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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大会你怎么想?”她眼底还带着笑意,“有没有想过给自己换一把剑?幽焱听起来还不错。”
“不要。”越清风闷声道,“那是把杀剑,和我走的路子不符。你若是没有九幽,我倒是建议你用它,但九幽更适合你的功法。”
九幽剑配合《养神》,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奚玉棠的杀意,对她因太初而变得驳杂躁动的真气也有一定程度的抑制作用,越清风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适合她。
奚玉棠点点头,“这样啊……那丢给兄长吧。”
被喜悦冲昏了头的越少主这会并不适合思考,慢半拍地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实在无法从‘心上人答应嫁我’这件事里脱出来,索性破罐破摔,“想不明白,不想动脑子。”
忍不住又是喷笑一声,奚玉棠好笑地望着他,“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我好不容易跟你说点正事。”
“你每次见我都说正事。”越清风绷着脸。
“……”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好吧,那你想说什么?”奚玉棠妥协。天大地大未婚夫最大,这会必须顺着他。
越清风沉吟良久,试探地开口,“你有什么非常想要的东西吗?”
“嗯?”奚玉棠微微一怔。
脑子里过了一圈,她也试探着回答,“……银子?”
越清风:“……”
很好,两人都不适合谈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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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管掉进蜜罐里的越少主连续几日都沉浸在喜悦之中,随着日子缓慢推进,很快,六月十五到来。
太子大婚,意味着司离正式入住东宫,从此便是成年人了。
东宫地下的秘密在延平帝和司离两人的联手掩盖下,彻底成为了过去。随着各个密道被彻底封堵,东宫在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安全之处。司离一直拖到现在才入东宫,也正是从侧面上表现出了延平帝对他的喜爱。
大婚当日,全京城戒严,谢家十里红妆铺地,世家的底蕴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和大多数武林人士不同,奚玉棠和越清风并未去东宫参加喜宴,而是和奚玉岚一起,站在距离东宫极远的一座高塔上,三人一人一壶上好秋露白,端坐高处看热闹。
“我不去倒说得过去,你们二人为何不去东宫?”银发青年懒洋洋地靠着身后的墙壁,一腿微曲,另一腿半耷拉在极高的半空,桃花眼斜睨着身边两人。
这座高塔,据传是上一任国师上官泓一生里大部分时间所待之处。天妒英才,上官泓不满四十而仙去,其后大晋再无国师,如今十年过去,这里也荒废了下来。奚玉岚刚下一丈峰时曾受过上官泓的恩情,从他手中接下听雨阁阁主之位后,普天下也就只有他还记得这位惊才绝艳的人物了。
“不想去。”奚玉棠同样懒散地靠着高塔冷墙。今日天气极好,清早一场大雨,此时难得凉爽,和风习习,倒是舒服。
“去做什么?我又不喜太子。”越清风也不在意自家师兄的目光,紧挨着心上人,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他近来有些热伤风,已经被奚玉棠嘲笑‘笨蛋才会夏天着凉’了好几日,已经破罐破摔了。
奚玉岚哼了一声,灌了自己一口酒,低声嘟囔,“坐没坐相……你是软骨头吗?靠着棠棠也不嫌羞。”
越清风假装自己听不见。
从和奚玉岚坦白两人要成亲开始,这位师兄兼大舅子就对自己满肚子怨气,不论他做什么都是一副挑剔模样,各种看不惯。两人前几日还偷摸着出去打了一架,回头越清风就病了,这下奚玉岚有气没处发,脾气更是差得不行。
“行了,你们俩烦不烦。”奚玉棠夹在中间也不好过,喝了口酒,好半晌才又幽幽道,“当年我捡到司离的时候,他才那么大一丁点,连我的名字都说不清楚,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养活,我这辈子攒下来的好东西都给他和小美了。”
越清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奚玉岚则好笑地看着自家妹妹,“说得跟你将太子殿下当宠物养一样。”
“可不是么。”奚玉棠叹息,“司离人见人爱,当年可是雪山的吉祥物呢。”
这次大婚,邹青和迎秋也来了,就和沈七差了前后脚。加上韶光,如今四人都在东宫里,也算是全了雪山一份心意。
“这谢家也不错,不愧是世家。”奚玉岚遥遥望着那铺满了朱雀大街的红妆,“等你大婚,哥哥也给你铺这一路可好?”
“不用你。”越清风凉凉道,“我也能。”
“我嫁妹子有你什么事?”奚玉岚冷哼。
“是我娶妻,怎的不关我事?”
“嫁妆也归你备吗?”
“也无不可啊。”
“……”
穷逼奚玉棠自觉这个话题自己无法插嘴,只好装瞎装聋。反正……她是做不到谢家这样给自己也来这么一份嫁妆的。
然而眼看两人有当场吵起来的架势,她只好咳了一声,“够了啊,当我不在呢?”
两人这才偃旗息鼓。
顿了顿,奚玉棠道,“哥,我和肃兮商议了一下……你觉得,给你一把幽焱剑玩玩如何?”
奚玉岚正喝酒,闻言,噗地一声喷了出来,“啊?”
回头,两人齐刷刷看着他。
“你们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奚玉岚瞬间明了,“让我去争武林盟主?”
越清风不置可否,“师兄你太闲了。”
“不要,棠棠去。”奚玉岚指自家妹妹,“我堂堂天下第一杀手,当武林盟主像什么话,不怕天下武林反弹么?”
“也行啊。”奚玉棠无不可地点头,“我们就是觉得,听雨阁终究归属司氏,怕你不自由。我有九幽,肃兮不愿换武器,幽焱剑给哥哥可好?”
被自家妹妹的贴心感动得一塌糊涂的银发青年当即拉住了妹妹的手,“还是棠棠心疼我。”
“她的意思是,她做盟主,事务你处理。”越清风忍不住补刀。
奚玉岚目瞪口呆。
其余两人默契地摆出了无辜脸。
“我很忙!!!”银发青年跳脚,“我忙得快死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知道我每年单子有多少吗?你们去替我赚钱养家啊!”
“你只用养你自己。”越少主专业拆台一百年。
受到暴击的师兄:“……”
“哥哥觉得千彤如何?”奚玉棠看热闹不嫌事大,颇为真诚地望着自家兄长,“千彤可是我见过最美的美人了,也就差小美一点,心性也好,还是一派掌门,又懂事。”
“你哥我多谢你了。”奚玉岚死鱼眼,“娶可以,每日在你们面前晃,还不知堵心的是谁。”
越清风默默反对:“……我觉得不太好。”
奚玉棠:“……”
她真是嘴欠。
三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头顶晚霞遍天,云绻如火,映照得整个京城仿佛镀了一层金红。尤其是远处东宫的方位,琉璃瓦仿佛烧起来一般,上空青烟渺渺,宛若仙境。
……等一下,青烟?
奚玉棠眯着眼看了许久,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不好!”

第115章 东宫大火

东宫的火,起得突如其来。
从奚玉棠发现端倪,到高塔上的三人赶到,整个东宫前殿已经彻底烧了起来。熊熊大火冲天而起,火势大得令人瞠目结舌,头顶半边天都被映照得通红如霞。炎炎夏日,即便清晨一场大雨,也没能让那些木质建筑变得不那么可燃,反而呛出了滚滚浓烟,像是某种死亡的讯号,还未靠近便呛得人眼泪直流。
正殿前刹那间便聚集了许多人,皇宫中当值之人迅速反应过来开始救火,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加入到救火的行列之中。正殿内源源不断地有人狼狈地逃出来,往日衣冠楚楚的客人们在这一刻全部灰头土脸,即便是武林高手,在面对这样的大火时,也成为了芸芸众生中最普通不过的人。
若是没失火,按照时辰推断,司离应当刚刚带着太子妃从太极殿回来,里面的宾客非富即贵,当朝重臣至少有一半在东宫里,加上那些武林人士……不敢深想。
奚玉棠目不转睛地将周围所有人都看过了眼,没有发现她要找的人身影后,立刻死死盯着一个个逃出来的幸运儿,却也没有任何熟悉的面孔,当下心中一紧,狠狠攥住了身边越清风的手。
“冷静!”越清风也慌,但此刻他要支撑身边人,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我知道,我知道。”奚玉棠嘴上不停说着,双脚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想往正殿走。
然而还没迈出去两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殿内有什么重物落地,顿时激起一阵尖叫惊呼声。
“塌了!有什么塌了!!”周围有人惊恐出声,“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闭嘴!!”奚玉岚一声怒吼,手中暗器飞出,直接用行动让那人闭上了嘴巴。
奚玉棠觉得自己呼吸都出了问题,整个人绷成了一根极紧的弦,随时都会断裂,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浓烟深处,双眼被浓烟呛得通红,却仍不放过任何一个逃出来的宾客,然而等来等去,却依然没等到,理智消失,几乎不受控制地要往里冲。
越清风死死扣着她的手臂,不敢有半分松懈,生怕她一个控制不住,就这样不顾一切冲进去。
“太子殿下呢?里面什么情况?!”奚玉岚一把拉住一个逃出生天的人,恰好发现对方是熟人,“烈英?”
见到奚玉岚,烈英还没没从大火中回过神,也不管眼前人是谁,一把扣住便道,“快,有一道橫柱、橫柱斜落,快想……”
话没说完,奚玉棠便狠狠扣住了他的双肩,“烈英,是我,太子呢?沈七呢?!还有千彤、你爹呢?!”
烈英怔怔望着她,缓过气来一把抱住了眼前人,“二叔!父亲、沈大夫和太子都还在殿内!有根柱子,有根柱子!”
奚玉棠倏然睁大了眼睛。
越清风一把拉过烈英扔到了远处接应的人身上,眼疾手快地扣住身边人,“你想干什么?!”
“放手!!小美他们都还没出来!”奚玉棠整个人恐惧得剧烈颤抖。
猛地把她抱进怀里,越清风硬声,“你就这样进去?!是想自己也陷进去吗?!奚玉棠你给我冷静一点!看清楚形式!看看那些火!”
奚玉棠趴在他怀里剧烈地喘息,却越发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下意识顺着他的思路转动脑子。
而一旁的奚玉岚则死死皱起了眉,“这火有蹊跷,棠棠,冷静点。”
话音落,不少人开始意识到,不论多少水扑上去,都无法压灭哪怕一处,恐怕除了火,地上还被人铺了油。
“……沙土,对沙土!”奚玉棠望向越清风,“用沙土盖!”
越清风当即令那些救火之人按吩咐去做。
一个小太监这时跑到了几人面前,恭敬地跪下,“越少主,陛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且调动了禁军,传话让您暂且稳住场面。”
越清风怔了怔,继而点头,“请回禀陛下,清风自当尽力。”
不过一两句说话的功夫,再一回头,身边已经没了奚玉棠的影子。越少主大惊失色,飞快扫视周围一圈,准确地在不远处发现了她的身影。
走到近前,便见奚玉棠正命人去找一床棉被来。很快,棉被找来,她二话不说用水浸透棉被,接着举起一桶水兜头浇下,用棉被裹起全身,捂住口鼻便要往里冲。
“棠棠!”越清风几乎被吓破了胆。
奚玉棠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对他露出了一抹浅笑,“放心,我进去看看情况,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我发誓。”
越清风坚定地摇头。
“肃兮。”奚玉棠反扣住他的手,“沈七在里面,今日换做是你,也不会等在外面的。我很冷静,不会逞强,无论如何,求你,让我进去看一眼。”
“我陪你。”
“你留下。”奚玉棠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我需要你留在外面等我。”
越清风死死瞪着她,胸膛急速起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来陪他!”奚玉岚这时也学着妹妹将自己浇湿,同样裹着浸湿的棉被望向自家师弟,“肃兮,我会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出来。”
“……”
狠狠闭上眼,越清风死死握紧了掌心,“我只给你们半柱香时间。”
奚玉棠勉强笑了笑,突然凑上前狠狠吻了他一下,而后整个人冲进了浓烟之中。
没过多久,远处,一大群人乌压压赶来,打头的正是延平帝。
东宫火势太盛,还没近前,帝辇便被拦了下来。延平帝态度强硬地踢飞了阻拦的禁军头领,不容反抗地来到东宫殿前。越清风正在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行动,当皇帝赶到时,恰见他杀鸡儆猴地将一个慌乱之人毫不留情地斩于剑下。
“谁再自乱阵脚动摇人心,便如此人!”他的声音不大,却透过内力传进了每个人耳里。
……
却说另一头,奚家兄妹二人冲进正殿后,勉强透过浸湿的丝帕看清殿内情形,不禁心中一沉。
偌大的东宫正殿里哀嚎遍地,不住有火团从头顶掉落,不少人被压在火柱之下,已经断了气的,奄奄一息的,宛若一个真真正正的修罗场。
而在殿中央,几个巨大的梁柱将空间一分二位,火势凶猛而不可抵抗,触目惊心。
“沈七!!”奚玉棠大喊起来,声音透过内力发散而出,“司离!千彤!”
“邹青,韶光!迎秋!!”奚玉岚也跟着大喊了几声。
两人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艰难地往里行进,控制着呼吸不让自己吸入太多烟尘,心中无比庆幸他们某种程度上都算作是听雨阁的杀手。只要出身听雨阁,都学过龟息之术,在此刻,这门功法简直是救命稻草。
“教主?!”
“奚玉棠?!”
两个声音同时从一个方向传来,令兄妹俩同时精神一振,当即抬头望去。
“司离?!”奚玉棠眼尖地发现了眼熟的身影,二话不说摸了过去。
见到还好端端活着的几人,奚玉棠大松了一口气。这群人里除了司离,还有一个已经昏迷的少女、沈七、江千彤、烈傲天、雪山众人以及卫寒。
“教主!”司离刚开口唤了一声,便重重地咳嗽起来。
奚玉棠眼疾手快地拿身上浸湿的手帕捂上了他的嘴,同时拿开身上沉重的棉被,仔仔细细将一旁的沈七裹了起来,脱掉外衣披在江千彤身上,同时撕破自己的衣角捂在两人口鼻上。
奚玉岚如法炮制。
在场只有沈七和那个已经昏迷的太子妃不会武,后者被司离的暗卫保护着,看起来情况已是不太好,而沈七更糟糕,尽管已经吃了药,却还是因为这火势而开始有了缺氧症状。
韶光和迎秋已是强弩之末,邹青也好不到哪,奚玉棠第一时间银针封穴给他们争取了时间,而后才意识到他们都中了散功之毒,沈七的药即便吃下也不会立即见效,因而被困于此,能走到这里是用尽了力气。
挨个给几人输送内力帮助化药,奚玉棠和奚玉岚沉默地忙碌起来。
“奚玉棠……”江千彤满脸悲哀,三年不见的惊喜在这一刻也被深深埋在心底,“瑟长老为了保护我……”
心疼地抱了抱她,奚玉棠帮她将口鼻遮好,衣裳披好,摸了摸她的头,放缓了声音道,“别怕,我会带你出去。”
“你来干什么!”轮到卫寒时,他用力扣住了她的手腕,眼眸深处的惊喜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浓重的怒意,“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他也是杀手,算是这些人里状况最好的一个,如若没有他和两名暗卫在场,恐怕这些人的状况更糟糕。
奚玉棠怔愣了一下,目光在他已经被烟熏地通红的眼上扫过,当年越清风在他眼上留的疤还在,烈火之中,看起来越发触目惊心。
不仅是她,当卫寒一句话出来,包括奚玉岚在内众人都望了过去。
迅速回神,奚玉棠不愿答话,抱紧沈七,冷声道,“走。”
“等一下。”奚玉岚的声音忽然沉下来,“棠棠,借你九幽一用。”
奚玉棠心下疑惑,却还是将沈七交给一旁的迎秋和韶光,示意他们先往前走,随即来到兄长身边,刚想开口问,眼神便定在了烈傲天身上——只见老烈半个身子都被压在一根巨大燃火的柱子之下,柱子已经烧了大半,外层还裹了金属,光是用肉眼看,便足以想象其惨烈。
见到她,烈傲天却裂开嘴笑了起来。
“好兄弟……”他声音极其虚弱,“告诉烈英,以后……”
“你给我闭嘴!”奚玉棠不愿听他的遗言。
烈傲天怔了怔,没说话。
奚玉棠大步上前,抽出腰间九幽,忍住周围的灼热和肺部的不适,三两下将那包了铁皮的柱子砍断,将人从底下拖了出来。目光落在他已经被严重烧伤到几乎变形的双腿上,她难得沉默了两秒。
背对兄长,奚玉棠轻声开口,“哥哥去护着他们,我来带老烈走。”
“我来!”
“我来!”
奚玉岚和卫寒的声音在这一刻重叠在了一起。
“给我闭嘴照做!”奚玉棠怒,“这里本座武功最高,走!”
她来到烈傲天面前,定定道,“老烈,给我顶住了,烈英还在外面等着你。”
说着,一把提起人甩到自己背上。
时间早过了半柱香,而越清风此时已经不止一次将目光投向那即将烧完的一炷香上。就在他再也忍不了,打算亲自进去找人时,周围忽然惊呼出声。
他猛地抬头,一眼便看见了被暗卫护着狼狈逃出的司离以及昏迷不醒的太子妃。
控制不住地往前迈了一步,越清风的眼眸死死盯着大殿门口,不多时,奚玉岚一肩扛着沈七,一手拦腰提着昏迷的韶光走了出来。在他身后,邹青一只手臂扛着迎秋,再往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护着另另外两人走出浓烟。
化功散的解药此时不过堪堪支撑几人走出大殿,因而卫寒只能凭着仅有的力气支撑着身边的奚玉棠,在她另一侧,江千彤紧紧跟着她,帮她分担着压力,而人高马大的烈傲天则趴在奚玉棠背上,如今也已经彻底昏迷。
走出大殿的一刹那,几乎所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
“棠棠。”越清风大步上前帮她放下烈傲天,而后将人揽进怀里。
“我回来了。”奚玉棠忍不住露出笑容,尽管满脸黑乎乎都是烟尘,眼睛却极亮,轻轻拍了拍眼前人的背,“别担心。”
怔愣地看了一眼自己空荡的手心,卫寒下意识抬头看向两人,继而微微缩了缩瞳孔。
奚玉棠解除了龟息之功,接过越清风早就备好的水连喝了几口,运气默默调息了片刻,这才对上了卫寒的目光,“多谢卫千户。”
闻言,越清风也抬头看了卫寒一眼,没有开口。
“……”定定地望着奚玉棠那双亮如繁星的眸子,卫寒好半晌才回道,“是本官……该谢奚教主才是。”
他换了称谓,却奇异地没有了平日里的疏离和剑拔弩张。
奚玉棠微微一怔,继而摆了摆手,靠着身后的越清风,疲惫地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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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火,令司离的婚事彻底成为了泡影。
太子妃谢葭还是没撑过去,被太医宣告了离世,迎秋和韶光昏迷了一夜后于第二日醒来,沈七则足足昏迷了三日才缓缓苏醒,醒来后暂时说不出话来,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烈傲天最终还是没保住双腿,出了火场便入了太医院,各种法子用尽却还是无用,等到沈七有力气行针时,双腿已然保不住。经过老烈自己的首肯,奚玉棠这个结拜兄弟用九幽帮他截了肢。
这次东宫大火,死伤无数,五名朝中重臣葬身火场,其余伤者不计,延平帝龙颜大怒,下令由锦衣司全权负责此次火灾原因的真相探查,务必要将策划此事的凶手绳之以法。
谢葭被以太子妃之仪下葬,太子司离亲自登了谢家大门,那五位大臣也皆被封赏抚恤,而烈焰帮帮主烈傲天、玄天教主奚玉棠以及听雨阁景阁主由于护卫殿下有功,同样被封赏。
就在沈七等人养伤之时,卫寒雷厉风行地开始查探东宫失火一事,并最终将矛头指向了紫薇楼和欧阳玄。
天子一怒,浮尸百里,虽然还是没能找到卓正阳和欧阳玄等人,但一道株连圣旨,却彻底断了紫薇楼和断岳门所有弟子的后路。
才平静了不过一两年的江湖,随着断岳门老巢被朝廷一锅端而再次风声鹤唳起来。
比武大会推迟到八月底,与此同时,越瑄拿儿子和奚玉棠八字合出的婚期被传到京城,正式定在了翌年三月初九。

第116章 无题

伴随着阵阵响雷之声,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头顶黑云压城,为已经足够压抑的京城更添了一分黑暗。
越家偌大的宅邸内,主人家正在待客。
从太子妃不幸离世到现在,这是谢家家主谢安破天荒第一次上门拜访。越清风将其迎至主院,两人对弈已有近一个时辰。
与此同时,奚玉岚和奚玉棠也在同一时间,于别的院落分别招待自己上门的客人。
广明院前厅,一蓝一黑两道身影正席地对坐。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江千彤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对面亲手给她倒茶的奚玉棠。
“无妨。”后者淡笑,“只是赶巧罢了。”
的确是赶巧。
谢安、江千彤、卫寒,三人于同一时间登门,前者是早有拜帖,后二人则是临时起意。但人来都来了,也没有往外拒绝的道理,所幸越家京城的宅邸够大,即便是同时待客,也不会有所失礼。更不用说,这三位客人……其实也不需要谁来作陪。
卫寒是来找兄长的,这两个昔日的同事如今的敌人要说什么,奚玉棠猜不到,也不好奇,既然是指名点姓要见奚玉岚,想来也不是能让别人旁听的。
至于江千彤就更简单了。
反倒是谢安,她有些担心。
“三年未见……你好像一点没变,又好像变了许多。”江千彤唇角挂着一丝笑意,看起来比以前更美了几分。
女子过了双十的年纪而未嫁,世人看来已经算是老姑娘了。然而作为武林第一美人,当这位离雪宫的江宫主真正开始成为一派掌门时,其本身的气质早已和当年大相径庭,不仅容貌越来越艳丽不说,周身的气度也更加令人挪不开眼。
从前,奚玉棠是不会将【底蕴】二字用在眼前人身上的。但现在,她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韵味。
“三年未见,你却变了许多。”奚玉棠轻声开口,“千彤,你没让我失望。”
这是一句极大的肯定,来自玄天教主,江湖如今的第一门派掌教。
随着血杀殿、离雪宫、十八水寨和断岳门的相继失势,武林中的实力平衡被打破,玄天隐隐有了天下第一派的意思,若非青黄不接,教内人数终究比不上全盛时期的血杀殿和断岳门,恐怕武林大会根本不用召开,奚玉棠已经坐定了盟主之位。
“听到你这么说,我不知有多高兴。”江千彤笑颜浮上眉梢。
奚玉棠定定看她一眼,也垂眸笑起来。
换做往日,千彤不会是这个反应。她会惊喜,会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就连笑起来都会全身上下透着股高兴劲……但如今的江宫主,已经学会了最基本的喜怒不形于色。
“我不问你这三年都做了什么,想来你也不会告诉我。”江千彤道,“但是有一件事,我一直挂在心上……你的隐患,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