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很多人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愿不愿意给孩子买玩具,不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吗。
但韩家情况不同,段晓英是后妈,怎么才能既让韩斌放弃买玩具而不得罪韩博文,是她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
陈琳和段晓英认识两年,关系向来亲近,心里很清楚她的为难,安慰道:“博文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你让老韩好好跟他说,他会理解的。”
段晓英抿唇笑笑:“希望吧。”
嘴上这么说,段晓英心里却觉得不太乐观,经过上次的事,她现在算是彻底认清了养不熟韩博文的事实。
如果不是韩斌最疼他,三个孩子之间的感情也好,以及她知道韩博文以后会是三个孩子中最有出息的,她早就放弃讨好韩博文了。
段晓英觉得,就算跟韩博文说清楚情况,他能理解的可能也只有韩斌。
想想就烦人。
……
军区小学的老师们议论起苏婷时,她正在做新连环画的大纲,今天她灵感爆棚,只一个下午时间,她不但做完了新连环画的大纲,还写了段开头,并把人设图画好了。
因为太过投入,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已经五点半,赶忙收起东西准备晚饭。
今晚吃得比较素,没办法,她起床时海鲜供应站早关门了,肉铺也差不多,就只买了几颗土豆,两把青菜,并若干青椒回来。
青椒和鸡蛋一起炒,勉强也能算荤腥。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锻炼,再加上贺东川的高要求,苏婷的刀工今非昔比,像这土豆,以前她只能切出土豆条,现在切出来的勉强能算土豆丝了。
而且她切菜的速度快了不少,以前光土豆她就能切上半小时,现在案板上三样菜,她十来分钟就切完了。
虽然这得益于青椒和青菜好切,但这不影响苏婷心里的得意。
于是当贺东川走进家门,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她的歌声:“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
贺东川:……这唱的什么?
虽然不知道苏婷唱的什么歌,但从歌词中不难看出她心情不错,贺东川走到厨房门口问:“今天发生什么事这么高兴?”
听到他的声音,苏婷的歌声戛然而止,扭头看向门口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贺东川抬手看表:“早吗?六点十五了。”
苏婷反应过来,不是他今天回来的太早,而是她今天准备食材的时间太晚,放下装蛋液的碗和筷子说:“这么晚了?小焱怎么还没回来?”
“我回来的时候碰到他了,还在门口那玩。”贺东川说着转身走进主卧,脱掉军帽和外套,解开袖扣撸起衬衣袖子,回到厨房开始炒菜。
手上干着活,还没忘记刚才的问题,侧仰着头问:“你刚才还没说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苏婷以为自己转移话题成功了,结果他还惦记着这事,无奈道:“其实没什么,我今天工作挺顺利的,弄完了大纲,写出了开头,人设也画好了。”
“那是值得高兴。”贺东川转回脑袋,沉吟说道。
“是啊。”
贺东川大开大合地炒菜,苏婷觉得厨房没她事了,准备后撤,结果才刚后退两步,就听贺东川冷不丁问:“刚才那首歌怎么唱的?”
“什么?”
“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
苏婷窘,没等他唱完就打断说:“别,你别唱这个。”
“为什么?”
“影响你在我心里高大的形象。”这么喜庆沙雕的歌,真不适合他。
这理由说服了贺东川,他没有再哼这首歌,只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苏婷想这首歌是九十年代的,你一个还生活在七十年代的人,听过才奇怪,嘴上则说:“这哪是什么歌,我随便哼的,你听过只有一句的歌吗?”实际上是她只记得这一句。
贺东川挑眉:“听着还不错。”
苏婷伸手去摸他耳朵,正想问“你没事吧?”,就见他耳朵动了下,侧过头一脸严肃道:“别闹,我在炒菜,晚上再说。”
苏婷:“……”污者见污!
……
吃完饭,贺焱踩上滑板车就想出去玩。
因为这辆滑板车,他这几天在家属院孩子中可以说大出风头,不管男孩女孩都抢着跟他玩,他整个人飘飘然,完全忘记了作业和补课这两件事,吃完饭就想往外跑。
前两天看他在兴头上,贺东川就没多说什么,但这都第三天了,再不管怕他忘记自己是谁,便在他快跑出去时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把他从滑板车上提下来。
身体失控的贺焱“啊啊”叫唤起来,直到踩到实地才回过神问:“爸爸你干嘛?”
“你不做作业?”
贺焱哪还记得作业,顿时心虚得眼神乱飘:“我、我会做完的。”
贺东川低头看着手表,表情严肃问:“现在六点四十五,七点开始补课,你打算什么时候做作业?”
贺焱面露纠结,想了好一会问:“我可以听完课再做吗?”问完见爸爸沉着脸,心里有点怂,支支吾吾地解释说:“我、我跟他们都说好了,吃完饭要带着车跟他们玩的,如果、如果我不去,他们下次肯定不跟我玩了。”
“你可以去玩十五分钟。”贺东川松口说。
“啊?十五分钟是多久?”
贺东川没回答,只道:“到点我去叫你。”
贺焱哦了声,低头去看滑板车,再偷偷瞟一眼老爸,试探着问:“爸爸,那我可以出去了吗?”
“嗯。”
得到肯定答复,蔫头耷脑的贺焱瞬间活了过来,欢呼一声弯腰扶起倒在地上的滑板车,正准备划着出门,抬头看到老爸的黑脸,赶紧收回脚推着滑板车往外跑。
直到跑出院子,回头看不到老爸的身影,他才踩着滑板车飞速离开。
出门后,贺焱先去张家找小伙伴。
不过张家今天开饭有点晚,他到的时候他们还没吃完,黄文霞看到他笑着问:“小焱过来了?你们家吃饭了吗?”
“我吃完了来的。”贺焱看向大口扒饭的小伙伴,“你还要多久?”
张小凯大口吃饭边说:“快了快了。”
黄文霞见状拍了下他的背:“慢点,别噎着,小焱你在这坐一会,等等他啊。”说着搬了张凳子给贺焱。
贺焱摇头说:“不用了,我马上要回去了。”
“你不是才刚出来,怎么这么快就回去?”黄文霞问。
“我要回去听爸爸妈妈上课,还要做作业……”说着贺焱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虽然之前也要补课和做作业,但他忙里偷闲总能找到玩的时候。
可最近因为要在儿童节联欢会上表演节目,所以每天下午放学后,他都要留下来学唱歌,一直到六点才能回家。
回到家属院后也总是玩不了一会,就到了吃饭时间,吃完饭要上课,上完课要写作业,写完作业要睡觉……
贺焱觉得他太难了。
然而黄文霞没能从他的话里听出人生艰难,只觉得他乖巧听话还很自律,再看自己儿子,回来就知道玩,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
于是,在贺焱被老爸叫回家补课后,张小凯也被剥夺玩乐的自由,被按在饭桌前,咬着笔头可怜巴巴地写起了作业。
张小凯:……他再也不要让贺焱来家里找他了!
……
因为要等贺焱写完作业再洗澡,所以贺东川忙完回到主卧的时间比平时晚了半小时。
于是当他走进房间,就看到对着风扇趴在床上吹头发的苏婷已经半眯起眼睛,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贺东川坐到苏婷身边,先伸手摸她的头发,感觉差不多干了,伸手关掉风扇。
只是苏婷怕热,风一停她就醒了,翻身想睁开眼,但她的视线刚好对着灯泡,眼睛睁到一半就眯了起来,抬手挡住眼睛问:“小焱写完作业了?”
贺东川说:“嗯,已经睡了。”
“哦。”苏婷应了声,仰头去看电风扇。
“我刚把电风扇关了。”贺东川说着打开电风扇,并拍拍苏婷的肩膀,“转过去躺着,别用头对着风扇吹。”
凉风拂面,苏婷清醒不少,撑着身体坐起来,揉了揉脸说:“我只是想吹头发,谁知道吹着吹着就困了。”
说完摸摸头发,感觉差不多干了,下床坐到梳妆台前用梳子将头发梳顺,再用头绳将头发松松绑起来。
她头发长,散着睡觉容易头发很容易被压到,并在不经意间被带几根下来。所以睡觉时她习惯将头发扎起来,或者梳成辫子,希望这样能减少掉发。
办法有没有用,苏婷不确定,但这么做至少能有个心里安慰。
扎好头发准备回床上时,苏婷目光扫到梳妆台上的钢笔盒,拿起笔盒问:“你早上是不是忘了把钢笔带走。”
贺东川沉默良久,问:“你送我的钢笔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是黑色,跟这里面的颜色不太一样,但是……”
她只买了一支钢笔,这里面也有一支钢笔,那……等等!苏婷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打开钢笔盒,取出里面银灰色的钢笔问:“这支钢笔,该不会是你买的吧?”
贺东川挑眉,面无表情地说着惊讶的话:“你竟然猜到了。”
苏婷怀疑他在嘲讽她,但她确实理亏,送他的那支钢笔是她亲自挑的,款式和这支虽然一样,但一支黑色一支银灰。
她白天也不知道怎么就脑子短路,虽然觉得颜色不太对,但就是没往他又买了支钢笔上面去想。
苏婷突然想起件事,问:“所以昨天你根本不是回去找扣子,而是为了买这支钢笔?不对啊,那你扣子怎么掉了?”
“我扯掉的。”
苏婷:“……你做戏也不用这么全套。”扣子掉了还得缝上去,虽然是他自己缝的,没让她动手。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结果一天了,她都没往礼物上面想,贺东川都不知道是该后悔戏做得太完整,还是该无奈她的粗心大意。
好吧,话题又绕回来了。
苏婷上床挽住贺东川的手臂说:“好啦,虽然晚了一个白天,但我现在知道了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心里也觉得很惊喜啊,你怎么想到要送我礼物的?而且还瞒着不说,我都没想过要瞒你。”
听着她这恶人先告状的话,贺东川心里好气又好笑,捏了捏她的手问:“你不瞒着我难道不是想着省事?”
“话怎么能这么说,我让你自己选礼物,还不是因为担心送的礼物不合你心意嘛,”苏婷理直气壮说完,举起手里钢笔挑刺,“而且钢笔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原样送我一支,这诚意,啧啧。”
挑完刺,苏婷开始装大度:“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好打发,虽然你抄了我的礼物创意,但是,看在你有心给我惊喜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怒怼过于红芝后,苏婷在家属院可以说一战成名,人人都知道她嘴皮子利索。
贺东川本人却想象不出来苏婷怼人的模样,毕竟他认识到的苏婷,最生气的时候也只骂了句“她有病”。
但现在,贺东川算是领教到她嘴皮子有多利索了。
知道说不过,他决定放弃争辩,选择用口舌堵住她后面的话。
第29章 节目
苏婷和贺东川之间气氛正好时, 韩家主卧里气氛却有点僵硬,准确点说,是段晓英自顾自生着闷气。
段晓英不想让韩斌买滑板车, 但又不想让韩斌觉得她抠门, 就没直接说滑板车的价格,而是从别的事说起:“博文外婆的医药费, 咱们要出吗?”
本来韩斌心情不错,听到这问题眉头不自觉皱紧。
心烦。
烦的不是别人, 正是他那前丈母娘。
前妻嫁给他之前, 也不见丈母娘多疼闺女,学不给上,家务没少做,当初他们结婚,丈母娘家光彩礼就要了八十八块!
那可是十年前, 当时他还没提干,只是义务兵, 没工资,只有按月发的津贴。
津贴也不高,刚开始几块,后来长到十几,但这钱除了他自己用,还得给家里寄,他爸去世得早,家里就他妈带着两个弟妹, 到处都要钱。
他自己存的, 加上他妈省吃俭用攒的, 总共也没八十八块。
说实话, 他当时都不想娶了,本来就是相亲结婚,感情没那么深厚,再加上当时农村结婚,彩礼五块八块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能出十八块八都算好的。他丈母娘倒好,狮子大张口,要的彩礼都快赶上城里人了。
后来是他老丈人开口,把彩礼往下压到了六十六,这门亲事才成。
但婚后他前妻没少补贴娘家,他妈活着的时候还好,等他妈去世,每月寄回去的钱能有一半进他前妻娘家口袋。
他心里不满,跟前妻说过好几次,每次她都软着声音答应,过后又我行我素。要不是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这日子他早就过不下去了。
前妻去世后,他跟前妻娘家的关系好过一阵子,他看前丈母娘在前妻葬礼上哭天抢地,觉得心酸,就把旧怨放下了。
所以后来前丈母娘主动说帮他带孩子,他想着自家没人能帮忙就答应了,可结果……想到大舅子家里几个被养的白白胖胖,自家却饿得干瘦的孩子,韩斌心里就恨!
出了那件事后,韩斌本来想跟前妻娘家一刀两断,但他前丈母娘蛮不讲理,威胁说如果他不管她,就要到部队告他,说他害死了她闺女。
虽然是子虚乌有的事,但她毕竟是他前妻的亲妈,真要闹起来他肯定讨不了好,只能选择妥协,按月给她生活费。
但那时候的韩斌没想到,他的妥协并没有换来他们的满足,反而让他们更加有恃无恐,得寸进尺起来。
当初说好了,生活费每月十块,但两年下来,他们不断要求涨生活费,到现在他每个月至少要给十五块生活费。
再加上五花八门的医药费、营养费,他每年至少要给前丈母娘两百块!
就像这次,前妻娘家一封信,说他丈母娘上个月月底生了场病,什么单据都没有,就说治病花了五十。完了还说医药费是他前大小舅子垫的,费用三人均摊,让他出十五。
韩斌看完信就想冷笑,他大舅子只知道闷头种地,小舅子游手好闲,怎么可能拿得出五十块给他前丈母娘治病。
不说他前丈母娘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就算真病了花了那么多钱,医药费肯定也不是他们俩出的。
他前丈母娘那么说,不过是为了从他手里捞钱而已。
因为心里不痛快,所以前两天看完信后他什么都没说,所以这会段晓英问起,他并不觉得奇怪,只对前妻娘家人的贪得无厌感到烦躁。
见韩斌皱着眉不说话,段晓英继续说:“博文他们去年的旧衣服虽然能穿,但马上要换季了,是不是要给他们每人做两身新衣服?年初发的布票已经用光了,再做就只能买工业布,倩倩个头小,用的布料少,两身衣服三十块差不多够了,博文博武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应该要,加起来就是一百三。”
说到这段晓英顿了顿:“还有这牛奶,之前说的是先订一斤,看孩子们喜不喜欢喝,然后再调整,这段时间看下来,我觉得博文博武都挺喜欢和牛奶的,想问问你要不要多订半斤?以后他们在家喝一杯,还能装一杯给他们带到学校去,反正牛奶这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也只有好处。”
关系到孩子,韩斌终于开口:“那就多订半斤,不够多订一斤也行。”
“多订半斤吧,倩倩对牛奶一般,我跟她两个人刚好喝半斤,博文博武每人半斤,刚好。”段晓英算着账,叹了口气说,“多订半斤牛奶,一个月就要多四块二的支出,博文外婆那边要的钱越来越多,换季了又要买这买那,对了,除了衣服,还得给他们买新鞋,加起来又要三四十,你昨天还答应博文说给他买滑板车,要再留五十六块出来……”
不管是牛奶,还是衣服鞋子,都是必要支出,要花多少钱韩斌心里都有数,因此前面只沉默地听着,直到听说买滑板车要准备五十六,不由出声打断:“滑板车要多少?”
“五十六块。”
“一辆玩具车,怎么这么贵?”
“就算是玩具车,也要看做工啊,贺焱那辆滑板车我见过,轮子都是铁的,做工也好,一看就不便宜。”段晓英低着头,自言自语说,“买一辆回来也好,以后博文再看到贺焱玩滑板车就不会太羡慕。”
这话听着是劝韩斌买滑板车,实际上却是让他别买,就为了满足孩子的虚荣心,花几十块钱买辆玩具车多不值当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段晓英知道,她不能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诉韩斌。
韩斌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太看重韩博文三兄妹,所以他虽然喜欢她,但同时也警惕着她,唯恐她对孩子们不好。
段晓英花了两年时间,才获得韩斌的信任,自然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
只是她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她希望韩斌能认清家里处处要用钱这件事,主动打消给韩博文买滑板车的念头。
当然,如果他能因为她的这些话对前丈母娘生出恶感,断掉每月寄回去的生活费就更好了。
但很显然,他们夫妻不够心有灵犀。
沉思过后韩斌说:“牛奶从下个月开始按一斤半订,孩子们的衣服鞋子正常买,赵家寄来的信不用管,以后给老太太的生活费减到十块……”
听到不用管赵家的来信,段晓英唇角微微翘起,她知道这就是不出医药费的意思,至于生活费减到十块,她不太满意,但能少给五块是五块。
而且寄回去的钱少了,赵家那老虔婆肯定会气得跳脚。
段晓英仰起头,满心期待地看着韩斌,等待着他后面的话。但韩斌却没有了再开口的意思,良久后拍拍她的肩膀说:“睡觉吧。”
段晓英顿时气绝,夫妻两年,她太清楚韩斌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了,说白了,他就是舍不得让他宝贝儿子失望!
她委屈啊!
虽然结婚前韩斌就明确说过再婚是为了找人照顾孩子,她当时也欣然答应了,反正三个孩子以后都有出息,她也希望能跟他们搞好关系。
但她没想到韩博文会这么难搞,而韩斌会这么偏心。
就像这次,虽然她说要做新衣服时故意只提了三个孩子,但她觉得她这么大个人杵在韩斌面前,他肯定不会忘了她。
可到最后,他都没让她给自己也买两身新衣服,为什么?还不都是知道钱不够,要攒着给韩博文买滑板车吗!
如果韩博文懂事,这委屈她受就受了,可韩博文到现在连口都不肯改,她这么委屈自己图什么?
但这些话段晓英也就在心里想想,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韩博文和她关系虽然不好,以后八成也指望不上,但韩博武和韩倩倩都认她,韩斌也还是她丈夫,她后半辈子还得指望这三个人。
现在把话说开,关系闹僵才叫鸡飞蛋打。
于是段晓英只能闷头生气,并为此半宿没睡,第二天到学校时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心情不是很好。
但人嘛,总是这样的,委屈受多了就习惯了,调节能力也就上来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跟韩斌离婚?去过上辈子那种穷困潦倒的日子?
别跟她说她都重生了,这辈子闭着眼睛都能挣大钱这种话,她要是有这能耐,前世下岗做生意就不会亏得那么惨。
她这个人,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不嫁给韩斌,她这辈子最好的情况就是用存款买下单位福利房,等着拆迁,分到两三套房子,可能还有点钱。儿子争气,到老还能攒点棺材板,儿子不争气,又是跟前世一样,临死都不得安宁。
但不管哪种,她的选择肯定都不如嫁给韩斌。
只能忍。
本来要是没别的是,她忍过这两天,自我消化完情绪就差不多了,谁知道老天就跟看她不顺眼一样,糟心事一茬接着一茬。
早上段晓英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找茬的就上门了。
来找茬的人叫徐芬,是段晓英班上叫李小明的学生的妈妈,同时也是一名军嫂。
按理来说都是住在一个家属院里的军嫂,段晓英和徐芬之间关系应该不错,但事实并非如此。
至于其中原因,跟李小明有点关系。
李小明是段晓英班里的刺头,成绩差就算了,性格还特别霸道,仗着个子高身体壮,平时没少欺负同学。
光这个学期,段晓英就因为李小明被其他孩子的家长找了两次。
本来这事不难解决,孩子性格不好,家长教嘛,讲讲道理,讲道理没用就揍一顿,总能把孩子性格别过来。
但李家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徐芬本人就是个胡搅蛮缠的,被叫到学校后非但不以儿子欺负同学为耻,还以此为荣,觉得自己儿子特厉害。
她说李小明欺负同学,徐芬就说小孩子打架常有的事,她说李小明把同学打哭了,徐芬就说那是对方没能耐,打不过。
简直不可理喻!
因此一看到徐芬走进办公室,段晓英就开始感到头疼,她觉得徐芬找上门肯定没好事。
她的预感成了真。
徐芬是为了六一联欢会上表演节目的事来的。
因为这次联欢会有部队领导来看,所以很多学生家长知道后,都希望孩子能在联欢会上表演节目,徐芬就是其中之一。
而徐芬和其他家长不同的是,她这人比较难缠。
其他家长就算再希望孩子上台,在她说明节目选人标准,表示如果一定要让他们的孩子参与节目,很可能会影响整个节目的效果后,他们基本都会打消念头,觉得不能让个人利益影响集体利益。
但徐芬不管这些,说:“一个节目十来人,唱歌声音那么大,我儿子上去能拖什么后腿?再不行,让他别唱出声,上去站桩总行吧?”
段晓英无奈地说:“徐同志,节目都定下一星期了,下周就要上台表演,节目人数也早就定下来报了上去,你现在跑来跟我说想让李小明同学上台,我真没办法。”
“我现在找你是因为我才刚知道这件事!”
其实徐芬早就知道了这事,只是之前她没觉得上台表演有什么好,直到昨天听人说如果孩子表现好说不定能被领导记住才上了心。
但这不影响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并把责任推到段晓英头上:“本来这么重要的事,你们当老师的就应该及时告诉我们这些家长,这样我们也能早点想清楚要不要让孩子上台表演节目,你说是不是?”
段晓英听得吐血,心想节目是我们老师决定的,跟你们当家长的有什么关系?
但话不能说得太直接,段晓英委婉提醒道:“徐同志,这是学校举办的联欢会,表演人员是为了节目效果,根据节目情况定的,并不是说家长想让孩子上节目,就能往节目里塞一个人的,要真这么搞,那不全乱套了吗?”
“那你说说,我儿子为什么不能上节目?”
“李小明同学不适合唱歌。”段晓英委婉说道,这不是假话,李小明的嗓子是真不行,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调子永远跟不上。
徐芬却觉得这不是问题:“唱歌有啥适合不适合的,会说话不就能唱吗?而且我刚才都说了,只要能让他上节目,我就让他别出声,保证不拖你们节目后腿,行吧?”
段晓英无语了:“徐同志!这不是出不出声的问题,这是节目已经定……”
“你少拿这种话来搪塞我,节目定没定,人员能不能换,还不是你们当老师的一句话的事,”徐芬抬手打断段晓英的话,胡搅蛮缠说,“你要是不愿意让我儿子上台,我就出去嚷嚷,说你们表演选人不公平!”
本来徐芬只是随口一说,但话出口后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顿时更理直气壮了:“段老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家小明,但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那么好的上台表演的机会,就因为你的个人喜好,我家小明被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