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老宋,你先出去。”
“是,二少爷。”老宋躬了躬身,走了出去。进来的却是李孝先。
老宋走出这个小牢,又爬了几级台阶推开一块木板,才到了地面,原来这是个地下室。他回头向那地方看了几眼,盘算着要不要去报告大少爷他们,毕竟王天逸是少林索要的重犯。正想着,一抬头,却看见秦剑门的大少爷李义前正背着手站在几十步远的回廊里看着自己。
老宋赶紧跑了过去:“大少爷,刚才二少爷刚进了那个储藏室……”
李义前面无表隋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在后面跟着他的。”
“那这样没事吧?”
“唉。”李义前重重叹了口气,“难为二弟了。由他去吧。”
他说完,对老宋说道:“你就在这里等二弟出来吧。”说完转身走了。
在牢里,王天逸抬起头来和李孝先对视了一眼,马上王天逸把头别了过去,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个人。
“天逸,我知道你恨我……”李孝先站了很久才说了这句话。
王天逸没有吭声,他也不想和这个两面三刀的人说任何话。他咬紧牙关,尽力阻止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流出来,他难受。
李孝先等了很久,他原来想王天逸会骂他,没料到他没有。但是他这样扭过头不理自己其实比破口大骂更让自己心里更难受。
“天逸……”李孝先低下头又说了几句,但是王天逸一声不吭,李孝先无力地叹了口气,转身打算出去。
看他背过身去,王天逸赶忙尽力用手指擦去泪水。“我干吗要哭?我真没用!他李孝先是个小人!小人骗人是应该的!为什么我想哭?”王天逸在心里大喊。
没想到李孝先手指已经触到了门把手,却一下子又转身冲了过来,这次是他流泪了:“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啊!”
说着不管王天逸,李孝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原来昨天他刚从金竹客栈里回到秦剑门,手下说李义前正在找他,问明了大哥正在和父亲还有姚先生在正厅说事情,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姚厚力的咆哮,然后姚厚力气哼哼地推门出来,也没有理他,摔门而去。
李孝先赶忙进屋,看到老父已经是咳得满面发红,头上都是汗珠,浑身颤抖,大哥正在忙着给老父捶背。
看见父亲这样,李孝先惊得汗流浃背,赶忙要上去服侍老父。
没想到大哥一声暴喝:“你跪下!”
李孝先惊异之极,但是连李浩然都打了个手势让他跪下,满脸惊骇的李孝先只好跪在了父亲和大哥面前。
“今天你为什么放走那青城的混蛋?”李义前怕说话被姚厚力听到,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却是咬牙切齿,让李孝先哆嗦起来。
“大哥,我没放……放走他,我不小心中了他一腿……”李孝先不敢抬头看父亲和大哥的眼睛。
“胡说!你的飞鹰剑怎么在他手里?他的武功我知道,以你的修为应该和他不相上下,更何况他赤手空拳,你还拿着剑!说!”李义前连珠炮式地叫道。
李孝先没有说过谎话,只好跪在地上支吾,这时,李浩然一拍把手。“讲!”这一激动,他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好像肺都要咳出来了。
“父亲!”李孝先抬起头来,就想站起来跑过去。
“跪下!”李义前指着李孝先大怒道,“父亲这样都是你气的!”
“先儿,你讲!咳咳……”李浩然又说了。
“大哥,是我不对。他是我救命恩人。”李孝先把昨天采药时候遇到危险,被王天逸救了,然后把剑给了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大哥,父亲一直教导我们要名如其人,孝义为重,他救了我,人也非常好,他虽然得罪过你,但是我觉得是误会居多,他人很好的,我们不应该为难他……”
“所以你就放了他?”李义前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哪里是我要难为他?是少林要抓他。”
“什么?”李孝先一下子呆在了地上,“为什么?他怎么得罪少林了?”
“我哪里知道?”李义前挥了一下手,说道,“你可知道,因为你放了他,姚厚力嫌我们办事不力,威胁要把我们赶出徐云城。”
这句话如五雷轰顶把李孝先击晕了。 “父亲都这样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啊?”李义前说着说着流下泪来。
李孝先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良久,李孝先问道:“大哥,不是唐门打过招呼了吗?”
“是的。我和父亲其实不想做这件事情。但是唐门已经离开了,少林又开始压我们,我们势单力薄没有办法啊。其实这事应该是唐门和少林谈,关我们什么事情?唉,我恨啊,我们力量太弱了。”李义前说道。
“你今天和那青城的人说了什么?讲!”李浩然盯着李孝先说道。
李孝先抬头看了父亲和哥哥,犹豫了一下。
“讲!”李浩然用力拍了一下把手,李孝先低下头,把他和王天逸说的话一丝不漏的讲了。
“我们一定要这个人。”李义前说道,“现在他据说藏到了昆仑派的地方,那昆仑派我们不熟悉,不方便下手。不妨明天我们就诱捕他吧,二弟你去吧。这样没有破绽,得手的机会很大。”
“我和他是朋友啊!”李孝先一声悲鸣。
“你这样的性格太幼稚了,我们已经和少林谈好了,这件事情做好,就把你送去少林历练一番!我现在年龄大了,我们李家和秦剑门的希望全靠你了!”李义前说道。
“我不要离开父亲和大哥!”李孝先大惊。
“先儿啊,你要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李浩然一声叹息。
“明天你去抓!”李浩然最后说道。
李孝先对王天逸流泪讲完这些,王天逸已经听得呆了,李孝先无力地笑了一声:“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天逸,要是你父亲让你去杀人,你去吗?”
“我……”王天逸开口说话了,但是这个问题实在他也不知道答案,只是瞠目结舌地说了个“我”字。
“你把我认为是小人也好,是骗子也好。但是我没办法。”李孝先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不怪你。你做得对,换作是我,我也……谁知道呢。”
“真的?”李孝先转过身来看着王天逸。
“兄弟,你也没办法啊。”王天逸一声“兄弟”让李孝先十分感动。
“是我倒霉而已。”王天逸继续说道。
“你怎么得罪少林的?”李孝先蹲下身来问道。
王天逸想了很久,最后说道:“少林的人我就没见过,只在济南见过一个少林派的杨振凡,而且根本没有冲突啊,我实在想不到。”
“真的?”
“我发誓是真的。”王天逸答道。李孝先知道王天逸不是奸猾的人,那肯定是真的。
“我原来以为你大哥要抓我,现在少林的人要我干什么?我怎么得罪他们了?”王天逸突然想到了自己前途,不由得神色大变,“他们不会杀我吧?孝先,他们怎么说的?”
“我也不知道。我大哥和父亲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们要人。明天天一亮,少林的人就会带走你,现在他们正在准备马车、食物什么的。”
世间的事情没有比不知道原委更让人害怕的了,王天逸想着这飞来的横祸,脸上神情惊恐起来。
李孝先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出方法来安慰王天逸,只好蹲在那里和王天逸一起发愁。
“唉,要是我跟着唐博或者丁三走就好了,大不了绕些远路!他们在,我肯定不会这么六神无主!”王天逸重重地叹了口气。
“是啊,唐门的唐博好像已经和我哥打过招呼了。我哥也说了你这事情其实应该是唐门和少林谈的事情,和我们秦剑门没什么关系。他们要是在就好了,我可以去告诉他们,有他们的力量,少林想必也只好乖乖地放人。我们秦剑门也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李孝先说道。
“对啊!”王天逸眼睛一亮,他同时想到了章高蝉和唐博两个人,“通知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自己不就可以脱困了吗!”王天逸心里想到。
他马上又想到章高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关,他们昆仑派的手下和自己又不熟,虽然离得近但真不好去求人。
“目间村离这里远吗?”王天逸问道。
“嗯?”李孝先一愣,“不远,三十里路。怎么?”
“我朋友唐博现在在那里,听说那边有个他们家的药厂……”
“好啊!你怎么不早说!你想我通知唐家的人吧?他们来了就好办了,他们一出面,那个姚厚力肯定没脾气了!我马上叫祺安骑快马去找人!”李孝先大喜。
“只是……只是……”王天逸看着李孝先欲言又止。
“什么?”
“你这样放了我,少林的人不会为难你们秦剑门吧?”王天逸犹豫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替朋友考虑,就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了。
李孝先马上沉默了,好久才说:“没关系。我们是说帮他们捉人,现在人捉住了,我们的事情完了。而且昨天下午捉你的时候,天刚黑,也有不少人看见,只要我让祺安不说是秦剑门的人,就说他是你的一个朋友,谁知道是谁通知的?少林也找不到我们头上!”说完,他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去!”
“好兄弟!谢谢你!”看着李孝先的义气,王天逸无话可说,只能感谢。
“咱们不要客气。”李孝先冲王天逸一笑,快步出去了。
上午,目间村的一个大院子里,唐博和他三叔正在听下属汇报这一年来的账目,突然一个手下跑了进来,附耳对唐博说了几句。
“三叔,我出去一下。”唐博躬身行礼道。
唐权海微微颔首。
不一会唐博回来,唐权海眼睛一扫,只见自己侄子满脸都是怒容,不由一怔:“出什么事情了?”
“三叔,天逸被秦剑门捉了!”唐博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唐权海嗯了一声,靠着椅背继续闭目养神。
唐博等了一会,看着三叔没有反应,咬了咬牙说道:“三叔,我想现在快马赶回徐云城要人!”
“哼!”唐权海突然睁开了眼睛,瞪了唐博一眼。
唐博知道这是三叔发火的表现,他“啪”的一声跪在了唐权海前面:“三叔,天逸是我换命的好友,我一定要去救!就算受家规惩处也一样!”
唐权海鼻子里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眼睛离开了唐博,视线好像飞到了远方,良久幽幽地说道:“你错了。江湖上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吃过午饭后,心事重重的李孝先在屋里不知道踱了多少趟,他上午让祺安通知唐家,想了想觉得说是少林捉的人,恐怕日后要得罪少林这种惹不起的势力,就直接让祺安说秦剑门捉了天逸,唐家来要人,秦剑门肯定不得不给,姚厚力也没话说。现在他正等着祺安回来。
“公子,是我。”祺安在门外敲门了。
李孝先扑过去将祺安拽了进来,关上门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公子,大事不妙啊!”祺安也是很着急的样子。
“什么?怎么回事?”
“我刚去的时候,找的是唐家六少爷,我说和天逸大哥有关的事情之后。他很快出来了,听了之后看得出来非常气愤,让我在外面等着,说马上出来和我一起回来要人!”祺安说道。
“好啊。那后来呢?”李孝先急急问道。
“唉!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祺安一脸无奈的样子,“过了一会,他出来了。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说这事他也不管了,请我回去吧……”
“什么!”李孝先跳了起来,“天逸不是说他们关系很好吗?”
“唉,少爷,世间哪有人像你这么实在?这些人都信不过!”祺安重重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那怎么办?”李孝先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我做了对不起天逸的事情,现在想弥补都弥补不了!混蛋!”
王天逸一直在等,地下室没有阳光,只有蜡烛,他也不知道时间,只知道吃了第三顿饭之后过了很久,李孝先来了。
和上次一样,他面无表情地把那个老宋支了出去。
看着那老人走了,王天逸一骨碌爬了起来,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通知了,他不管。”李孝先说道。
“什么?”王天逸的眼睛都瞪出来了,“什么?”他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天逸,世间哪有人像我们一样实在的。”李孝先沉声说道,“不管他们了,我救你出去。”
“现在是晚上,我已经跟姚厚力说了,他中计了,一会他的人会来亲自看管你。只有一个人。”
说着李孝先开了牢门,用钥匙把王天逸的脚镣手枷都开了。“你一会躺在地上,装成手枷和镣铐都完好无损的样子,然后你装着生了重病的样子,骗他开了门近身之后,用这个。”说着李孝先递给了王天逸一根长针,“上面涂了麻药的。”
“如果他不靠近,而是去通知别人呢?”王天逸问道。
“那就没办法了,我埋伏在周围,直接蒙面偷袭他。”李孝先说道。
“你最好自己能解决他,因为这样就和我们秦剑门无关了。出来之后,祺安带你翻墙出去,马匹什么的都备好了。”李孝先说道。
“如果我没成功,你千万不要出手。这事就看我的运气了。我不想拖累你们秦剑门。”王天逸拉住了李孝先的肩膀。
两个时辰之后,王天逸出来了,有了祺安带路,他们没有惊动什么人,从厨房后面的矮墙上离开了秦剑门的大宅子。
他拉着祺安在无人的街道上飞奔,看着外面的满天星光,王天逸深深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心情大好,刚才运气实在不错,他自己解决掉了那个看守,这样李孝先一家都没什么事情。
“王大哥,你真走运啊。”祺安笑着说道。
“是啊……”王天逸回头笑道,不过他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因为他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轻飘飘地从祺安背后的树上落下。
“小心!”王天逸大急,这个时候,前面突然有风吹过脸庞,王天逸愕然发现他和祺安已经被三个鬼魅一样的黑人蒙面人围在中间。
“秦剑门的?少林的?”王天逸大惊失色,发现旁边的祺安也是牙齿打架,估计吓坏了。
“你走!”王天逸大喊一声。
他知道祺安武功不行,使劲把祺安向三个黑衣人之间的一个空隙推去,同时飞腿朝一个踢去,王天逸自认武功还行,虽然他出来得急,身上没有武器,他还指望能缠三个人一会儿,让祺安离开。
不过,他盘算错了,对方三人闪电般地出手了,他们不仅武艺高强,配合更是天衣无缝,王天逸一招都没撑过,就一下子被打趴在地上,接着,他的手脚被熟练之极地绑在了一起,然后他和祺安两人被腾云驾雾一般架走了。
权侠孝义
王天逸和祺安被三个黑衣人提着,进了离秦剑门的宅子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里,王天逸打量了一下院子,看到里面黑乎乎站着四五个人,就脸朝下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痛得在地上龇牙咧嘴,祺安被摔得一样惨,在他身边大声惨叫起来。
“抓到了两只从秦剑门里溜出来的小老鼠,嘻嘻。您看着吧。”抓他的一个黑衣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接着听到一人走近前来,王天逸只感觉一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用力把他的脸扳了起来。王天逸和那人四目相对,见他是个表情冷酷的方脸大汉,身上只是件丝绸袍子,他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此人,那人目光凶狠地端详了王天逸片刻,脸上突然露出了喜色:“哎呀呀,真的是王少爷啊!”
说着两手一拉,就扯断了绳子,把王天逸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王天逸一脸茫然的样子,那人已经换了一副面孔,表情也不冷了,而是躬着腰满脸堆笑的给王天逸拍身上的泥土,一边满口的赔不是:“对不住啊,对不住啊,王少爷。他们三个太混蛋了!伤了您没有?”
王天逸活动了一下身体,知道没有什么内伤骨折什么的。“我没事。王少爷?你是?”王天逸惊疑不定问道,还没有人这样称呼他为少爷过,他不知道那大汉是不是认错了人。
“哈哈,看看,您真是天生的贵人命啊!贵人多忘事啊!昨天,在金竹客栈里面,我站在胡同口,您要去见昆仑派的人,咱们还说过话呢!”那大汉笑着说道。
王天逸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你是唐门那个盘问我的人!”接着王天逸突然想到既然这个人来了,难道唐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翻脸不认人,而是现在来救自己了?
“记起来了哦。您叫我赵龙升就行了,我是唐三爷的亲随。”那人笑着说道。
“他也是我朋友,请你们也放了他吧。”王天逸指着地上哼哼的祺安说道。
赵龙升冲那站在旁边的三个黑衣人大怒道:“没眼色的混蛋,赶紧把人扶起来啊!”接着笑道,“这不是今天报信的小哥吗?果然都是好朋友。”
紧接着赵龙升他脸上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转身指着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马上通知六少爷,人找到了。安然无恙。”
“你们两个,继续监视!”
三个黑衣人躬身领命,然后急急离开。
赵龙升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一边招呼手下泡茶,一边拉着王天逸和祺安去屋里坐,嘴里说道:“王少爷,您别生气。刚才那三个人都是药厂和徐云城药铺的人,他们没有见过你们,得罪了,您多多海涵啊。”
“没事。唐博也来了?”王天逸在椅子上坐下了问道。
听到王天逸提到唐博的名字,赵龙升亲自给王天逸和祺安倒上茶,一边笑道:“王少爷,您不知道今天我们六少爷听到您出了事有多着急,午饭也没吃,中午就又悄悄回到了徐云城,在我们唐门的药铺里指挥这次行动。您和六少爷的感情真好啊。”
王天逸听唐博为了自己如此作为,猜到他上午拒绝祺安是怕打草惊蛇,非常地感动,又为自己刚才对唐博的想法感到羞愧之极,说道:“唐博对我真是太好了。唉,我太麻烦他了!既然我已经出来了,赶紧让他回来吧,这样劳累他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啊,他现在在哪里?”
“秦剑门。”赵龙升随口说了一句,“您先在这里喝茶等等,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了。过半个时辰他忙完了就会过来。”
“秦剑门?”王天逸一愣,唐博在秦剑门忙什么?如果仅仅是为了救自己,那么知道自己出来了还忙什么?而且还需要半个时辰?向秦剑门要人需要那么多人手干什么?那三个黑衣人抓到自己说的那话——“秦剑门溜出来的老鼠”,难道秦剑门已经被唐家包围了?唐博究竟想干什么?
“难不成?”一个念头突然在王天逸脑子里钻了出来,王天逸的脸刷地白了,他急急地问赵龙升道:“难道你们要对秦剑门动手?”
“哦?”赵龙升正在喝茶,被王天逸的神情和语气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笑了起来,“呵呵,王少爷您真聪明啊,秦剑门得罪了您,过一会您就出气了。”
说着赵龙升放下茶杯,慢慢地说道:“今夜,秦剑门将被碾为齑粉。”
“什么?!”王天逸和旁边的祺安同时跳了起来。
“怎么了?得罪了您就是得罪了六少爷嘛。”赵龙升有些吃惊。
王天逸一把抓住了赵龙升的手:“你赶紧让唐博回来!你们唐家不知道,其实我是被秦剑门的李孝先放出来的!我不想秦剑门因为这事而遭此大劫,他们没有得罪我!我不想再追究这事了!”
赵龙升怔了片刻,轻轻笑了几声,指着祺安说道:“您知道吗?今天这小哥从我们那里出来,我跟踪了他一路,一直看着他进了秦剑门。”
“什么?”王天逸和祺安惊呆了。
“六少爷已经知道秦剑门里有人要保护您,所以您会逃出来这个可能性。六少爷已经考虑到了,才特地让我这个认识王少爷您的人来这里指挥警戒。其实从中午开始,我们的耳目已经监视起了秦剑门的外围,防止您被转移出去;现在夜深人静了,四十个药厂和药铺的唐家手下围住了秦剑门的宅子附近负责警戒,以我们平常的规矩:那里只让人进去,不让人出来。只要有人从那里出来就格杀勿论,但是考虑到您,我们今天的命令是逃出来的人先捉住,送到我这里来让我辨认,否则您早就……”
王天逸急得冷汗直冒,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成了这个样子,他自己不想报复李家,因为他知道李家也是被迫的,更何况李孝先又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但是自己的朋友却因为自己要去灭李家的满门!
“不行!我要去见唐博!”王天逸拉着祺安就往外走。
赵龙升赶紧挡在他们前面:“您别去了。没用的。”
满头冷汗的王天逸推开他就走,赵龙升因为这个小伙子是六少爷的朋友,虽然六少爷嘱咐过让他留王天逸在这里等他,但是他也不敢用强留下王天逸。看着王天逸他们跑了出去,赵龙升叫过一个手下:“你轻功好,抄近路马上通知六少爷他们!”
李孝先哪里敢睡,他送走祺安和王天逸之后,就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里,忧心忡忡地等着祺安回来向自己汇报。
等待最让人着急,他也不敢点灯让家人疑惑,就一个人在黑暗里心急火燎的等着祺安回来,不知道从屋子这头到那头他踱了多少趟,突然他听到屋子外边有一声奇怪的声响。
“祺安?”他走到门口,轻轻隔着门唤了一声。
毫无回响。
他叹了口气,继续开始背着手踱步,又担心起明天姚厚力和哥哥父亲他们会是怎么一副景象景象。“咚。”门外又响起了一声,“咦?”李孝先皱起了眉头。“外边怎么回事?”他抄起桌子上的飞鹰剑,推门走了出去。
抬眼看去,外边静悄悄的,什么人也没有。
“唉,我太累了。耳朵都不好使了。”李孝先在外边走了几步,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向屋门走去,突然异变突起,四个人同时从黑影里冲了出来,从李孝先背后攻去。
李孝先愕然回头,仓惶中拔出长剑,手腕上已经中了一腿:长剑被踢飞了,李孝先看那四人虽然腰里都有武器,但都没有抽出来,秦剑门也非常重视腿拳格斗,虽然长剑脱手,但李孝先心里也不是太过害怕。“什么人?”他大喊一声,那四人不闻不问,闷声攻上前来。
但是他也只支撑了两招,对方不仅武功高强之极,而且四人围着一个打,前后左右都是钢腿铁拳,李孝先难以兼顾,更加上他们明显配合无间,两招过后,李孝先被打翻在地。
“来……”李孝先刚想大声示警,对方一个拇指狠狠地戳在李孝先的喉结处,虽然对方刻意没有致命用力,但李孝先马上舌头都痛得伸出来了,连一个字也说不出了,只能张着嘴喘气。这个工夫,他们捆起了李孝先的双手,又在他嘴里塞上一块破布。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李孝先往前面走去。
“他们是什么人?”李孝先心里害怕极了,两眼惊恐地四处乱看,希望有人能看见他。他们穿过了长长的院子,往日晚上值夜的秦剑门弟子、打更人现在一个都看不见了,黑漆漆的秦剑门的大院静得可怕。
等李孝先被带到了秦剑门的正厅前的那个练武的空地上,李孝先惊呆了:练武场中间点着一堆篝火,那燃烧的木材竟然是劈碎的红木椅子和桌子,秦剑门挂在正厅中的那块大匾“秦剑无敌”也被拿来生火了,烧得只剩一半,在火堆边无力地趴着。四边影影绰绰地站着很多陌生人,中间放了把太师椅,上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在椅子上斜着身子,手肘撑在一边的扶手上,手背托着腮,一副慵懒的模样,脸上似笑非笑,一群人里面只有他坐着。火堆旁边站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圆脸少年,表情却冰冷得很,手里拿着一张纸,不时地看一眼,他好像是这些人的中心,不停地有人在他面前躬身行礼然后又急急地转身离去,身边的跳动的火光映到他脸上,使他的脸看起来时红时青。眼神更是凶狠,让人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整个空气中都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