兴趣盎然地在旁边拍照。
作家说:“这玩意儿要30万?比黄金还贵。”
旁人插嘴:“黄金有价玉无价。”
牛总把石头放在桌子上,这块石头虽然体积不大,但浮雕和颜色极为抢眼。
牛总望着大家,说:“在座的有不少是行业内的顶尖高手,现在卖主就在宾馆里等着,他给我两个小时来决定,我没见过他,是我的代理人牵的线。石头就放在这里,你们也不要怕得罪人,有谁能告诉我,这块石头值不值30万?”
牛总点将:“李总,你是资深收藏家,你先说。”
李泰龙已经细细看过石头了,他坦率地说:“我看不出有什么破绽,是好石头,唯一的问题是,这石头太绝了,没见过这么绝的石头。”真是一只老狐狸。
牛总望着黑仔,行内人都知道这人天赋异禀。
黑仔摇头:“大化彩玉石我熟,彩陶石我没摸过。”
廖宇谋对张会长做个请的手势:“最权威的专家在此。”
张会长慢悠悠地说:“我没戴眼镜,看不清。”
牛总吐了口烟圈:“我一年收上千万的石头,但你们至今不知道我的代理人是谁,是我让他保密的,这样别人就不能对我漫天要价,现在我改变策略了。我要让别人知道我出得起钱,有好石头就尽管给我送来,不过,我也得考核一下我的代理人。他刚才在电话里,拍了胸口,担保说这块石头没问题,那好,谁能指出这块石头有问题,我就请谁做我的代理人。”
几个石老板过来仔细打量着石头,有的甚至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仔细观察,都摇头,说看不出哪里动过手脚。
牛总说:“难道就没有疑点吗?如果我买下这块石头,它出了问题。那在座的各位可就成了行业内天大的笑话了。”
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蓝家山望望张会长,会长微笑不语。
有人开玩笑道:“张会长在这里,谁敢班门弄斧?”把石头端到他的眼前。
张会长呵呵笑了,摩挲着石头,说:“你们看,养护得多么精心,我估计这石头至少用油养了半年,你们看,油都吃进去了。现在它上的是进口的液体车蜡,呵呵。”
他在避重就轻呢,还是另有所指?
旁人说:“这木座都是黄花梨的。”
有人附和:“不是好石头,怎么舍得花这么大的本钱?”
张会长对牛总笑道:“你和它有缘分,它就等着你。”
蓝家山和张会长眼神接触了不到一秒,就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疑惑。
蓝家山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胆子:“我不能判断它是不是动过手脚,但我想出一个检测的方法。”
他知道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大家听这小子一开口,都露出诧异的表情,高手都没表态,这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牛总问:“什么办法?”
蓝家山大着胆子,道:“我资历很浅,所以没有资格当你的代理人,但如果我检测出来这块石头有问题,你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牛总困惑:“什么条件?”
蓝家山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自己的奖赏,答:“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看看你所有的藏品。”
这是什么要求?大家都很惊奇。
牛总似乎并不感到奇怪,点头:“可以,但不能拍照,因为我喜欢金屋藏娇。”
蓝家山深呼吸,然后招手让服务员过来,交代道:“把火锅拿开,换个干净锅,烧一锅开水,带包洗衣粉过来。”
服务员望望大家,得到指示后,犹犹豫豫地照做了。
大家都好奇地望着这一幕,这年轻仔在搞什么鬼?大家就盯着炉火。等水烧开了,蓝家山让服务员把洗衣粉倒入,然后把石头轻轻放进水里。
蓝家山盖上锅盖,请大家继续用餐。
作家突然发出一阵大笑。
大作家击掌大笑:“在耍我们大家呢。”
“他在煮石头,这是黑色幽默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忍俊不禁地望着蓝家山的一举一动。
牛总问:“现在做假手段主要有什么?”
有个收藏家一一列举造假手段。
蓝家山埋头吃东西。他是一战成名,还是闹个笑话?连他心里都没谱。
玉女歌星好奇地问:“这石头要煮多久才可以上桌啊?”
蓝家山老老实实地说:“我也不知道,20分钟吧。”
20分钟后,石头被捞出水,服务员用毛巾把石头擦干,端上了桌。现在看上去真是一目了然,石头已失去了刚才的润泽,有两块地方,石肤呈现明显的灰白色,与整体颜色格格不入。
事实胜于雄辩。场面寂静,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还是作家先开口惊叹:“这是谁教你的?”
蓝家山道:“我自己想出来的,以不变应万变吧。”
牛总哑然失笑:“这招可以通用吗?”
张会长摇头,说:“如果有人料到了买家用这一手来检测,会把整块石皮的颜色全部统一。”
作家笑:“攻其不备,所谓无招胜有招,最简单的方式可以化解最复杂的问题,妙得很。”
廖宇谋问道:“你把它扔进水里的时候,凭什么来判断它动没动手脚?”
蓝家山倒也没必要隐瞒,更不会故弄玄虚,他说:“李总说,它太绝了,这就给了我第一个问号,张会长又为什么总在保养上做文章?如果它有问题,很可能就出现在保养上。主人想遮掩什么问题?养了半年,开水一煮就会暴露原形。”
牛总问:“为什么别人都没从这些话里听出玄机?”
蓝家山说:“其实他们听出来了,他们不敢赌,如果赌输了,会成为行内的笑话,我输得起,因为我没有什么可输的。”
照顾了大家的脸面,“这小子会说话”,蓝家山从大家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作家叹道:“无知者无畏!”
牛总忽然抬头,对着门口说道:“卓行长,你未来的侄女婿可真是出尽了风头。”
蓝家山这才看到,不知何时,门口站着三位客人,年长的那位一定是卓越的伯父,气质威严。旁边有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男的有一张长脸,不过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应该是卓越的大表哥了。女的则面容白净姣好,肯定是她大表哥的未婚妻,蓝家山听卓越说过他俩的恋爱史。
行长说:“追我侄女的人多了。”盯着蓝家山看了一眼。
卓越的表哥好奇地望着蓝家山,而女朋友则冲他莞尔。
蓝家山站起来,向伯父伸出手,伯父却冷冷地走到牛总旁边,蓝家山尴尬不已。
行长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落座后,表哥拍拍蓝家山的肩膀,他俩走过去和作家打个招呼,又和歌星聊了起来。
蓝家山现在倒也不觉得尴尬了,他呡了口酒,有刚才出的那个风头垫底,他觉得丢人也丢不到哪里去了。
牛总给行长一一介绍在座的各位,介绍完张会长后,轮到了蓝家山,行长冷冷地望着蓝家山,问:“你应该自我介绍吧?”
蓝家山抬眼望了他一眼,心里斗争也就一两秒钟,明白一个事实:不能得罪他。
他中规中矩地说:“我叫蓝家山。”旁边的人都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
卓越的表哥和女朋友笑吟吟地望着他,眼神中有点鼓励,大家都是年轻人,似乎在一个阵线上。
行长说:“你都当水手了,还怎么追我侄女?为了你的事,她一家人被弄得人仰马翻,你是什么意思啊?”
牛总打了个哈哈:“这小子可是天才。”
行长冷笑:“投机而已。”
“他想激怒我,”蓝家山没吭声,“我不能上他的当。”
行长故意问:“你知不知道,她现在交往的男孩子是谁?”
他肯定想拿启明星来说事。
蓝家山仰头喝了口酒,硬着头皮说:“她心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一点我比你清楚。”
玉女歌星对他报以鼓励的微笑。
行长愠色道:“年轻人,不要太狂妄。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弟弟赞助了你家几万块,你却没对他们说老实话,他们对你很失望,我也觉得你人品有问题。”
蓝家山激动地辩解:“你根本就不了解真相。如果你有兴趣听——”
行长冷冷地:“我没兴趣,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蓝家山心里叨念着两句俗话: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他知道再说下去,可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便站了起来,望着牛总:“有机会一定让我欣赏下你的收藏品,我先告辞了。”
作家含笑望着他:“记得联系我!”他的眼里满是鼓励。
蓝家山扭头走到门口时,听见卓越的伯父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狂妄得不得了。”
8.自取其辱
蓝家山还没回到宾馆,传呼就响了,是卓越。
蓝家山回到房间马上复机,卓越一开口就质问:“你见到我伯父了?我表哥说你和他一言不合,话不投机?”
蓝家山几乎要发作了。
卓越抱怨:“你还真没有耐心啊,我伯父最恨年轻人顶撞他了,我和妹妹挨他训就从不还嘴。”
蓝家山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他也许该庆幸,如果他和卓越要靠他的庇护,那将是何等痛苦的折磨。
卓越继续说:“但他是个好人啦,他的手下虽然怕他,但也很爱戴他。”
好笑,爱戴他的权吧。
卓越挂了电话:“你在酒店里等我,我这里散了去找你,有话跟你说。”
蓝家山骂了句粗口,不是针对卓越,而是对那个装腔作势的人。
卓越要来和自己吵架了,那也不错,至少可以见到她的面了。蓝家山回到房间,把自己重重地扔到床上,又气又好笑。
老天,她一定气得都变形了,他们家族里至尊无上的族长被他小小顶撞了一下,但即使想到她生气的模样,他也充满了温柔的思念。
蓝家山的眼圈红了,但是他在水下的时候,总是在心里对自己心爱的女孩倾诉,告别。他不相信自己一生中还能遇到这样的爱人,爱得如此刻骨铭心。
他一直在等着她,走廊里传来的每一声轻笑,每一个脚步,都让他以为是她来了。
终于有人敲门了,蓝家山打开门,门口站着鼻青脸肿的徐微微。
蓝家山大骇:“你怎么了?”
她死死盯着他,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血从她的背后冒了出来,她倒在他的怀里。
她微弱地说:“我们得罪了他们,他们开始报复了。”
蓝家山恐惧地问:“他们是谁?”蓝家山抱着她。虽然她的血在流,可是她却越来越重。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蓝家山突然哭了,因为想到她哥哥不在了,连她也丧了命。他该如何向她母亲交代?他号啕大哭起来,他失去她了。
蓝家山猛然惊醒,他不知不觉打了个盹。做了一个梦,虽然是梦,可是梦里的痛苦是如此真切,使他剧痛的心半天没有平复。
一阵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似乎停了很久,然后,才开始很小心地敲门。
不像是卓越的作风,蓝家山拉开门,比梦境中更离奇的一刻出现了。
门口站着浓妆艳抹的林小珍,她推开蓝家山,冲进房,急忙关上门。
蓝家山呆若木鸡,林小珍不知道从衣服哪里变出几盒录音磁带,她快速扯下电话号码本两页纸张,把磁带包起来,塞进蓝家山的包。在这过程中,她的手一直在颤抖。
她是说给自己听的:“老天保佑啊,你果然在房间里。”
“你在干什么?”蓝家山最恐惧的是卓越眼看就要到了,如果她看到这一幕,他该如何解释?
林小珍走到镜子前,梳理下头发,她在试图平静,可她的手老在抖。
蓝家山也发抖了:“你怎么了?”
她在镜前想盖住肚子:“喝酒喝的。”对着镜里的蓝家山说:“是黑仔告诉我你住这里的,那几盒磁带你帮我收好,出了问题会要人命的,我走了,你赶紧来关门,轻点关。”
她轻轻开门,探头看了下,然后走出去。蓝家山刚关上门,听见隔壁有扇门开了,有人在怀疑地问:“你去哪了?”
林小珍说:“哦,我敲错房间了,呵呵。”
外面的这个男声充满了怀疑:“快进来吧,你没喝多吧。”
蓝家山的心怦怦地跳,她到底在他的包里塞了什么磁带?林小珍走到哪里,都喜欢捧着一个可以录音的随身听。
9.人情世事
卓越来的时候,蓝家山还没从刚才的意外事件里回过神来。
卓越奇怪地问:“你喝迷糊了?我哥说你没喝酒啊。”
蓝家山瞪着卓越:“一个人喝闷酒不行啊。”他生气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舌头机械地在动,他其实是在担心林小珍突然返回。
卓越望着他:“呵,够拽啊你。说吧,怎么回事,我伯父肯定要给我父母说一通,然后我父母就给我洗脑了。”
如果林小珍又来敲门,他该如何解释?
卓越凑近来盯着他:“你怎么了?蓝家山。”
“我根本不在乎你伯父怎么想。”蓝家山不耐烦地说。这倒是真话,他有更值得担心的事。
卓越忽然大笑,倒在床上。这下蓝家山清醒了。
卓越大笑捶床:“好极了,我表哥跟我形容这一幕的时候,我就高兴坏了,是得有人杀杀我伯父的脾气了,我喜欢你不鸟他的样子。不过,他记仇也不会记太久,这人还是不错的。”
蓝家山迷惑地望着喜笑颜开的她,她的反应比林小珍突然出现还要诡异,他真不是在做梦吧。
“她心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一点我比你清楚。”卓越站起来,复述了蓝家山说过的那番话,她忽然拥抱了他,“我喜欢你这么说。”
蓝家山猝不及防,答:“他可不喜欢听。”
卓越无赖地大笑:“我更喜欢了。”
蓝家山正色道:“他说我没见过你正在交往的人。”
卓越愤愤地说:“嗯,你把我扔在柳州,我当然要重新考虑,我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蓝家山诧异地叫出来:“我心里可只有你一个人。”
卓越狡黠地答:“你还能有谁?你当然只能有我一个人,但我可以多比较一下。”
蓝家山给她的这番无赖逗笑了,想起了启明星对自己说的话,她是爱着自己的,没错。
蓝家山笑着叹道:“你不讲道理啊。”
她的眼里忽然噙满了泪:“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不许我撒个娇啊。”她推开蓝家山,坐在床上,有些凄凉地说。
蓝家山坐在她旁边,想去抱她,她躲开了。
“启明星在楼下,他要送我回家。”她说,“我来这里,就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说的那两句话。”
蓝家山失望地:“你就要走了?”
“嗯。”
蓝家山着急了:“我明天能见到你吗?”
她摇头:“不能啊,我去外婆家,可能很晚才回来。”
蓝家山握住她的手:“我想见你,和你在一起。”
卓越抽手:“你知道我曾经每天都是用这种心情熬过来的吗?”
蓝家山失魂落魄地望着她。
她说着:“再见。”站起来,狠狠地说,“你就是没被这种滋味伤过心。”
蓝家山突然蛮横地抱住她:“我不想让你走。”
卓越抚摸着他的脸,开始冷静下来:“我不知道我们以后该怎么办,但今天,我很高兴,我高兴你那么说,‘她心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一点我比你清楚’,我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