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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成寻了个地方坐下,身心放松地笑道:“还不是淙哥儿。”
“上回我生辰的时候,他不是画了套乱七八糟的画册嘛。我想着既然画了,那不如物尽其用,多印几册拿去散人,也好替他扬一扬名。”
“结果那书坊的人见了,便上门来劝说。他跟我说想要多印些拿去外头卖,说家里有孩子的人家估计会很喜欢。”
“我看他们开的价钱公道,便同意了。”
“这是他们送来的润笔,”许明成看着那小叠银票,又补了一句,“后期卖得多了,还会往家里送,你都替淙哥儿收起来吧。”
淙哥儿上回的画册,那不是……
金氏想到画册里小时候的老爷要么是摔倒在猪圈里一脸茫然,要么就是被狗追,被鸡撵得哇哇大哭,心情十分复杂。
她走过去坐到许明成旁边,没忍住问道:“老爷,淙哥儿画的那本画册,自家人看看也就罢了,哪能拿出去散人呢?您也仔细瞧过了那画上内容的,当时还不太高兴呢。”
“怎么这会儿,居然……”
金氏一想到将来有一天一家人回京,姐妹们问起老爷小时候是不是真的曾经摔倒在猪圈里,就觉得一阵窒息。
许明成端起丫鬟刚刚呈上的茶杯,悠哉地吹着浮沫。看到金氏真的着急了,他才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这个你不用担心。”
他把喝完的茶盏放在一边,笑着解释,“画是淙哥儿画的,又没写我许明成的名儿,加之画上的人也就豆丁大,还和淙哥儿有几分相似,而他又在老家待过一段时间……”
“你觉得其他人看到了,会认为画的是谁?”
金氏呆住了,站起来失声道:“老爷!你,你你……”
她想说‘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但又想到淙哥儿把老爷画成那样,最后还摔了个四脚朝天,形象全无,这句质问就说不出口了。
这父子俩,真的是……
最后她重重地坐了回去,着急地甩着帕子。
许明成见她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便安慰道:“不用担心,古往今来但凡有名气的才子,有几个是循规蹈矩,没有韵事的?”
“帮家里喂猪怎么了,那是孝顺!”
“而且我们也没说那就是他,别人问起,就说是淙哥儿在老家的时候,时常和族里的孩子一起玩,日有所见,夜有所想,便画了出来也就是了。”
“旁人能说些什么?”
许明成道:“他今年才不过三岁,往后谁若敢冷言冷语,你就问问她儿子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可有淙哥儿一半的聪慧。”
“聪慧不及,那可有他孝顺?”
金氏脸色稍缓。
许明成又补充,“你还可以问问她们,淙哥儿才三岁,看到父亲思念家乡,因此特地画了一本家乡生活的画册给在外做官的父亲贺寿。
“他们的儿子三岁的时候,又在做什么?”
金氏还是不太高兴,担忧道:“可是老爷,淙哥儿还小,你说要替他扬名,那也得扬好的名啊。这,这,这摔到猪圈里,还被狗追,被鸡撵,这像话嘛这?”
“要不还是不印了吧?”
这话许明成就不赞同了,他道:“你别担心,再不济,不还有我这个做爹的吗?到时候直说画上的是我就是了。”
“母所述,子成文,又是一桩韵事。”
“旁人听了也只有羡慕的。”
许明成的语气带着几分傲然,“朝中上下都知我许明成乃寒门出身,脚上还带着泥。但我坦坦荡荡、从不避讳。只要上为陛下认真办差,下为百姓敢为请命。”
“其他又有何惧?”
他冷笑:“知我者必会识趣,不知我者又何必理会?往后你若是遇上那不知趣的,不与她往来就是了。”
“难道我还护不住你们?”
听到他这话,金氏彻底放松下来。
的确,只要跟人家说淙哥儿画画的时候不过三岁,那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毕竟别人家三岁的孩子,字都不识几个呢。至于以后旁人问起,金氏已经打定主意,就说画上就是老爷小时候了,当然内容是夸张了些。
至于淙哥儿把他爹画到猪圈……
画到猪圈里怎么了?
他爹都引以为傲,旁人又能说什么?
就像老爷刚才说的,既然不懂得避讳主人家,有意嘲讽许家裤腿上的泥点子都没洗干净的人,那正好不来往了。
他们许家也不是那等没根基的。
想到这里,金氏又想起了一个疑惑,忙问道:“老爷,你怎么想到要让淙哥儿扬名啊?”
“不是有句古话,叫做‘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嘛,你就不担心淙哥儿因着这事,反而像我们之前担心的那样,喜欢上了画画,不爱考科举了呢?”
“扬名肯定是要做的。”
许明成叹了口气,“你可知道,当年我乡试的主考官来到庐州,曾派人收集各县秀才的文章?最后那些名声大的,只要不出纰漏,上榜的名次也高。”
“后来我去了翰林院才知道,这样的行径,已经成为了不成文的定律。主考官到地方之后,往往会先看看本地读书人的文章,好做到心中有数。”
“也免得把一些文章平平,但名气大的落了,惹出不必要的是非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明成的表情难掩骄傲,“原本我还打算,若淙哥儿读书好的话,让他十二岁便开始下场,赢个‘神童’之名,如此一来到乡试时,名次也能高些。乡试若能够名列前茅,那过些年秋闱,便也容易许多。”
“没想到我还没开始谋算,他竟然自己折腾出来了。”
“这本画册虽稚嫩,但已见神童之资。”
金氏听得激动,“老爷,那你的意思是说,淙哥儿的名气越大,将来科举的时候便能更顺利?那些个主考官们,对他的印象也就越好?”
许明成微笑,“差不离。”
“旁人这般做,还要担心在文章上,会不会被画道压过风头,以至于后继无力。但我这两个月看,淙哥儿于读书一道上,比画道还要更强两分。”
言下之意就是说许淙不会画重书轻,被人叹一声可惜了。
既然如此,那趁他年纪还小,早些把名声传开,对他将来的科举之路也更有好处。古往今来那些‘孝子’、‘贤孙’、‘神童’等等,难道他们的家人就没有替他谋算?
可太多了!
许明成来到勉县的第一年,就见过好几个特地带到他面前的所谓‘神童’,有的不过是只会背一两首诗而已,远不及淙哥儿。
金氏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孩子将来的科举之路能顺利几分,她哪有不高兴的,于是激动问道:“老爷,那我们以后要怎么做才好?”
“要不让淙哥儿多画两册?”
金氏思索着,“我看他喜欢得紧。”
许明成却摇头,“不可,他的心还是得在读书上。”
“我已经吩咐了那书坊掌柜,让他把画册往外卖,勉县那是绝对不许卖的。如此,淙哥儿近几年也就不会知道了。你也记得别说漏了嘴,这件事等他长大一些再说,免得他年纪小便得知此事,移了性情。”
他轻咳了两声,叮嘱道:“而且以后也要看着他些,这种画册,一年画上一本也就够了。正好如今天冷,衙门里的事情不多,从明日起我便给他加功课。”
“等他忙起来,自然就把这事忘了。”
金氏:……
感情老爷都想好了。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再说什么了,于是便答应下来。不过私底下她也在嘀咕着,心想老爷这做派,被淙哥儿画到猪圈里,还真不冤。
原本夫妻俩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过了几日,许明成又拿回来一张银票。
“这是孙教瑜给的,他看到了淙哥儿的画册,便想起家里也有一间书坊,于是跟我说也想寄一本回去刻印,刻印好之后就直接在那边售卖,我答应了。”
“这钱是定金,你也收起来吧。”
金氏低头一看,见是一张二十两的,虽然比前头那张低,但也不少了,于是打趣道:“老爷,只这一本画册的润笔便有如此之多,若往后淙哥儿一年画上两册,那你的俸禄可就拍马都及不上他了。”
许明成笑了起来,“如此岂不更好?旁人知道了,谁不羡慕?”
“对了,月底黄管家会先拿十本画册回来。你留下几本,剩下的收拾年礼的时候,往岳父岳母、你的几位姐妹,以及我们在京城交好的几家府里各送一些。”
“唔,就按照之前的说法,说淙哥儿见我这个做父亲的思念家乡,于是就画出来给我贺寿的吧。”
“从这里去京城也就二十日功夫,正好赶上过年。”
“另外还有云兄那头也莫忘了,云兄画艺高超,而淙哥儿也跟着他学过一月,算起来还是他的半个弟子呢。”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云兄那边你多送一份,他的长子尚在老家族学,把他的那一份也捎上,”
他暗示着提到,“云氏学堂不错。”
金氏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我明白了,老爷你放心吧,这事我会料理好的。”
“说起云知府,淙哥儿近日老往厨房跑,还霍霍了我的许多好颜料。听他的意思,说画了滴酥鲍螺还不够,要给蕙姐儿以及莹姐儿画铁锅炖大鹅呢。”
许明成哑然。
他听说过画鸡画鸭画鸟画鹅的,但还真没听说有人画‘铁锅炖大鹅’。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就是不知道擅长画山水、画鸟兽,在人才济济的翰林院也有一席之地的云兄,收到一副‘铁锅炖大鹅’的图之后,会是什么心情。
第35章
许淙并不知道家里因为他的画册添了些进项,也没有注意一连几天餐桌上都出现了他很喜欢,但平时比较少做的大菜。
比如铁锅炖大鹅,也比如酸萝卜老鸭汤,还有他爱吃的滴酥鲍螺也一买就是两盒,好像不要钱一样。除此之外,他的衣服里还多了麒麟套装、仙鹤套装,每一件都用了很好很柔软的料子,刺绣也是栩栩如生,非常好看。
许淙嘀咕了一句‘渣爹是不是发奖金了’,然后就扔到一边不管了。
因为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之前种的菜长出来了!
经过王老夫人的精心照顾,以及许淙偶尔表面胡搅蛮缠,实际非常有用的意见,家里的两块菜地都冒出了绿油油的菜苗。
尤其是韭菜和葱,都能吃了。
这一天许淙就和王老夫人一起,割了一茬韭菜苗,然后再加了一些葱苗拎到厨房。许淙还特地吩咐了韭菜要包成饺子,葱花切碎洒在上面。
他要吃韭菜鸡蛋饺。
家里的厨房已经断菜好一阵子了。
勉县不比庐州,这里的冬天冷得更早,那寒风吹得人走在路上都要打颤。早在秋天的时候,树上的叶子就一堆堆地落,如今已是十一月下旬,整座许府,连精心侍弄的花木上的叶子都掉没了。
一眼望去,就看不到一点绿色。
所以张厨娘看到许淙提着的小篮子后大惊,“淙少爷,您这篮子韭和葱是哪儿来的?是从外头买的吗?在哪儿买的啊?”
张厨娘毕竟是在京城长大的,往年冬天的时候,金家也从外头买过一些菜蔬。而且在庐州的时候也亲手做过王老夫人种的韭菜,所以对许淙提着的这两样菜并不陌生。不过她因为近些日子在外头买菜的时候,经常听人提起勉县的冬天种不了菜,而且王老夫人种菜的地方也没让闲人过去,所以一时间没想到是自家种的。
看到许淙提着的这一篮子,她下意识就想到是从外头买的。还想着若是不贵的话,得跟夫人说一声,自家得常买些回来才好。
毕竟老爷和少爷都喜欢吃。
许淙翘起嘴角,“我们种的!”
种得可辛苦了!
那两块菜地,不但照搬了王老夫人提到过的‘下铺肥料,上盖稻草’秘方,许淙还回想起记忆里的大棚蔬菜视频,把他们之前赶路用的油布找了出来,给两块菜地‘盖房子’,并且为了让它们保持暖和不至于冻死,他还在里面点了火盆。
当然,点火盆这种事是青木做的。
总而言之,他和王老夫人一起,把这些菜照顾得很精心。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有一半的菜种没有发芽,或者是中途夭折。
真的很不容易了!
张厨娘没见过在老夫人住处后面偏僻地方的那两块地,也不知道种起来的艰难,但听说是自家种出来的,她顿时惊喜万分。
“老夫人您可真厉害!”
“我这些日子在外头采买,到处都问遍了,但大家都说没有。还说勉县这地方啊,就没听说过冬天还有新鲜菜吃的。”
许淙瞪圆了眼。
明明他也有种的!
怎么就只说他奶奶呢?
好在在场的还有王老夫人,她老人家开心地笑道:“这都是淙哥儿折腾出来的,也不知道他哪儿来那么多的鬼点子,又是‘穿衣裳’、又是‘烤炭火’。”
“勉县的冬天比庐州还要冷,我还以为连韭都种不出来呢,没想到能长这么好。这不,刚长出来一茬,淙哥儿就闹着要吃了。”
张厨娘便也识趣地夸奖了许淙,不过她嘴上虽然说了,但心里却想着淙少爷才三岁多,还没有桌子高呢,顶多也就下地拔拔草,哪有什么种地的手艺。这样好的菜,也只有在庐州时候已经种出过韭的老夫人才能种得出来。
许淙没注意张厨娘的表情,时时都仰着头看人也是很累人的一件事,所以他放下篮子之后就自然地目视前方,听到夸奖后美滋滋的。
“我要吃韭菜鸡蛋饺,多放葱。”
张厨娘连连点头,“知道了,淙少爷。您放心,我包饺子的手艺那是从小练到大,连吃过御膳的金大人都夸过的。”
“保准包出来的饺子个个都一样,半点馅都不露。”
张厨娘的手艺许淙是放心的,尤其是对方做的包子、饺子,那是皮薄馅大非常好吃,于是放心地和王老夫人大手牵着小手,一起回去了。
本来这种小事,让青木跑一趟就好了,但今天是他们的菜园子收第一茬菜的日子,所以许淙觉得需要一点仪式感,于是就亲自来了。
回去的路上,王老夫人感叹,“我种了大半辈子的地,都不知道若是想要菜在冬天长出来,居然还要给它们盖房子,烧炭火。”
“淙哥儿,还是读书好啊。”
“你要多读书。”
许淙点头保证,“知道了,奶,孙儿一定会多多读书的!”
他这次说服王老夫人的理由,就是说从书里看到过、以及远途的见闻。事实上也是如此,在暖房种菜的事早在汉朝的时候就有记载了。人们在屋子里昼夜不停地燃烧柴火,使得屋内气温升高,通过这种方式把菜种出来。
不过这个方法种出来的菜很贵,没多少人吃得起。
许淙用的办法比较简单,就是仿照现代的蔬菜大棚,利用家里剩下的油布搭一个棚,这样白天菜能够吸收到一些阳光,冷起来的时候就在里面点火,烧稻草、柴或者木炭等,增加大棚内的二氧化碳浓度以及温度。
虽然单颗菜的成本还是挺贵,但因为油布是以前剩下的,柴房里夏天积攒下的木柴也有很多,所以两块不大的地,表面上没花什么钱。
王老夫人自然是想不到这么多的,她老人家就看到了两块地上的菜都长出来了,用的又都是家里有的东西,除了肥料之外没花钱从外头买。
所以觉得划算。
晚上吃饺子的时候,许明成和金氏也发现了今天饺子的不同寻常,里面包的不是菜干而是新鲜的韭菜,而且碗里还洒了切碎的葱花。
这两样东西,都不是这个时节能有的。
许明成从小就看着王老夫人种菜,所以最先反应过来,“娘,您是在这里种出韭来了?儿子之前也找人试过,但都不得其法。”
因为出身的关系,许明成是很关注农事的。
所以在来到勉县的那个冬天,他就考虑过是不是可以通过种菜,给县里的一部分人增加一些收入,而给另一部分的桌上添一盘菜。
但试过之后却发现行不通。
因为勉县太冷了。
不但比庐州冷得多,而且还干、风大,因此即便请了很有经验的老农,种出来的韭也是稀稀拉拉的,还不够煮一盘。
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但没想到他娘只来了几个月,居然种出来了。而且从这脆嫩的色泽上看,他娘今年种出来的韭比以前在老家时候的都要好。以前还泛黄,但今天饺子里的韭却翠得很,就好像是初春刚长出来的叶子。
因此许明成很好奇是怎么种出来的。
王老夫人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舒张了,“多亏了淙哥儿,要不是他想出来的‘盖房子’、‘烧炭火’的法子,今年那是一点都种不出来的。”
埋头苦吃的许淙抬起小下巴。
没错,我功劳最大!
‘盖房子’、‘烧炭火’?
许明成不明所以,于是便问许淙,“淙哥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许淙就放下小勺子跟他解释,什么人冷的时候要穿衣裳,烤炭火,不然就要生病。那菜冷的时候自然也要穿衣裳、烤炭火。
非常合理!
至于那些什么温度、二氧化碳他就没说了,说了渣爹也不懂。而之前糊弄他奶的‘从书上看到过’这话他也没说出来,免得爹娘追问是哪一本书。他现在读的书不多,大部分还都是他们给的,说这个很难解释。
至于他奶,因为不识字,就不会追问是什么书。
许明成若有所思,“我也让人试试。”
他还是没有放弃之前的想法,若是勉县的一部分百姓能够在冬日里种出新鲜菜蔬来,那么他们的生活便能够得到很大的改善,可以吃饱穿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到冬天,多方努力也只能勉强不饿死人而已。
不过这些都是衙门里的事,许明成不再提及。
这天之后,许家的好日子就来了,虽然不是餐餐都有大盘的青菜,但基本上绿色的菜叶子是每天不断的。
为了让这些珍贵的菜能活得更久,张厨娘甚至无师自通地每根只剪一片菜叶子,所以直到过年许家的两块菜地还是绿油油的。
哪怕金氏让人拨了一些拿去送给许明成的同僚们,剩下的省着点也能吃到开春。而开春之后,外头的野菜一天比一天高,也就不缺菜吃了。
转眼间,时间就来到了十二月底。
要过年了。
……
江陵府
云家来到江陵,已经好几年了,蕙姐儿和莹姐儿就是在江陵出生的。
几年的经营下来,云家在本地也有一些交好的人家,每到年节的时候,管家和门房便把眼睛擦得发亮,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既要拒绝那些不请自来的,又要把真正的亲戚、老爷同僚、好友等人派来送节礼的人迎进去好生招待,不能怠慢。
好在现在老爷已经外放,稍远一些的人家不会派人千里迢迢就为了送一份节礼,多半都是写一封问候的信让驿站送来。若老爷还在京城和做吏部尚书的老太爷住在一处,那忙碌程度,不敢想,不敢想。
“管家,勉县许大人派来的人,候在门外了!”
勉县许大人?
云府管家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圈,然后很快想起这位‘许大人’原本就是老爷在翰林院时的同僚,今年中秋那会儿他的家眷路过江陵,还在府里借住过一阵子呢。老爷对他们家的长子,好像是叫淙哥儿的,赞不绝口。
于是他忙道:“快请进来,上好茶。”
这日的晚些时候,等云知府从府衙回来后云府管家就上前禀告:“老爷,勉县的许大人派人送了年礼来。”
云知府停下了脚步,问道:“明成贤弟派人来了?送了什么东西,他派来的人你可有安排好生招待?”
云府管家暗赞自己有先见之明,于是答道:“小的安排他住下了,老爷,许大人派人送来一口箱子,小的已经送到您的书房了。”
云知府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本想回后院看看妻子与儿女的,但想了想还是先回书房,准备看看许明成到底给他送了什么,毕竟前两年他也只是送了一封信而已。
但没想到,他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时辰,久到云夫人都派人来催了,才依依不舍地拿着三样东西从书房出来。
“蕙姐儿,莹姐儿,来瞧瞧爹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云蕙和云莹姐妹俩正在屋里,一个跟在云夫人身边看丫鬟摆饭,另外一个则抓着两只拨浪鼓凑在云小弟身边摇晃,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引得云小弟好奇地左看右看,时不时伸手去抓,还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爹,你回来了!”
莹姐儿一听到云知府的声音,马上就放下了拨浪鼓,跳下床榻朝他跑来,“爹,今天吃酸萝卜老鸭汤。”
“巧了。”
云知府举起了手里的东西,“爹刚刚收到了你许叔派人送来的节礼,淙哥儿在勉县又折腾出了好东西,等明日爹就让人去买一只鹅,也试试这道铁锅炖大鹅,看是不是和他信里说的一样好吃。”
莹姐儿好奇,“什么铁锅炖大鹅?”
云知府便把卷起的画轴摊开,顿时莹姐儿就哇的一声喊了出来,“爹,爹,这个画得真好看,就跟真的一样!”
“是啊,就跟真的一样。”
云知府感叹,“之前他在家里住的时候,爹没发现他居然有此天赋,你许叔说他跟着他娘,学了不过区区两三个月。”
云夫人不知什么时候领着蕙姐儿走了过来,看了画后虽然也觉得惊艳,但还是道:“老爷,你这话也说得太过褒奖了吧。淙哥儿这画虽然不错,但妾身看得出,完全是因为色上得不错的缘故,细看之下,还是有不少缺漏的。”
“那夫人再看看这两个。”
云知府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你看完之后,便明白我为何会如此说了。”
云夫人虽然觉得丈夫言过其实,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然后打开一看,却不知不觉看入了神,脸色还浮现出了明显的笑意。
“这是淙哥儿画的?”
云知府:“是啊,这两张纸,是淙哥儿画的他到勉县之后的日子,你看他还跟他爹一起出门了,画得虽然粗糙,但颇具神韵啊。还有这一本画册,明成贤弟说这是淙哥儿一个月前,画给他做生辰礼的。”
“这本画册,更让人惊艳。”
云知府把喊着‘我也要看’的莹姐儿抱了起来,让她能够跟她娘一起看,然后道:“夫人这回明白了吧,淙哥儿的笔触虽然稚嫩,这本画册也没有什么画技可言。但让人眼前一亮,假以时日未尝不能独树一帜啊。”
说到这里,云知府心里酸溜溜的。
他的长子虽然读书不错,但却不爱画画,两个女儿里,大女儿蕙姐儿虽然爱学,但没什么天赋,二女儿莹姐儿稍好一些,但她更爱读书。
至于最小的儿子,现在虽然不太明朗,但从这小子上回乐呵呵地撕毁了他的一副好画上看,也是个没有慧根的。
而看人家许明成。
虽然现在只有一个儿子,但人家儿子不但读书好,在绘画上也有让人惊叹的天赋,真是让人不得不羡慕啊。
奈何,那是别人的儿子。
于是云知府摇摇头,对云夫人道:“明成信里还说,他把这本画册拿给了我们北方最大的祥云书坊刻印,等明年三月便能看见了。”
“你到时记得派人多买几本。”
云知府道:“这本画册风趣幽默,读之让人开怀,烦恼尽去。此番明成让人送来了两本,我们留一本在家,剩下的一本你给麒儿送去。”
“等明年买了,给家里以及祖父也送去看看。虽说不是什么大家之作,但可堪一读,你看,蕙姐儿和莹姐儿就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