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妃嫔不少,但高位却不多。

  云姒已经算是宫中高位,正是因此,众人才觉得惊愕,她初入宫廷,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位份?

  先帝时期,家世再贵重的女子初入宫廷时,位份最高也只是美人。

  皇后娘娘也看出众人想法,很快散了请安。

  只有苏婕妤留了下来。

  没人在意,云姒也被秋媛扶着出去,她没看苏婕妤,也不在乎苏婕妤没回答她那个问题,苏婕妤有孕在身,说实话,云姒不是很想和苏婕妤对上。

  她膝下又没有子嗣,苏婕妤即使平安诞下皇嗣,最有紧迫感的人也不是她。

  说句难听的,苏婕妤的皇子一不占嫡、二不占长,便是要忌惮,也忌惮不到苏婕妤身上去。

  坤宁宫外摆着许多仪仗。

  请安散后,后妃也是按照位份高低离场,处处都昭彰着规矩和尊卑阶级。

  静妃娘娘从不来请安,今日容昭仪也告假,云姒抬眼一瞧,意外发现,在她前面的居然只有德妃娘娘一人。

  她讶然地挑眉。

  宫中三品以上位份的娘娘少,但和云姒位份相等的妃嫔却是有的,只是这些妃嫔独有位份没有恩宠,也不想和云姒争这一时长短。

  想争的人,又不比云姒位份高。

  于是就有了眼前一幕,云姒瞧着德妃娘娘上了仪仗,众人却没着急离开,德妃娘娘不紧不慢地看向云姒,抬眸笑道:

  “云婕妤在养心殿时,本宫就一直觉得和云婕妤投缘,若是云婕妤有时间,记得去本宫的翊和宫坐坐。”

  云姒心底咯噔了一声,她抬头朝德妃娘娘看去,德妃娘娘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仿若这话只是平常。

  但云姒不敢怠慢。

  后宫哪有什么简单的事?再说,德妃娘娘在坤宁宫门口邀请她去翊和宫坐坐,这个举动本就容易让人想多。

  拉拢她?

  云姒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性。

  话说,如果后宫有谁能威胁到皇后娘娘的位置,也只有德妃娘娘了,她位份高,家世好,而且膝下有当今唯一的皇子,若是云姒是皇后娘娘,也不得不对德妃生出忌惮。

  云姒服身,话音模棱两可:

  “嫔妾记住了。”

  她半个字眼不提会不会去,德妃未必不知道她的心思,但没再多说,仪仗终于离开。

  等她离开后,云姒也终于能坐上仪仗往褚桉宫去。

  仪仗浩浩荡荡地离开,看见这一幕的众人不由得心情复杂,不知是谁小声道了句:“人和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她们投一个好胎,还不抵人家有一个好相貌。

  坤宁宫中,皇后娘娘看向一脸冷色的苏婕妤,心底摇了摇头,经过这么多事,还是沉不住气啊。

  皇后娘娘若无其事地温声道: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腹中孩子又闹你了?”

  殿内没了旁人,加上孕期情绪敏感,苏婕妤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她咬声道:“嫔妾实在想不通……”

  皇上怎么能这么偏心?

  皇后娘娘皱眉:

  “慎言。”

  “皇上封她什么位份,这都是你管不了的事情,不仅你管不了,本宫也管不了,你如今应该做的是将腹中皇嗣安安稳稳地生下来,而不是计较这些小事。”

  苏婕妤下意识反驳:“这怎么会是小事?”

  云姒都和她平起平坐了!

  皇后陡然冷声打断她:

  “和皇嗣相比,这就是小事!”

  苏婕妤骤然哑口无言。

  殿内安静下来,见她这般,皇后叹了口气,声音也放缓了下来:“你该知道,你为这胎付出了什么,太医说你不能孕期思绪过重,难道你都忘了么?”

  苏婕妤听得出娘娘都是为她好,她抬手搭在小腹上,想到她前段时间受的折磨,半晌,咽声道:

  “嫔妾知道了。”

  娘娘说得对,她都付出这么多了,不能前功尽弃,再厌恶云姒,也得排在皇嗣后面。

  等苏婕妤离开后,百枝皱了皱眉,有点不满:

  “还是这么不争气。”

  皇后觑了她一眼:“人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她要是不在意云姒,现在也不会走上这一步。”

  苏婕妤之所以会下定决心喝偏方求子,不就是被云姒刺激的么?

  但皇后不得不承认,她对苏婕妤有点失望。

  女子的处境足够艰难了,她作何要一门心思都落在旁人身上?太过在意旁人的一举一动,最后只会将自己的心神消耗到一干二净。

  百枝撇了撇嘴,不再提苏婕妤,而是把请安后坤宁宫门口发生的事告诉了娘娘:

  “她根本就是不安好心,如今宫中都知道苏婕妤是娘娘的人,她就要拉拢云婕妤,这不是摆明了要跟娘娘打擂台,偏偏宫中人都跟瞎了眼一样,居然觉得她是个温和无争之人。”

  和百枝对德妃的不忿不同,皇后想的却是云姒,她垂下视线,敛住了眸中的情绪。

  *******

  仪仗一路到了褚桉宫,云姒终于见到褚桉宫是什么模样。

  下了仪仗,云姒没要秋媛继续扶她,在坤宁宫不过是故意装模作样罢了。

  褚桉宫不是宫中最大的宫殿,但绝对是最精致的宫殿,而且意义非凡,在路过主殿时,云姒抬头朝内里看了一眼,殿门没关,云姒瞧清了内里的摆设,她不着痕迹地攥了下手帕。

  她不清楚谈垣初为什么把她安排到褚桉宫,但她很难不生出野望,甚至,她现在路过主殿时都忍不住地想,她什么时候才能搬到褚桉宫主殿?

  可惜,她没有答案。

  松福领着她一路到了盼雎殿,和褚桉宫正殿相比,盼雎殿小了很多,却是要比当初的和宜殿大许多,跨过门槛,就是一处闲庭,闲庭中靠楹窗处种了一棵海棠树,树下有一石桌和石凳,由此上了游廊,往右走是一排厢房,是殿内宫人的住处,往左便是云姒的寝宫了。

  值得一提的是,盼雎殿是有小厨房的,四品婕妤也是能够开设小厨房的,否则,即使殿内有厨房,却是不能用。

  婕妤共有十人伺候,其中四位太监、六位宫女,云姒一来,她们就上前见过了礼。

  盼雎殿的殿门被推开,松福恭敬地和她介绍道:

  “奴才等早得了消息布置盼雎殿,这排木架是刘公公特意让人抬来的,上面的玉器摆件都是皇上赏赐的,还有这扇屏风,奴才听说,还是从皇上私库中搬出来的呢。”

  云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摆在内殿的是绣着松青样式的六扇屏风,配上殿内的青玉砖,也算是配称。

  但云姒脸色倏然变了变,眉眼间一闪而过羞恼!

  她认识这扇屏风,而且是格外眼熟。

  去年,她生辰时,她拦住了谈垣初,后来,他们在养心殿内颠鸾倒凤,那时养心殿摆着的就是这样一扇绣着松青样式的屏风。

  情至深处,她无力地攥住屏风一角,屏风娇贵,稍有不慎就容易弄得褶皱。

  那时,谈垣初指骨敲点在屏风的褶皱上,语气慢条斯理中透着点餍足,他下颌抵在她颈间,哑声问她:

  “弄坏了朕的屏风,是不是该罚?”

  云姒不看回想当时的情景,后来,许顺福发现屏风褶皱,谈垣初却是不肯换,云姒一度不敢直视许顺福,总觉得他发现了什么,后来这扇屏风被她磨着换了去,那以后,云姒许久都不曾见过这扇屏风。

  要不是今日,她都要忘了这件事。

  松福和秋媛瞧见她神色,都觉得意外和不解。

  云姒哑声,难于人言。

  只是她心底忍不住咬牙,谈垣初故意让人把这扇屏风放到她寝宫,到底是要做什么?!

  而此时的御书房,谈垣初也在问许顺福:

  “屏风给她送去没?”

  许顺福:“昨日就让中省殿的人摆到盼雎殿了。”

  谈垣初挑眉,漫不经心地勾唇:

  “传旨,今晚盼雎殿侍寝。”

  作者有话说:

  女鹅:你到底想干嘛!

  小谈:怕你把我忘了,给你加深一下印象。

第65章 侍寝

  盼雎殿侍寝的消息传出去后, 各宫各殿的反应都不同,皇后只是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

  “库中的那件玉珊瑚给盼雎殿送去。”

  百枝惊愕地瞪大了眼,她脱口而出:“娘娘!那件玉珊瑚是您封后时, 皇上特意赏赐给您的!”

  她咬唇不忿道:

  “怎么能送给她呢?”

  百枝还想说什么, 但是见娘娘一脸风轻云淡, 她只能咽下声, 只是谁都看出来她的心不甘情不愿。

  皇后斜睨了她一眼:“要不是皇上宣她侍寝,本宫也都快忘了今日是她的乔迁之喜,不管怎么说,本宫都该送上一份贺礼。”

  理是这个理, 但是, 百枝还是想劝阻:

  “娘娘想送什么贺礼不行?非得这件?”

  皇后觉得她有点烦:“只是一件玉珊瑚罢了,在库中只能落灰,好物配佳人,也不算埋没。”

  知道娘娘心意已决, 百枝再不愿,也只能把意见按在心底, 她去库房中找出玉珊瑚,登记在案后,特意拿给娘娘看了一眼:

  “娘娘, 您瞧这颜色, 适合送给她么?”

  赤红色的玉珊瑚, 栩栩如生, 红色为正, 在本朝多用于正室, 百枝千方百计地想要让娘娘收回成命。

  皇后瞥了一眼, 一点情绪波澜都没有:

  “皇上前些日子赏给苏婕妤的玉簪中还镶了个红宝石, 德妃宫中种得一片芍药也是朱红,你说这些和她们不适用,本宫如果一个个计较,还有完没完?”

  百枝还欲说什么,皇后打断她:“百枝,这只是一件死物,是你想得太多,才给它赋予了另外的意义。”

  而对于皇后来说,这个玉珊瑚和其余摆件根本没什么不同。

  皇后收回视线,淡淡道:

  “不要自找烦恼。”

  百枝倏然噤声。

  她不是不知道娘娘不在乎,但她替娘娘在乎,她总觉得这世间最尊贵和最好的东西都该是她们娘娘的。

  她闷闷不乐地把玉珊瑚装在锦盒中,亲自送去了盼雎殿。

  坤宁宫一有动静,这个后宫都有样学样,云姒在盼雎殿还等来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侍寝,反倒迎来一波波的宫人,等把所有人送走后,天都快暗了下来。

  不等秋媛把礼物都统计好,松福让人抬来一桶桶热水,探头问:

  “主子,您现在是否要沐浴?”

  云姒忙累了一日没得空闲,眉眼透了点疲倦,她瞧了眼时辰,恹恹地点头:“抬到净室。”

  她话落,拨弄了一下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玉珊瑚。

  秋媛觉得眼熟,瞧了许久,终于意识到什么,她忍不住愕然:“这是……”

  云姒不解地看向她,她不认得这个玉珊瑚,她会这么关注,只是因为这个玉珊瑚的颜色过正了点,她有点惊奇,要是别人送来的也就罢了,偏偏送礼的人是皇后娘娘,让人摸不清她的想法。

  皇后娘娘就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尊卑上的细枝末节么?

  秋媛低声:“奴婢记得,这是皇后娘娘接受凤印那年,皇上赏赐给娘娘的。”

  那时她初进宫,还在宫中做个粗使奴才,远远地瞧见宫人捧着银盘给坤宁宫送赏赐,浩浩荡荡地一排,久不见尾,她跪在那里许久,在那之前,她从未见过这么多贵重的物件,因此,记得格外久。

  云姒错愕抬眼。

  她快要搭上玉珊瑚的指尖下意识地收了回来,瞪着玉珊瑚许久,她都有点不敢碰了。

  松福没听见二人谈话,很快进来:

  “主子,热水准备好了。”

  云姒点头,视线迟疑地从玉珊瑚上收回来,她纳闷归纳闷,但皇后娘娘说是贺礼,其实和赏赐也没两样,断没有她拒绝的道理。

  在进净室前,云姒蹙了下黛眉,吩咐道:

  “把它摆在内殿。”

  她指了一下梳妆台的位置:“就摆在那里。”

  对秋媛有点不解的眼神,云姒没解释,她弄不懂皇后娘娘的想法,只好把难题推给能解决的人。

  这般显眼的地方,谈垣初只要一来,就能立即发现,至于她该拿这个玉珊瑚怎么办,就看谈垣初后续的反应了。

  云姒进了净室,宫人有眼色送来一盆干花瓣,浴桶上飘浮花瓣,衣裳顺着香肩落地,佳人入浴,殿内响起水波声,溅了一点水珠在地面上,恰巧掩盖了外间的脚步声。

  外间刚见了一点暗色,谈垣初就到了盼雎殿,盼雎殿挂着高高的灯笼,欲和月色争辉。

  他没让人通传,直接带着许顺福进了内殿,但没想到殿内居然会没人,他意外地挑了挑眉,但不等询问,谈垣初就听见屏风后传来一阵水声。

  很轻的动静,却是响彻安静的殿内,伴着女子的轻声,泛起一点点旖旎的涟漪。

  许顺福也在殿内,他很快意识到云婕妤在做什么,忙忙低下头,他原本以为皇上会在外面等着云婕妤出来,谁知道,皇上只是停了一下,就径直朝屏风后走去。

  许顺福心底轻啧了声,他使了个眼色,带着宫人直接退了出去。

  松福在殿外伺候,见许顺福出来,他一脸纠结地挠了挠头,隐晦道:“公公,奴才刚让人传了晚膳。”

  许顺福瞧了眼时辰,他清了清嗓子:

  “晚一点再吃也没事,左右皇上不会饿着云婕妤。”

  话音甫落,殿外陷入了一片安静,一些略有些知事的宫女忍不住垂下头,耳根露了点被臊出来的红。

  见状,许顺福陡然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他见松福一脸震惊,忙呸了声:

  “一个两个脑子里在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晚膳!皇上不会让云婕妤一直饿着。”

  毕竟他亲眼所见,皇上从没在这些方面亏待过云婕妤。

  松福讪笑了一声:“奴才们知道的。”

  殿内的人不知外面的滑稽,云姒靠在浴桶中,她抬手拨了拨水,水珠顺着手臂滑下,然后滴落水面,净室内有热气氤氲,于是有水珠沁在她脸颊、鼻尖、锁骨,水雾弥漫,也是透骨生香,她微微仰头,杏眸轻闭着。

  有人替她浇了一舀水,温热顺着肩膀滑下,然后,云姒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只当是宫人去加热水,没当一回事,连眼皮子都没睁开。

  毕竟,秋媛也在殿内,如果有事,秋媛总会叫她一声。

  但她忘了,有一种情况,秋媛根本没法提醒她。

  例如,在某人的无声命令下。

  有人搭上她的肩,替她按了按肩,云姒轻蹙了下黛眉,她陡然睁开杏眸,四目相视间,从高处看向她的人意外一挑眉,他还若有其事地问:

  “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是朕伺候得不好?”

  云姒是察觉到了不对,但也没想到会一睁眼就看见谈垣初,她瞪圆了杏眸,略有点心梗,被谈垣初噎住了良久:

  半晌,她轻扯唇,在谈垣初好奇的视线中回答:

  “手法这么生疏的宫人,根本不会被中省殿放出来。”

  谈垣初轻啧了声,他差点忘了,她也是中省殿出来的,对宫人比他了解多了。

  不好骗。

  他垂眼,浴桶水面被花瓣挡住,大半春光都不曾泄出来,但也瞧了一点春色,她的两条腿生得格外好看,纤细笔直,白皙细腻,如今,她将腿贴着浴桶蜷着,似乎有点不舒服,女子被惊到,仓促地坐起来,白皙的指尖攥在浴桶边缘,羞臊地恼瞪他:

  “皇上知道您现在像什么吗?”

  谈垣初勾起她一缕青丝,慢条斯理地挑了下眉,表示愿闻其详。

  云姒言简意赅:“活脱脱像个登徒子!”

  谈垣初被气笑了,谁敢指着他鼻子骂他登徒子?

  他伸手弹了下她脑壳,问她:“看你一眼就是登徒子,等夜间,你我床榻上共眠时,朕又是什么?”

  云姒被他堵得哑口无声,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偏偏她寻不到话音堵回去,半晌,她羞愤地憋出了一句:

  “您真不害臊!”

  谈垣初点头,一点不客气地应下这句话:“嗯,你说得对。”

  被附和了,但云姒一点没觉得高兴,她轻扯唇角,这人怎么会这么厚脸皮?

  云姒又忍不住想起殿内的那扇屏风,她看了眼四周,确认没了外人,她压低声:“您不是答应嫔妾把那屏风收起来么?怎么现在却摆在嫔妾殿内了?”

  谈垣初勾起她的青丝,净室内的宫人都被他赶了出去,伺候女子沐浴的活计只能落在他身上,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某人乐在其中,他指尖蹭了点皂角,揉在她乌发上,在替她清洗的同时,还能一本正经地回答她的问题:

  “那扇屏风是江南进贡而来,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绣工甚是巧妙,你不喜欢么?”

  云姒深呼吸了一口气:“您明知道嫔妾在说什么!”

  什么价值连城!他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

  谈垣初抬眼,隐约地低笑了一声:“你当真不喜欢?朕却是很喜欢。”

  他话音意味深长,云姒当然听得懂,她恼得抬起杏眸瞪他,但在四目相视时,云姒蓦然一愣,她这时才发现他眸底神色格外暗,云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们身在何处。

  在净室,而且她□□。

  云姒脸颊陡然染上绯红,她忍不住蜷起两条细白的长腿,轻轻摩梭,她咬紧唇:

  “您先出去!”

  谈垣初没答应,而且没由来地忽然说了一句:“殿内没有旁人。”

  话音落下,仿佛是干柴上陡然间点燃了一把烈火,净室内悄无声息地升温,云姒都已经分不清她脸颊上的热度到底是因为殿内热气氤氲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她只记得她对上谈垣初视线后,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这件事上,她从来不是谈垣初的对手。

  他疼她,尤其喜欢在这种事上疼她,浑身毫无预兆地软成一滩烂泥,她蜷缩在他怀中,呜呜咽咽地低泣着,云姒不喜欢这种事时只有她一人坦诚,但今日,她指尖落在谈垣初腰带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水溅湿了他的衣裳,在那时,她也会忍不住去亲他,于是不多时,衣裳只能凌乱地披在他身上,冷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但某人太可恨。

  他故意慢条斯理,却在到极致时,他又开始变得矜持,这时,他喊她格外亲昵:“阿姒,别急。”

  到底是谁在急?

  临到关头搞这一出,她总觉得她迟早要被他折磨死。

  水珠还未消,就又热得香汗淋漓,许久,他抱着她离开净室,经过屏风时,他低笑了声:

  “褶皱已经被尚衣局修补完好,阿姒这次不要乱抓,否则就真的要瞒不住了。”

  云姒瞬间浑身紧绷,她意识含糊间还在想——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

  月爬树梢,夜也逐渐浓郁得化不开。

  某殿内忽然响起物件跌落声,云姒要站起来,结果两条腿一软瘫坐下来,她嘴唇轻微颤抖,含着些许的咬牙切齿:

  “皇上,您一点都不疼嫔妾!”

  谈垣初手疾眼快地揽住她,没叫她跌落,闻言,谈垣初一点都不认,他指骨点在女子腰肢间,隐约笑了一声:

  “你还要朕怎么疼你?”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笑着说自己冤枉。

  云姒想推开他又没力气,她臊得不行,他明知道她说得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她瘪了瘪唇,抬起湿红的杏眸看向他,控诉道:“您一来就这般,饭都不让嫔妾吃,还说什么疼嫔妾。”

  谈垣初垂眸看她,淡淡道:

  “朕也是想来和你一起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