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沙现在也是家大业大——是十几只猫猫的主人。虽说不用她亲自上手给它们铲屎,但这些猫咪们享受到的顶级待遇确实都是从白沙的账上走的钱。换句话说,是她在养这个家。
乌列尔沉默片刻,碧水似的双眼中泛着淡淡的疑惑:他一个“天使”,怎么就到成为饲养员的地步了呢?
白沙坐在床沿,按了按柔软的床铺,对乌列尔说:“你回幽都星吧,不用担心我。”
乌列尔点点头:“是。您需要我的时候,请随时呼唤我。”
乌列尔离开时走的是门,连开门关门的动作都是轻手轻脚的。这次他没有直接变出个大翅膀来,直接飞走——这是他正在逐渐适应这个时代的证明。
自从上次白沙把修缮水晶天的账单给乌列尔看了之后,他走路一直这么小心。
房间里的最后一个人离开后,白沙发现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一个人独居的感受了。
她侧耳聆听了几分钟的寂静,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关门的声音,还有一声轻轻的“哎呦”——似乎是某人的痛呼,走路时不小心撞到墙上的那种。
白沙眨了眨眼,出卧室去看,发现果然是她的室友到位了。那是个黑发栗眼的少女,衣着普通,身材并不非常高挑,但四肢修长,看起来身手敏捷。
白沙看着她有些费力地拖着一只大大的、蛇皮袋似的东西,身上沾了不少灰尘,连那只蛇皮袋也是破破烂烂的。
“救命。”女孩儿咳嗽两声,“这玩意儿太重了……”
白沙急忙伸手去帮她。
蛇皮袋里的东西果然分量不轻。白沙有些好奇地问:“你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女孩儿挠了挠头,“我这次出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都带上了。谁知道下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白沙:“放假就能回家。”
女孩儿咧嘴微笑,一双圆圆的杏眼微微眯起,清秀而明媚:“唉,我可是要做好有家不能回的准备。我要是敢回家,我爸妈一准狠狠收拾我一顿。”
白沙有些惊讶地挑起一侧眉毛:“为什么?”
“因为我背着他们把志愿从医学院改成了天权军校。”女孩儿狡黠地说道,一边颇为感慨地挥了挥手,“我这次是趁家里人不备,直接逃出来的,走的时候也不管上那么多,所以行李有点乱,你别见笑啊。”
“我们以后就是室友了?……来互换下名字吧。我叫岑月淮,你叫什么?”
白沙听着这个姓氏,总觉得有些耳熟。
她有些惊讶地问:“你是岑家人?天枢星的那个岑家?”
“是啊。岑家人。听起来天生就是个学医的对不对?我可快被这种刻板观念给烦死了。”岑月淮叹息一声。
她们刚聊了几句,岑月淮的光脑忽然亮了起来,像是有人在给她打通讯电话。她快速低头查看了一眼,低声嘟囔:“遭了,下了星船后忘记关光脑了!”
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地选择关机。光脑刚刚暗下去,她的肚子就发出一声响亮的鸣叫——
“我饿了。”她可怜巴巴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望向白沙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亮晶晶的企盼,“咱们这儿有吃的吗?”
白沙:“……”
白沙:“巧了,我今天也刚刚住进来,什么吃的也没带。”
她们的宿舍里虽然有冰箱、有厨房,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们现在手边连速食食品都没有,否则白沙还能烧壶开水给她弄个泡饭什么的。
岑月淮呜咽了一声,虚弱地向餐桌旁的椅子倒去,无力地趴在椅子上:“救命,我真的快要饿死了。”
白沙:“你多久没吃饭了?”
岑月淮:“也就一天吧。我的星船票是提早买好的,路上为了赶路没敢耽搁,直接奔着军校报道来了。我又不敢打开光脑订饭,我爸妈我姐他们现在肯定气炸了,就等着连番用通讯电话来轰炸我呢……”
岑月淮没敢说的是,这回她做出如此出格的叛逆之举,家里人说不定直接封掉她的付费账户了。她平时又没有存钱的习惯,属实是狗入穷巷……呸呸呸,什么狗入穷巷,听起来又不好听,又不吉利。
“亲爱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以后咱们就是室友了,对吧?”岑月淮伸出手来拉白沙的袖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先帮我点个饭吃?我保证过几天就把钱给还上。”
“一顿饭能花多少钱?”白沙毫不犹豫地将军校的点餐系统展示给岑月淮,让她自己选,“想吃多少吃多少,这顿就算我请你的吧。”
“真是大气!”岑月淮兴奋得比出一个大拇指,“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岑月淮快速地点完餐,摸着自己的肚子又缩回了餐椅上。马上就有饭吃,她的心也不慌了,和白沙攀谈起来。
岑月淮:“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沙·罗宁。”白沙也拉开椅子,和她面对面坐着,“我之前没来过天枢星几次,按理说还是你这个本地人更熟悉这附近的环境,以后就仰仗你多带带我了。”
岑月淮:“……”
岑月淮眨了眨眼,然后瞪大了双眼,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说什么?你姓罗宁?你是哪家的宗室?不对啊,我没听说今年有宗室要来天权军校上学……”
岑月淮突然噤声,她抬头认真地注视着白沙,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你认不认识一个人,叫做岑海云——”
白沙顿了顿,心道果然如此。
“岑海云小姐是我的医疗师,我们见过几次面。”白沙面不改色地说道。
“……殿下!”岑月淮一个后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你和岑海云是什么关系?姐妹吗?”白沙饶有兴致地问道,能在这种情况下碰见,也算是一种极其难得的缘分。
“是啊。”岑月淮额头缓缓渗出几滴冷汗,“她是我同胞的亲姐姐,大我二十来岁吧……”
白沙刚想问,以岑家在天枢星的地位,她到底是怎么混成这个样子的?岑月淮这狼狈的模样,仿佛像是一路逃难来的天权军校。还好岑家所在的天枢副星离这里不远,坐星船也就两个小时的路程,要是再远一些,岑月淮不得直接被人当成流浪汉啊?
白沙忍不住发问,岑月淮听后也是一脸的无奈和沉痛。
“殿下,这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简单来说,就是我家里人想让我和姐姐一样进医学院读书,我誓死不从,要来天权军校追逐梦想,他们就威胁我,要断我的钱粮。我没办法,只好假装顺从他们的意愿,报了个医学院,然后又踩着报名时间把志愿改成了天权军校。军校的报到时间比医学院要早,我实在是瞒不下去了,这才提前从家里跑出来。呜呜呜,你是不知道,我一路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岑月淮吸了吸鼻子:“是我们订的餐到了吗?”
白沙走到门边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好像是你姐姐到了。”


第五十六章
岑月淮一听这话, 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什么?我姐来了?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有些抓狂地低声喊道。
“如果他们猜到你来了天权军校,那找到你住的宿舍楼也不奇怪吧。”
白沙又看了一眼——白沙记忆中的岑海云一贯和善可亲,但今天, 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却仿佛有一丝丝黑气在往外渗出, 给人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白沙:“她现在好像很生气。”
岑月淮缩了缩脑袋,还没说什么, 就听见“嘭”地一声,她们宿舍楼的安全门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岑月淮。”理智而冰冷的女声透过门扉响起, “别给我装不出声, 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们查过你的光脑定位,就在这栋宿舍楼里。”
岑月淮微微瞪大眼,壮着胆子朝门喊:“你们居然追踪我?”
“你好意思离家出走,就没想过家里会用尽手段来把你弄回去吗?”岑海云轻轻冷笑一声,肩头荡漾起银色的精神力涟漪, 一只黑色的游隼缓缓成型,它收拢着翅膀, 双眼却紧紧盯着别墅的那扇门,仿佛下一刻就会飞起,用利爪把那扇门给抓烂,“……行了,别闹了,跟我回家。军校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凭什么?我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岑月淮把凳子一摆,朝着门坐下来,大声抗议, “天权军校都收我了, 你们还有什么理由阻止我来这里上学?”
岑海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皱着眉, 似乎想把岑月淮骂一顿,却见门唰的一声开了。
白沙扶着门框侧身,对岑海云做了个“请进”的动作,示意她有话进来说。
“等等,殿下,你怎么把门打开了……”岑月淮一声尖叫,下意识准备跑上二楼的房间里躲躲。却见岑海云微微愣神,十分意外地看着白沙,随后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对白沙行礼:“抱歉,殿下,是我失仪了。”
岑月淮看着自家姐姐恭敬的模样,后知后觉地想到:对啊,她可以抱白沙的大腿!在白沙面前,她姐姐无论想做什么都得收敛一些!
岑月淮想通这点,快速地蹭到白沙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露出半截脸。
岑海云看她这副冥顽不灵的模样,又头疼地皱眉:“月淮,你过来。”
“傻子才过去。”岑月淮笑着说道,“有种你当着殿下的面把我绑走啊。”
岑海云:“……”
岑海云肩头的游隼气得连扇翅膀,仿佛下一秒就要起飞揍人。
白沙看她们拉锯半天,有些疑惑地说:“你们到底在吵什么?”她的目光转向岑海云,“虽然我知道岑家世代都是学医的,但天权军校也没那么糟糕吧?你们为什么非要把她拉回家不可?”
岑海云表情有些僵硬,低声说道:“殿下,这是我们岑家的家事——”
“不用遮遮掩掩的。”岑月淮忽然直率地说,“你们不就是觉得我当不成机甲单兵呗?想把我困在家里一辈子。”
“什么叫困在家里?之前我们不是谈过了吗?除了来天权军校,你想做什么我们都由着你。”岑海云低声训斥道。
“我不需要。”岑月淮脆生生地说,“我已经入学天权军校,走不走不是你们说了算。如果军校的老师觉得我是朽木不可雕也,连他们都教不会我,那我自然就退学回家了。所以你们在这儿操什么心呢?”
“……还是你们觉得,家里出个被天权军校劝退的女儿,会很丢脸?”
岑月淮抬头,清透的琥珀色眼眸直视着自己的姐姐。
气氛一瞬间陷入凝滞。
半晌后,是岑海云败下阵来。她的语气有些萎顿:“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们就别拦着我。”岑月淮往前走了一步,神色坚毅,“你是知道我性格的。我就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的人。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废物。我只希望你们也别太脆弱了——上个军校而已,又不是去战争场,难道还真能死人啊?”
岑海云的眉心皱起,闭了闭眼,承认:“……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了。”
岑海云收起自己的精神力,肩上的游隼倏然消失。她向白沙道别:“抱歉,让您围观了这出闹剧,殿下。没想到您和月淮成了室友。请您代我照顾月淮,来日岑家必有厚报。”
岑海云作为皇室的治疗师一向是尽职尽责,白沙也很乐意卖她面子:“好说。”
岑海云随即挺直脊背,看也没看岑月淮一眼,转身离开,风衣在空中掀起干脆利落的弧度。
岑月淮目送着自己的姐姐离开,脸上一直绷着股劲。等岑海云的身影彻底消失,她的脸色才慢慢黯淡下来。
白沙瞥她一眼:“解释解释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岑月淮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视线垂落至地面:“还能怎么回事,就是我小时候精神力暴走过。当时我父母不在家,我差点伤了我姐姐。再之后,我对精神力的控制就没那么灵敏自如了……”
“控制不好精神力?”白沙微微皱眉,“具体是什么表现?”
“也不是完全不能使用精神力。只是,我平时大概只能发挥七八成精神力,超过那个‘阈值’,我的精神力就会开始失控。”岑月淮抹了抹自己的鼻子,“我姐说,这种情况得不到改善,不但会越来越严重,还会给我的身体造成负担。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不用精神力,才能保我长命百岁——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白沙眨了眨眼,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种病症。
“很不可思议对吧。”岑月淮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就这,天权军校也敢要我。我其实也蛮佩服他们的。我这种病例很罕见,许多有过精神力暴走经历的人也不至于像我这样。我们家里就是医生,研究来研究去,结果是我的基因可能有问题……换句话说,我这可能是基因缺陷,天生短命。”
“没什么。”白沙靠着她坐下来,用自己的体温安慰她,“我还是几个月前刚刚觉醒的精神体呢——你姐姐应该跟你提过我的身份吧。”
岑月淮点点头。
白沙:“你见过像我这样,十几岁才觉醒的人吗?还有,我的精神体与皇室的象征不同。”
说着,白沙放出自己的小白啾。雪绒团子似的银喉长尾山雀在空中扇动着翅膀,“啾啾”叫声十分娇嫩。
岑月淮眼前一亮:“它好可爱!”
白沙:“你的精神体呢?释放精神体不会给你带来负担吧。”
“这倒不至于。”
岑月淮憨憨地笑了一声,召唤出自己的精神体。
只见空中飘荡起几根白色为主、尾部沾点灰色的羽翎。一只足有半人高的白色游隼缓缓从虚空中挣脱出来,它挺直雪白的腰腹,悠悠拍翅,击起隐隐的破空之声。
——这只白色游隼,看起来比之前岑海云的那只起码大了两圈!
小白啾有些不可思议地仰视着面前的庞然巨物,在空中一个急停,这才没撞到游隼身上去。
白色游隼向小白啾探出爪子,然后开始“咯咯咯嘎嘎嘎”地发出一串嘈杂、欢脱却不那么悦耳的鸣叫声。
岑月淮:“……咳咳,它这是在表达友好,想要交朋友的意思!”
却见小白啾猛地打了个颤,浑身上下的毛都膨了起来。它啾啾两声,如炮弹一样冲向白沙的下巴,然后躲进她的衣襟里。
白沙有些无语:“……那不是表达友好的声音,明明是捕猎前发出的声音吧。”
岑月淮连忙摆手,有些苍白无力地解释道:“我这个精神体啊,以前出过问题,现在脑子就不太好使——”
只见白色游隼一跃一跃地跳到岑月淮膝上,仿照小白啾的模样,十分热情地一头撞进岑月淮胸口,把岑月淮撞得差点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出不来。
“痛痛痛……停下!快停下!”
白色游隼对没有得到主人的安抚而感到不满,还想做什么,而岑月淮就在这时强行解散了自己的精神体。
“反正,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岑月淮垂头丧气,“我连自己的精神体都没法完全控制。”
“你姐姐也拿这个没办法吗?我记得她是精神体研究方面的专家。”白沙问道。
“我姐研究了,但是没有太大进展。她能治愈很多人,但治愈不了我。”岑月淮挥挥手,“这倒也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也不是很影响我的日常生活。”
可她想做个机甲兵,这个问题可能就有点大了。
但诚如岑月淮自己说的,天权军校敢收她,当然是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最差的结果也就是退学……到时候岑月淮再考虑自己的退路也不迟。
“那您呢,殿下?您隐藏自己的身份,就是因为你的精神体不是玄鸟吗?”岑月淮抬头看着白沙,眼神颇有种同病相怜的味道。
“也不算吧。”白沙支着自己的下巴,说,“我的目标是三系同修。为了安宁的校园生活,我才选择隐藏自己的。”
她对外的身份是“宗室”,不是“亲王”。宗室虽然稀有,但还是有一批人在的;而现在享有亲王爵的贵族一个都没有,实在是太显眼。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叹息,都觉得对方实在是不容易。
白沙已经很久没有和同龄人接触,而岑月淮又是个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两人一番交谈下来,很快就混熟了。再加上白沙之前点的餐很快到了,两人一起搓了顿饭,关系更是拉得极近。
“感谢你的一饭之恩!”岑月淮一边剔牙,一边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殿下,我以后就跟着你混啦!”
白沙:“?”
岑月淮:“好吧,其实是我家里大概要停我的生活费了嘤嘤嘤。”
她对着岑海云放了那么一顿狠话,岑海云一点制裁手段都不用是不可能的。
为了混上饭吃,岑月淮决定做白沙的跟班。
“你手头这么紧张?”白沙有些好奇地问道,“但你的机甲呢?”
“机甲是我离家出走前用自己攒下的零花钱买的。”岑月淮有些自得地说,“我试了很多办法,才排上一个特级机甲设计师的单子,最后做出来的机甲我很满意,名字叫‘淬霜’。”
岑月淮给白沙看她拍下来的机甲照片。白沙看着点头,觉得这台机甲是不错。
“不过论起特级机甲设计师,肯定谁都不如咱们学校里的姜老师。”岑月淮颇为向往地说道,“每个机甲兵都以得到姜老师的一台定制机甲为终极梦想。”
姜老师?
白沙忽然想起自己在机甲师排行榜上见过的那个、位于榜首的名字。
姜归。
“姜归是天权军校的老师?”白沙有些惊讶地说道。
岑月淮:“是啊,您连这都不知道?只是姜归大师的机甲订单不好排,连他上的机甲设计课都人满为患,有些人根本抢不上。”
谁都想得姜归青眼,或者得到他的一两分真传也是好的呀。
白沙:“……我都忘了还有选课这事了。”
“我也差点忘了。来,赶紧的,把光脑打开,我们等着一会儿就该抢课啦!”
白沙说是三系兼修,实际上她只是跨了作战系和机甲师系两个专业进行学习。
但天权军校本身已经给学生们安排了满满当当的课程。白沙想两头兼顾,就不得不放弃一些课程。只要她期末能正常通过考试,那她就算没有修满两个专业要求的学分也没关系,修满一个专业的数量就行——这是天权军校能给予她的最大的温柔。
白沙操纵光脑,点开选课网站,网站自动载入了一些必修课程。作战系的课程是红色,机甲师系的课程是黄色。每逢红黄两色重叠的时候,就意味着撞课了,白沙会经历一番权衡,把她认为不那么重要的课程给退掉。
就这么操作了一分钟,她还剩两门选修,就能把课表填满了。
天权军校的自修课应有尽有,大部分都是学院内的老师们开启的专题短课。跟着课程走,完成报告,就算选修完毕。
天权军校最热门的选修课,是如姜归的《机甲构建史》一般,由学术大佬执教、内涵许多硬核知识点的选修课。
其次受欢迎的,就是内容简单、课后作业不多、最后考核分数又高的“水课”。
再次,才是内容有趣的课。在抢不到热门课的情况下,学生们大多会选择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或是题材,就当是给自己放松一下心情。反正一周也只有两节。
白沙在网站上翻了翻,无意间点进学生的留言板块:
“换课啦换课啦!用选修换选修!看看表上我有的选修课,和我需要的选修课——有凑巧能和我做交换的来,人在秒换!”
“三千校内积分点转让姜归老师的《机甲构建史》选修课。中级机甲师及以上都有听课资格。这课抢手,欲购从速啦!”
“……”
白沙翻了翻,学校似乎允许学生们私下交换课程,于是有拿课换课的,还有直接点在拿课换钱的,拼的都是手速。她顿时有种误入菜摊的错觉,并且很快就挑花了眼。
“啧,想上的课没抢到。”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岑月淮抬头,望向白沙,“殿下你选了什么课?我们尽量一起呀。”
白沙:“……我什么课都没抢到。”
“那帮家伙肯定又写程序作弊了,不然哪能那么快?明明我们的信号也很流畅,安全没有卡过啊。”岑月淮微微皱眉,抱怨似的哼了一声,“你看我的。”
只见岑月淮双手反压手指,轻轻地活动了一下,随即冲进学生交流区里一顿操作。她逛东家买西家,在无数的学生之间帮忙搭桥牵线,建立起了一套无比复杂的换课系统,并且在交换的过程中成功吃到回扣——她选到了自己想要的那门课,还帮白沙也捞了一门容易刷成绩的课程。
白沙看着她完成这一切,冲她竖起大拇指,为她的“商业头脑”和强大的执行能力。
“这不算什么。”岑月淮说道,“可惜没交换到姜归老师的课。唉……姜归老师的课可是大热门,咱们本来就是空手套白狼,能换到的资源终究有限。”
白沙在交流区里又逛了逛,花钱从某位学生那里交换了姜归的课程。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位排行第一的特级机甲师是何等风姿。
对方还提醒她:“必须有中级机甲设计师资格证的才能参加课程噢。”
白沙回复:“我知道。”
对方:“可我看你的学生编号,你应该是今年的新生啊。一入学就是中级机甲师么?前途无量啊。这门课换给你也不算白瞎。”
白沙:“那你能看在这份上打个折吗?”
对方:“打我可以,打折不行哦。”
最终白沙还是成功地把姜归老师的选修课加在了自己的课表上。
第二天,课表正式确定。新生们要开始上课了。
白沙所在的A班一共三十多人,等这些人聚齐的时候,白沙才猛然发觉出帝国的可怕之处。
他们A班人均底线是S级,还有大约四五个双S级。真可谓是S级遍地走,天才多如狗。而他们A班比起其他班级领先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有三个3S级,而隔壁B班只有两个。
这三个3s级,除了白沙之外,分别是一个叫做西诺·乌斯的金发少年,他是乌斯侯爵家的世子;而剩下的一个,居然是岑月淮。
他们三人收到了许多人都注意力。
西诺·乌斯就不说了,乌斯家也算是大名鼎鼎,他本人又是个俊美得有些张扬的少年,在众多军校生中的辨识度也极高。
再来就是岑月淮——大家似乎也奇怪岑家世代从医,什么时候冒出来个战斗天才,但岑家祖上也有和皇帝并肩作战过的战士,岑月淮也就算是返祖罢了。
真正值得注意的是白沙。
白沙·罗宁。
皇帝刚从联邦找回来的帝国宗室,当初皇帝因为白沙被联邦人囚禁的事大动肝火,甚至不惜出动舰队,这震惊讶了很多人,觉得白沙和皇帝怕不是有极为亲近的血缘关系……咳咳,比如皇帝的私生女什么的。
但以皇帝的性格,白沙要真是他女儿,他早就敲锣嚷嚷得整个世界都知道了,怎么可能隐忍到现在,还是只给她“宗室”的名头?
说白了,上次皇帝震怒,应该还是因为联邦人不识好歹,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缘故吧。即使是个血脉较为偏远的宗室,也算是践踏了皇室的尊严,皇帝突然发威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