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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灵力分成两股,一股涌向阵眼处的楚青鱼,另一股汇聚向压阵的云近月。
若有外人得见这一幕,或许会觉得难以置信。
结阵需要靠阵内修士的默契和信任,所以剑阁的剑阵素来只有剑阁众人能用。
若要强行加入外人守阵,那掌阵之人对于阵法和灵力的控制力须得高到一定境界,否则一旦阵法倾塌,阵中所有人都会受到伤害。
可他们今日不但这么干了,还是直接加入了三个不同门派的弟子。
甚至,这三个门派之间,就在不久前还互相心有嫌隙,不愿信任对方。
任平生十指飞快变化着,确保阵法的每一丝变化都在她掌握之中。
她回身,对一旁两人郑重道:“多谢剑阁和星澜门诸位道友的鼎力相助。”
他们门派中要渡劫之人已经完成渡劫,在场只余楚青鱼一人尚未完成,他们其实完全可以不管不顾,离开阵法,不用负担这么大的风险。
纪然不接话,瞥了一眼她,眼神微冷。
聂长风笑了一声:“任道友言重了,同为云州宗门,在外互相照拂,这不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吗。”
任平生对着两人微微躬身,郑重地道谢。
“援手之情,天衍莫不敢忘。”
说话间,天雷直直劈向楚青鱼那口大锅里,一阵焦黑。
楚青鱼运转起功法,面不改色地端起锅,一手拿着锅铲,像是拿着一柄绝世利刃。
那道天雷让她面色有些发白,但这功法确实神奇,竟让天雷化作了一锅晶莹剔透的液体,泛着淡淡清香。
众人属实没见过这么离奇的场景,不由都睁大了眼睛。
嗅着扑面而来的清香,太史宁忍不住按了下肚子。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他居然可耻地……饿了。
第64章 山底之战
“以食入道, 楚师姐也是空前第一人了吧。”
接下来的时间,哪怕在如此危险的情景之下,一众守阵人也完全挪不开眼睛。
楚青鱼的渡劫, 实在是…太丰富了。
是字面意义上的丰富。
他们眼睁睁看着第一道天雷被楚青鱼做成了一锅汤,第二道落下时她往里洒了些灵米,烩了一锅饭,第三道天雷时又往里加了些之前处理好了还没来得及做的仙鹤肉,被天雷的能量一激, 竟然更香了。
一群人都不免有些目光游移。
到后来第五道天雷时, 楚青鱼往里面撒了一把香料,就连掌阵的任平生都忍不住了,往那边瞥了眼。
楚青鱼做饭时有种别样的专注, 可以称得上虔诚。
所以在听闻楚青鱼选择的道时,任平生并没有太过惊讶。
厨艺之于楚青鱼,就像符道之于她, 医道之于霜天晓。
在太华峰的时候她就见识过, 楚青鱼练得是一种很特殊的功法, 就连这口锅也是云微想方设法替她特制本命灵器,她这功法非攻非守, 能将一切外来的东西,包括攻击做成美味佳肴。
这些菜吸收了那些物体本身的特性,还会带有一些特殊的功效,比如治愈, 又现在的天雷,若他们吃了这顿饭, 短时间内斗法时招式中都会带有天雷之气。
出于某种诡异的心理, 守阵人纷纷振作起来, 聂长风轻咳了下:“楚道友,只剩最后一道天雷了,你打算做个什么菜…咳,不是,打算如何应对?”
聂长风守阵的间隙偷偷瞥了一眼,三荤两素一汤,就是那个被烤得喷香的仙鹤…怎么那么眼熟呢。
聂长风仔细辨认了下掉在地上的鹤毛,惊觉这好像是他们星澜门赠与天衍代表两宗友谊的信物?
聂长风默念了一句门主在上,并不是他不尊重两宗的交情,实在是烤的仙鹤肉太香了。
楚青鱼慢吞吞道:“放心,少不了你吃的。”
众人于是更加卖力了。
和镜尘里面肉香四溢的和谐渡劫之景不同,外面却是乱作一团。
天色骤然暗下时,霜天晓正伏案在写治疗方案。
任平生选了更加险的一条路,她就得做好十全的准备才能安心。
霜天晓站着,躬身在桌前亲手写,其实按照现在修真界的做法,她完全可以取一枚玉珏,用神识将具体方法镌刻其上,但她没有这么做,而是用这样的方法快速适应着新的身体。
天暗下来只不过是瞬间的事。
霜天晓推门而出,看见如今的情况,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这具义骸相当真实,虽然是任平生认为炼制的,但五脏六腑一应俱全,就连这人为捏造出来的心跳都格外真实,就好像她真的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天地皆暗,唯有梦微山巅隐约透出一丝微光。
霜天晓知道任平生在那里。
她对于任平生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以前再危险再艰难的时刻她们都闯过,这次虽然有风险,但她清楚,这对任平生而言算不得难事,因此都没有太过担心。
但为何……她现在有如此强烈的不安感?
黑暗容易放大人心中的不安,霜天晓定了定心神,摒除一切杂念,将神识彻底放开,浑厚的神识铺展满整个梦微山域,细细感受。
不对,一定有什么是被她漏掉了。
霜天晓感觉心跳愈发快了起来,危机感扑面而来但她却琢磨不到的滋味非常难受。
良久,铺展开的神识感受到了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
霜天晓骤然收起神识,没有被对方察觉。
她猝然睁开眼睛,收起房中的所有东西,竟然趁着夜色离开了天衍驻地,和任平生背向而去。
细看之下,霜天晓面沉如水,紧张得冒出了汗。
她一边在夜色中疾行,一边重新铺展开神识,尝试轻轻触碰到了刚才她躲开的那一抹气息。
就好像故意要把对方引得离梦微山远一点,再远一点。
……
最后一道天雷,被楚青鱼做成了翠微鱼酿仙桃,又狠又爆裂的一道天雷,竟然能被做成这么精致的一道菜,众人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们围坐成一团,就地找了块石头享用起了大餐。
修真者不贪口腹之欲……可楚青鱼做的饭真的太美味了。
一群人吃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把最精华的部分留给了尚在调息稳定境界的楚青鱼。
待到元婴终于在紫府中成型后,楚青鱼挪过来,一群人围在一起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聊天。
聂长风自认吃人嘴短,不好再计较先前的事情,而是客气道:“先前之事,我等也不相信谢家的大公子会做出如此杀人夺宝的蠢事,但几人终究是我星澜门弟子,无论真实原因是什么,我身为星澜门首徒,也必须要保证他们活着回到星澜门。”
先前和谢莲生起了冲突的那几个弟子都不在此,而是被剑阁和星澜门严加看管起来。
柳溪用眼神请示了下纪然,待到纪然同意,她才道:“剑阁亦如此,若谢道友对林钧一事还有疑虑,等洗尘结束,回宗门后再议,各位看如何?”
她不是傻子,在看到那一幕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再联想到自帝星预言以来天衍的情况,柳溪对于这几人的身份已经有了些怀疑。
但出门在外,他们毕竟是同宗之人,若因一个怀疑就在未查清时让同宗弟子受了外人的欺负,要是传出去,剑阁弟子日后在外都不好行走了。
偏生对方像是找准了纪然的死穴在打,她只能先稳住纪然。
谢莲生夹了一块青笋,闻言同样露出疏离但不失客气的笑容:“聂师兄严重了,既然是误会,澄清了就好。”
他暗中和任平生交换了一个眼神,没再继续议论这件事。
他们都清楚,这次任务失败,那些人要么被暗中处理,要么这个假身份就会被放弃了。
如此,也不必再议。
再者,剑阁和星澜门的人冒着风险帮他们守阵,已经是很大的人情,就像任平生说的那样,这个情谊,天衍记得,他们每个人都记得。
众人吃得开心,任平生低声对云近月说了句什么,悄悄离开了这里。
集体渡劫结束,波折不断的神树洗尘也算落下尾声,再过不久,镜尘一开,他们就要离开了。
任平生借口自己去追华远独自离开,云近月原本还想跟她一道去,却被任平生一句话劝住:“华远身上有我的追踪符,还中了一记伤害极大的符,他逃不了多远,但镜尘的出口多,为免意外,师姐你在其中一个出口蹲守。”
云近月这才同意。
任平生背对着他们离开,原本含笑的眼神沉了下来。
原来他们打的这个主意。
就在此时,一群戴着面具的人从梦微山底部悄悄潜入了山体之中。
这里是几十年前天外天意外发现的一个入口,从这里可以一直深入到神树脚下。
天外天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打造出这样一条秘密通道,数十年来这里都设下了屏障,外人根本察觉不到有人在这里秘密行事。
神树的根系完全覆盖了梦微山域连绵起伏的山脉,只要神树根系一动,甚至会连带着整个梦微山域都山崩地裂,生灵涂炭。
天外天为首那人,若不是戴着面具,其他人一定能认出,这是天外天前来讲道的那人。
他名南寻。
南寻身后跟着几个影子,全都恭敬地跟在他身后,面容完全隐匿于面具之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却也不敢看南寻,而是垂眸看着地面,仿佛对南寻很是恐惧。
南寻似乎已经很习惯甚至享受这种状态,他负手行于最前方,沿着暗道走了很久,感觉到暗道周遭的空间便得无比狭小,四处横生出的根系在暗道中穿插,隐约间能感受到神树根系静默无声却又磅礴厚重的生命力。
南寻的修为,在极暗之日视物也并无阻碍,他看着周遭的神树根系,良久惊叹道:
“真是神奇的造物。”
这些根系在地底微微颤动着,仿佛在呼吸和生长。
南寻知道,若是再放任这棵树生长,不过百年,它的根系就会完全覆盖整个大荒的地底。
届时,它会成为真正的大荒天柱。
补足残缺的天道剩下的漏洞。
到那时,他们再想对这个世界动手,就不像现在这么容易了。
南寻轻笑着叹道:“只可惜,如此令人惊艳的造物,却生而于尊上为敌,那便只能铲除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生了锈的短匕,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知是何来历,但能感受到短匕上浮现的血煞之气。
他私下张望一阵,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正欲将短匕一把捅进神树的根系之中。
就连他身后跟来的天外天的仙使都不知道,这把短匕的来历。
南寻嘴角噙着笑,他清楚,一旦短匕捅进神树的根系中,会开始迅速地吸取神树的生命力。
庞大的天柱根本不会因为如此渺小的伤口而感到疼痛,长此以往,神树会莫名地衰弱下去,却根本不知原因。
正如一千年前,他们用那个阵法默默偷取大荒的灵气一样。
南寻低声道:“明明有最简单最兵不血刃的方式,尘濯那个粗俗的家伙却还是喜欢用暴力,真是愚蠢。”
他的动作颇为流畅,甚至有些轻松写意。
他以为这个任务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难度。
毕竟天外天在这里经营这么多年,无人知晓这里有一个暗道。
至于神树?
天道尚未归位,神树就算是天道化身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无法自主的死物罢了。
南寻如此想着,短匕尚未拔出,却感觉到他们所处的暗道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
顷刻间,局势骤变。
一道粗壮的根系竟然从地底开始抽动,像地底有巨兽在翻腾,铺天盖地的沙石尘土落下,险些将他们彻底埋在里面。
南寻反应快,当即闪避开,但暗道太过狭窄,他身后的人就没有他那么幸运,直接被根系一下抽得飞了出去,昏死在地上。
几乎同时,山石俱下,将那几个天外天的仙使压在了地底。
南寻面色一沉,食指凝聚起一道水泽,倏而腾卷如龙,飞扑上去啃咬这不听话的树根。
那树根仿佛有意识一般,在这拥挤又狭窄的地表开始和南寻缠斗。
南寻表情不太好看。
是他看轻了神树。
能被称之为大荒天柱的生灵,并不只有大而已。
南寻咬牙切齿道:“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种厉害的东西,这具弱小的身体实在是拖累。”
将这句话收入耳中,一直暗中控制着树根的帝休倏然睁开眼。
这具身体?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帝休眸光冷沉,明白了这人的来历。
和当初欺骗小鸟的是同一群人。
他愈发生气,心念一动,数十道树根同时舞动,顿时将南寻卷入其中,壮硕粗粝的树根几乎要将南寻绞死在其中。
南寻只觉呼吸愈发艰难。
“该死…”
南寻灵力瞬间暴涨,提升到了这具身体的极限,小乘境的高阶法诀盘龙诀涌出,周遭无尽的沙石全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凝聚成长龙,压制着树根的暴动。
受这具身体所限,他无法发挥出完整的实力,但小乘境的实力,在这个世界已经是不可小觑的了。
南寻眼神骤冷,掌下推出一个阵盘,阵盘在狭窄的暗道中被挤压,却直接穿透了泥土的束缚,径直向着树根而去。
他不喜欢动用暴力,却不代表他不会。
就在即将得手时,南寻周遭的灵气瞬间被抽干,阵盘的灵光瞬间消失。
南寻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灵气用以回击。
他目录惊愕,仅仅片刻就意识到了问题。
“灵…怎么可能!”南寻嘶哑道,“这方天地早已失去天道,作为天道化身的神树,怎么可能会生灵!”
他心中惊愕不已。
神树有灵,这是他们多年来始料未及的。
这代表他们的计划要变了。
山巅,帝休的目光清冷而淡漠。
他手心一合,地底无数的力量汇聚而去,数十道粗壮的树根清剿了南寻身边的最后一丝生机,要将他彻底绞死在这里。
在呼吸停止的前一秒,南寻露出嘶哑的“嗬”声,眼底没有惊惧,而是笃定的笑容。
他甚至没有等到帝休将他绞死,直截了当地自尽了。
帝休讶然,意识到了南寻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神魂逃窜出去,连忙追了过去。
脱离肉身后,南寻的神魂发出一阵朗笑,径直奔向大荒的某个方向而去。
快点,只要去到那里,他就能通过阵法传送回上界。
南寻几乎用全力向着那个地方狂奔,却在飞了一阵后意识到了不对。
这个地方,他刚才好像已经途经过了。
他眉头微皱,尚未彻底反应过来时,便感觉到一道炙热的东西迅疾而来,势不可挡,直接贴在了他的眉心。
“啊啊啊——”
南寻的神魂完全无法遏制住自己惨叫的痛苦,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叫。
那是一种灵魂仿佛被灼烧,被撕裂,最终湮灭殆尽的恐惧和痛苦。
那种痛苦无孔不入,紧紧粘在他灵魂深处,叫他无处遁逃。
隐约间,南寻听到一个声音。
“我们的世界有一句老话,不知道这位尊者听过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南寻在无边无际地折磨中迷蒙地睁开眼,看到一个人影停在自己面前,轻笑着说:“这句话叫,来都来了。”
那人对他眨眨眼,笑着说:“尊者,来都来了,不如就别走了吧。”
帝休随后一步赶来,正听见任平生说的这句话。
听到身后的动静,任平生回眸,目光淡漠,凉声道:“神降傀儡在肉身死亡后,神魂会自行回到上界的本体之中。若让他逃回去,往后我们会很麻烦。”
她说着,按了按眉心,神魂同样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刚才施展的那张符完全超越了她现在的肉身能够承受的极限。
好在南寻放弃肉身逃脱时同样受到重创,猝不及防之下才被她得手。
任平生声音有些沉闷,她冲帝休招了招手:“过来。”
帝休听话地走过去,听她说:“他还有用,把他带到可靠的地方看管起来。”
帝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话,但他乖乖地应了句:“哦,好。”
刚走到任平生身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帝休就感觉到她直接瘫倒在了自己怀中。
他抱着任平生愣在了原地。
第65章 神树之变
任平生昏死过去的时候, 手里还牢牢攥着母符。
她用来控制南寻的是一对子母符,子符贴在难寻身上,母符在她手里。
帝休从来没跟任平生有这样的亲密接触过, 一下傻眼了,抱着她傻站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往回飞去。
母符一动,子符也就跟着动。
南寻刚捱过神魂撕裂的痛苦,马上又被符箓拽着跟着飘在后面一起走。
像遛狗似的。
南寻简直恨极, 对眼前这两个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
山巅的雷云无声散开了, 镜尘之中,一群人还围坐在一起吃得忘乎所以。
过了一会儿后,云近月才意识到不对劲。
“奇怪, 洗尘已经结束,渡劫也顺利完成了,为何镜尘还未开启?”
她出言后, 其余人才察觉到此事。
聂长风苦涩道:“今年这次真的是奇怪, 以往我带门中弟子前往神树洗尘, 从未出现过这么多怪异的事情,今年一次性撞了个遍。”
他扶额道:“镜尘迟迟不开, 该不会是要把我们关在里面吧?”
太史宁大惊失色:“不至于吧。”
纪然向他们投出一个无语的眼神:“你是好用好吃还是好看,留你在这吃白饭?”
太史宁越发惊奇:“你个死人脸居然会开玩笑!”
纪然:“……”
他牙根咬紧了些,看向云近月,满脸“你们天衍这一代都招了些什么弟子”。
如此想着, 纪然用余光扫了眼柳溪,心道虽然同样是五宗考核出来的, 他们小师妹就正常多了。
云近月不置可否, 只是道:“先等等吧, 神树向来宽厚,多年下来从未苛待过入内洗尘的弟子,不会有什么事的。”
太史宁的思维一下飘到了天边:“该不会是神树睡着了,不知道我们要出去?”
这下,就连最爱跟他搭腔的楚青鱼都不说话了。
一群天衍弟子头转向另一边,不看太史宁,一副跟他不熟的样子。
其实不止他们几人,山脚下的其他人意识到了雷劫已经结束,都不由兴奋起来。
一些人还抱着待到雷劫渡过,洗尘结束后,劫云散开,说不定那时天地就能重现光明。
只可惜没有。
雷声消停了许久,可天地间仍旧是一片漆黑无光,让人心中尽是绝望。
横舟听见不少人私下议论。
“莫不是神树出了什么事情?”
“我看史书记录中,曾经大荒尚无天柱之时,陨世之劫来临前就有过这样一次天地皆暗。”
人们越聊就越恐惧,一时间,恐惧的情绪在四处蔓延。
横舟轻叹一声,她就站在梦微山脚下这座城的日晷边,日晷上计算的时间告诉她现在已经是午时一刻,本该是日光最盛之时,奈何现在天地间却半点光亮都没有。
横舟在夜色中缓缓步行上山,途中遇到很多慌乱间从山上逃窜下来的人。
她的修为不够,又一心扑在阵法上,对于极暗之日的推演到此处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她也无法推算了。
就都靠那个人了。
在四处各不相同的猜测之中,梦微山巅却始终没有动静。
处于猜测风暴中心的那人还在安睡中。
帝休把他带回自己的本体中。
神树很大,伸展开的根系能够蔓延至一州有余。
他在最高的树枝上为搭建了一座树屋,白金色的叶子蓬如云顶,像一张床一样,将任平生软软地托起,让她像是睡在云里。
帝休在树枝上坐下,下巴搭在树叶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任平生的睡颜。
他其实根本不像外人想象得有那么多的想法。
他只是觉得,她好像很累,需要好好睡一觉。
帝休又往任平生嘴里塞了一片叶子,让灵力充盈她的身体。
他其实能听到很多人的声音。
包括人们不安的猜测,包括太史宁嘟囔地那句“神树是不是睡着了”。
但帝休却还是没有打开镜尘,让这里一切寂静如初。
神树并没有睡着。
但神树想让某个人有一夜好梦。
……
任平生再度醒来的时候,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
似乎先前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场长梦中被驱散了。
她在梦中看到了许久没有见过的旧友们。
砚青在院中练剑,卷起青碧的竹叶落了满肩;霜天晓在写她的医书,脚边的药炉里煨着药,正不客气地使唤着人给她炼丹;素光尘在庭前自对弈,适逢竹疏前来访友,两个好棋之人当即对弈一局,颇有雅兴;殷夜白用笛子吹了首很是轻扬的小调,笛声清脆,林间有不少小鸟都被他吸引过来,环绕在他身边唧唧叫。
在梦里,任平生没看到自己。
醒来后,沉默半晌,她才想起来,记忆中似乎确实有过这样一天。
那时她确实不在院子里。
她在庭院外,用画笔画下了这一幕。
从旧时回忆中抽离出来,任平生一转头,就看见帝休将头搭在松软的树叶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见她醒来,帝休眼睛都亮了,忍住了没上前,而是交代她留下的任务,指着下方某个树枝上搭建的荆棘囚笼,认真道:我把他带回来了,关在荆棘囚笼里面,就连神魂也跑不掉的。”
任平生注视帝休良久,看得帝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看见任平生冲自己勾了勾手指:“过来,靠近点。”
帝休听话地上前,将脸伸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感受到任平生的气息靠近。
任平生平缓的呼吸拂动他柔软的白金色发丝,和掌下同色的树叶床相互映衬,显得这个狭小的树屋格外温暖和柔软。
任平生垂眸,看着他毫无防备地将脆弱的脖颈置于自己掌下,微微发白的睫羽轻颤着,像不安的蝶振翅欲飞。
又是这幅姿态。
这幅好像无论她想对他做什么,他都完全不会反抗,甚至会欣然接受还会冲她露出干净的笑容的姿态。
任平生看着这千年之后的世界里她唯二熟悉的人,心中生出了些不明意味的喟叹。
然后她俯身。
呼吸靠近,指尖勾着帝休的长发,在他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做得很好,这是奖励。”
帝休浑身一颤,本能地站了起来,白玉似的脸上很快覆上了一层薄红,眼睛都睁圆了,捂着自己的眉心,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身影淡去,瞬间消失不见了。
任平生无奈笑了笑,怎么好像被她轻薄了的样子。
她起身,拂去衣上尘沙,轻巧地一跃而下,落在囚禁着南寻的荆棘囚笼面前,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南寻。
因着她暗中下手,南寻吃了不少苦,现在看到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他原本打算的很好,无论对方问什么都咬死不开口。
毕竟…神降傀儡的性质特殊,只要他熬过这段时间,自然就能回到上界。
顶多是吃点苦头罢了。
南寻如此想着,态度就更加硬气了,任由任平生打量自己,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任平生也不着急,问道:“真仙座下三大金仙六大地仙,你是其中哪一个?”
任平生见他这幅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轻笑了声,像是猜到了他所想一般,轻声道:“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撑过这七天,你的神魂就会收到上界本体的感召,回到本体中去?”
南寻目光一滞,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出异样,但心里却很是惊异,不知她究竟是从何得知的如此多的关于上界的讯息。
任平生俯身,直视着南寻的眼睛,意味深长道:“别想了,你以为在已经知道神降傀儡法则之后,我还会不留任何后手,就这么简单的把你关在这里吗?”
她指尖夹着一枚母符,缓缓攥紧,就像捏一团毫不在意的废纸那样。
就在她揉捏母符的同时,南寻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人握在手心撕扯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