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悉路径,没多久就到了后陵,在月光底下的后陵,四周又都是浓密的树阴,因此少了白天的清幽,反而显得阴深深的有了一成鬼气,徐玉在后陵墓碑前跪下,恭敬的给他的祖母磕头,想着如今自己和她的儿媳妇在此幽会,也未免太不敬,心中忐忑,但却又想到祖母是何等的巾帼英雄,也许她难免理解自己的。因此在后陵拜了三拜后,就席地而坐,开始等待逍遥的到来。但是眼见月已中天,却还没有盼来逍遥的倩影,心中不禁开始焦急。想着难道她不来了?可又想她亲口答应的,理应不该失约,也许是被什么事情羁绊住了,又或许是皇上在她那里?他一个人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安,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在后陵前来回的走来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猛然抬头之间,却见远处一个身影,正慢慢地向后陵行来,徐玉心中一喜,暗吁了口气,想着她还是来了,正准备迎下去,忽然感觉不对,月光下虽然朦胧,但徐玉却有在黑暗中视物的特殊本领,看那人衣着打扮,凭感觉应该是个男人,而不是逍遥。
徐玉心中吃惊不小,不知道这深更半夜的,这人来后陵干什么?为了安全起见,他当即忙轻飘飘地跃起,一式御风弄影,没有带起丝毫的风声,飘落在了旁边一棵高大的松树上,借着浓密的枝叶,向外看去,那人似乎并不急,走得也不快,又过了片刻,才慢慢地行到了后陵前。
徐玉借着月光,看清楚了来人后,不禁又吃了一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义父秦无炎,他依然穿着一身青色的袍子,散着头发,眼见他在后陵前站住,只是痴痴地盯着墓碑上的字迹,半晌后他竟然“扑通”一声,在陵前跪下,拜了三拜,而后出乎意料,他竟然伏在了陵前,哽咽着哭了起来。
徐玉心中大为好奇,想着义父为什么深夜来拜祭后陵,他与太后有什么关系不成?看他在后陵前痛哭流涕,显然如同是孝子拜见久违的母亲一般——想到这里,他心中狂震,孝子?母亲?秦无炎?
难道说义父竟然也是皇室中人?难道说他就是父亲口中的那个文武双修的秦王太子?难道说他没有死?徐玉本来就在心中怀疑赵胤煦口中的太子暴病身亡有问题,但却没有想到他没有死的可能。但如今,眼见他在后陵痛哭,却又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可能,但想想,以罗天魔帝的精明,难道说太子没有死也瞒得过他?正当他胡思乱想中,一条妙曼的身影从远处飞跃而来,远远的瞧去,那人所使用的轻功正是御风弄影,徐玉心中一喜,想着逍遥还是来了——但就在他思维一转之间,来人已经到了跟前。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旷谷!
妙曼的身影,飘逸的神态,白玉般的皮肤在月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辉,精致的五官没有半点斑暇,果真是绝色佳人,但是在月光底下,徐玉却看得分明,来人根本就不是他心目中的逍遥,而是连他想也绝对没有想到会出现的人儿——绿萝。
他心中好奇之极,绿萝怎么会隐湖的不传之秘?
“师傅!”绿萝已经来到了秦无炎身边,也在地上跪下,在后陵前拜了三拜,这才扶起了一边的秦无炎,徐玉听得她低声说道:“师傅,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伤心了!”
月光透过树枝,把光影散在了地上,秦无炎原本颇为英俊的脸显得有些阴翳,他侧首看了看绿萝,问道:“你怎么来了?”
绿萝天真活泼脸上多了一份深沉,半晌才道:“师傅,情况恐怕有变!”
秦无炎抬头看月,问道:“你说!”
“大师兄并没有按您的计划,接掌鬼府在柳州的寿材生意,而且,合欢门已经吞并了鬼府,如今他可能成为一支新的力量,打破目前的江湖正邪平衡之势,徐玉轻而易举的用了两个侍女换了师兄的心,坏了我的计划,如是再有一年半载,足够让合欢门坐大!”绿萝明亮的眸子迎着月光,如同是两颗朗星,如今看在徐玉眼中,竟然有着说不出的深邃,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刁钻古怪如同精灵一般的妙人儿,竟然有着这么深的心机。他知道她口中师兄自然指的就是曾大牛,他也早知道曾大牛去柳州没有安什么好心,但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绿萝的安排。那么,在杭州她与自己惜别的情景,也都是假的不成,难道她哭着依在自己怀里的感觉,也都是作戏?想到此,他陡然觉得心中疼痛难忍,又有着一股说不清的愤怒涌上心头,她欺骗了他!
秦无炎摇头道:“阿萝,这不怪你,我是低估了徐玉那孩子!为师算是被他摆了一道,但不要紧,没有用的,我处心积虑了二十多年,岂是他能够破坏得了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拉那两个人一起陪葬!”他说到此,语气已经阴深深,说不出的恐怖。
徐玉满心不解,不知道他所说的那两个人到底是谁?难道是皇上与父亲?想来也只有这两个人,才会让他如此的仇恨。也许他昨天的猜测还真的对了,他就是皇太子的话,应该是父亲和当今的皇上为了夺取皇位,联手伤了他,但他却没有死,二十年后,他卷土重来,报仇来了。
“还有一事,阿萝不知道该怎么说。”绿萝又道。
“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就是。”秦无炎淡然的笑了一下,又恢复了他原本的优雅。
绿萝偏着脑袋,做沉思状,想了想才道:“也许是弟子多心了,徐玉竟然将他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小师妹许给了杨先之。而且,婚礼就定在本月的十九,我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却因为如此,赵胤熙托公主静和自缢了,算是推进了一下我们的计划,我不信如此一来,死了女儿的皇上还能够保持冷静。”
“这对我们来说,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秦无炎点头一笑。
徐玉心中委实想不明白,皇上死了个公主,与他们何干,怎么就算是好消息了?但就在这个时候,赵胤熙的一句话陡然在耳边回响——朕的赐婚,到了你们父子手中,竟然行同儿戏......是了,他们的目的是想要让汉王与皇上反目成仇,这样一来,他们才有机可乘。一经想到此,徐玉的背上已经冷汗一片,长公主已经人死不能复生,而皇上和汉王之间的关系也如同有了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缝,这一切,却都是自己不小心造成的。
“师傅,我担心徐玉并不如我们想象中好控制,他的剑法、以及那怪异的内功,恐怕都会成了我们的绊脚石,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师傅要逼情魔助他恢复武功?”绿萝又问道。
第十六卷 东海秦王 第七章
隐身在暗处的徐玉则早就听得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逼情魔助他恢复武功的人竟然就是秦无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无炎仰首看天,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阿萝,你的心事难道为师会不知道?你喜欢玉儿,对不?但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心事,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当初为什么要逼情魔助他恢复武功,但我看着他天天在楼外楼买醉,那份心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按理来说,我应该恨他,但我怎么感觉,我比魔帝还要更宠他?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同病相怜吧?你以为我愿意利用他吗?”
隐身在暗处的徐玉听得心头震惊无比,他知道秦无炎一直在利用他,目的可能就是罗天魔帝,但却没有想到,他却也如此在意自己,他逼情魔助他恢复武功,就是不忍心看着他消沉痛苦——而绿萝竟然喜欢他?他们说得都是真的吗?看着清纯美丽,刁钻古怪的妙人儿,徐玉心中泛起了百般滋味,说不出、道不明,分不清酸甜苦辣......“师傅!”绿萝低着头,她平时虽然大胆,但毕竟是个大姑娘,提到这种事情,却总免不了害羞,因此她却立刻又转变话题道,“师傅,弟子的意思是想,不如把聂珠抓了,然后借用她控制徐玉和杨先之,一举两得,岂不是好?”
秦无炎闻言,又看了一眼后陵,然后才淡淡的笑道:“我的母亲从小就教导我们,别被任何人要挟,你以为凭着聂霆的宝贝女儿,就能够控制徐玉和杨先之,你以为徐玉在上了一次当以后,他还会再上另一次?而圣教中人的宗旨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十七岁的炼魔仙子当初亲手杀死了罗天圣教中的老弱妇孺,带着仅有的几个高手杀出重围的时候,震惊了整个和平岛,她的子孙后代,又怎么会被一个不相关的女人所左右?”
徐玉听到此,心中基本敢肯定,这个人就是秦王太子了,他口中的那个炼魔仙子,应该就是他的祖母——先皇太后,这也就解释了秦无炎深夜拜祭后陵的原由。
“你放心,关于徐玉,我自有办法。你只要办好我交代给你的任务就成。听说徐玉如今和剑谷的那个丫头走得很近乎?还有隐湖的玲珑——若是有完整的御风弄影的内功修炼口诀,也许就能够弥补邪剑的缺陷了!”秦无炎淡淡和道,“可惜了——我虽然弄到了轻功的修炼方法,但却无法由外入内的参悟其内功心法,你可不能让徐玉得手弄到隐湖的内功心法,以及剑谷的剑诀。否则,事情就难办了——阿萝,智圣对邪剑的修补,你觉得如何?是否比得上徐玉的舞月剑诀?”
徐玉听到此,几乎已经压不下心中的震惊,他如今已经知道,大全寺灭寺惨案的凶手,就是曾大牛,那个看似粗鲁的汉子,竟然是凶残的刽子手,而他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朝露昙花谱,为了弥补问天一剑的缺陷,他现身相助自己,并非是巧合,而且,如果不是玲珑恰好前来,他恐怕还真的会把少林寺的和尚杀了灭口......绿萝接近他,到底是为了舞月剑诀还是真的喜欢他?尽管刚才秦无炎亲口说过,绿萝是喜欢他的,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却不得不怀疑了。
“舞月剑诀!”秦无炎叹了口气道,“风清子因为种种机缘巧合,也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才有了舞月剑诀的诞生,但若非有徐玉那等使剑的奇才,也是枉然——但我记得你曾说过,你见过徐玉用自己的血祭剑,但过后他却没事?所以,我怀疑徐玉修炼的内功心法可能根本不是合欢门的合籍之术。”
绿萝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难道除了合籍之术,还有别的门派的内功心法,破了丹田穴还可以修炼吗?”
“有!”秦无炎肯定的点头道,“没错——就是我圣教的最高内功心法,清源心经,但这门内功心法,失传已久!”说到这里,他猛然脸色一沉,沉声喝道,“什么人,给我出来!”
徐玉正听得出神,被他陡然一喝之下,只觉得耳朵里仿佛响了一个炸雷,轰隆一声,只听得“来——来——来——”的回音不绝,暗想着行迹败露,不如下去相见,也好揭穿他们的假面目。
但就在这个时候,树荫的深处,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道:“多年不见,大哥风采依然,可喜可贺啊!既然大哥有令,小弟岂敢不从?”
徐玉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僵在了树上,再也动弹不得——只见树荫下,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好整以暇的走了出来,他缓慢从容得如同是闲庭信步般的样子,却依然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罗天魔帝赵胤煦,徐玉的父亲。
“大哥,好一个大哥啊......”秦无炎闻言,忍不住仰天大笑,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凄凉,只震得树上的宿鸟纷纷惊飞,笑罢才冷然的指着后陵旁边不远处的一座陵墓道,“谁是你的大哥来着?那里埋着的太子,才是你的大哥。”
徐玉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完全的正确了,这个人,果真就是秦王太子,他果真没有死。
赵胤煦脸色一沉,道:“好得很——既然当初让你躲了去,今天,我就再次打发你上路,准备接招吧!”
秦无炎冷笑道:“就凭你一个人,行吗?你的那个好朋友呢,听说他也在京城?如果也来了,不妨联手,反正这也是你们一贯用的伎俩!”
“就我一个人,我也能够杀得了你——别光说不练,动手吧,今天我们也好把多年的恩怨,做个了结,我早就应该想到你没有死,除了你,还有谁这么熟悉皇宫中的道路?还有谁熟悉罗天圣教与和平岛两派的武功路数,当年从宫中抱走玉儿的人,应该是你吧?”赵胤煦冷笑道。
“那个小杂种吗?我后悔当初没有把他真的剁碎了喂狗!”秦无炎阴恻恻的冷笑着道。
“住口!”赵胤煦见他辱骂徐玉是“小杂种”,忍不住勃然大怒道,“谁是杂种来着,你才......”他骂到口的话,猛然看到一边的后陵,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秦无炎也不动怒,依然阴笑道:“怎么?你心中应该明白,那个小子是不是你的儿子还有待商榷,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别替人家养了儿子,戴了绿帽子还不知道!”
徐玉一直躲在树上听着,如今听到秦无炎骂他是“小杂种”,只以为他是想故意的激怒赵胤煦,但眼见赵胤煦闻言暴怒无比,心中大惊,惶恐无比,几乎就要支撑不住,自己在江湖中的种种磨难,都在眼前一一闪过,他本对赵胤煦极有偏见,但在进入皇宫的这几天,他对他百般宠爱,完全是一个标准的慈父模样,若说他不是自己的父亲,恐怕怎么也说不过去,他清楚的记得在天牢里的时候,赵胤煦因为他的受伤,要杀那个他从小一直养到大亲侄子赵珉山,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个人,会不是他的父亲!可秦无炎好象也真的说得有那么一回事似的,难道说——罗天魔帝真的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谁才是?秦无炎显然就是当初从皇宫中抱走他,并把他托付给了师娘的那个人,一个可以割血喂他的人,他心中明白,为什么他在看到他的时候,就有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震撼,他出生第一样吃到的东西,就是他的血液,他们有着难以解释的血脉相连......赵胤煦盛怒之下,也不答言,双手微微一环,十成的天罡真气打出——秦无炎冷笑着退了一步,单掌迎了上去,“砰”的一声大响,尘土飞扬,空气中传来空暴之声,如同是炸药的威力一般,震得后陵都微微摇晃。两人硬碰硬的接了一掌,心中却都是大惊,多年不见,原本自以为自己的武功大有长进,以为可以凌驾对方之上,却没有想到依然只是持平。
“好!”秦无炎冷笑,“好久没有和人动手了,今天我倒要见识一下,江湖中久负盛名的魔帝,是否有真才实学——或者就只会动用些卑鄙下流的暗算手段!”显然,当年赵胤煦必定曾用过不怎么光明的手段对付过他,他一直耿耿于怀。
“师傅,我们不用跟他讲什么江湖道义,今天我们联手,杀了他再说!”绿萝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际抽出了一柄金光闪闪的软剑。
赵胤煦看到她手中的剑以后,忍不住大吃一惊,惊问道:“盘龙金剑,难道秦王宝藏已经出土?难怪你有那么强大的财力?”
第十六卷 东海秦王 第八章
秦无炎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冷冷的道:“你倒也有些见识,不错,我确实凭借着闪电斧和碧玉箫,打开了秦皇宝藏的外围,虽然无法深入,但就算如此,也尽够我拥有足够的财力,来找你算帐了。”
江湖传言并没有错,秦无炎在琉璃岛上,惊愣的发现了,传说中的秦皇宝藏竟然就在这个小小的岛中,他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材,竟然仅用了一年时间,硬是打开了宝藏的第一道入口,如同传说中一样,宝藏中有着难以计算的黄金白银,以及一些兵刃、竹简等等,但可惜并没有传说中的异宝。据宝藏中的竹简记载,第二道入口,却必须要用七件神兵控制机关枢纽,才能开启;宝藏图用一种特殊的药水浸泡后,就会显示出与表面完全不同的路线图,那就是地下宝藏的地形图,若没有这份地形图,就算是进入了地下宝藏室,也会迷失在错综复杂的地宫中,一不小心误中机关,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而释魂戒却是钥匙,据说是《长生道》的开启钥匙——当然,《长生道》是何物,他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应该是一种秘籍,好象和秦皇当年求长生不老药有关。
秦无炎并非贪婪之人,知道这等旷世奇宝,必须要有缘人才能开启,自己能得到众多财宝,已经满足,所以,凭借着琉璃岛原本的财力以及秦皇岛宝藏,他重返中原,开始了他的复仇大计。
赵胤煦叹了口气,感慨地道:“你既然拥有了如此宠大的财力,却为什么还是放不开?如果当初不是你刻意为之,我们也不至于就下得了手!”
秦无炎忍不住大笑道:“赵胤煦啊赵胤煦,你可还真傻,我若要钱,又何需什么宝藏?天下财物,还不是凭我取决?”
“师傅!何需和他废话,先杀了他再说!”绿萝冷笑着叫道,同时手中的金剑一挥,抖出三道剑芒,那宝剑果真神奇。那三道剑芒竟然如同是三只张牙舞爪的金龙一般,向着赵胤头上扑了过去。瞧其出手,剑法造诣,似乎并不在徐玉之下,想来她一直使用碧玉箫,却只是吹曲子,并没有把它当作了神兵利器。
赵胤煦知道宝剑的厉害,一式浮光掠影,轻轻的闪过,避了开去,口中却忍不住笑道:“姑娘好厉害的剑法,和我那孩儿有得一拼,只是可惜了。我本来还想找你做儿媳妇,如今你这般厉害,竟然还想弑杀家翁?”
绿萝又羞又气,玉脸涨得通红。怒叱了一声,宝剑一挥,剑指长空,怒道:“帝君阁下,你少讨便宜,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问天一剑的厉害!”
赵胤煦脸色一正,忙凝神戒备,他自然了也知道这个问天一剑的厉害,是以不敢掉以轻心,但心中却隐隐起疑,这小丫头,怎么会这等凌厉的剑法?
“阿萝,等等!”秦无炎忙阻止道,“为师教你问天一剑,可不是让你来对付这厮的。”他说着,猛然抬起头来,对着徐玉的隐身之处叫道,“朋友,你也可以下来了!”
徐玉如今心中震惊无比,心神不宁,失魂落魄一般,哪里还能够保持抱元归一,清净无为?终于被秦无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但他却对他的话是视若罔闻,犹自呆呆的在树上出神。秦无炎见隐身在暗处的人竟然对他的话毫不理睬,心中微微有气,随手从松树上摘下了一把松针,手一扬,对着徐玉急射了过去。赵胤煦也没有阻止,想着这人知道了皇室的秘密,必须得杀了他灭口,可有能容他传出去,所以对于秦无炎此举,竟然赞同得紧。
徐玉待到松针快要射到跟前的时候,猛然一惊而醒,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同时手中的剑已经出鞘,剑光一闪之间,顿时将松针全部绞碎,人也跟着飘落下来。
“玉儿!”赵胤煦忍不住惊叫出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徐玉晚上竟然会来后陵,他如今已经没有心思追究他来后陵的目的,但却满心惶恐,不知道自己刚才和秦无炎说话,他是否已经听见。但想来他应该早就来了,恐怕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也听到了。一想到此,顿时背上冷汗直冒,心中彷徨无比,竟然有生以来第一次,让他产生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是你!”秦无炎也没有想到会是徐玉,忍不住板着脸问道,“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
徐玉看了看赵胤煦,又看了看秦无炎,目光在接触到绿萝的时候,忍不住一阵心痛,一个喜欢他的红颜知己,一个自己也喜欢的姑娘,竟然是他身边的奸细,为了舞月剑诀?为了杀他的父亲?顿时只觉得心中茫然一片,仿佛万念俱灰,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亲生父亲,一个是他的义父,也同时算是他的大伯,可如今,他从心底深处冒出了一股寒意,在这盛夏季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半晌才嗫嚅的问到:“义父,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秦无炎知道他问的乃是关于他的身世,忍不住残酷的笑了起来,抬头看向赵胤煦,却见他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眼中却流露出哀求的神色,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痛快淋漓的感觉,那是看着他仇恨了多年的人痛苦无奈的舒畅。几乎,他就忍不住要放声大笑了——但在转眼之间,徐玉那满含着惶恐的眼神却让他也同样难受,眼见他神色苍白,原本丰神玉润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握剑的手也微微颤抖着,心中不忍,低声道:“傻孩子,你在问什么?义父不明白!我和令尊之间有点芥蒂,虽然我利用了你,但也没亏待你啊,你用不着气成这样吧!”
徐玉痛苦的摇头,他早就知道秦无炎在利用他了,但他却没有在意过,人与人之间本来存在的关系,就是建立在相互的利用以及各种说不清楚的目的上,他又怎么怨他?耐用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他也知道,必定当初的事情,父亲他们做得不够光明磊落,也绝对是父亲他们先不仁不义,不顾手足之情,兄弟之义,是父亲对不起他,又怎么能怨他如今的报复?
“义父,我是问我的身世,为什么义父骂我是小杂种?”徐玉痛苦的低声问道,同时忍不住别过头去,不敢看着秦无炎,他怕——怕他说出让他恐惧的答案。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秦无炎冷笑着看着站在一边的赵胤煦,眼见他神色苍白,心中大快,于是用传声入密的方法问道。
赵胤煦忍不住全身都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中恨极,却又无法,只得咬牙切齿的道:“不要!”
“你说不要就不要吗?”秦无炎笑得冷酷,两人都一般的用传声入密的方法说话,徐玉和绿萝却一点也听不到。
“堂堂罗天魔帝,也有惧怕的事情?”秦无炎笑着讽刺,“你不是已经成魔了吗?二十年前你不就说过——你是魔鬼,何问亲情?”
赵胤煦无言以对,只是无奈的看着徐玉,只盼着他别追究,别信秦无炎的任何一句话。
“义父......”徐玉眼见秦无炎不说话,忍不住又问道。
“玉儿,你给我立刻回去,否则家法侍候!”赵胤煦眼见徐玉不停的追问,心中大急,忍不住大声怒叱道。
徐玉看了他一眼,缓缓地摇头道:“等玉儿问明白了,再领王爷的家法不迟!”若说原本他心中还只是怀疑,但现在因为赵胤煦的着急,他反而可以肯定,他的身世确实有问题,他绝对不是他的儿子这么简单,但赵胤煦对他的在意,却又让他茫然。
“玉儿!”秦无炎眼中的杀机此时已经全部淡去,换上了一种和赵胤煦一般的慈爱,淡淡的笑道,“对不起,我和令尊之间有点芥蒂,刚才口不择言,没想到你在场,你别生气,都怪义父不好,我只是故意气令尊而已,哪有什么啊,是你自己多心了,令尊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对你却没话说的,你不该怀疑他!”他口中一边说着,一边眼见他头上粘着几要枯萎的松针,想必是刚才躲在松树上粘上的,忍不住就伸出左手替他拂去。
徐玉心中一动,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仔细的看了看,月光下瞧得分明,在他的左手腕上,果真有着一道淡淡的伤痕,忍不住低声问道:“你就是当初将我从皇宫中抱出去的那人?”
秦无炎收回手来,淡然的笑了一下,也不隐瞒的道:“不错,当初我只想着杀了你泄愤,但等到把你从皇宫里抱了出来,却又怎么也下不了那个手,于是我就抱着你在京城兜圈子,又不敢随便把你送给别人,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带孩子,饿了你两天,幸好后来碰到了你师娘徐姑娘,我瞧她非常的喜欢你,就把你送给了她——没想到却害得你流落江湖,吃了不少苦头,你心中是不是很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