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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短匕从背后抵上池谶心口,四大鬼君同时飞至,魂力运转压住阵眼,阵法斗转,漩涡散开,重新划归成为正常的棋盘格。
几乎同时,浓雾渐散,无常鬼君眼尖地瞥见任平生的身影,厉声道:“陛下小心!”
池谶当即察觉到了,手中乌金长刀一振,反手就要捅进任平生身体里。
锋刃交错相激,发出刺耳的声音,池谶当即回身,瞥见一个全身被黑色长袍包裹,容颜被帷帽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这个身影释放出的灵压,和他自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池谶眉皱如深川,阵法释放出的神念分身就算了,好歹是千年前的大能留下的。
可眼前这位,鬼域何时又出现了一个道成归?
任平生唇角轻勾,被帷帽遮掩住,她神念一动,池谶背后的神念分身立刻欺身上前,两人一前一后向池谶猛地推出一掌,掌风裹挟着道成归强横的灵压和似有若无的符意,眼见就要让池谶横死当场。
无常鬼君高声道:“手下留情!这位前辈为何事前来?只要不伤及我们陛下,一切都好商量。”
任平生轻笑了下。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的肉身大概率是被池谶收在芥子囊中,高阶修士的芥子囊,多半都设下了禁令,若无本人神念,根本无法打开。
当然,若要强行打开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芥子囊的主人身死道消,待到留在芥子囊上的神魂彻底消散,芥子囊就成为了无主之物,谁都可以打开。
但一个道成归修士的神魂要彻底消散,少说也得上百年的时间,任平生等不起。
最好的方法,便是和他们提条件。
而她的筹码,就是在场所有人的命。
任平生仍是用着自己伪装出来的沙哑声线,悠声道:“阁下私自带走我的肉身,还在鬼域大肆搜捕我,如今竟问我要什么?未免太可笑了些。”
她虽这么说着,却略一抬手,可怕的灵压劈天盖地压下来,甚至让阵中那个可怕的人型白光都被她制住,不得动弹。
见状,四大鬼君的表情更加紧张。
这个人型白光和他们陛下战成一团时,他们陛下隐约是处在下风的。
而这位前辈一出手,就制住了这人型白光。
这是在示威啊!是在告诉他们,要弄死你们这群小虫子,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四大鬼君面面相觑,交换着紧张至极的目光。
——咱们鬼域,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尊大佛,咱们竟然还毫无察觉。
——别想了,赶紧救陛下。
任平生几乎十拿九稳,对方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
她的筹码注定了这场谈判的天平一定会向着她的方向倾倒。
她和池谶并无旧怨,进入鬼域也不过是误入,况且她的肉身紫府灵脉残破,刚结成的金丹还是在丹药伪造出的紫府中结成的,池谶拿这样一具身体根本无用。
任平生原本信心十足,却见四大鬼君听到肉身这两个字时,当即色变。
池谶被刀锋所指,面不改色道:“不可能。”
任平生:“……”
她嘴角一抽,想不出来她那肉身究竟哪里得了鬼王的眼。
气氛僵持之间,任平生敏锐察觉到,提到肉身时,四大鬼君关注的目光并不在池谶身上,而在他们前方,身着素色长袍将全身乃至脸都蒙住的人身上。
任平生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这人和她的打扮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僵持不下时,是大医师先出声。
她未曾启唇,而是将灵力逼成一线,凝作略带僵硬的声音说出。
“我答应你。”
池谶神色一变,立刻道:“不行!”
大医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怒道:“池谶,救你呢,别给脸不要脸。”
池谶却固执得很,冷声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若不是碍于这个身份不明的黑衣前辈还在这里,大医师简直想上去暴揍池谶一顿,剖开他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全都是浆糊。
她显然是生气了,一字一句,就连这僵硬的假声都能听出咬牙切齿地意思:“池谶,我说过很多次,我不需要别人的肉身,把这位前辈的肉身还给她。”
大医师深吸一口气,冲任平生微微欠身行礼:“他泛轴了,并无恶意,还请前辈见谅,肉身我们一定归还。”
池谶一双眸子氤氲着浓烈的风暴,他盯着大医师看了许久,唇峰紧抿,喉结上下滚了滚,硬声道:“若你不要,我便毁了这具肉身,你不要的东西,也不能让别人拿了去。”
任平生:“……”
她看看池谶,看看大医师。
心道,你们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点。
她眼尾轻勾,眼底笑意却淡了些,轻声道:“看来你们并不想好好谈,那便算了。”
说话间,任平生看着云淡风气的,声音甚至还带些笑意。
然后直接一刀扎进了池谶的右肩。
紧接着身影一闪,直接出现在了大医师的身后,掌风袭来,转眼间就将大医师控制在了掌下。
任平生凉声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既然鬼王不愿将肉身归还于我,是为了这位大医师的话,那若大医师没了,不就没有这种担心了吗。”
任平生原也不想杀了大医师,她借机凑到大医师耳边,轻声道:“小姑娘,劝服他,能做到吗?”
任平生轻声含笑,但大医师却听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
若能劝服,你就是功臣。
若劝不服,你就是人质。
池谶脸色骤变:“你放开她!”
大医师反呵斥一句:“你若真想让我死就给我闭嘴!”
池谶双目赤红,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周身魂力暴涨,竟然冲破了任平生设下的桎梏。
他的魂力搅得阵纹都出现一丝紊乱,任平生眉头微皱,神念一动,控制着阵法再度变换,漩涡重新浮现。
碰上这种不讲理还没脑子的偏执狂,任平生真想怒骂。
她愤怒之下,一把扣住大医师的肩膀。
她掌风将大医师的素色长袍撩动,原本扣在大医师头上的兜帽掉了下来,露出上半截未被面纱遮住的容颜。
任平生和大医师同时脸色一变。
任平生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池谶非要替大医师留下这具肉身不可。
她掌下,原本应该是大医师身体的地方,竟空空如也。
这具素色长袍之下,看似充盈,实则是个被灵气掩盖充实起来的空壳子。
任平生起初还以为池谶要把她的肉身给大医师,是为了给魂体找到栖身之所,以期修为更进一步,没想到大医师竟是有实体的。
只是这实体……让人有些意外。
秘密被戳穿,大医师的脸色也变了。
她当即转头,眸光如刀,恨不得将发现她秘密的人扎死。
这一眼却看得任平生当场愣住了。
哪怕面纱掩盖了大医师的下半张脸,但这双眼睛,她也永远认得。
神念分身在以一对五,场中电光与火光交错,白雾与墨色交织,一时间乱作一团。
任平生脑中像是被重锤击中,混沌一片。
她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一把捞起大医师,掐了个诀让阵法再度变幻。
阵中心漩涡处横生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任平生当着所有人的面,掠走大医师,一跃而下。
漩涡封闭。
池谶目眦欲裂。
……
而黑洞底部,大医师不明所以地被任平生一把抓住塞了进去,原本惊怒不已。
黑洞之中,是阵法的背面,一个纯白的亚空间。
在进入这里的瞬间,大医师感觉到任平生钳制住自己的力道稍微松懈了些。
她立刻从任平生掌下挣脱开,飞驰出老远,隔着只能在对自己的心理聊表安慰的安全距离后,才警惕道:“前辈方才不还想要让我说服池谶,归还你的肉身,如今怎得反悔了?
前辈有所不知,池谶偏执得很,并不会因为你拿我当人质,就轻易松口,眼下我不在,他只怕会更疯。”
大医师心里也打着鼓,心道怎么碰上的一个两个都不按常理出牌,烦都烦死了。
而她眼前这个黑衣将全身包裹的前辈却充耳不闻,脚步迟缓而沉重地一步步向她靠近。
大医师被她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再也无处可退的时候,黑衣前辈终于站在了她面前,向她缓缓伸出手。
大医师仓促之下,几欲逃窜,却无路可逃,只能看着那双手伸到自己面前。
她双目紧闭,心道苟活这么些年,难道真的要这样死的不明不白的?
少顷,预想之中的疼痛却未到来。
那双手温暖干燥,明明刚才对战时如此坚定有力,而此刻却隐约在颤抖。
然后,义无反顾地抱住了她。
任平生颤抖着将大医师抱入怀中,空空的衣袍之下,只有一颗头颅真实的存在着。
比她想象中要轻很多。
她扯下伪装,不再掩饰,用自己最真实的声音,沉重地呼吸了许久才道:
“你…还活着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大医师仓惶抬头,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扯下黑色兜帽,露出那张她熟悉万分的容颜。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
大医师双唇嗫嚅片刻,不再用素色长袍作为伪装,长袍顿时曳地而下,脱离之后,只余一颗孤零零的头颅被任平生抱在怀里。
大医师心道,像她现在这样,哪里算还活着呢。
就连个鬼修都算不上,只是个半死不活的活死人罢了。
可她终究一言未发。
任平生抱着这颗失而复得的头颅,双腿一软,深深埋进土里。
第43章 此去经年
任平生伏跪在地上, 良久没有动弹,若不是胸膛仍在剧烈地起伏着,大医师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情绪太过激动, 撅过去了。
任平生抱着这颗头,感觉到对方挣扎着动了动,她手臂微微一松,大医师就挣了出去,一颗头悬在半空, 张嘴便是:“闷死我了。”
任平生索性就着这个姿势直接席地而坐, 她半是掩面,盯着大医师看了一会儿,沉重地叹了口气:“霜天晓。”
“诶, 怎么?”
任平生头疼道:“你就不能让我多温情一会儿。”
霜天晓先是露出一副牙酸的表情,才道:“好久没听到人叫我这个名字了。”
任平生轻声道:“只是鬼域无人叫而已,若是在人间, 还是有不少人信奉你这位医道祖师的。”
她说的是实话。
霜天晓跟她和砚青一起被奉上古三圣, 复苏时代后的医道全靠当年霜天晓留下的医书支撑起来, 称她一句医道祖师,她担得起。
任平生单手支颐, 沉默片刻,低声道:“怎么搞成这幅样子的。”
霜天晓在空中飘了一会儿,降落到和任平生的视线平齐的程度,说:“还没问你呢, 被九天玄雷辟中,我还以为你死的透透的了, 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任平生按着眉心:“嗯, 也算命大。”
霜天晓点头, 赞同道:“若非命大,你我也不至于都搞成了这幅鬼样子,还能在千年后相逢。”
任平生瞥了她一眼,终于道:“我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霜天晓眼眸微垂,声音难得没了平日里的凉薄尖锐,谈及这种沉痛之事,反倒缓和下来,眉目沉凝,仿佛穿过了千年的时光。
“你死后,弥天大阵失效,我们四个守阵人全都重伤,天下乱成一团。
不过十年时间,灵族灭亡,蛮族蛰伏,妖族避世。时常天降陨火,百川倒悬,地裂深褶。”
霜天晓说到这里,顿了下,平静地用四个字概括了那几年的一切:
“生灵涂炭。”
“再几年,我们人类修真者也撑不住了。”
霜天晓偏过头去,深深看进任平生眼底:“你也知道,末日之下,哪怕不能修炼了,我们靠着这一身已经修为不凡的躯体,至少都能撑过百年时间,但天上那些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我们。”
任平生轻阖眸,沉声道:“神降傀儡。”
霜天晓叹道:“是啊,神降傀儡。原本你飞升那日已经将封印冲出了一丝裂缝,让灵气得以稍稍回流,给大荒一线喘息之机,可神降傀儡彻底毁了这一切。”
“你死后第十年,一群神降傀儡试图毁尸灭迹,消灭大荒残存的全部修真者,将修真者全都围困于裂天山,砚青杀出一条血路,让我带着乾坤道印离开,才让我得以苟活千载。”
“但……也只救下我一个人。”
任平生半晌无言。
她脑中回想起砚青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冲她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再难描摹出霜天晓口中砚青当时的样子。
她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你既逃出来了,又怎么、怎么成了今天的样子”
霜天晓眸光沉了些,眼中波光流转,歪头看向任平生,目中尽是了然。
霜天晓轻笑一声,启唇时带了些凉意:“我从裂天山一路逃窜至沧州,没多久,身后神降傀儡就追了过来,我便知道,砚青……”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才道:“砚青没守住。”
霜天晓垂眸,只能看到本该属于她的身躯如今只是一片空洞,漠然道:“我不知裂天山的战况如何,但于我而言,已经彻底没了退路,我便自爆了,想和当时追击我的一群神降傀儡同归于尽。”
她说到这里,顿了下,看向任平生:“至于为什么没死彻底,成了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的原因,你应该知道吧。”
任平生先是愣了一会儿,看着霜天晓的目光,迟疑道:“难道……是我送你的替身傀儡?”
霜天晓狠狠点头,拿头抵了抵任平生,感慨道:“当时没想到,你那替身傀儡那么有用,几乎是多给了我一条命了。”
“但尽管如此,自爆过后,我肉身尽毁,靠你的替身傀儡保下了如今残存的这颗头颅,为了让乾坤道印不被神降傀儡夺走,躲进了你在云州的洞府之中,彻底封闭起来。
几百年后,你的洞府被后人发掘,我才得以重见天光,却没想到,几百年后的世界,已是日月换新天,早已不再是当初灵气枯竭时的模样了。”
霜天晓释然道:“如此算来,我们当年所做之事,倒也不算白费。”
任平生目光闪烁片刻,低声道:“原来如此。”
霜天晓眼尾勾起一丝笑意,眉峰微扬,冲任平生示意道:“我说明烛大师,你炼器那么厉害,炼制出的替身傀儡就连在自爆中都能救我一命,给我再做个身体,不是难事吧。”
任平生眼角直抽,她咬牙切齿道:
“你知道当初那个替身傀儡耗费了我多大功夫吗?大半身家都搭了进去,集齐了大荒天南地北所有的奇珍异宝,就连小龙换下来的麟角都被我薅了一遍,闭关了足足一年才做出这么一个来,当初给你,是因为我们五个虽都树敌无数,但唯独你身手差,战力弱,你还想让我再做一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她勾唇,皮笑肉不笑道:“要替身傀儡也行,先把我肉身的伤治好再说,如今的医修真是一届比一届差,我打听了一圈,没一个能治紫府的伤的。”
霜天晓瞪她:“且不说我造化金针已毁,就算造化金针还在,我这没手没脚的,拿命给你治?”
任平生双手一摊:“那完了,肉身的伤不治好,我哪有这个修为去炼制替身傀儡。”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大眼。
霜天晓率先发难:“老任,怎么连你都学会拐弯抹角了!你刚才问了那么多,不就是在试探我,想知道在你死后我都做了什么,怀疑背叛之人究竟是我嘛。”
任平生气急道:“对,我就是在怀疑你,不只是你,若今日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他们任何一人,我都会怀疑。当年守阵之人只有你们四个,弥天大阵失效,我身死当场,也只有可能是你们四个动的手脚。”
任平生猝然起身,抱臂在原地走了一圈,沉声道:“天晓,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无比庆幸你还活着,你还能在我面前生龙活虎地跟我吵架。”
霜天晓是个医修,别的医修是魔手佛心,她倒好,佛手魔嘴,什么都不用做,一张嘴就能气死一群人。
砚青脾气好,总能包容霜天晓这张嘴,素光尘比霜天晓还会说话,时常堵得霜天晓说不出话来,故而以前霜天晓就和任平生吵得最多。
但她们俩斗嘴归斗嘴,却从来没往心里去过。
任平生顿了下,凝望着霜天晓,轻声道:“但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要亲自排除你的嫌疑。”
霜天晓不偏不倚,对上她的视线,追问道:“若那个人是素光尘呢,你还会怀疑吗?”
任平生不假思索:“不可能。”
霜天晓气结:“你怎么连个假话都不说!好歹我现在在你面前,你都不说句我是最重要的骗骗我。”
她噼里啪啦连声又道:“素光尘是阵法师,弥天大阵是她亲手布下的,若阵法有失,她这个阵法师不是最该被怀疑的吗?
你死后我们都重伤昏迷,再次见面时我唯独没见到她在哪里,就连砚青战死裂天山时,她也未曾出现。”
“难道就因为是她将你从乱民从中带走,是她引你入道途,教你如何在这乱世立足,你便不愿怀疑她?”
砚青战死后,她心灰意冷地自爆,在洞府中苟活至今时,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们当年为何失败,究竟是谁背叛了他们。
谁又愿意怀疑自己的挚友。
霜天晓深吸一口气,眼中似有水光隐现,轻声道:“我知道,哪怕我们五人时常在一块,可人心里都是有轻重之分的,夜白心里最重的是你,你心中最重的是素光尘。”
“所以我才不愿告诉你当年的事情。”
她垂眸说着,感觉到一双手轻轻将她捧起,揩去眼尾的泪痕。
“天晓,素光尘死了。”
霜天晓一怔,愣愣抬眸,低哑道:“你说什么?
“当年我意识到封印的存在,最先找到的就是她,这个计划是我和她一起定下的,若她有心破坏,最开始我们就做不成。”
任平生目露悲哀:“陨世之劫后,素光尘以秘法献祭自己,化身长河,引天灾陨火于河中,从此滔滔东流,经年不绝。”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背叛他们,令他们计划失败呢。
任平生漠然启唇,以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平静声音说出这句话:“归一秘法,你知道的。”
“她再也回不来了。”
霜天晓眼睛眨了眨,只觉得一阵刺痛。
她双唇颤抖片刻,满目凄惶。
终于失声痛哭。
第44章 鬼门再开
大哭一场后, 霜天晓才算是缓过来。
她抬眸,看着任平生的表情仍然算不上好看,刚想说话, 就听任平生低声道:“你刚才所说全部,怎么都丢了一个人呢。”
任平生复杂地看着她,问道:“还有一个人,他去哪了?”
她在仙网中夜夜埋头苦读,将千年来所有的史册经卷典籍几乎读了个遍。
千年后的人们将她和素光尘并列为上古双璧, 又将她、霜天晓和砚青并称上古三圣。
当年他们分明一直是五人同行, 千年时光斗转,四人都在青史留影,为何偏偏只有一人彻底杳无音讯。
任平生阖眸, 眼中闪过无数次,殷夜白跟在她身后喊她姐姐的样子。
他们五人所修之道各不相同。
她修符道,素光尘是阵法师, 霜天晓行医道, 砚青是个剑修。
还有个年纪最小的殷夜白, 精通乐理和几乎所有的乐器,是个音修, 尤擅吹笛。
那日鹿梦城鬼门开前,她给谢莲生的乐谱便是殷夜白所撰。
他所撰乐谱远不止此一卷,皆是音修无上瑰宝,却都在时间长河中遗失, 再寻不见了。
就连殷夜白本人,也和她所撰的乐谱一样, 遗失于千年时光中, 再也寻不到踪迹。
霜天晓双目通红, 低声道:“你说夜白?”
她回忆道:“裂天山一战时,情况太乱,我跟着砚青,夜白带了一队人闯了出去,我看着有一群神降傀儡追杀上去,在那之后我就不清楚了。”
霜天晓眉头紧皱,迟疑道:“那个人,会是夜白吗?”
她说着,就连自己都不信,满脸荒唐道:“夜白对你几乎奉若神明,他是最不可能伤害你的人。”
任平生目光晦暗几分。
正因为在殷夜白心中,她如此重要,殷夜白才可能铤而走险,阻止她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她太了解殷夜白了,恰恰是因为他对自己那几乎狂热的关切,他才会想要阻止她和素光尘的计划。
这句话,任平生没有说出口。
少顷,任平生轻声道:“事有定论前,除开我已经亲自验证过的,我会保持对每个人的怀疑。”
她说着,冲霜天晓弯了弯眼睛:“霜大医师,不介意吧。”
“嘁。”霜天晓啐了一声,“真虚伪,走远点,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就剩一颗头了上哪来的鸡皮疙瘩。”
霜天晓下意识回嘴道:“你还有心思说我呢?你怎么也混成这副模样了,换了副肉身就算了,怎么换肉身还找了个破败成这样的,连重新修炼都困难。”
说到肉身之事,任平生笑容和善了许多,让霜天晓心里直发毛:“说起来,我的肉身被池谶抢走了,还没还回来呢。”
“他替你抢肉身倒是很积极,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任平生靠近了些,笑眯眯道:“你跟池谶,怎么认识的,他为何要帮你重塑肉身?”
霜天晓嘴动了动,艰涩道:“此事说来话长。”
她眉头一皱,反问道:“你换的这具肉身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仙核那种脏东西,那不是——”
那不是成为神降傀儡的前兆吗。
“好在这具肉身的仙核被剜掉,往后就不会再生,天上那群鬼东西不会再盯上这具身体了,至于如何修复,且待我好好想一想。”
任平生心中掐着时间,打断霜天晓的忆当年,直接道:“先不说了,来日方长,你跟池谶的事,我慢慢听,你且先告诉我一件事即可,一定得说实话。”
她目光逼人,让霜天晓也忍不住认真起来。
“池谶,是你看上的男人吗?”
任平生问话的同时,想起方才池谶油盐不进的偏执模样,一阵头疼。
心道霜天晓千年后眼光怎么变得这么差了。
千年前能看上竹疏那样清贵高华的人,千年后怎么还能瞧得上池谶。
霜天晓还没来得及说话,任平生按了按眉心,头疼道:“罢了,如果真看上他了,把他抢回去关起来便是,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霜天晓当即飞快摇头:“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任平生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你留在鬼域,还是跟我走?”
霜天晓果断道:“跟你走。”
任平生缓缓笑起来:“行,这就好办了。”
还在亚空间之外的池谶丝毫不知道这两个女人三言两语就决定了去留。
任平生默数着时间,给霜天晓重新把素色长袍套好,一把捞起她,脚下黑洞骤开,在霜天晓猝不及防之时,猛地坠落下去。
仓促之下,霜天晓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惊叫:“你要死啊——”
……
亚空间之外,幻海万星印之中,已经彻底乱成一团。
池谶周遭染着浓重的黑气,已经陷入极度暴怒之中。
从任平生带着霜天晓冲入亚空间后,幻海万星印的攻击效用就已经停下。
但池谶如今的状态倒让情况变得更糟。
四大鬼君拼命地拦着他,疾声道:“陛下,鬼门将开,我们时间不多了!”
“观刚才那位前辈的行径应当并非嗜杀之人,陛下,九幽阴兵阵已经发动,若鬼门开时您不在,只怕是会被天上那位察觉到我们的动作,正事重要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