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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微笑:“钱能解决的都是小事,赚钱有什么用。”苏之微无言以对。
阶层的差别在这句话上彻底地显现了出来。老太太接着说:“这下好了,老爷子也挺喜欢你。王旭将来有你帮忙,再给他介绍个身份相当的对象,我就放心了。”
苏之微突然觉得自己耳鸣了,老太太的说话声,不疾不徐,声声入耳,怎么就突然听不见了?!苏之微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只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仿佛一尾鱼濒死前徒劳地发出声,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之感。
老太太说完话,把苏之微带回堂屋。王旭看着僵笑着的苏之微,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和父母寒暄了几句,便带着苏之微告别家里。
刚一上车,苏之微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地涌出来。王旭紧张地晃着苏之微:“怎么了啊?!怎么了啊?!”
苏之微稳了稳心神,擦擦眼泪道:“没事,开车吧,咱们回家说。”
一路上,苏之微都没有再说话。老太太说的话犹在耳边,句句在理。她苏之微再努力又能怎么样呢?!她在内心反问自己,难道真的没有依赖王旭吗?车、房子、奢侈品、日常花销,都是王旭付出的。
自己还在依赖金钱的阶段,又怎么能够为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家庭带来任何附加价值?!做一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毫无自由的大太太,又或者做一个低眉顺眼没有自尊的二房,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苏之微转头看着专注开车的王旭,心酸地想,如果你一无所有,我还会爱你吗?
回到家,苏之微心乱如麻,什么都不想说,她哀求地对王旭说:“我心里乱,今天什么都别说了,明天我再跟你讲。”
王旭抱着苏之微,着急地说:“不行!必须今天说!我妈说什么了?!快说!”
苏之微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滚下来:“你妈说她和叔叔都喜欢我。”
“那你哭什么?!还说什么了?!”
苏之微忍住哭声,断断续续地说:“王旭,阿姨她不容易…我很喜欢她,她有修养…她是真的为你们家考虑…”
王旭急躁起来:“考虑个屁!都他妈的瞎考虑!我告诉你苏之微,你别他妈的胡想!好好过日子!你管他们!明儿我们去领证!”
苏之微很清楚,这不是一件可以商量的事情。双方的立场都那么明确,没有人有错。一纸婚约如果真的可以那么简单,又怎会有这么多人纠结其中。
结婚,说到底是两个家庭的事情,我无所谓,但我不能让我的父母因为我而没有尊严。
越想清楚这件事,她愈发地理智起来,反过来哄着王旭,安抚住他。
第二天一上班,苏之微就开始找房子,既然想清楚结果就要勇敢地走出来,自己的人生如果自己都无法掌控,还为什么要活下去?!
她在心里盘算,自己的小房子还有一个月才交房,交房后至少要装修三个月才能住。
这么想就有点儿抓狂,四个月的短租房去哪里租?除了上班,就是安抚王旭和找房子。在心里逼迫自己去接受日后没有王旭的生活。
一夜又一夜,苏之微看着熟睡的王旭,自己却整夜整夜地失眠。这大半年的时光,是苏之微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可惜快乐总是短暂的,世事无常才是永恒。
王旭,在你之前,我曾经那么勇敢地独自面对生活,在你之后呢?我不敢想。
物质都可以舍弃,但是,北京的夜里,再也没有一盏灯为我打开,再也没有一个人为我守候。
王旭,在认识你之前,我从不曾真的寂寞。你曾经问我,是不是真的觉得寂寞好过纠缠。那时,我并不寂寞。
但现在,只要一想到要离开你,只要一转过这个念头,我就从灵魂里感到寂寞。哪怕能纠缠你一辈子,哪怕你爱了别的女人,只要我能在你身边,无论以何种方式,我都会觉得幸福。
可是,即使这样,你母亲和你未来的她也是容不下我的。我始终不能放下自己的尊严,更不能让我的家人放下尊严。王旭,你能懂吗?
短短一周,苏之微瘦了8斤。王旭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提议两人一起出去度假,散散心。两人商量来商量去,短短一星期的假期,也只能就近去东南亚。
最后确定去泰国。这是他们第一次结伴外出旅游,在苏之微的心中,这是一次分手旅行。
从曼谷开车一路向北,在历史的沧桑里,在速古台王国的灰飞烟灭里,在兰纳王朝的点滴遗迹里…
行走在所有的山河风光里,苏之微都如同在为自己疗伤。无论在哪里,王旭都能看到苏之微眼里的忧伤神情,一种不祥的感觉在心头盘旋不去。
素可泰历史遗迹的北区,树林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阳光与微风的声音。苏之微跪在高耸如山的石佛前,专注而虔诚地祈祷。
王旭劝她:“走吧,从曼谷、大城一直跪到这里,拜了不下一百尊佛。佛都听厌了你的心愿了。”
苏之微怅然若失地说:“王旭,如果祈祷有用,我真的希望,突然之间,我们老死在这里。”
王旭慌了:“别乱说!别乱说!上天有神灵!”
苏之微自言自语:“是吗,那么就请让我如愿以偿。”
王旭抱起苏之微:“早知道不让你去我家了!不要这样!我们在一起!不分开!”
苏之微呆呆地想,该怎么安慰王旭呢?如果自己都痛得生不如死,要怎么安慰别人挺过去呢?想着想着她笑了起来,人生真是一个冷到刺骨的笑话。
最后一站是清迈,最后一晚,苏之微在酒店里抱着王旭说:“我们不出门了,我们把这个酒店买了,我们不回中国,好不好?”
王旭紧紧地抱着苏之微,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苏之微,你到底要怎么样啊!你到底怎样才能快乐起来!”
苏之微为他抹干眼泪,镇定地说:“我们分手吧。”
王旭抓紧苏之微,不敢置信地说:“你冷静冷静!分什么手!不分!我说不分!你听到没有!不分!”
苏之微脸色惨白地笑笑:“你总这么霸道,这样不好。”
王旭手上的力气慢慢散去,良久,他松开手,低声说道:“你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你早就打定主意了,你早就想好了,所以你不吃不睡地折磨自己…也折磨我!你疯了吗?!你疯了吗?!”
苏之微觉得自己是个魔鬼,斩杀这段爱情的同时就像在啃噬自己的心,血淋淋的,残忍已极。
没有了王旭,自己也没有心了。
王旭没有再跟苏之微说一句话。苏之微拉着他的手,拉着上飞机,拉着起飞,拉着降落。苏之微知道,只要一放手,以王旭的性格,他们俩从此就是天涯陌路人。
终于抵达首都机场。王旭看着苏之微,终于开口:“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真的要分手!”
苏之微惨笑,不放手又怎样呢,还不是一样的结局。她松开手,扑到王旭的怀里,将最后的拥抱当作礼物送给自己:“王旭,我爱你。我们分手吧。”
王旭推开苏之微,头也不回地走了。谁能想到,人生处处是驿站,有些人,有些事,一挥手便是永诀。
苏之微忍住内心巨大的伤痛,勉强支撑着打车回到家,正如自己所料,王旭不在家。那一刻,苏之微知道自己的生命再也不完整。活着,却像是死了。
还没到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苏之微默默地对自己说,一鼓作气,收拾完东西,必须离开这里。
没有了王旭,这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对爱情无力苍白的悼念。她一咬牙联系了之前看过的有点儿小贵的房子。当晚付钱,当晚就搬。
苏之微把车钥匙留在桌上,锁门出来。搭着搬家公司的大车,搬家公司的兄弟看着她,终于忍不住问她,怎么会从这个地方搬到那个地方?
苏之微看着纯朴的小兄弟,笑笑说:“我也是来北京打工的,这里太贵了,我住不起了。”
王旭,我们从此再也不是一个世界。请你,一定要快乐。
第二天,苏之微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Cindy说:“跟尹总他们公司的人要个免税的Tiffany戒指。”
Cindy正在电脑前敲字,头也不抬,问道:“多大号?”
苏之微伸出小手指:“这个号。”
Cindy一怔,愣愣地看着苏之微凹陷得很明显的脸颊,欲言又止。
苏之微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摇摇头:“谢谢,什么都别说,工作。”
到了下班的点,苏之微把所有人哄走,自己加班到12点。
王旭没有任何消息。苏之微也像忘记了他,所有心思都扑在项目上。
晚上回到家,王旭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对她说:“我妈同意了,我们结婚吧。”
苏之微好开心好开心,抱住王旭不放手。王旭开着法拉利的婚车来接苏之微。苏之微的妈妈到处跟人骄傲地说:“那是我女婿那是我女婿!”王旭一把抱起苏之微,说:“脚不能沾地啊,不然不吉利的。你好重!”苏之微笑着要打他,两人嬉闹时不小心一下子落了地!苏之微慌了,不吉利了怎么办啊!我要跟王旭白头到老的!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急醒了。苏之微觉得自己得失心疯了。白天所有思绪与情绪都还能用理智控制,可以控制不去想念王旭。可是,晚上呢?你再如何控制也无法控制梦!苏之微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我控制不了梦!我控制不了我的痛苦!一夜又一夜,在黑暗的房间里,她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早上上班的时候,头痛欲裂,苏之微一边揉额角一边对Cindy说:“帮我煮杯咖啡,doubleespresso[2]。”
Cindy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又担忧又生气:“你什么时候开始喝这个玩意儿的?!你怎么不去抽大麻!”
苏之微抬起头,Cindy一看她的黑眼圈和红肿的眼眶,立刻收声,出去了。
下班,苏之微照例加班。Cindy蹭过来,和她说:“晚上有朋友来,跟我们一起去酒吧。”
苏之微想都没想就说:“好啊!”只要可以不睡,去哪里都可以。
酒吧里光线迷离,音乐震天,苏之微跟所有人打过招呼,然后无视所有人,独自喝酒。Cindy时不时从舞池回来看看苏之微酒醉的程度。半瓶黑方很快见底,苏之微看着晃动的人影,失望地发现自己还有意识。她打着晃去舞池把Cindy揪过来,把信用卡、新租房的地址一股脑儿都塞给她:“买酒!记得送我回家!”
醒来的时候,苏之微发现自己睡在自家床上。Cindy衣衫不整地睡在沙发上,连妆都没卸。苏之微突然觉得很难过,却又不知道如何才能不难过。这难过就像是长在身体里,盘根错节,与血肉连为一体,无论如何也无法拔除。
她在心里感谢着Cindy,也很清楚以后不能再拖累她了。不知从何时开始,苏之微开始自己混酒吧。到处混,到处买醉,混到凌晨,回家倒头就睡。
一个梦都没有。接下来的白天,每天四杯doubleespresso。工作与生活在这种恶性循环中,看似平稳无波地向前推进。苏之微仿佛在一艘自己都不知道方向的小船上,随波逐流,顺流而下。
这天,苏之微的手机突然接到一个隐藏号码的电话。想了想各种可能,她竭力稳住自己,接了起来。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礼貌而温和:“苏之微,我是王旭的妈妈。”
苏之微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和声线,安静地说:“知道的,阿姨,您好。”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真是挺喜欢你的。”
“谢谢阿姨。”对面沉吟了一会儿:“王旭说你们分手了。”
苏之微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是的。我不能为他做什么,更帮不上您的忙,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个了。”
“你这么优秀,会找到不错的对象的。”
“不会找到像王旭一样优秀的了,阿姨您培养了一个好儿子。”说出这句话后,苏之微感觉自己已经碎掉的心又碎成了更细更细的齑粉。
“唉,你这姑娘太要强了,以后容易受苦啊。我会找人跟你们公司打个招呼,女孩子不要太逼自己。”
苏之微哽咽着说:“阿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麻烦您,请千万不要跟我们公司讲任何事。工作是目前唯一让我觉得存在公平的事情,我珍惜自己通过努力得来的成就感。”
“嗯,你的父母也培养了一个好女儿,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来家里找我。”
“谢谢阿姨,祝全家幸福。再见。”苏之微挂断电话,关上办公室门,咬住纸巾,大哭一场。
注释
[2]2.doubleespresso,双份意式浓缩咖啡。
享受痛苦
年会了。会前终于打听出来聘任结果。Cindy的升职被批准了,小浩的涨薪也批准了。苏之微的升职被否。人力资源总监驳回的理由是上半年已经给苏之微升过一次了。
上司梅总深感不爽:“其他总监都给了高分的,怎么到他那里就驳回?!”
苏之微倒是无所谓,反过来安慰梅总:“没事。职位不过是公司鼓励大家的方式,我动力很强,暂不鼓励也没事。谢谢您。还有个好消息就是三个股票账户已经显示我们今年都有高额‘奖金’啦!”
梅总也高兴起来,听苏之微算了算账,兴奋地说:“我得换个车。”
苏之微盘算着:“我得把房子全款付清。”
梅总笑眯眯地说:“你得请我吃饭。”
苏之微开心地说:“荣幸之至!”
一年一度的年会,同样的北京饭店,苏之微却再也不是以前的苏之微。
和往年一样,尹从森也来了。看到他,苏之微点头打了招呼。隔着桌子与各色人等,尹从森给苏之微发短信:“怎么瘦成这样?!”
苏之微回他一个笑脸:“穿衣服好看。”又是一轮一轮的敬酒。苏之微带着Cindy和小浩转场,新团队难免需要各方面的支持。这套东西,苏之微已然熟门熟路了。终于敬到了尹从森面前。
尹从森抢先开口:“Stella,你好。”
苏之微笑着转头对小浩说:“快点儿认真地自我介绍一下,能见到尹总的场合不多,他可是行业里的明星人物,而且他很忙,不容易记住人的。”
尹从森笑了,接着说:“听听,Stella这是在和我表达不满呢!我记性差,错过了两次早点儿认识Stella的机会,属于私人恩怨。Cindy、小浩,我都听说过的,你们这个团队很敬业,谢谢,以后请依然多多支持我们公司。”
这一番话说完,气氛非常融洽,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尹从森和苏之微的团队一一碰杯,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苏之微小手指上的戒指,眼神有点儿复杂起来。
苏之微转身刚要带Cindy和小浩去找公司各位大佬敬酒,发现大佬们已经敬完重要的客人回到尹从森这桌,正好直接都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