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望微微放心:“好好,没问题。”
冷秋问:“外面冷不冷?”
帅望苦笑:“冷。”
冷秋道:“门外跪着去。”
帅望呻吟:“师爷,我差点被师父打死,我我我……”
冷秋微微抬起眉毛,帅望立刻道:“我跪着去,我跪着去。”
好冷……

  平儿带人端着热水过来,看到韦帅望:“呀,韦帅望回来了,你又外面跪着了?”
帅望无语,笑我?小声:“姐姐,救命啊!”
平儿忍笑:“你上窜下跳时想什么来着?”

  屋内倒水声,韦帅望门外数雪花。
忽然间门开,韦帅望没等反应过来,“哗”地一声,兜头一盆热水泼个正好。
亏了零下三十度,水泼出来已经凉了,可是这一身热水,在冷风下,几乎瞬间就成冰了,韦帅望半天才反应过来,惨叫:“师爷!饶命啊!会死人的!”这种天气泼一身水,人会立刻冻成冰灯的。
冷秋在门口,微笑:“不许运功驱寒。”
帅望真的惨叫:“师爷师爷,这样真的会冻死的!”伸手摸摸,头发已经冻硬了……呜,救命啊!
左右看看,他妈的,人呢?有没有人去找我师父,我可不想冰棍着死啊。<BR>  平儿急道:“秋爷……”
冷秋笑,低声道:“去给他找件棉衣来。”
韦帅望哆哆嗦嗦地:“救命,师爷……”哆嗦的时候已经可以听到咔啦咔啦的冰凌相撞的声音。
冷秋听着他哆嗦的声音,知道这小子再诡计多端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尊严受到伤害的感觉终于减轻点了。

  二刻钟后,韦帅望哆嗦得全身肌肉都在痛,韩青也闻讯而至了。
远远看到一个白色的小人,连头发都是白的,走近一看,韦帅望头发眉毛都冻成一咎咎,结着冰上着霜,衣服湿透,冻得硬邦邦的。韩青二话不说,立刻把帅望抱起来,帅望挣扎:“别,师爷……”去求情,别先斩后奏。
韩青又气又急,踢开门,满面怒色,平儿抱着棉衣过来了:“爷让我抱着衣服等着。”
韩青哭笑不得,无奈地把韦帅望放下,衣服全冻上了,完全解不开,想要撕开,怕连皮带肉都得撕下来。韩青只得再叫:“水,拿热水来。”
把韦帅望整个泡到热水里,半天才脱下衣服。
韩青满脸怒火,帅望哆嗦着:“没事,没冻坏哪儿,不要紧。”
韩青怒问:“你怎么不先去见我?”
帅望苦笑,韩青心痛,这蠢孩子啊。可是心里也一宽,看起来,师父这是就这么算了。
衣服换下来,看到后背一道道淤黑的鞭痕未消,韩青微微停顿一下,轻轻给帅望擦干,内心叹息,这孩子吃了多少苦头啊?他不过是想救他女友的命。虽然他心里当韦帅望亲生子,别人却不当韦帅望是他孩子,他亲儿子回来,给的是见面礼,韦帅望回来给的是下马威。

  内室的冷秋很满意,窗缝间看到韦帅望斑驳的伤痕,他终于消点气了。


九十一,人民内部矛盾

  韦帅望穿着新衣新袄,围个被子,一边哆嗦一边接过平儿拿来的姜汤,给韩青个眼色,意思是你老人家好歹进去跟师爷说一声啊,踢完门没事了?我不白挨冻了吗?
韩青眼睛一横,不用你管!你懂事得过了!你一点也不象小孩儿了!
一推门进到暖室里,冷秋床上躺着:“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儿说吧。”
韩青怒道:“孩子做错事,要打打要罚罚,你这么捉弄他算什么?”
冷秋看他一眼:“你想我再打他一顿?”
韩青气道:“我已经打过了。”可是看到冷秋瞪过来的眼睛,他还是跪下请罪:“师父恕弟子无礼。”
冷秋诚恳地:“我下次会打得严肃点。”
韩青忍不住嘴角弯了弯,忍着笑,求情:“师父饶了帅望这遭吧。”
冷秋道:“我怎敢不饶,这不见你风尘仆仆地来了,赶紧让平儿门口等着,只怕掌门大人生气,直接进来踢老朽一脚。”
韩青一愣,我踢你?然后才想起来,顿时汗颜:“师父,我一时着急,手上又抱着人,我不是有意惊动师父的,师父恕罪。”
冷秋叹气:“你出去吧,我以后再不敢碰你徒弟了。”
韩青沉默一会儿,再次哀求:“师父!”
冷秋弹指熄灯,沉默不言。伤自尊了。
韩青只得再次道歉;“弟子错了,弟子仗着师父宽宏大量,一时放肆,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明儿师父歇足了精神,弟子再来领打。”
冷秋道:“滚!”
韦帅望见韩青退出来,吐吐舌头:“怎么样?”
韩青笑:“怪我踢他的门了。”
帅望笑道:“你本应该给足你师父面子里子。”
韩青一笑,点点头,拍拍帅望:“走吧。”
韦帅望放下姜汤,平儿送上一件黑貉皮的外衣,帅望愕然:“师爷给的?不会吧?”
平儿笑:“秋爷没说给,不过,他看着我拿出来,也没说什么。”
帅望笑,伸手接过,抖开披上,小声:“看你的面子上,我原谅他了。”
平儿笑骂:“啐,等你师爷听到掌你的嘴。”
韩青见平儿这么周到,一时间有点惭愧。平儿是冷秋贴身丫头,能呆这么久就是因为她从未自作主张过,如果她从冷秋眼里看到半个“不”字,她也不会违拗。平儿嘴上说是自己拿来的,当然还是冷秋默许的,韩青到此微微后悔自己态度太强硬了,恐怕会有点伤师父的心。
可是,如果此时他态度不够强硬,让人以为他待帅望不过是师徒情份,让人误会宰掉韦帅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恐怕到时出了更伤感情的事,他就难两全了。
屋里睡着的冷秋,微微有点伤感,早知道不该答应你养小狗的……
帅望见韩青只穿了件棉衣,笑问:“你没光脚跑来?”
韩青道:“我也知道不会有什么事。”可是看到桑成一个人回来,还是忍不住过来看看,结果一看就看到韦帅望被冻成冰棍,把他给气得。
帅望解下大毛衣服,给韩青披上,韩青伸手搂过帅望。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第二天中午,韦帅望拎了一罐子竹叶青穿门过院,来到冷思安长老宅第,把酒坛子一放桌上,冷思安就睁开眼了:“什么味?”
帅望拍开泥封,倒酒,叫冬晨:“长老还睡呢?来,我请你喝酒。”
冷思安夜游似的坐起来:“好酒!”
韦帅望给冬晨一杯,自己一杯,喝一口,叹息:“好酒!”
冬晨看看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的冷思安,看看韦帅望,心里好笑,知道小韦这是斗法来了,冬晨小朋友被他妈妈修理得有礼有节,可是内心深处跟韦帅望一样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立刻十分有礼貌地拒绝了:“韦师兄,你这样恐怕不太好,大家都知道一会儿长老要问你话,你现在带着酒过来,长老是不会喝的。不过,咱们是师兄弟,我可以陪你喝一杯。”一杯干尽,比韦帅望还快呢,把帅望笑得,你真是你妈的儿子啊!

  冷思安揉揉眼睛,咦,这是真的吗?两小孩儿在他屋里,喝着他最想喝却喝不起的酒,他最喜欢的好助手居然还拿话挤兑他,不让韦帅望给他酒喝。冷思安怒目:“你们好大的狗胆!韦帅望你把我助手灌醉了想套话吧?”
帅望笑眯眯地:“不是,我是拿酒坛子来提醒长老,长老您看这酒坛子眼熟不?”
冷思安看着他:“你查得挺清楚啊,连我喜欢喝什么酒都知道,我倒想知道,你是从哪儿查到这种事的?又是谁准你调查长老的?”
帅望无言地递过一张纸:“长老,我哪敢调查您什么事啊,不过,您欠我酒楼二百两银子,老板知道您身份,不敢找您要,把帐单给我了。”
冷思安一见帐单,顿时眼也直了头也晕了,发了会儿呆,“咚”地一声倒枕头上:“帐单给冬晨就行了,我还要再睡一会儿,你跪安吧。”
帅望忍笑:“看来,还是得咱哥俩喝酒。”
你一杯我一杯,酒香四溢。
把冷思安气得,抓件衣服披上,立刻跳过来,自己过来倒酒喝:“欠你钱,怎么了?不多这一坛!记我帐上!小子们,老子请你们喝酒,你们磕头谢恩吧!”
帅望笑着站起来,一条腿跪椅子上,低头弯腰:“晚辈叩谢长老!”
冷思安瞪他一眼:“你他妈也太过份了,连见面礼都给我减半了?欠你钱成你孙子了?”
帅望笑:“我怕长老给我压岁钱,到时候我不好意思拒绝。”
冷思安望天:“咱商量一下,要不我给你磕一个,你把帐单给我当压岁钱得了。”
帅望深深地被寒冷到了:“长老!”您比我还无耻啊!

  冷思安回头怒瞪冬晨:“小子,吃里扒外,是吧?”
冬晨笑道:“晚辈哪句话说得不当,请长老示下,晚辈一定改。”
冷思安怒道:“有酒食,先生馔,你吃东西不叫我,就大错特错了,还敢问我错在哪儿?”
冬晨笑:“晚辈知错了。”
帅望终于看明白了:“你是不是整我弟弟来着?他跟正常人不这样,以前他只暗整我一个,现在整你,一定是你太不象话了。”
冷思安喝酒,白他们一眼,心道,这两臭小孩儿还真刺头。
冬晨笑:“怪我不替他批文,想起来,就让我找韩掌门传话,前些日子说让黑狼也上山,掌门答应了,然后又说不让韦师伯回来,掌门也答应了,昨儿让我问掌门能不能让公主上山……终于把掌门惹火了。”
冷思安饶有兴致地:“掌门怎么说?”
冬晨道:“掌门说,让他少废话,他以为他是谁!”
三个人都笑了,冬晨与韦帅望当然笑,冷思安居然也笑。
两个小朋友,当即服了,这人原来真是为了整冬晨,这人居然真的是逗掌门玩,这人居然真不介意掌门骂他的话。
韩青向不失礼,如果不是对这位长老有一定的了解,再怎么生气,也不会骂人。
帅望冬晨互相看一眼,从对方眼神明白,大家看法是一致的,这是人民内部矛盾。
冷思安看两个小朋友眉来眼去的,一边感叹江山代有人才出,一边欣慰冷秋冷大人的屁股坐的原来不是金交椅,而是一小火山。

  帅望直接问:“长老你喜欢冷玉吗?”
冷思安气道:“我喜欢你爹!”
帅望噎个半死,想了想:“我理解您对喜欢这个词的定义了。”
然后问:“那么,长老您拦着我们调查是为了什么?”

  冷思安问:“啥叫调查?把人关一屋里不准离开不准睡觉,用神经未梢的超过极限的刺激令其精神崩溃,承认一切你想让他承认的事,是你说的调查吗?”
帅望想了想:“同我说的调查,有点出入。”
冷思安问:“你想怎么调查?”
帅望道:“我当然希望可以请他对他弟子刺杀公主的事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他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认为他就要负责把幕后买凶的人交给我。”
冷思安微笑:“如果你没有确实证据,你不会刑讯冷玉?”
韦帅望不太有把握:“应该不会吧?”
冷思安微笑:“冷玉会信吗?如果他不信,他会怎么做?你又打算怎么对付他的反抗?击毙吗?如果你把他击毙,然后发现他真的同这件事没关系,又怎么办?你能让复活吗?退一万步说,他真的有罪,那是不是意味道,以后只要有人怀疑掌门长老有罪,就可以把掌门长老抓起来审问,如遇反抗即刻击毙?帅望,你希望你师父不做掌门之后遇到这种对待吗?如果你师父处于冷玉的处境,你希望他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帅望沉默一会儿:“你觉得证据还不够?”
冷思安道:“实际上,我没看到任何证据,但是,我可以把韩掌门与你的描述当做可以采信的证言,前提是,你们允我提问。”
帅望道:“明白了,长老,咱们喝酒,然后明儿见。长老放心,喝酒归喝酒,公事公办。”
九十二,酒后真言

  三人酒喝到一定时候,慢慢嘴里没遮拦了,冷思安笑:“我原来,只想要韦帅望来着。我们这边,有年头没出过有份量的人了。结果发现第二人选,才真是个宝。韦帅望,我看你师爷的意思,你小子掌门是没门儿了,所以,你应该冲着长老使劲,没想到你小子不要。”
帅望放下杯子:“瓜田李下,理应避讳。我谢谢长老,但是,我不想我师父为难,长老以后别提这事。”
冷思安冷笑:“韦帅望,你是觉得当长老屈了你?”
帅望笑道:“你少激我,没用。”沉默一会儿:“外面世界很大,我不同亲人朋友争。”
冷思安瞪着韦帅望:“我当初也这么想的,有用吗?身份地位本事在那儿,想当也得当,不想当也得当。不早做准备,除了弄得自己被动狼狈之外,什么好处也没有。”
帅望淡淡地:“长老觉得没准备,凡事处理得不能合心合手?”笑:“长老要是有准备,恐怕司马之心昭然,这个位置就落不到长老头上。”
冷思安默然,半晌:“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不想逐鹿,都得做出个不想的样子。”
帅望道:“错了,我就是不想,我已经说过,外面天大地大。”
冷思安良久问:“你知道这句话还有谁说过吗?”
帅望看着冷思安的表情,有种不祥的预感。
冷思安点点头:“你就算不知道,大约也应该能猜到。想到外面世界成就一个可以与冷家抗衡的组织,你就不只是与你那几位长辈为敌了,你与整个冷家为敌,任何人想动摇冷家的统治地位,都是与冷家为敌,管你忠奸,扑杀可也!”
帅望第一次听到有人正面评价自己父亲,半晌:“我不干黑社会。”
冷思安笑:“你长得不够蛊惑人心。哎,你怎么一点也不象你爹呢?”
冬晨即时知道冷思安踩雷了,果然,韦帅望手里的杯子“当”地一声摔到桌子上。
冷思安淡淡地:“你不用同我摔杯子,提起冷恶有什么值得摔杯子的?你大约从你师父师爷那听了他不少坏话吧?说到杀人多,白起杀妻坑虏,比起你爹又如何?冷恶是害了你师爷,不过,杀不杀前掌门的决定权,在你师爷,陷害是他陷害的,可你师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令他亲爹自杀,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韦帅望“霍”地站起来,一脸的愤怒,不知恨谁怒谁,他应该拂袖而去,不听人挑唆,可是内心深处渴望,我想知道我父亲的事,我想听别人的看法,想听到我师长以外的声音。
冷思安笑:“坐下吧,放心,我不是要策反你,要是你师父养你这么些年,二句话就被策反了,你也不值得策反了你。。”
帅望坐下,半晌:“我们,别提那个人。”

  冬晨道:“帅望,怎么了?你可以不信的,连听也不听,你怕什么?”
帅望笑了:“怕什么?怕进退两难,我已做出选择,不必再多知道那个人的事,徒增困扰。”
冷思安淡淡地:“你爹没啥好品质,能改变你的选择。”
帅望笑:“说坏话,我更不要听了。”
冷思安道:“坏的,你听的还少?这么说吧,你父亲父母双亡,他的运气没你好,你遇到韩青,他遇到伪君子,待他千好万好,可是长到十岁,是冷秋教他的功夫。他经历过什么,咱们不知道,只知道他恨到不惜一切代价陷害他养父,我们只能猜,他的日子过得不太快乐。他生命里仅有的良师益友,也不过是冷秋冷飒,这一切都抵不过仇恨。我猜冷恶离开冷家,再没开心过。”
帅望笑:“这可能是最适合下酒的闲话了。”这闲话快让他滴血了。
冷思安道:“我不过想你知道,冷家二派相争,大家一起抢一个东西,抢的时候急不择手,总有人犯了规犯了忌,下了暗手,伤了阴德,不但你爹这么干过,你师父你师爷,也干过,把人活活折磨死的事,可不是你亲爹的专利,你以为犯人到你师父手里就不用刑讯自动招认了?。至于你现在这个爹的德行,那就不用说了,风雨楼一百多口无辜农户的死,你师父恐怕没同你提过,那可都是种地的农民,不是江湖中人,这可算冷家史无前例的滥杀,不也是硬安到冷恶头上?所以,我劝你一句,维持冷家二派的和平,唯一的办法,就是势均力敌,冷玉再怎么混蛋,他的弟子功夫都不错,如果你不给我们留几个有功夫的人,我们这一边的势微,第一,功夫失传了,不管你介不介意,这是冷家功夫,失传之后,冷家的功夫就成了残缺的功夫,冷家就永无希望恢复从前的辉煌,咱们做不到,是咱们做不到,不该绝了后辈人的希望。第二,冷家二派一向互相敌视,没互相屠杀,不是因为大家关系好,品德高,是因为二方势均力敌,是祖上约好的互相制约,一旦有一边势力明显落到下风,小帅望啊,虽然你师爷同我关系不错,他开始屠杀我们这边的人,照样当道者斩,我还是首当其冲,紧接着,你就会看到,大大小小的人头在我身后排队了。第三,我们死得差不多了,剩下冷慕那样的废物,见了掌门连屁出不敢放,冷家的掌门长老制度等于完蛋了。然后,你这样的小朋友,一定觉得做事有效率了。当初你师爷的爹如果做事有效率,你师爷直接就被活活打死了,当然了,因为他没效率,所以,后来他被他儿子宰了。”冷思安笑道:“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掌门大人,谁不想当啊,我也想当,只不过,你家师爷一旦千秋万代了,第一个不肯趴下摇尾巴的就是你师父,然后,第一个被除掉的,也就是你师父。咱们余下这些人,基本上,除了趴下来捧他的臭脚没别的选择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摇尾巴,我还是宁可保有一点可怜的自尊,即使人头随时不保,也希望可以站着见掌门人,同掌门开两句玩笑。如果我们这边完全倒下了,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你师父那个大圣竟然挺到你师爷先驾返仙乡了,然后再指望你师父一双慧眼能再给我们挑个跟他一样的大圣人做掌门。”
拍拍冬晨,笑:“我这个小助手,倒有点你师父的样子,开始我看走了眼,以为是乖宝宝,后来发现,跟你一样刺头。不过,就我看来,因为他有所坚持,那点教养绊着,掌门大人继子,多好的机会,居然硬挺着不过去巧言令色,同掌门客客气气,而不是亲亲热热,光这一点就百分百整不过你这种无耻之徒的。你,韦帅望,你个猴精,别看你拼命往好人的方向努力,你这个偏执的性子,你自己想想吧,如果没人管你,如果不是你有所惧,黑狼一早就成了第二个黑龙了吧?帅望,咱们冷家的掌门人,明显跟商铺老板不一样,不是战争时期,不需要那么高的杀人效率。是不是?”
帅望半晌点点头:“是!”
冷思安道:“刺杀公主的事,咱们冷家可不是包手揽天底下所有暗杀事件的,没有冷玉,他们会找别人。你要冷玉死不是为了公主的安危,只是为了整倒公主的对头。我替冷家的诸位高层,再重申一次,咱们冷家不参与朝庭废立的狗屁事。你要掺合这种事,你自己单枪匹马,去挑冷玉的庄子吧。你挑完冷玉的庄子,记着,你同我们这些人结了仇,将来你有事无事,不要到我们这儿来找公平。”
帅望站起来:“长老说了半天,该累了吧?长老不提公主的事,我倒觉得有理。提起公主,我倒要问问,是谁先插手朝政的?长老说的是,狗咬狗急了,难免就有人犯规,不过,规矩是干嘛用的?规矩定下来是用来给人当靶子破坏的?难免有人犯规,不等于犯了规没事。先插手朝政的是冷玉,我不过是把他做的纠正过来!至于,这件事的后果,会不会影响冷家未来的格局,我同您说实话,我可以给您一大堆理论,不过实情是,我不关心,冷玉做错事,他捅的娄子,归你们解决。您愿意给他善后,您尽可以善后,您愿意用老婆孩子的命换他的命,随你便,牺牲我未来老婆,那是绝无可能的。天底下唯一此可能的,恐怕只有我师父的命,其他人的脑袋,只管在您身后排队吧,长老,您知道啥叫与虎谋皮吗?您这是同我商量剥我的皮呢,我只有跟您说,要不你到我肚子里取暖来?”
冷思安瞪着韦帅望,扬着半边眉毛,没生气,倒笑了,只不过笑容有点苦涩:“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坐吧,帅望,我确实是在与虎谋皮,买卖不成仁义在。坐吧。”
帅望站在那儿,微笑:“还有,虽然我过来同你喝酒,我还是我师父那一边的,永远不会成为你这一边的。长老不用费心拉我。如果你真象看起来那么天下大同,你就不会把派别分得那么清楚,如果我师父同你一样,我同冬晨都不会活下来。派别之分,什么时候都有,可是派别之争中,一样有人格高下。长老您今天大道理讲得都很好,就是把我同冬晨的位子搞错了。我是我师父养大的,我亲爹要害我师父,我一样宰了他,所以,你别再说我师父一个字,我不爱听。冬晨也不是你那边的,他根本没见过他父亲,他师父是冷飒,他继父是韩掌门,他跟我师父亲不亲热是一回事……”韦帅望忍不住看冬晨一眼,缓缓道:“他欠我师父两条命!他的命,他娘的命,如果他站在你那边,我们就不是兄弟!”愤怒,冷冬晨,你竟敢在外人面前给我师父难堪?没有他,你老丈人都不会留你在冷家山!怎么就不值得,你露出个亲热模样来?
冬晨坐在那儿“这意思,是轮到我说话了?”良久,微笑:“今儿这酒,喝得真和谐。”
冷思安微叹一声:“我说的,只是血统,帅望,你太多心了。”
帅望道:“就算我多心,今儿把话说开了,以后大家都省心了。”
冬晨道:“两位,我可能天真一点,我相信这世间还有对错二字,长老的话,我明白,所以,如果冷玉无责任,我们不能因他弟子的事牵扯他。韦帅望的话,我也明白,如果冷玉真的参与暗杀,国有国法,他理当伏法。我说得对吗?”
冬晨可怜的,漂亮的肩膀,左边挨了韦帅望两巴掌,右边挨了冷思安两巴掌,英俊漂亮的小子,不动声色地微笑,内心暗骂,两个王八蛋,用这么大劲拍我肩膀,纯是公报私仇……
韦帅望拍着冬晨肩:“喂,你说说,我师父……”帅望忽然沉默了,算了,这简直是问人家,你说我爹对你好不好?好不好是各人体会,他体会错了,是他的损失。帅望闭上嘴,笑笑。
冬晨微笑:“我要是说个不字,你就不是我兄弟了?”
帅望笑。
冬晨沉默一会儿:“我没法象你那么干脆,我没见过我父亲,我娘一直说他是坏人,但是,她从不肯说他做了什么。我对他,只有好奇,无论如何,他是我父亲,我不能当父仇不存在。但是,韩掌门的为人,让人敬仰,到冷家这些日子,我做事时会想,如果是韩掌门面临这种选择,他会怎么做,我想,如果韩掌门处在我的处境,他会象我一样,敬而远之。我尊重他,我不能亲近他,我不会与他为敌,因为,我不能与我的良心为敌。所以,韦帅望,你只管放心做我兄弟。”


九十三,不利证言

  韦帅望第二天起来还头疼,不过,韩青从青白回来,听说韦帅望是走着S路线回家的,而且一回来就睡得死猪一样,大清早,他就把韦帅望给拎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