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聂之轩又赞了一句,说,“驾驶员,是不可能用右手拉拉环,左手开车的。”
“是啊,他的右手边应该是挡位操纵杆啊。”萧朗说道。
“另一具尸体,损伤就比较有意思了。”聂之轩接着说道。
说完,聂之轩从现场勘查箱内拿出一把手术刀,轻轻地将死者额部正中的皮肤切开。随着刀锋的行走,一团乌黑的血块从皮肤中鼓了出来。
“表面上看,他是没有伤的,但是其实在皮下有着一个大血肿。”聂之轩说,“皮肤没伤,皮下血肿,这说明他的额部撞上了一个表面光滑、质地柔软的东西。”
“那会不会他就是驾驶员?”萧朗心中一沉,说道,“他撞上了前挡风玻璃?”
聂之轩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玻璃的质地可不柔软。这是其一。其二是,既然车玻璃已经全碎了,那么肯定是在入水之前撞击树木、石头的时候震碎的,这

时候车玻璃要是再接触死者头部,就会割裂出头皮裂创了。其三,最关键的是,如果额部都撞上了前挡风玻璃,那么即便没有系安全带,他的胸部怎么可能不和方

向盘接触?”
聂之轩指了指尸体的前胸部,说:“死者的前胸部别说皮下出血了,就连一点点擦伤都没有,这可能吗?”
“所以,他的额部头皮血肿,是和驾驶座椅背部相撞而形成的。”萧朗沉吟道。
“同样能证明这一点的,是他臀部的一个条形擦伤。”聂之轩说,“后排座椅的安全带卡扣就在坐垫和靠背之间,可以形成这样的损伤。而如果他是驾驶员,则不

可能形成这样的损伤。”
“那就是说,这辆车出事的时候,并不是猴子在亲自驾车。”萧朗说,“当时驾驶这辆车的驾驶员,并不在这三人之中。”
聂之轩点了点头,说:“蛙人说水下不可能有其他人,这就是一个巨大的疑点。”
“给车上的人吸毒,在他们吸毒后,驾驶员开车冲入河里,然后自己上岸逃跑了。”萧朗一拳重重地捶在了地上,随即又喊道,“大小姐!大小姐你在哪里?”
唐铛铛闻声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跑了过来,说:“咋了?大呼小叫的。”
“之前,我记得你说从监控里能看到事发车辆从大路开上了环城路,对吧?”萧朗问道。
唐铛铛点了点头。
萧朗接着问:“那监控的截图,你有吗?”
“没有,但是我可以给你截。”唐铛铛蹲在地上,把电脑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边操作,一边说,“不过这个监控年代久远了,啥也看不清啊。”
说完,唐铛铛把一张十分模糊的截图给萧朗看。电脑屏幕上,看得出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车牌照,但是车内的情况什么也看不出来。
“既然知道时间点,那你能不能找一张在此之前的别的监控的清晰截图给我?”萧朗一口气说了很多定语,让唐铛铛有些蒙。
“就是顺着它的路径倒推,找清楚的截图。”萧朗又补充解释了一下。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这是南安的老城区,监控都是年久失修的。”唐铛铛一边嘟囔着,一边开始操作。
过了十几分钟,唐铛铛再次转过电脑屏幕,说:“这一张呢?这一张算是最清楚的了。”
萧朗眯着眼睛对着屏幕看了良久,说:“你再给处理清楚些。”
“这本身条件有限,我就是本事再大,也改变不了它像素极低的本质啊。”唐铛铛又嘟囔着操作了十几分钟,说,“喏,这次呢?”
“这个好,这个好,大小姐真厉害。”萧朗的脸凑得离屏幕很近,说,“你们看,开车的这个人,是不是戴着一顶蓝色的棒球帽?”
图片中,铛铛已经将车辆的前挡风玻璃部位放到了最大,玻璃后侧的两个人影模糊不清。尤其是在夜间路灯的照射下,更加无法判断形状和颜色。
“肯定是戴了帽子的。”唐铛铛看了看屏幕说,“这个以我看监控的经验来判断,是可以确定的。不过是不是蓝色可不好说,因为晚上的监控画面会有色差。”
“反正不会是绿色的,对吧?”萧朗继续盯着画面,说道,“衣服好像也是那种制式的衣服,感觉和帽子很搭。”
“你的意思是说,这人的衣着应该和他的职业有关?”程子墨在一边插话道。
“衣服上似乎还有什么字儿。”萧朗继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说,“第三个字是‘谷’,对不对?前两个实在看不清。”
“五谷丰登?哦,不对,那是四个字儿了。”聂之轩扶着脑袋说道。
“你们不觉得,这顶棒球帽很熟悉吗?”一直在一边没有说话的凌漠突然发声了。
“别卖关子了,你在哪里见过?”萧朗急忙问道。
凌漠拿出手机,找出一段影像,展示给大家看。
画面里,一个戴着棒球帽的人,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一栋大楼的下方,突然,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坠落,将他覆盖在了广告牌下。
“啊!是他!”萧朗叫了起来。
“都是晚上的监控,色差也应该差不多。”凌漠说,“反正我是觉得,一模一样。”
聂之轩思考了一下,连忙又从勘查箱里拿出了一副白纱手套戴上,然后钻进了事发小轿车的驾驶室里。
不一会儿,聂之轩举起假肢上戴着的白纱手套,说:“你们看,这是什么痕迹?”
白纱手套上,有墨绿色的划痕。
“和天台上的一样!应该是这个人脚底黏附的痕迹!”程子墨抢先说道。
“这个污渍是我在刹车踏板上发现的。我一会儿再提取方向盘上的DNA,回头看傅姐能不能做出来,比对一下就行了。”聂之轩说。
“叫阿姨!”萧朗说,“对了,之前微量物证的鉴定结果,也不知道出来没有。我差点儿把那事儿给忘了。”
“我问问。”聂之轩拿出了手机。
“现在只需要寻找这个人平时出没较多的地区,有没有和‘谷’有关的地方。”凌漠重新摊开南安市的市政交通图,一边用手比画着,一边说,“他既然出现在国

际大厦附近,那么这个区域就是我们掌握的、他会出没的地区。嗯,这附近,还真有个‘谷’。”
“什么?”萧朗凑过来看。
“欢乐谷。”凌漠用手指重重地点了两下地图。
“我知道,我知道,我高中的时候经常去的地方。”萧朗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问到了。”聂之轩说,“DNA之前做出来了,确定这个人不是被盗婴儿,在DNA库里也找不到这个人的身份信息。不过这个墨绿色的污渍,倒是检验出了成分,是

一种不太常用的机油,一般用于大型机械或车辆,比如火车。”
“比如,过山车!”凌漠的眼睛一亮。
3
“过山车?”一名胖乎乎的经理坐在欢乐谷的办公室里,说道,“我们这里有三辆过山车,还有几台大型机械,很多工作人员是什么活儿都干的,干活儿的时候也

都用这种机油—所以你光告诉我这种机油,我可没法告诉你是哪一个人。”
“也就是说,并不是只有一两个人专门负责维修,才能接触到机油?”凌漠问道,“肯定是经常接触机油的人,鞋底才黏附了很多。”
“我们的欢乐谷是非常专业的,每个设备都有人维修的。”胖经理说,“不过,我们不可能让维修工只干维修、检修的工作,那样是劳动力浪费,对吧?所以,他

们也会负责检票、清洁、维持秩序之类的工作。”
“广告牌现场,有血。”聂之轩低声提醒着萧朗。
“那也不能一个个做DNA啊。”萧朗的脑袋没转过来弯。
“最近这几天里,有没有职工因为受伤而请假?或者有没有谁身上有明显的损伤?”凌漠倒是先想到了。
“我查查。”胖经理拿出一个考勤本,看了看,说,“没有,最近没人缺勤。我们欢乐谷考勤严格得很,要是请假,扣的工资多。嗯,受伤嘛,也是没有的,我每

天早晨都是要训话的,所以要是有明显的外伤,我肯定看得到。”
“现场那么多血,聂哥你觉得会是什么情况?”萧朗低声问聂之轩。
“不是锐器切割伤,而是钝器的拍打伤。”聂之轩沉吟道,“身体非裸露部位的挫裂创,可能性也是不大的。当时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头皮损伤,他又戴着帽子,

所以视频里看不出来罢了。现在看起来,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鼻骨骨折,导致大量流鼻血的情况。”
“哎,流鼻血这个,要是止住了也就看不出来了吧?”萧朗有些沮丧。
还没等聂之轩纠正,胖经理就连忙说:“你要说流鼻血,那我还真是有印象。我们这里的一个职工,叫白羽,他就是在工作的时候流鼻血,然后被同事们耻笑,说

是看到美女起了色心呢。”
“看到美女流鼻血有科学道理吗?”萧朗一跳而起,哈哈笑道,“告诉我,这个人在哪儿?”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科学道理。”聂之轩按住萧朗,说,“现在只是怀疑这个白羽,如果等不及DNA,就需要其他办法来验证他的嫌疑。”
“有数的。”萧朗对聂之轩眨了眨眼。
“他今天是车班,嗯,就是今天他负责开厂车(4)。”胖经理说,“需要我帮你们把他给叫来吗?”
“不需要,您忙您的,这事儿您就当没发生过。”萧朗给聂之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要盯着经理,防止泄密,然后拉起凌漠离开了会议室。
“这人既然给了猴子毒品,肯定就不是第一次。而且,他也有可能是吸了感染真菌的毒品,才会有演化能力的。”萧朗说,“我来用毒品的话头刺激一下他,你看

他的反应,不就知道了吗?”
“我以为你胸有成竹呢,弄了半天还是得靠我。”凌漠笑了笑,显然是认可了萧朗的计划。
“你是马仔,我这是在给你表现的机会!”萧朗一马当先,向胖经理给他们指出的厂车站点走去,寻找第23号游览车。
今天是星期一,所以欢乐谷的游客并不多,但也有大型设备正在轰隆隆地运行,欢乐谷里的工作人员都穿着有“欢乐谷”字样的工作服,戴着棒球帽,懒散地在欢

乐谷各个区域等候着游客,在人群中比较显眼。
厂车站的23号游览车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瘦小,和当时被广告牌砸中的身影极为相似。他的塌鼻梁上,似乎还有一些青紫,这和聂之轩分

析的情况非常吻合。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不打草惊蛇,萧朗和凌漠还是决定不贸然行动,按照既定计划,先行试探。两个人径直走到游览车旁,萧朗对男人说:

“走,去激流勇坠。”
萧朗事先看了各个游乐项目的名称,此时随便说了一个。
男人头也不抬,指了指前面的22号游览车,说:“那一辆。”
“那一辆有人。”萧朗说道。
“对啊,人坐满了走啊。”男人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看萧朗。
“我俩有事要说,你的车我包了。”萧朗说完,数了数游览车有13个座位,拿出130块钱递给男人。
男人犹豫了一下,左右看看,发现站点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注意到他,于是接过钱,放进了口袋。
“我知道了,你们俩是那种关系。”男人坏笑着坐直了身子,发动游览车。
萧朗莫名其妙地坐到游览车的第二排,等车子开出去一小会儿后,对凌漠说:“我说的那批货,是蓝色的,纯度极高。”
开车的那男人似乎哆嗦了一下,挪动了几下肩膀。
“而且价格便宜。”萧朗一边说,一边盯着前排男人的后脑勺,“如果我们能进一批,转手至少是三倍的收益。”
男人的头皮似乎动了动,像是在竖起耳朵偷听,同时他的肩部微微一抖,扶着方向盘的左手还在不自觉地轻轻抖动。还没等萧朗给凌漠递过去询问的眼神,凌漠就

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确定这个司机和毒品有关,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那个被广告牌砸到的演化者。
萧朗俯过身去,用两只铁钳一般的手抓住了男人的肩部,说:“靠边停车。”
没想到男人猛地一脚油门,游览车嗖的一声就蹿了出去。同时,男人一抖肩膀,挣脱了萧朗的束缚,萧朗也因为惯性的作用,向座位后仰倒了过去。萧朗完全没有

想到,一辆游览车,也能有这么大的加速度。
男人将油门踩到了底,在萧朗和凌漠试图重新站起身来的时候,猛打了一把方向盘,差点儿将凌漠从敞篷的游览车上甩出去,幸亏萧朗手疾眼快,一把将凌漠抓了

回来。
男人就这样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猛打着方向盘,后排的两人想要抓稳扶牢都困难,更不用说去控制男人了。路上的游客都惊叫着向两边躲避,但游览车的遮阳

棚还是剐倒了一名游客。
看着在地上翻滚的游客,萧朗知道不能任由他这样继续发疯了似的开下去。可是,在这种人员密集的地方根本不能拔枪,自己怎么也克服不了惯性和重力的作用,

只能拼命维持自己不被甩下游览车。
好在,他们开出了欢乐谷的主路,此时路边已经没有游客了。又持续开了五百米的距离,男人不再打方向盘了,因为在他们的前方,就是一大块广告牌。眼看着游

览车和广告牌越来越近,就要撞上了,男人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显然,这个男人知道自己防撞能力超强,所以想用这种方式让后排的二人受伤,自己可以借机

逃脱。
这种游览车上连安全带都没有,如果就这样一头撞上广告牌,两人肯定得从后排飞出去。于是萧朗尽力调整好自己的姿势,瞅准了机会,在撞击发生前五秒,抱着

凌漠就从游览车的侧边跳了下去,然后顺势在地上滚了十几圈。利用滚来缓冲,这也是司徒霸教会他的。
等到冲击力被缓冲殆尽,萧朗和凌漠一骨碌爬了起来,见互相都没有受伤,就向那一大块被厂车冲倒的广告牌冲了过去。
厂车被压在广告牌下面,而白羽早已不知所终。
“在那里!”凌漠左右观察了地形,周围很空旷,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消失,他一定是钻进了前面的人造山洞。
进了山洞,眼前陡然一黑,但是可以看清楚前面有十几个人排成的队伍,可能是在排队等候进行娱乐项目。年轻的男女靠在栏杆上,一边等候,一边说笑着。
“明明跑进来了,怎么看不见了?”萧朗四顾,眯着眼睛寻找着。
“在那儿!”凌漠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指了指前方。
人群当中,有一个穿着破旧白色背心的瘦弱男人。虽然凌漠对视频研究过很多次,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还不至于从一个背影就能认出一个人。但是萧朗很快

就明白了凌漠的意思,有谁会穿个破旧的背心来欢乐谷游玩呢?这明明就是一件贴身衣物。很显然,白羽此时已经脱掉了工作服,扔了棒球帽,想通过衣装的改变

,来骗过他们的眼睛。
萧朗观察了一下,发现白羽手中没有武器,自认他没有机会空手挟持人质,于是站在人群后面高呼一声:“警察,都蹲下!”
然而,在这种其乐融融的环境之中,谁会关注到警察呢?排队的人们转头看了看萧朗,连一个惊愕的表情都没有,就开始继续聊天了。
尴尬的萧朗,只能看着白羽向人群中挤了过去,不得已和凌漠二人黑着脸,在众人的指责中,也跟着挤了过去。
白羽也知道他们追了过来,于是他一个跨栏动作,跳过了栏杆,从山洞洞壁侧面的一个小洞钻了进去。
萧朗和凌漠两人二话不说,飞奔到洞口,也钻了进去。
山洞之内,是一截向上的水泥楼梯,这应该是检修工人的通道,不知道通向哪里。二人一口气爬了两百多阶楼梯,再钻出洞口,只见前面是一条小河。
这就是游览点“激流勇坠”了,是游客乘船从高处冲下,激起几米高的水浪的一种娱乐设备。
白羽此时已经在小河的里面,向坠落点旁边的小屋艰难地行走。
一艘船已经从瀑布上坠了下去,伴随着游客的惊呼声和巨大的水花。
“站住!再走我就要开枪了!”萧朗高声喊着。当然也只能这样喊喊,他并不会拔枪,谁知道会不会误伤游客。
一前一后追逐了一会儿,刚才已经完成了旅程的小船,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船新的游客,被机械铰链拉上了顶点,距离萧朗和凌漠不远。这里只有一条水路,要是被

那艘满员的重船撞上,恐怕真的要粉身碎骨了。
白羽从小屋里拉出了一条船,回头朝萧朗和凌漠二人冷笑了一下后,跳进了船里。
“他要冲下去!”萧朗一边说着,一边寻找其他的小船,可是这个项目的两艘船,分别在他们的一前一后。前面的,追不上了,后面的,速度越来越快,等到他们

身边,估计还没来得及跳上去就会被撞飞。萧朗左看右看,发现小屋的门口,摆放着两个大洗澡盆,他急中生智拿起洗澡盆,自己拿一个,另一个递给了凌漠。
随着轰鸣声,白羽的船冲了下去,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萧朗回头一看,满载游客的小船速度已经起来了,距离他们还有百米,不一会儿就会抵达身边。他知道自己的洗澡盆还存在一个初始加速度的问题,于是大喝一声

:“凌漠快跑!”
两个人猛跑几步,把盆推到瀑布边,然后跳了上去。
坐盆当然比坐船要困难多了,在下坠的那几秒钟,萧朗努力保持着平衡,让盆的前沿略微翘起,还要把这个维持平衡的技巧高声喊给身后的凌漠听。
随着白羽的小船激起数米高的水浪,萧朗的盆因为速度更快,紧接着就坠入了水里,他也最终没能维持住平衡,扑进了小河。
当萧朗重新从小河里站直了身子,找到摔得眼角青紫的凌漠的时候,水浪已经平息,而白羽再次消失在水浪之中。
“快看看,去哪儿了?”萧朗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也顾不上春风吹拂他湿透的衣服而带来的寒意。
“这里地形就复杂了。”凌漠也是摔得有些蒙,在努力恢复着状态。
“在那儿!”萧朗向远处指了指,说道。
远处,是名为“龙翔九天”的设备,就是这个欢乐谷里最大的过山车了。在过山车轨道的一根支柱上,一个人影正在向上爬行。
过山车的轨道上,还有一辆二十几米长的巨大龙形过山车正在飞速行驶着。
“擅长攀登,就是他了。”萧朗从小河中脱身,向过山车跑去,“这疯子不要命了吗?”
“你爬不上去!”凌漠追在萧朗的身后,提醒道,“就算爬上去了,也太危险了!过山车的轨道蜿蜒崎岖,视觉死角太多了!就算真的站到轨道上,当你看到车的

时候,就没有时间躲避了!”
过山车的支撑柱有三层楼高,萧朗一边跑,一边想着,以自己的能力,确实是很难顺着这根光滑的柱子爬上去。
“你快看看,这过山车轨道的走向。”萧朗说。
“他应该是想上轨道,然后到前面的假山顶,从假山跑到欢乐谷围墙上,跳出去后就可以逃跑。”凌漠说道,“围墙太高,我们翻不过去。”
“那能不能坐过山车和他相遇?”萧朗说完,转念一想,又说,“不行,已经有一辆过山车在运行了,虽然有两辆,但是同时运行,还要中途停车,太危险了,会

撞车的!”
“对,不能拿游客的生命冒险。”凌漠气喘吁吁。
“那边的网状墙可以帮忙!”萧朗转换了奔跑的方向,一边看着正在攀爬的白羽,一边向假山和白羽攀爬点之间的一个紧挨着支撑点的网状墙跑去。
所谓的网状墙,其实就是一张巨大的网,然后网上可以点缀各种假花假草,作为装饰。这一面高大的网状墙,不仅仅有装饰的作用,还有固定射箭馆的背景幕布的

作用。
萧朗、白羽追逐位置示意图
射箭馆位于过山车轨道下方,设置这个幕布,是为了阻挡来箭。幕布紧贴着网状墙,在网状墙上进行固定。整个射箭馆的四周都被幕布遮挡,幕布的外面是用来固

定的网状墙,网状墙的上缘就固定在过山车轨道的下方。萧朗要攀爬的位置,是射箭馆外面,也就是幕布的背面。射箭馆里的人,并不会知道幕布后面有人在攀爬


在守夜者组织里,爬网状墙是必训的项目,可是训练的网状墙都是双头固定的,不会特别摇晃,而且在训练的时候,也没有人向你射箭。
“不行!太危险了!”凌漠想拉住萧朗,但是速度有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朗一个跳跃,跳上了网状墙,拼命向墙顶爬去。网状墙根本不能受力,萧朗一爬上去

,就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萧朗一时无法继续攀登,只能紧抓住网眼,防止自己掉下来。
啪!一支箭射了过来,重重地击打在网状墙上,幕布瞬间凸起了一块,就在萧朗的头边。
“小心点!”凌漠连忙全身趴到幕布上,想用自己的重量尽可能固定住网状墙的下缘,让萧朗更方便攀爬。
啪。又是一声。一支箭射在了凌漠趴着的位置,虽然尖锐的箭头不能穿透幕布,但是沉重的力量就像是一柄重锤击打在凌漠的胸口,让他一阵咳嗽。他咬着牙,继

续压着网状墙。
“嘿!里面的人!射箭往靶子上射!”萧朗一边爬,一边喊道,“别往幕布上射啊!箭法那么臭,来射什么箭!”
“即便他们能听到,你也应该喊让他们别射了啊,笨蛋。”凌漠胸口剧痛,哑着声音说道。
“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到顶了。”萧朗说。
啪。又是一声,凌漠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你确定你爬上去有用吗?万一他从中途跳下去,你也没法追啊!”凌漠喊道。
“不会,这人虽然是演化者,但是他不敢从高处往下跳。”萧朗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敢跳,刚才就不用坐船下来了。”
啪!又是一声,这一下正好击中了凌漠的额头,他一个后仰,摔倒在地,萧朗立即感觉到他的蜡笔小新手表振动了起来。此时萧朗已经爬到了十几米的高空,好在

固定点在上方,越往上爬,网状墙摇晃程度越小。他也不管那么多了,三步并作两步,爬到网状墙的顶端,双手搭住过山车的轨道,一个翻身,跃上了过山车轨道


这一上来,恰好遇见了沿着轨道向假山奔袭的白羽。白羽万万没想到萧朗可以从中途更高的支撑杆爬上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着实把白羽吓了一跳。
他左看右看,发现自己在半空当中,没有支撑杆可以下去,跳下去也必然是死路一条。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大眼瞪小眼,相距几十米,两人互相僵持着。
“没必要这么卖命吧?”白羽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别跑不就行了?”萧朗得意扬扬。
突然,萧朗感觉到了轨道的颤动,并且听到了过山车的轰鸣。他回头一看,龙形过山车伴随着游客的尖叫,正从更高的位置疾驰而下。萧朗一惊,按这个速度,三

五秒钟的时间,自己就会被过山车撞飞。他连忙一个俯身,看准了轨道下方的栏杆,猛地跳了下去,双手牢牢抓住了栏杆,吊在半空。过山车疾驰而下,擦着萧朗

跳出的身体而过。
“完了,白羽真的要飞了。”萧朗心想。
他稳定住身体,朝白羽的方向看去,没想到这家伙身手也很矫健,居然学着自己的样子,吊在几十米开外。两人又对视了一眼,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一个翻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