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高兴的扑过来:“苏放,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苏放道:“我临走让薛成贾当贵宾招待你,他真是胆子生毛,我都不敢惹我家三小姐他倒敢惹!”
木樨愕然:“薛成贾怎么了?”
苏放奇怪:“你刚才不是说叫姓薛的小心点吗?还让他别做梦。他做什么梦了?”苏放坏笑:“难道是看上我们木姑娘了?他年纪虽然大可相貌还当真很不错啊……”
木樨一个拳头打过来:“你就知道胡说!不是他,是那个叫薛雪的丫头,那个小狐狸精……他妈的,仗着一副鬼样子!现在苏放回来了,姑娘我看你猖狂到几时!”
苏放暗暗吐舌头,这刁蛮小姐不知又怎么看不上薛雪。她这次要拿自己撑腰可不方便帮她了。她道:“鬼要长那个样子很多男人都情愿做鬼了。”
木樨道:“你还说好话?你……哎!废话别说了,你回来就好,快治治那个狐狸精!”
她气的面红耳赤语无伦次。苏放赶紧道:“樨儿消消气,听我先问你点事。”
木樨大声问:“问我?什么事?”
苏放道:“你说你大师兄死了,他伤痕在哪里?”
木樨瞪大眼睛:“伤痕?”
苏放道:“是啊,他怎么死的?刀伤、毒伤还是中了什么内伤?”
木樨楞了一下:“我不知道,没看见!”
苏放道:“那你没检查一下怎么确定他死了呢?”
木樨道:“他没气了,很久都不呼吸,叫他也不答应。”
苏放问:“那他心脏还跳不跳了?”
木樨道:“我不知……我想该不跳了吧。”
苏放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木姑娘,我今天真服了你了!我看你大师兄也不用出来了,活了也能叫你再气死!”
木樨整个跳起来:“你……什么意思?”
云飞扬从后堂走进来,也是一脸苦笑。木樨尖叫:“大师兄!”激动之下声音尖的很是难听,苏放云飞扬一起咧嘴。木樨浑身发抖:“你……你”
云飞扬道:“下次你再把我推河里不要紧,可千万别拿我烟袋了。这么些天没有烟抽可真要了我老命喽!”
木樨叫了声:“大师兄!”然后大哭起来,她扑上去楼住云飞扬的脖子另一只手摸他胸口,然后她回头保持着哭声对苏放说:“他心跳的,是活的!”
苏放笑道:“我知道是活的。樨儿,你们好好聊聊吧,我要去看看云帆。要不是你大师兄急着要见你我早就去了。”
木樨从云飞扬身上下来,伸手胡乱擦了擦眼泪道:“苏放,你先等等,刚才我正想给你说这件事呢。
那个薛雪整天和你相公呆在一起。连晚上都不出来,你快去给她点颜色看看!”
苏放楞住:“樨儿,不会的。你一定是误会了。”
木樨道:“我是真的,薛雪故意拉着他从我身边走,她还回头气我!我骂她她也不理。她还叫你相公‘云帆~’那声音叫的我脖子直痒痒……”
苏放脸上变色,云飞扬使劲扯木樨:“你听错了……”
木樨道:“我才没听错呢!她眼睛就这样飞过去,她还说:‘云帆,你身子没大好,快跟我回去歇着吧……’赵云帆就真跟她回去了……”云飞扬喝道:“樨儿!别胡说。”
木樨吓一跳:“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是真的。她还靠在赵云帆肩膀上,他现在就住在薛雪的小红楼…
…”
云飞扬道:“樨儿!”
苏放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关节都发白突出。她强笑:“我去看看……”
云飞扬抓住她:“赵兄不是那样的人,这件事一定还有内情,你先别难过。”
木樨嘟囔:“那可不一定,男人心最靠不住……”
云飞扬忍无可忍,大喝:“樨儿,你给我闭嘴!”
苏放深吸一口气,眉宇间突然开朗,道:“云兄,你不用吓唬樨儿。无论什么情况,我相信云帆!我是去看望他不是要质问什么。你放心!”
她走出来,那三个兄弟都在外面等她。苏放道:“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我再介绍他给你们认识。”
柳青道:“为什么?”苏侠梅九已经一边一个拉着他走:“因为老大想单独见他,这也不知道?”
苏放脚下越来越快直奔小红楼,路上遇到的家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她,她的心不住向下沉。到了地方书云正拦在楼梯口:“苏姑娘,恭喜你打了胜仗回来啊!”
苏放面沉似水:“你让开,我要上楼。”
书云道:“上面是我家小姐的闺房,怎么可以随便乱闯。”
苏放道:“就是皇帝老子的金銮殿我也闯了,薛雪要是交代你讲什么废话你就快讲,要不就没机会了!”
书云噎了一下才道:“苏放你是明白人,我们小姐说你是有志气的。你回来的时候也不短,大概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还用我多说吗?”
苏放道:“你不用说,说了我也不相信。我去见自己的相公,你立刻滚开!”
书云‘哼’了一声:“象你这样又粗鲁又野蛮的人,真是我家小姐一个指头也比你强些。你拿什么和她争!”
苏放斜眼看她道:“薛雪哪个指头比我强?我掰断它!”她推开书云就往楼上走。
书云在后面扯住她的袖子:“你等等……”
苏放袖子在她手里猛的一跳,她手心一下巨痛放开了。苏放已经蹬蹬的上了楼。突然她停住脚步,薛雪梦者轻纱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书云你真没用。”
苏放道:“你也一样没用!”
薛雪道:“我也许没用,可是赵云帆总有用了吧?是他托我们拦住你,他不想见到你!”
苏放走上去,直逼她的脸:“我不信!”
薛雪道:“我也挺为你遗憾,云帆好歹应该出来和你讲清楚啊。可是他说说来说去也没意思。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了。还说你离了他也能万古常存,不用为你担心。”
苏放脸色苍白,道:“我不听你说的,我要听他自己说!”她推开薛雪上了走廊,薛雪在后面恶声道:“人家不要你了,你还死皮赖脸的粘,你不要脸吗?”
苏放回手掐住她脖子,恶狠狠的道:“聪明的就闭上嘴!”
薛雪毫不畏惧的瞪着她:“你的志气去哪里了?难道硬要哭哭啼啼埋怨他一顿才舒服。难道非走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过程才高兴?”
苏放对着她的脸:“你要看我的志气?那我最想做的就是掐死你。你还要看志气吗?”说罢她把薛雪掼到一边大踏步王卧房里走。楼板咚咚的响,苏放觉得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
随着她走近门‘仡啦’一声在在里面闩住了,苏放不知该撞门还是敲门,只是用手紧抓着门上的隔花。心自己抽成一团。她和薛雪刚才说的话在这屋子里全能听到,他为什么不反驳?苏放不在乎薛雪的嘲讽,她只怕这些话都是真的!她的委屈、愤怒、焦虑都蓄满了,无论如何,她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她咬着牙开始拍门。窗棂纸现出一个黑影,云帆清楚的在说:“你别进来。”
苏放有几千几万句话要对他说,想扳着脸说:“我要你给我解释一下。”又想若无其事说:“啊,昨天那仗打的挺有意思,我讲给你听啊……”又想……又想……可是所有的话在喉咙里都卡住了,只发出一些干涩的声音,那话终于挣扎着冲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一句长长的————“云帆,我们回家吧!”
窗子里的黑影明显震动了一下,半晌才道:“不,我现在不能回去。”
苏放紧咬着下唇:“那让我进去。”
赵云帆道:“我不能见你。”
苏放道:“你……你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想……你,你是不是有苦衷的?是不是有些事情不方便我知道?是不是你的脸你的身体……”
薛雪突然冷笑:“当真是自欺欺人。”她甜甜的对着门喊:“云帆,我是阿雪,你让我进来。”
门里迟疑了一会,终于打开门闩,赵云帆就在门后面好好的什么问题也没有。薛雪进去挽住他胳膊:“云帆,快点关上门吧还等什么呢?”
云帆凝视了苏放一下,然后就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咚’的一下,苏放这次虽然看见了,可心神恍惚之下又在门口那个突起上撞了头。赵云帆在里面霍然起身,紧张的往外看。薛雪低声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十四天才过了一天你就忍不住了?”
赵云帆握着拳头坐回来一言不发,过了好久书云从外面走进来,突然她道:“你怎么还没走?”苏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坚定又开朗:“云帆!你敢直视我的眼睛,我知道你一定没有问题的。你现在不能和我回去,那我就明天再来。你自己保重身体啊。既然薛雪喜欢伺候你,不妨就让她给你锤锤腿什么的吧,咱现成的丫头,不用白不用!”
赵云帆在里面笑了,想象苏放说话是眉宇间的开朗心头都是一片温暖。他懒洋洋往后一靠:“说的是,你给我锤锤腿吧!”薛雪气的浑身发抖,可是她忍住了,真的走到他身边弯下身就要锤。
云帆赶紧坐直身子:“这个不敢当。”他诚挚的道:“阿雪,我们做个朋友不好吗?何必这样强人所难。”
薛雪道:“我让你看看我不但比她温柔美丽,也比她对你好!”
云帆道:“我和她认识很久了,那是默契。衣是新衣美,人却是故人暖啊。”
薛雪道:“很久?你认识我十四年,认识她才多久?”
云帆道:“那是小时侯的事情了。”
薛雪道:“可你说你没有忘记我!”
云帆道:“是,可我还记得很多东西啊。她说的对,你是活的太寂寞了。为什么你一定要大家溶入你的寂寞,而你不能溶入我们的快乐呢?”
薛雪咬牙道:“凭什么我活的这样寂寞,她就活的如此绚丽多彩!连我等待这么久的人都是她的。我决不决不放手!”
云帆道:“阿雪,苏放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你的伎俩怕是在她身上都没用。”
薛雪道:“这你别管,你遵守我们的十四天约定就行了。我就不信,十四天还不能让她伤心。”
当晚苏放就来了,她拿了一支竹萧在外面慢慢的吹,声音又柔又轻。云帆在里面听,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片温柔,他手指虚虚的做拨弦的样子,轻轻和着萧声念:‘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薛雪气的冲着门外喊:“书云,看看半夜谁在那鬼叫!”
萧声一直没断,书云一会回来了,脸上清清楚楚一个手印。
如此一连很多天,萧声一直传进来。薛雪漫骂的越来越恶毒,她能想到的有限的脏话都说尽了也没用。来硬的她更没那个能力,每听到萧声云帆就一脸遐意,他和着萧声虚弹着琴就象回到他们初恋的时候,眉梢眼角写满笑意。薛雪越看越怒,‘啪’的一拍桌子。云帆也不生气,继续听着萧声。
※ ※ ※
苏放还靠在石头上吹萧。薛雪迎着黄昏的彩霞缓缓走过来,在这种情况下苏放还是为她的美丽赞叹。
她脸上那层纱似乎变的透明了,薛雪懒懒的开口:“你喜欢吹萧我倒也没所谓。可他说你太不知好歹,这么多天天天在下面没完没了鬼哭狼嚎,他实在烦透了,让我问你一声你怎么才肯走?”
苏放道:“他下来和我一起走我马上就走。”
薛雪道:“看你这个可怜样我真想把他还给你算了,可是他不肯走啊。”她托起下巴:“你知道,我想让一个人喜欢我笑一笑就行了,可是想让一个人走那可有点麻烦。想的腰酸腿疼……”她走到一块平石头上坐下,指着身旁地下:“不如你过来给我锤几下腿,让我慢慢给你想个办法。”她身边没有坐的石头了,要给她锤腿怕要跪下才行。
苏放冷笑:“不用几下,一下就打断你的腿!”
薛雪声音没法保持娇媚了,她道:“赵云帆为了你命都不要,你为他放弃小小尊严都不愿意吗?”
苏放道:“那是两回事,阿雪,愿意听我吹萧就坐一会,不愿意就请便吧!”她又把萧凑到嘴边。
薛雪恶声道:“你这样没用的!只让他越来越烦你。”
苏放笑了:“没用你就不会来了,是不是?”
薛雪看着她:“你……你等着后悔吧!”
她气冲冲的跑回楼上,到门口时平静一下心神进了去。赵云帆微笑着看着她:“我看别说十四天,十四个月也不见得有用。”
薛雪恨的眼睛里都是怒火,道:“你去赶走她!”
赵云帆摊开手:“我没有办法。”
薛雪道:“我们约定这十四天你听我的!”
云帆道:“那也得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啊,难道你让我给你把山铲平我也给你做到吗?”
薛雪看着他冷笑:“你自己看着办,你真以为我给苏放吃的只有金石丹吗?”
赵云帆脸色变了,道:“什么意思?”
薛雪道:“意思就是她不走就死,想想我是姓薛的,这可不是吓唬你!你到底去不去?”
赵云帆深深的看着她,沉声道:“阿雪,别让我恨你!”
薛雪楞住,泪花直在眼睛里打转,然后她咬牙道:“你恨我?我一片真心只换来这个?赵云帆,你好狠的心!”
云帆道:“你的心意我不能接受,但会永远珍惜。我求你放手行吗?”
薛雪哭起来,她狂喊:“好,你恨我?我要让苏放恨你!”
苏放吹到夜晚,已经十分疲倦,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小楼道:“云帆,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
然后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声音:“等一等。”
苏放惊喜异常,豁然转头叫:“云帆!”她转身跑回去:“云帆!”哽咽一下还是没说出别的话:“云帆——”
赵云帆眼神是带者悲哀,他道:“我是来跟你说--你明天不要来了!”
苏放只觉得有一桶冰水倒下来,她干干的道:“为什么……”
云帆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你看过薛雪的样子吗?”
苏放咬着下唇点头,云帆道:“那你还用问为什么?”然后他转身就往回走,一路上再也没有回头。
苏放自己站在那全身发抖,脑袋一片都是空白,过了不知多久屋子里传出薛雪的娇笑:“哎呀你坏死了,别咯吱我怕痒……”
※ ※ ※
苏放只觉头脑一片混乱,她握紧拳头伸进口里咬。有人狠狠的给她拉出来:“老大!你干嘛。快醒醒啊!”
苏放精神一振,霍然坐起抓住面前的人:“你是说我在做梦?”
那人道:“孟飞的兄弟发现你晕倒在树林里已经三天了!你跑到树林里干什么?”
苏放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顿感无比失望,她也不知自己如何跑到树林里的。定下神才发现自己抓的是一个又矮又干小老头。她问:“你是谁?”
那人道:“我是崽儿啊!我……”他站起来拿下脸上的伪装,同时骨头里一阵咯咯响,崽儿一下长高了两个头。好俊的缩骨功!
崽儿长大了许多,但脸上还有稚气,他得意的说:“我现在长高了,而且你看我的手……”他的两只手都变成黑色,但本来紧握的那个竟然可以活动自如了,他得意的道:“老爹帮我打通手上的逆脉,我又用了大量的‘碧上堆雪’蛇的胆浸泡。可惜这颜色就去不掉了。”他发现苏放眼睛直直的,似乎没听他讲话。小心的问:“你……饿不饿?”
他在一旁端过一碗胭脂米的粥来。端过另一个小碟子,碟子里翠绿翠绿的小菜丁,浸了一半在红油里。那都是鲜笋最上头指甲大的一点,有个名字叫‘尖上尖’。他道:“这是包在雪花火腿里蒸的,你要嫌油腻还有一碟豆筋拌的我给你拿来?”
苏放突然坐起,抓起那碟菜倒在自己身上,衣服立刻污了一片,崽儿吓了一跳:“老大你干什么?”
苏放又把粥也倒在身上站起来往外走,鞋子也没穿。崽儿从后面抱住她:“你要去哪?”
苏放道:“我要去做乞丐,我要试试放弃尊严是什么感觉!”
苏侠在门口拦住:“不许去!”
苏放一把推开他继续往外走,在房门口被柳青伸臂拦住:“老大!我们都知道了,你值得这样吗?”
苏放激动叫:“你让开,不关你的事!”
柳青道:“不让!”
苏放一拳打在他胸口,他手一沉刁住她的腕子:“老大,你现在打不过我了,你过不了我这一关!”
苏放大叫起来,使劲推他:“让开!让开!”
柳青就象门板一样一动不动。苏放脸色铁青:“你不让我去乞讨,你不是你准备赏给我什么啊,我谢六爷了。”说着她对着柳青跪下去,柳青慌忙也跪下去,呆了呆无计可施,直委屈的大哭起来。
苏放站起来大步着从他身边挤出去,她此刻激动的几乎就要发疯,不发泄一下一定崩溃了!
这时脸上突然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她趔趄一下才看清打她的是孟飞。孟飞道:“你难过折磨自己就好了,干什么折磨柳随风!你不要尊严去吧!要你的饭去吧!”
苏放大吼一声一拳打在他下巴上,孟飞初愈未久,被她打的后退几步摔在地上。他爬起来吼:“我打你一巴掌你也要立刻还回来,你还放弃尊严呢,别自己骗自己了!”
苏放叫:“怎么办怎么办?”她颓然在地:“怎么办?”
孟飞叹道:“这个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崽儿道:“老大,你哭出来吧!你……”
苏放牙齿咬的咯咯响,突然道:“我……我不是死不放手!不是不能面对现实,我是不信啊,他的眼睛、他的心……我就是不信啊!。”她冲出去:“我要问他!”苏侠喊:“换件衣服!”但她已经不听而去。
一会柳青和崽儿各骑一匹马又牵一匹马追上了。柳青说:“孟大哥让我们跟着你。这里离山西至少有一天的路程,还是骑马吧!”崽儿道:“这是云飞扬特意从你家带来的,你看象不象你以前的紫玉?
听说你二叔找了很久……”。柳青拿过一身衣服道:“这是孟飞的衣服,他说你喜欢穿他的衣服。老大,你……你别不要我们了。”
苏放抚摩着那匹黑马,果然和紫玉很象,只是脾气好的多,站在那里乖乖让她摸。苏放不再发疯,默默换下又是油又是粥的外衣。她们到薛家已是深夜。
书云一看到她就道:“真不要脸,你还又来了!”她话音未落眼前一黑就倒下了,崽儿道:“让你三个月说不出话!”
苏放没理他,只对着灯火道:“云帆。”她顿了很久,还是说:“我们——回家吧!”
今夜恰是第十四天,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把赵云帆打败了。他咬着牙流泪。薛雪在一旁说:“最后一天,你想功亏一篑吗?你不想让她死吧?明天我就把去救她了噢。”
苏放又道:“云帆,你只说一个字就行。你和我回去好吗?”
屋子里沉寂很久,云帆道:“不!”
苏放紧紧握着拳头,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感觉。
施施然的,薛雪踏着月色而来,脸上的轻纱掩盖得了惊世的容貌,可怎么能掩盖着醉人的风姿?她淡淡的道:“他有东西让我带给你。”
她拿出的是那支白玉萧。月色下那玉萧和当初云帆红着脸递给她时一样美丽。苏放颤抖伸手去接,薛雪却突然松开手,那玉萧叮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两段。苏放勃然大怒:“你……”
薛雪道:“啊,对不住,我没拿稳,不过你大概也没用了吧?”说罢转身离去。
柳青和崽儿已经气的要死了,只等苏放说话。苏放就那样站着,过了好久突然道:“去给我找个琴来!”
柳青楞住:“琴?”
苏放大声:“快去!”
柳青应了一声,慌张的去了,过没多久就拿了一张琴过来。这是他从城里琴馆偷来的,难为这么远路他可以跑那么快!
苏放坐下来,拨了几下弦才道:“我的琴弹的不好,云帆你就姑且听听吧……”
随着琴声她轻轻唱起来,唱的却是卓文君还司马相如的琴曲:
皑如山中雪,皎若天上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琴声有点生涩,在这里划颤了一个音,又接着:
君以琴声和,今以琴声绝。
白头不相离,誓言何凿凿?
然后琴音顺畅了许多,可她却弹了许久才接下:
君既有两意,万语又如何,
醉解兰舟去,一任轻帆过!
琴声到此噶然而断,苏放站起来,骄傲的走向孤独,她悲凉的歌声从远处传过来:
风里雨里寻你寻你千百度,
佛前月下为你为你烧掉香千柱。
佛说是,
还要等你等你五百年,
看世间,
痴心最是最是无定数……
第三十一章 归来
苏放等三人出了树林,柳青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他道:“我……我帮老大教训他们!”崽儿把他拽回来道:“老大自己打不过他们吗?用你帮忙!”柳青语塞,半天才气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苏放拉住他,她的表情并不难过:“六子、崽儿,我们快点赶回苏家去。一路上遇到人你们就骂云帆和薛雪,让大家都传我和他恩断义决的消息!”
柳青迟疑道:“老大……这样做不是很好,你要气不过我这就回去烧了她的狗窝……到处宣扬对你的名声……那个……”
苏放道:“名声是给外人传的,事情是要自己办的。一件事能传半年我就服他们气长!”
柳青道:“那你光说说有什么用,就算天下人都同情你也损不了人家分毫。何况肯定还有人幸灾乐祸。你不是气糊涂了吧?要出气柳青就有一百个比这好的办法!”
苏放道:“谁说我要出气?我总觉得云帆象有话对我说,现在我表现的如她所愿了,她有什么古怪该露出来了吧!就象我们以前那样,打不过就先让他得意一下,等他自己露破绽。薛雪不是心机很深的人,我看她三天都熬不住,到时候云帆应该会回来找我!”
柳青崽儿都精神一振:“真的?老大……你确定?”
苏放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我多希望这次我没猜错……”
※ ※ ※
回到苏家柳青就整天呆在门房,苏家的家人哪里抢的过他?于是谁敲门他都第一个开门。苏放完全能明白这个最亲密的兄弟对她的关心,于是就随他去了。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薛家那边没半点消息,他们的事到在武林里沸沸扬扬的传开了。苏放的笑容也越来越勉强。
这是第十天的夜里了,柳青在苏放门外向里面指了指,小声问善姐:“睡了吗?”不等善姐回答,苏放一把拉开了门,她大声问:“可是云帆回来了?”
柳青道:“啊?没……没有……”
苏放说:“那是薛家有人来了?”
柳青道:“没有,都没有。”
苏放力气象是突然消失,看上去那样疲倦:“那你有什么事?”
柳青问:“我就是想看看你,老大,我……还去门口守着,他一来就告诉你!”
苏放默默的拉回他,她不做声柳青也不敢说话,一时间连呼吸声都没了。苏放半晌才叹口气:“该来的几天前就该来了,现在……该是不会来了。”
柳青道:“你这样四处宣扬要和他恩断义决,也许他信以为真不敢来了。”
苏放摇头:“他的确不太聪明,也许会相信的。但即便相信了也不会不敢来,事情没尽到最后一分努力他决不会罢手……”苏放脸上浮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我很了解他,要不怎么敢这样做?”
她幽幽的道:“他不来是不想来……原来人家是不需要玩这样阴谋诡计的……”她双眼盯着前方,嘴角上扬自嘲的一笑:“六子,我这算不算自欺欺人?”淡月下她的神情如此凄美,这一刻谁可以说她不美呢?
柳青心口翻腾,他心痛!每一个关心苏放的人都心痛。他心想:“多亏没让老大知道那个姓赵的来过了,要是她知道他来是干什么的……”
※ ※ ※
赵云帆不停的打马,心头泛起涟漪一样的温柔。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苏家,他迫不及待的要见苏放。
薛雪的话好象还在耳边:“你拿这个给她吃吧,然后就会象我没出现过一样。过些天我再去看你们可以吗?”云帆当时很诚恳的道:“非常欢迎你来。”薛雪还道:“你可别反悔哦……”薛雪一直对他很好,云帆愿意把她当个妹妹看。相信苏放也不会太小气。
他又握紧了一下手里的药丸,很踏实!这一路传言听的他都不敢抬头了。苏放一定很伤心……但他不怕!这老婆是很容易哄的,只要看到解药她就会明白,甚至不用自己开口!云帆想:“多好,她懂得我的心。懂得我在陪她一起难过……”当然她难免会生气,气我把她蒙在鼓里。可她始终是明白我的,我不愿意冒一点危险,因为到这时候出事不值得!短暂的难过换来她的平安就值了!生活上的挫折谁也无法避免,他们两个将这样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该是十二天的路程他只用了七天就到了。他敲了几下大门就疲倦的靠在门上,开门的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看起来精神奕奕,这人正用虎灵灵的眼睛盯着他。
云帆道:“你好,我是这家里的,来找你们大姑娘。”
柳青重没见过赵云帆,见他如此秀美又斯文有礼迟疑住了,问:“你是赵云帆吗?”
云帆高兴起来:“是柳先生吧,我听的出你的声音!我是赵云帆……”听他又问:“苏放她……她在吗?”
柳青激动的满脸通红,即便苏放看到赵云帆回来七分高兴里也难免带三分埋怨。可柳青是完全的兴奋,他快乐开花了!一把抓住云帆,声音咯咯道:“你终于来了,我带你去见她!”
人过分激动下的表情是分不出高兴还是生气的,赵云帆觉得柳青的手象铁箍一样狠狠扣在他腕子上,而这个人在身边脸红气粗、身子发抖,说的话全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云帆知道柳青可是武功高强的,他一定因为苏放狠自己恨的要死,现在要是挨他一拳那可着实不上算!他道:“柳先生你等等…
…你先替我拿这个给她吃。”
柳青仍然拽他:“快和我走吧,她等你呢!吃什么的不忙。”
云帆用力顿住自己道:“我知道她一定很生气!你和你兄弟一定要等她吃了这药,她就会告诉你们怎么做。不等吩咐先别冲动。”
柳青道:“为什么?”
云帆道:“她中了毒,不这样薛雪不给解药。你给她她自然会明白的!”
柳青道:“那我去……你在这等着不要动!”他放开赵云帆的手就往里屋跑,云帆也很急让苏放知道心意,忍不住道:“你……你替我说她吃了药就还象没出现过薛雪这个人一样。我们一切都没有变!”柳青远远应一声,眨眼就没影了。
他一边跑一边开心的叫:“老大,他来了来了……原来他真是好人,他给你拿了解药……”明知在这里叫苏放听不见他也忍不住叫,看样子准备一路叫着过去。
崽儿从屋里跑出来问:“六哥,你说什么?”
柳青脚下不停,道:“崽儿!老大一直那样不开心,其实赵公子是为了给老大拿解药,因为薛家那个小女娃不是好东西,给老大下了毒……崽儿,这下老大该高兴了吧!”
崽儿在后面跟着他跑,一下就喘不过气了,他叫:“六哥,你……等一下。你说什么毒?”
柳青道:“老大中了什么慢性的毒药……要快点给她吃这个才行,这是赵公子特意拿来的……”
崽儿道:“六哥你先站住!这件事不对。老大晕到时我给检查过,她可没中毒!”
柳青一楞停住:“你是没注意到吧?……”
崽儿道:“笑话!她三天未醒我日日给她切脉,注意的不能再注意了。”
柳青道:“那为什么给她这解药?”他把赵云帆讲的话重复了一遍
崽儿道:“他给你什么拿来我看看!
柳青摊开手掌崽儿伸手拿过,他只嗅了嗅就脸色大变:“这是牵机散啊,最阴毒的东西,他让你把这个给老大吃?”
柳青张口结舌他道:“怪不得姓赵的说象没出现过薛雪这个人……她没出现就是让老大接着中毒。”
崽儿道:“老大到处说她十分怨恨他们两个,或者是这二人惧怕她报复,想免除后患!所以他不敢进来让你拿给老大吃。
柳青渐渐怒火向烧到脸上,他大吼着冲出去“我操他十八代祖宗!”
赵云帆正在翘首盼望,看柳青一阵旋风似的冲出来,依旧是进去时那样脸红脖子粗,他道:“柳先生,怎么这么快?她吃了药吗?”
柳青一下插住他喉咙:“吃吃、我让你吃!”然后那个丹药就被他塞进云帆嘴里……
第三十二章 辞去
屋子里崽儿正在忙活,他从药瓶子里刮下一点药末研究成分。
柳青围着他帮忙,道:“你别着急,没弄出来就再等等。”
崽儿道:“上次的药效只能维持到今晚,到时候那赵云帆醒了我们怎么办?”
柳青道:“你上次给他吃的迷药再给他吃些不就行了?让你有时间慢慢研究解药。”
崽儿道:“那可不是迷药,那是抑制神经活动的毒药!”
柳青道:“啊?那你怎么……”
崽儿白他一眼:“牵机散真的主要成分是一种神经毒素,严格来讲它该不算毒药,只是把人对疼痛的敏感度提高了几千倍而已……我只有用这种抑制神经的毒药了,要不牵机散发作疼死他!六哥,我还得说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卤莽?管什么理由也不该你插手,你忘了当初三姐为啥和老大差点翻脸了?我们还是瞒住老大,别让她再伤心了是正经。万一闹起来老大就知道了!”
柳青道:“你都说我十几遍了!还说。那赵云帆不是一疼也没疼,正睡的舒服着吗?”
崽儿道:“那还不是我及时给他吃这个药,老大是碰了一点就疼的半死,你给他吃了那么多,我哪敢等药力发作!”他摇摇头:“算了,薛成贾怎么说?”
柳青道:“我命令薛成贾拿出金石丹,可他说金石丹本来有两个,一枚已经用了,另一个小时侯被薛雪当弹子玩弄丢了。东西是祖上传下来的他也不知道解法。他还说知道这个吃再多再久也不会死人。
不过他女儿做了这等事我们不跟他算帐他自己是不敢声张的,老大不会知道!”
崽儿骂道:“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孩子玩?那丫头叫他惯的没样了!亏他还是名医,不知道解法他怎么不试试呢?”其实这就是名医和宗师的区别,薛成贾认为医术是半点马虎不得的东西,不能拿人的生命开玩笑。而崽儿从小就跟着杜四那般兄弟,他的信条是看啥好玩都玩玩,不行就多做几次。所以这个现在连大名都没有的崽儿,日后会成了连外邦都闻名的鬼手圣医。他的名气超过了富甲天下的孙陆、武功盖世的柳青……也超过了号称南北传奇的孟飞和杜风寄。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是崽儿道:“我试出来的解药没十足的把握,本想等先做出类似牵机散的东西在动物身上实验一下再用……”他拿出一个小瓶:“你去看看他要是开始转醒就给他吃些吧,万一吃坏了解这种毒我还是有把握的。”
柳青走出门正遇上苏放进来,他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苏放问:“什么东西?”
柳青道:“是崽儿研究的药,他……研究着玩的。”
苏放皱眉:“崽儿哪天不搞这些玩意,做什么还用鬼鬼祟祟的?”她不在理会二人,缓缓向外走。从那晚上和柳青诉苦后苏放就总是一个人骑着马去白唇崖边一坐一整天,那匹好脾气的黑马就静静的在草地上啃草吃。她的身影孤寂又永恒。云帆说她离了他也能万古长存?看着那里因大风不断飞速变幻的白云苍狗,她想:也许这天地也不能万古长存吧!
太阳渐渐落下,整个平原浸在银色的月光里。苏放不愿意家人担心,骑着马慢慢往回走。老远就听到门口有争执声,柳青在呵斥:“你还敢来?不想活了六爷就成全你!”一个女子声音道:“你们回去我家找金石丹,可是有人又中了牵机散?疼了这么多天也真是可怜,我可是来送药的。”听那冷嘲热讽的声音就知道是薛雪。
柳青道:“送药?你有金石丹?”
薛雪道:“那东西亮晶晶的我哪舍得扔,我一直把它装在当初云帆送我的荷包里,没想到还有一天用的上。你去问问苏放现在是想我出现还是不想呢?”
柳青道:“我们老大好着呢,你那点伎俩也算个事。”崽儿道:“老大快回来了,六哥你快着点。”
柳青于是道:“识相的快留下药滚蛋!”
薛雪笑出来:“你说话都不能左右逢圆,她没事你们上我家找什么金石丹?金石丹世上只有一颗,我不拿出来爹都没办法解。她难过这么多天还能硬气,那我可真佩服她!”
苏放摁耐不住冲过来,道:“什么牵机散?你来这里找云帆?”
薛雪带者一个笑弥勒的面具,看起来就带者嘲讽,她见苏放无恙就是一惊:“你……你怎么没事?”
苏放道:“我会有什么事?我应该有什么事……”她转过头:“小六子,兔崽子!”
那两个一起缩头,苏放问:“难道?云帆来过了?”
柳青道:“没有没有……没人来过,老大你别听这女人瞎说!”
苏放已经揪住薛雪衣服:“怎么回事,你说!”
薛雪目光闪出怒意,把头扭了过去。苏放恶狠狠的笑起来:“你不说?”她把手按在薛雪面具上开始一点点加力:“那你这个面具永远不用摘下来了!”
薛雪咬着牙不做声,她竟然如此倔强,但是眼睛里也终于露出了一点恐惧之色。在脸上似乎承受千钧之力时她开口:“我们约定了他来骗你吃下毒药,然后我来送解药,你受了我们这样的恩惠自然不能再来为难我们了。”柳青大吼一声:“我这就去掐死那小子!”
苏放眼睛亮的怕人:“你说他在这!”。柳青道:“老大,我一直怕你生气。他来了很多天了,就在我住的房间里。我本来想尽快把他弄走,咱们眼不见为净……”
苏放不听他罗嗦:“你才该眼不见为净!”,她整个人跳起来,这些天一直动作缓慢,今天却敏捷异常。薛雪害怕起来:“你要干什么?”苏放笑着隔着面具摸摸她脸蛋:“小丫头!看在你对云帆还真不错的份上我不计较了!”薛雪:“你……什么意思?”
苏放不再理她,快速向柳青的房间奔去。到门口她紧握拳头:“云帆你个笨蛋!我不知道你来你不会找我吗?”门里没人答应,柳青先她一步打开房门。屋子只有一间,一眼就望到底。里面根本没有人!柳青道:“难道崽儿研究成功了!”
苏放问:“什么崽儿,他去哪了?”突然她停住所有话语聆听起来。远处有一阵悠扬的琴声,反复是诗经中的《其出东门》:
其出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其出东门,有女如盖,虽则如盖,匪我所爱。
其出东门,有女如雁,虽则如雁,匪我思念。
其出东门,有女如尘,虽则如尘,匪牵我魂。
听声音是苏放自己住的小楼。她心砰通通的跳,迈着软绵绵的腿向那个方向奔去,等看到那个人影苏放身体反象是突然粘住了,一步也动不了。那人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苏放看他从怀里摸出那两段玉萧,她眼里滚着泪花,嘴上问:“既然琴遇知音,这东西你还拿来做什么……”这正是拿到玉萧那个晚上苏放说的话。
赵云帆直视着她:“我还是想把它送给我吹萧的朋友……”
赵云帆揽者她。大哥、薛雪……所有人都不明白,苏放的爱和别人没什么不同,那只是世上千千万万个爱中的一个,他们只是偶然相遇、又恰好听得懂彼此心里的呼唤而已。这个爱在那些满布世界的爱中间并不突出,但却是属于他的那个!他们两个人也并不完美,但却是满足的两个。
上天给每个人一份爱。有的人会捧着自己的爱在世上走着,预备把它放在一个人心里。他和苏放都是这样的人。只要不吝啬付出你的关心,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这样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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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的内容并不是这样结束的,下面有几个第二部草稿没贴出来的几个片段,别怪我不贴全,因为我就写了这么多,我整本书都是这样写了一个个小段再想办法连在一起的。大家看一看吧。
因为我已经签了繁体版的约,不贴这些片段就什么都不让再贴了。但又不愿意让大家一直等结局。所以编了这个结局,故事的发展虽然不一样,但是殊途却同归,最终的结果是这样的。就算我给大家一点小交代吧。
第一部结束时我说请大家支持我,当真是大言不惭!我现在再不敢说那样的话了。真的好感谢你们!
整个这一部我都是编一点贴一点,好多人物都是随写随编出来的,包括木樨薛雪,落笔前一秒钟我也不知道她们的存在。以前自以为已经想好全局,现在想想自己想的其实是一团混乱。我是力有不逮!
尤其是这样没时间斟酌的情况下,我更没能力写的太好。所以我决定静下心来好好改。如果愿意,请你把你的意见留下,这对于我是很珍贵的帮助!
一、赵云帆、小六子和崽儿坐在一起暗暗发愁,云帆开口道:“李先生,你有办法吗?”他和他们不太熟,所以称呼崽儿的大名。
崽儿道:“这个慧心功其实就是心里想出来的,什么心存恶念即刻知晓?吓唬人的!我试了老大的气力,只要她心里激动,内力就凝在膻中,不能发散到四肢,她现在膻中穴汇集的内力已经强大到我生平未见的境地。我想这个功是对意志越强的人越有作用,心思越强,练这个功也就越快,威力也就越大。这样的功夫都能创出来,这慧心禅师真乃人杰!他这个普及到天下也许真的可以消除那些争斗!”
小六子可不用向云帆那样对他客气,他道:“说那些废话干啥?你不用让老大的本事天下第一,只要能恢复到她练这个鬼功以前就是帮了大忙了,快想想,有什么药什么针的能帮她打通这个膻中穴大气包?”
崽儿摇摇头道:“这个靠外力已经没用了,只能靠老大自己的意志,如果她心里有一件让她一瞬间抛开一切的事,让她全心全意去想,比如她受到巨大惊吓,内心恐惧到极点,然后纵声大叫,那气息就很有可能打通!”
老六道:“靠,那没门!我从小就跟着老大,她别说受惊到纵声大叫,连普通的吓一小跳我也没看见过几次,我压根想不起什么能把老大吓着!”赵云帆也摇摇头。
崽儿道:“不然让她特别悲痛,放声大哭也可以,但一定要心里除了巨大的悲痛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一定要伤心的肝肠寸断才行!”
老六道:“你能不能别尽想这高难度的,你见老大哭过一次吗?”
赵云帆突然想起在薛家庄他濒死的时候,苏放趴在她身上大哭的情景,他道:“我见过!李先生,大哭真的有用吗?”
崽儿看了他一眼,道:“慧心没有办法,我却有七层的把握……
二、柳随风和崽儿都秉住气等着看苏放哭,可是苏放脸上却露出了一个似乎是笑的古怪表情,然后她就在纵目睽睽下软软的飘在地上,就象她本来只是一个空麻袋一样,甚至发出的声音也只是轻轻的一声‘哒’……
这是第七天了,赵云帆双目尽红,崽儿熬的嘴唇都干裂了。开始苏放倒下的时候崽儿立刻替她把脉,发现这个办法果然有效,苏放的真气贯通全身,流转不止,他还高兴的开玩笑:“这个大气包还真叫老大打破了,赵公子,看来老大真是伤心,要是我们几个全死了,也不知老大能不能这样,我们这兄弟可不如你这相公了。”可是一个时辰以后他笑不出了,任他用什么办法苏放就是不醒来,一天以后他开始害怕了,三天以后他有点绝望了,现在他暴躁无比,在屋里走来走去。慧心、柳傲松都被找了来,可是个个都束手无策。苏放刚冲开禁止的庞大内息不再流转不停,而是慢慢散开了,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原来她气息早停,支撑她的是流转不住的内息。现在内息也散,她就一点点失去光泽,整个看起来灰仆仆的,更象死亡的颜色。
三、柳傲松料的不错,此刻赵云帆正抱着苏放坐在白唇崖边缘,这个山崖和他们还真是有缘,他此刻脸上挂满不知是汗还是泪。一片片浮云围者他们。
昨夜他抱着苏放跑了一夜,头半夜苏放就彻底没了气息,但他还是抱着她一直跑,象他重伤时苏放抱着他一样,他的体力毕竟不如苏放,奋力攀上北麓,已经再没力气了,于是坐在崖边,他一早就确定苏放没了气息,可还是当她活着一样和她说话:“放,一会我们从这里跳下去,这边有条很急的河流,我们一定被冲的无影无踪。看不到你,你的弟兄就不会死了,我劝他们他们不听。你说,这样好不好?”
“你看,太阳马上升起来了,等太阳升起来,我们就下去好不好?”
他太难过,在加上昨晚不知测了多少遍,心中以不存希望,所以没有仔细留意苏放体内内息停掉之后,真正的气息已经开始流转,太阳出来恰巧是苏放昏迷满九天。慧心功与苏放以前练的太初同出一宗,九天正是一个周期。太阳终于出来了,在这个没有遮蔽的地方,阳光一出来就很刺眼,他也没有注意苏放冰冷的身体热了起来,只是站起身,对住朝阳把头紧紧贴在她脸上,然后双手松脱把她轻轻扔了下去……
几乎同时,苏放睁开了眼睛看到他,叫了声:“云帆”。可随即就发现自己的处境,甜笑变做惊呼“啊!”身子向下飘去。
赵云帆大惊,急忙伸手去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苏放在面前迅速变小,那对惊慌的眼睛深印在自己脑中。
四、柳傲松打开箱子,里面是一颗颜色蔽旧的佛珠。他便那样痴痴的看着。苏放问:“这是谁送来的?老爹你看出什么古怪了吗?”
柳傲松半晌突然道:我有灵珠一颗,久被烟蒙尘锁。
何时去尽泥污,还我本来颜色。
赵云帆在旁抚掌笑曰:善哉!
送你灵珠一粒,莫怕烟染尘闭。
一遭涤去前尘,便是洁净端丽。
他二人一起笑起来,苏放道:“你们说啥呢?”慧心微笑而入:“他二人与佛有缘,苏施主你却是红尘中人哪!”
苏放跳起来:“云帆也与佛有缘?你当我真不懂呢”……她拿起那个佛珠道:
我自有灵珠,何惧烟尘污。
掩去华丽色,方可论元初!
她大笑:“修身就是修佛,又何必一定在佛前朝朝暮暮?做什么都出自你的本心,那便是最大的自在。此生无悔无愧,便是自在佛!”
五、(这是第三部的内容了)
那人看着苏放迟疑的问:“你……你是小疯子?”
苏放吓一跳,她小时侯和娘住在乡下,因为她娘叫她:风儿!风儿!而她总和人打架,所以小朋友都叫她‘小疯子!’她盯着这个官员问:“你是……”
那人跳过来指着自己:“我姓路,你看看我的脖子……”
苏放指着他叫:“路……你是长脖子鹿!”那人叫路大光,外号长脖子鹿。
路大光道:“是啊!哈哈……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啊!你看你手背上那个伤疤,还是小时侯和我抢东西时摔的哪!结果一篮子梨都让你抢去了,那时候你力气就很大!”
苏放欢喜无限,道:“你比我大六岁呢,那梨明明是你让给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其实我都记得呢。整个村里就你和李大娘对我们好。后来回去找你们都已经搬走了。你现在是官老爷了!”
路大光道:“我现在叫路知章。刑部正六品的小官罢了。听说你娘带你去投奔你爹爹……”他打量苏放,见她衣服光鲜:“你找到了,后来就一直跟着爹爹过的吧,怎么也不带个信回来。”
苏放想:“这可一言难尽透了。”她道:“是,后来找到了,大光,你来这干什么?”
路大光道:“这里知府是我同窗,我能读书全靠他。等我慢慢给你引见……”这时两个衙役突然跑上来:“路大人,路大人你在这!快,快回去,我们老爷被刑部的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