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没人能说得明白。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解释不清楚。
沈怀州安慰道:“可能你就是单纯的比较倒霉吧。”
柴雨湖:“……”
不仅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难受了。
片刻后,柴雨湖丧气道:“好吧,就当作我是倒霉好了。早知道那天……就不去祭拜了。”
凌放猛地抬头:“什么祭拜?”
“就是大概两个多,半个月之前吧,我伯爷去世了,我当时没能回去参加他的葬礼。于是就挑选了两个星期之前的周末,去他下葬的坟地祭拜了一下。回来的时候,就经过了那条街道,没想到居然会招来这么可怕的鬼。”柴雨湖满脸痛苦,双手抱头,“你说我在墓地都没事,怎么偏偏在那条街上招惹上鬼怪?我也太倒霉了!”
代星宇说道:“也没准这个鬼还真就是在墓地里缠上你的,你祭拜那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比较特别的事情?”
比较特别的事情?
柴雨湖想了想,刚要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就说:“要说特别的话,那大概就是……我祭拜伯爷的时候,迷路了,走过一排陌生的坟地。”
“你们知道,陵园里面,坟都长得差不多的嘛……然后我看到一座很旧的老坟。墓碑上面贴着一个女孩子的照片,照片已经很斑驳,看不清脸了。我看到她墓碑上享年二十岁,感觉挺可惜的,然后我就把带过去的菊花,放了一朵到她的坟前。”
凌放眉头皱起,立即问道:“你有没有说了什么话?”
“有,让我想想……我说的应该是:看你年纪轻轻的,可惜了,不过感觉我随时也会猝死,说不定也是享年二十来岁,咱俩年纪相仿,到时候地下还能做个伴呢。”
越说,柴雨湖就越是结巴,感觉头皮发麻起来。
他他他……他不会真的就这样,招惹上了这个食发鬼吧?
卧槽卧槽!!
他开玩笑的!
那段时间疯狂加班,他感觉自己快猝死了,所以随口吐槽,并不是真的要去和“她”作伴啊啊啊啊!!!!
柴雨湖慌成一坨,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一张脸已经没有血色。他越是回想那天的细节,越是细思极恐,后知后觉地毛骨悚然起来。
“部长。”沈怀州冷着一张脸,霍然起身,“我感觉事情不太对。”
凌放点头,想通过通话,把谢青灵叫回来。
只是,耳机点亮之后,通过通讯器,并不能接通谢青灵那边。
谢青灵失联了。
凌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站起来,语速飞快地说道:“所有人,准备行动。”
希望,是他们想多了。
说完,凌放立刻拿起脚边早就准备好的箱子,几个人一分钟都不敢耽搁,一块儿出发了。
-
周四凌晨零点。
午夜刚过,谢青灵就陷入了梦乡。
在梦境里,食发鬼果然出现了。
谢青灵一把抓住食发鬼的手,说:”可算抓住你了。“
食发鬼三只眼睛目眦欲裂,能看出它心潮的起伏,以及一脸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只不过,它没有立即逃离梦境逃跑,而是抱住谢青灵的手,哆嗦道:“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
第45章
救它?
谢青灵上下打量食发鬼好几眼。
看见它这恐怖的面容, 还有粗壮的四肢,以及刚刚偷偷潜入“柴雨湖”的梦境中,这一副无法无天试图作乱的样子, 碰上它, 别人不喊救命就不错了。
它居然还有脸求救?
还是说, 它现在是对她求饶?
不管如何, 先收了再说。
谢青灵说:“先跟我往缚鬼幡里走一趟吧。”
睡梦中的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掌心,一阵刺痛过后, 谢青灵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此时, 房间里看上去依旧空荡,以人类的肉眼来看, 这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但谢青灵知道,食发鬼就在梦中,还没走。
她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地藏王泥像。
“以你之眼,见我所见。”
杀场瞬间铺开。
刹那间,食发鬼现了原形。
它还是没有走, 不仅没有走,反而又一次向谢青灵爬过来。
“救、救我……救救我……”
从它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上,谢青灵看出了哀求之色, 即使它的脸无比的丑陋,可神态看上去却是分外的可怜。
真的是在求救?
谢青灵皱了一下眉头,她把歃血插回腰上,然后从帆布袋里拿出了缚鬼幡。
这种时候, 过剩的同情心并没有用处,但她也不想滥杀无辜。
还是先用缚鬼幡抓起来, 带回去让凌放看看吧。
这只食发鬼看上去很弱的样子,先试试能不能直接收服
谢青灵虽然足够的敏锐,足够有天赋,但和凌放他们比起来,毕竟欠缺了些实战的经验。
这种事情,还是直接问他们,是最好不过的了。
“天地玄宗,吾为封灵。拘魂追魄,锁入其中。”
随着谢青灵的咒语落下,食发鬼发出一阵阵凄凉的啸叫,身体化为一缕缕犹如实质的黑烟,被缚鬼幡逐渐吸入。
眼见那一缕缕黑烟化为浓墨一般,即将要在洁白的幡面上,画出属于食发鬼的画像,可下一刻,食发鬼的声音戛然而止。
黑烟,也停止没入幡内,再没有动静。
缚鬼幡的封印,被中止了。
食发鬼被弹出来,跌在地上,滚落了好几圈才停止。
它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它没有被收走。
可意识到这个事实,并没有让它有多兴奋,而是让它的叫声中,多出了抹不甘。
而看到这个结果,谢青灵心中倍感诧异。
科技研发部出品的东西,品控应该很稳定才对。
这些时日来,谢青灵用缚鬼幡抓了不少小鬼,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为什么偏偏是这次出现了意外?
再试一次。
“天地玄宗,吾为封灵。拘魂追魄,锁入其中。”
“锁!”
又一次,画布上缓缓出现了食发鬼的画像。
但同样的,这一次,缚鬼幡对食发鬼的封印依旧在中途被终止。
在缚鬼幡即将完成封印的时候,谢青灵看见有什么东西,把食发鬼从幡内给拽了回来。
那好像是几条红色丝线……很细很细,如果不是仔细看,并不能看得分明。
谢青灵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楚这几条红色丝线时,一直表现得很无害的食发鬼,忽然动了起来。
它像条疯狗一样,在地上匍匐,然后猛地跃起,忽然冲着谢青灵撕咬而来。
谢青灵一只手撑地,下腰避开了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另一只手把歃血给拿下来,刀一转,反手握住了刀柄。
“看来,你是执迷不悟了。”谢青灵冷声道。
她也不客气了,直接两把短刀齐上,对着食发鬼攻了过去。
食发鬼举起牛蹄一样的手格挡,粗糙硬质的皮肤和歃血相击,发出刺耳的金属划拉声。
谢青灵用尽了全力,想要直接把食发鬼的胳膊给割掉,只是她刚一发力,食发鬼的胳膊居然以九十度的弧度,反向向身后弯曲。
它的手臂传来刺耳的“咔哒”声,好像骨折了,但却以非常暴力而直接的方式,化解了谢青灵的攻击。
谢青灵愣了一下。
它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食发鬼的发力方式和人类不相似?
可是,从它的表情看去,这个几乎把手臂折断的动作,明明让它痛苦到面目狰狞。
谢青灵往后退开,离着食发鬼稍远了一些。
在这个角度,能更加清楚看见食发鬼的全貌。
这一次,谢青灵终于看清了。
是红色的丝线!
食发鬼的手脚四肢上,都绑着红色的丝线。
这四条细细的、如果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到的红色丝线,若有若无,却像操控着傀儡的线一样,捆缚着食发鬼的四肢,操控着食发鬼的一举一动。
包括刚才缚鬼幡封印失败,也是这四条红线搞的鬼。
谢青灵的心中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几条红丝线,足以对付缚鬼幡的封印,说明背后所代表的力量,已经不是缚鬼幡这种程度就能对付的鬼怪了。
原来,不止是一只鬼。
食发鬼的背后,还有另外一只鬼。
就在谢青灵思考的空隙,食发鬼再次疾迅地冲上来。
不能退,也退不了。
食发鬼虽然很弱,但配合上这四条红丝线,也就变成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杀掉食发鬼,会是个很省力的做法。
但谢青灵不想这样。
食发鬼并没有害过人。
得先想个办法,把食发鬼给收了,再把幕后的黑手给逼出来!
谢青灵重新规划了一下进攻的方式,在食发鬼即将冲到她身上的时候,微微侧开身子,抬腿狠狠踢了上去。
这一脚,把食发鬼踢到墙壁上。
当食发鬼正要翻身而起时,谢青灵的左手刀投掷出去,正中食发鬼的手臂。
歃血通过它的手,把它暂时钉在墙壁上。
谢青灵一跃而起,迅速冲到食发鬼跟前,一刀,斩断了它四肢缠绕的丝线。
好了,再试一次。
“天地玄宗,吾为封灵。拘魂追魄,锁入其中。”
话音落下,缚鬼幡无风自动,再次动了起来。
而食发鬼也重新化为黑烟,被吸入洁白的缚鬼幡内。
它最后的叫声里,甚至饱含着解脱似的轻松。
不多时,缚鬼幡上,就出现了头顶银角,三目竖口的食发鬼。
不错,食发鬼真的很弱,这样就能应付了。
那么,就还剩下那只躲在幕后,一直不出现的鬼了。
【通灵者啊通灵者,虽然你足够勇敢,足够机敏,但是这一次,倒霉的你招惹上了一只不该招惹的怪物。】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是多令人欢喜的人生大事,可是那些于人生大喜之事上不幸断气身亡的人,会化身为喜气鬼。喜气鬼红白相撞,煞气相冲,怨气冲天,杀气十足。见之,必死无疑。】
【人生大事,婚丧嫁娶,红嫁衣在一天之内,体验了从大喜到大悲的落差。在自己出嫁的婚礼上,不幸早夭的红嫁衣,身着红袍,头戴凤冠,被一张白布遮上了容颜,装进棺材里长眠。】
【红嫁衣始终等不来自己的新郎,终日在鬼哭狼嚎的忘川河畔徘徊。郎君啊郎君,你还未揭开我的盖头,为妻怎能舍你而去?】
【终于,死去了不知多少年的红嫁衣,终于等来了一个怜香惜玉的郎君。】
【一朵黄白相间的菊花顺着忘川河的水,缓慢飘下,来到红嫁衣跟前。】
【红嫁衣拾取那朵承载着情意绵绵的花朵,瞧上了意中人。只是,阴气十足的它满身诅咒,怨气过重的它无法在尘世间自由行走。郎君啊,不要着急,再等一等,它马上就会越过这浑浊的黄泉之水,来到你的身边了。】
【一只倒霉的路过的食发鬼,成为了红嫁衣的使者。过于丑陋的食发鬼无法成为红嫁衣陪嫁的侍女,但用来跑跑腿,传传信,还算不错。毕竟这些孱弱的小鬼,因为没有伤人性命,它们也从不惧怕尘世间的阳光,可以自由行走,它们是多好的使者。】
【疲于奔命当传信红娘的食发鬼,向通灵者传来求救的信息。你将它收入缚鬼幡之内,也算救了它一命。只是啊,通灵者,你打断了红嫁衣期待多年的好姻缘,夺走它的意中人,欺骗它的感情,想来,它不会放过你的。】
【而如今,你斩断了它控制食发鬼的红线,红嫁衣已经注意到了你。那双充满诅咒的黑色眼眸,已经向你投来目光。】
【尘世间的太阳阻挡红嫁衣急切奔向自己意中人的步伐,可尘世间的夜晚却是魑魅魍魉的乐园,浓郁的夜色在欢迎红嫁衣的到来。你仔细听,红嫁衣已经踏过忘川河畔的水,向你飞奔而来。】
脑海中的那道声音止住的同时,谢青灵立刻感觉到,这一间狭小的单身公寓内,忽然变得阴气森森,暗影重重。
仿佛开了十几度的空调那样,冷气冻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不可名状的对象深深凝视着感觉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起来。
谢青灵从帆布包里掏出耳机,挂在耳朵上。
她点了几下耳机,想要联系上部门的人,汇报现场发生的状况。
无法连接。
通讯设备,失灵了。
谢青灵冷着一张脸,一双手不由得紧握歃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周围的环境。
此时,在无边无际的浓沉夜色中,仿佛翻滚着涌动的、令人不安的血腥味。
谢青灵眼尖地注意到,本来洁白的墙壁缝隙间,忽然浮现出红色的流体。
红色液体慢慢渗透着墙壁,像活着的液体一样,粘稠的红色液体,缓慢爬动,仿佛要把整个房间的墙壁涂满,铁锈一样的气息蔓延到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它们正在缓慢地朝着谢青灵涌来。
第46章
【久不出没于尘世的红嫁衣, 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才能从忘川抵达尘世。当红色布满墙壁,当垂下的青丝变成轿帘, 当红烛开始燃起, 红嫁衣将会来收割它新婚的第一份礼物。】
【阴气深重的红嫁衣, 凝结了无数的怨气和诅咒, 它不需要通灵者的血肉,可它需要通灵者的血液,把裹住它的白布染红, 它要给它的意中人, 染上一件红艳艳的喜服。】
谢青灵紧盯着墙壁,本来洁白无一物的墙壁被红色渗透得更加深, 范围也更加广。
就好像是一滴红色的墨水,掉入了一杯透明的水里,不过呼吸之间,其中一小面墙壁,就被整个染成了殷红的颜色。
……好快。
不是说,红嫁衣从忘川抵达这里, 需要一点时间吗?怎么红得这么快?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五分钟,红色即将会把这个房间, 全部染红。
到时候,这间密闭的小房间,看上去还真就像是一顶红色的花轿了。
“当垂下的青丝变成轿帘,当红烛开始燃烧……”谢青灵脑海里呢喃着这两句话。
虽然不知道, 当垂下的青丝变成轿帘,当红烛开始燃烧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本能在告诉谢青灵,她最好阻止这一切。
忽然,“嗖嗖”的声音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面缓慢爬行。
谢青灵低头看去,房间的地板上出现了一片黑色的长发状物体,又像是黑色蠕虫一类的东西,如同触手一般,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爬行出来。
仿佛疯狂生长的海藻,它们纷纷伸向了谢青灵所处的方向。
当青丝变成轿帘……
谢青灵将迎面袭来的头发斩断。
那些头发就像生物一样,在断口处疯狂蠕动着,发出凄厉的叫声。
砍了一刀,两刀,三刀……
头发掉落,又重新长出来。
源源不断,绵绵不绝。
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它们!
看来红嫁衣和谢青灵之前遇到的鬼怪都不一样。
它是那种由怨气和诅咒凝结而成的鬼魂,没有实体。
这把能破煞的刀,对付它,不太起作用。
谢青灵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砍劈行为。
这红嫁衣明显不能用蛮力破局。
必须要找出它的弱点,才能制胜。
而此时,三面墙壁都已经被涂成了红色,天花板的红色,还在蔓延。
这些红色有如生命体一样,在墙上缓慢地爬行,就像血管里正在流动的红色血液有了生命,即将铺满整间屋子。
谢青灵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她看见床头柜上,一对有着红囍字的白色蜡烛,已经隐隐显露出了轮廓。
灯芯处,一小簇火苗,时明时暗,将亮未亮。
周围没有风吹,但它却在轻轻摇晃着。
红烛就要燃起来了!
深沉的夜色里,房间里隐隐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唢呐的声音,无比的快活喜庆。
噪杂的乐器声音里,有人在哭,也有人在笑。
哭声又起,又带着笑,又哭又笑,分外诡异。
两种情绪截然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太阳穴突突跳动起来,疼得厉害。
一道呜咽的女声幽幽哭唱道:
“……点燃红烛灯花开,九姊九妹陪我来。
团圆桌上来结拜,胜似同娘共母怀。
今晚我把酒来斟,辞别大堂祖三代。
女是娘的罗裙带,长大成人知好歹……”
声音抑扬顿挫,调子轻快,听上去本该很美好的祝愿词,可是,那欢快的语调在此时响起,却是诡异万分。
这是……
这是红嫁衣出嫁时候的场景!
它想干什么?
是要重演一遍它出嫁时的场景吗?
不,应该说,想要重现它死亡时的场景。
因为红嫁衣出嫁的那天,也是它死亡的那天!
到时候,估计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像这种怨气重的鬼,生前最痛苦的记忆,一般都会定格在死亡那一刻,而偏偏,它死亡那一刻又是它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大悲大喜,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就造就了可怕的喜气鬼!
“……梭罗树上十二丫,我们同根又同丫。”
“梭罗树来台对台,望姐心里多宽怀……”
哭唱的声音换成了别人,声音和语调,都变得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来急促,就像有把刀,正不断在刺穿人的耳膜。
令人难受的哭唱声还在继续响起。
这次又换了另一道人声:
“铜锣花轿催女走,好多话儿没说够。”
“世上三年逢一闰,为何不闰五更头?”
“诶,儿去了哎,娘难留……”
红嫁衣要出现了!
谢青灵脸色一白,隐隐约约中,她仿佛能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人,出现在她的视野。
黑压压的夜色中,那一抹红色的嫁衣越来越艳了。
不对,很不对劲。
从出现提示到现在为止,甚至没过去五分钟。
如果红嫁衣能这么快来到这里,脑海里的声音是不会告诉她,红嫁衣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到来的。
这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哪里是“需要一点时间”?分明是想要当场要她小命!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红嫁衣明明不认路才对。
谢青灵一双眼睛在布满红色的房间里来回巡视,最终,目光在地藏王的泥像上停留住了。
此时,地藏王的泥像还在散发柔和的华光,在布满诡异红色的房间里,宛如一盏明灯。
只是,本来泥土颜色的泥像,此时也被红色染红。
滴答滴答,低落着红色的血液,看上去分为狰狞可怖。
没有记错的话,地藏王的泥像,是在红墙之前变红的。
这是凌放制作的神秘物品,按理来说,自身应该有点护身的能力。
沈怀州说过,地藏王菩萨,是一位住在地狱里的菩萨。
谢青灵盯着地藏王泥像看了好几眼,走过去,把杀场给收掉。
华光消逝,红色退去,耳畔瞬间寂静下来,不再有那些曲调高昂喜庆的敲锣打鼓唢呐声,也不再有红嫁衣哭嫁的歌声,房间里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果然如此。
谢青灵猜对了。
不认路的红嫁衣本不该这么轻易来到这里,但此时的地藏王杀场,却变成了一盏可以给红嫁衣指路的明灯。
要知道,这地藏王住在地狱,而红嫁衣也是从忘川河畔而来。
对于同一个地方来的东西,红嫁衣很熟悉,顺着地藏王的气息,她很容易就能寻摸过来。
【机敏的通灵者,果决的通灵者,你的果敢又一次拯救了你,让你从红嫁衣的诅咒中全身而退。同时也稍微阻断了红嫁衣降临的步伐,没有杀场作为落脚点,红嫁衣暂时乱了阵脚。】
【本来,只差一点点,你就会成为红嫁衣,再次上了花轿,再次死在送亲的路途上,变成一抹亡魂。】
【但没关系,红嫁衣已经设下了第二道陷阱。它为你穿上了一双三寸金莲的绣花鞋,绣花鞋上写满了红嫁衣愤怒不甘的诅咒。双脚踏在地上,你将感受针锥刺痛,无法奔跑,无法走跳。】
【你只能在原地等待,等待红嫁衣的降临,然后看着它收割走你的性命。】
【屈服吧,通灵者,红嫁衣的诅咒已经将你笼罩,它从来不会对自己看上的猎物和祭品,手下留情。】
脚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一股极大的力道紧紧摳着她的足尖,让谢青灵疼白了一张脸。
视线内,虽然脚还是那双脚,人也还是那个人,但谢青灵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通过神鬼的视角看去,她此时的脚,应该是被塞进了一双三寸金莲金莲的鞋子里。
三寸金莲只是谢青灵在古籍上看到过的东西,当时她还大感变态,觉得十分离谱。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有机会亲身体验一番这种痛苦。
此时体验过后,谢青灵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了:发明这玩意儿的人,就是个变态中的死变态!就离谱!
谢青灵冷着一张脸,试图把那双看不见的三寸金莲绣花鞋给脱下来。
只是,不管她怎么摆弄,一双脚依旧疼得厉害,疼痛丝毫没有缓解。
看来,这双鞋子也是一件类似于诅咒的物品。
穿上容易,脱下来难。
诅咒,红嫁衣是通过诅咒来降下灾祸的。
看起来,是比较麻烦的手段,但同样也有其缺陷,那就是,太慢了,起效太慢了。
如果红嫁衣能拿起刀,直接一刀结果了她,那么谢青灵就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谢青灵忍着刺痛,反而笑了起来,轻轻笑出了声音。
它以为,给她穿上了绣花鞋,剥夺了她跑和跳的能力,就能画地为牢,束缚住她,让她束手就擒等死吗?
哪怕是在地上爬行匍匐,她也还能走动。
谢青灵忍着钻心的疼痛,来到床头,把帆布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一摆放在跟前。
在帆布包里,有出发之前凌放给她保命的装备。
在这堆装备中,有两个凌放交给谢青灵的“役鬼”泥像。
所谓“役鬼”,就是那些被收紧缚鬼幡里的小鬼们,和咒术师达成某些协议后,可以让咒术师利用它们的某项能力,为咒术师所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