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绸巨大的力道勒得时蕴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举动,人便被狠狠的砸在了落地窗上,腰椎直到后脑勺立刻泛起剧烈的疼痛。
反过身的秋见礼神色剧变,大喊道:“小蕴!林和!快救小蕴!”
喊完,他的脸便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努力控制住呼吸,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取出药剂,拔了活塞便往嘴里倒。
林和在他下达命令后,却没有上前,而是推着轮椅往外走。
秋见礼睁大的眼睛,死死扣住他的手臂,重重喘息一声,“你做什么!我让你去救小蕴!”
林和面不改色道:“先生,我的首要任务是保证您的安全,您先离开这儿,我会去救时蕴小姐的。”
“我不需要!我可以自己出去!你给我去救小蕴!”秋见礼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林和的手臂,可他根本使不上多大力气,只能任人摆布。
谁曾想曾经在虫族战场上意气风发的秋见礼少将,如今会虚弱到连站都站不起来,连下属也不听命令。
两人的争执根本毫无意义,青年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猎物离开?
他再次甩出寒绸,直奔秋见礼,林和用力将轮椅往外推去,从腰间拔出能源枪一枪打在寒绸上。
寒绸受到电弧的刺激,不耐受的震颤了下往后退。但另一条寒绸却趁机捆住了林和的手臂,猛力把他拽了过来!
秋见礼见状,按下紧急通讯,声控轮椅往外走,不过简单的动作,他便冷汗涔涔,眼底也泛起淡淡的青灰。
他是个废人,留在这只会拖后腿,必须要快点离开,寻求支援!
林和被拽的踉跄,疯狂朝寒绸开枪,起到的作用却微乎其微。
时蕴疼得头昏眼花,她感觉到捆在腰腹处的寒绸正蠕动着试图钻入自己的身体,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了回去。
是小幽灵。
她浑身散布着金色和幽蓝色的光点,光点犹如深海气泡上下浮动着,微妙的阻挡了寒绸。
时蕴视线所及之处,寒绸和幽蓝色的光点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二者纠缠谁也无法奈何对方,淡金色的光点加入战争后,寒绸便仿佛遇到了天敌,想不死心前进,却只能被迫后退。
虫族与虫族间互相吞噬,并不存在谁是谁的绝对天敌一说,它们只无条件服从虫母的命令。
除了时奕元帅,没人见过虫母的模样,幽萤虽很罕见,却是种弱小的虫族。
林和可没时蕴那么幸运,他没有金色光点的保护,被寒绸拽住手臂后,细小不可见的口器争先恐后的扎入他体内,鲜红的血液顺着纤细的绸丝往外涌,二者接触的地方很快便呈现出鲜红色。
寒绸摄取的不仅仅是血液,还有血肉,血液被抽离与血肉被抽离带来的痛苦有本质的区别,即便林和训练有素,此时此刻也痛苦的叫出了声。
他也足够狠戾,被寒绸咬住的瞬间,毫不犹豫拔刀把自己的手臂砍了下来。
断臂落到地上,洒出鲜血,附着在上面的寒绸争先恐后收缩,眨眼间便把断臂蚕食殆尽,只剩下一只骨手。
林和第一次见识寒绸的厉害,倒吸一口凉气,又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同时从背包中摸索出凝血药剂倒在伤口上。
时蕴清楚,寒绸贪婪,它不可能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青年在寒绸吸食了血肉后,脸上呈现出一股不正常的欢愉之色,仿佛得到满足后的瘾君子,眼底的青黑色也褪去了些,唇瓣则透出鲜艳的红。
时蕴神色沉静,悄无声息拔出别在腰后的匕首,锋利的刀刃在餐厅透亮的光芒下掠过寒光,淡金色的光点自发附着在刀刃上。
有过秋山矿区的经历后,她习惯了随身配刀枪。
半个月来的训练终于派上了用场,她没有理会寒绸,而是把青年当成目标。
人类不可能是寒绸,寒绸也不可能伪装成人类,青年的确被寒绸寄生了。
沦为虫族寄生体的人类与怪物无异,更别提是寒绸这种可怕虫族的寄生体,被寒绸寄生后几乎没有重新变回人类的可能。
时蕴刺出匕首,同时拔出能源枪,训练的时间有限,她没能成为神枪手,所以特意挑了霰弹能源枪,能一发打出的多枚能源弹,保证最大的命中率。
一枪后,三枚能源弹在空中撕扯出电弧,组成了纤细的网朝青年扑去,后者反应敏捷,拖着长长的“绸缎”往后撤。
时蕴仗着有金色光点保护,有恃无恐,在寒绸撤退的同时,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两条长长的‘绸缎’对青年来说明显是拖累,他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也给了时蕴机会。
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割断坚韧的寒绸,金色光点所过之处,寒绸像卷了刃的钢刀,无力的外翘着,失去了活性。
林和看着这一幕,神色微惊。
被偷袭得寒绸又在顷刻间有了动作,反手把时蕴打了出去,后者落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但青年被割断了一段寒绸后,也受到了创伤,他露出的眼白颤抖着,嘴里也发出不正常的嘶吼。
此时,逸散在时蕴周身的幽蓝色光点雀跃的跳动着,一股强烈的渴望感从时蕴脑海深处涌出——
吃了他!
时蕴狼狈的站起来,渴望感却源源不断涌来。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她的身体里好像住进了一个魔鬼,蛊惑她做出人类不该做出的选择。
时蕴咬着牙关,知道是幽萤作祟。
青年的身体也剧烈颤抖起来,他上翻的眼白对准时蕴,黑红色的舌头往外吐,似乎迫不及待想要把什么吞进嘴里。
林和没有动作,反而后退了一步。
尽管脑袋疼得要命,时蕴也没有坐以待毙,她不理会脑海里的声音,把能源枪对准了青年,能源弹从枪口中射出,形成一张巨大的能量网。
能量网的威力远非能源弹可比,捕捉到猎物后便会释放出强烈的电流,进行绝对麻醉。
青年感受到威胁,收回寒绸,像只壁虎灵活的躲开了能量网,攀爬在落地窗上,又在眨眼间上了天花板,眼看着要朝时蕴扑过来。
经过半个月的训练,时蕴的反应能力大幅提升,远离他的同时,扫了眼旁边近乎于看热闹的林和,继续扣动扳机。
她丝毫没有被追赶的慌张感,发现秋见礼已经离开餐厅后,她带着青年在餐厅里兜圈子,气球炸开了,轻纱也乱飞着,餐厅内的装饰物一片狼藉。
她再开出一枪后,慌慌张张的大喊着,“林和,快点帮我一下!这个怪物要追上我了!”
话落时,青年又一次扑了过来,林和没料到她会突然忘自己这边跑,神色一惊,说道:“小姐,你快往外走带着先生离开,这里我断后!”
他开出一枪,没打中青年,而是从他侧面边飞了过去,命中餐厅顶部的高吊灯。
只听哗啦啦的碎片声响起,透亮的餐厅漆黑一片。
街边的霓虹灯无法照射到九十九层的高楼,只有防空警报发出的声音占据整个餐厅。
时蕴眯起了眼,本该什么都看不见的她,却能透过逸散的光点,看清周围的情况,林和开枪之后便迅速往后撤,似乎想要离开。
“林和,我让你帮我,你怎么打碎了吊灯啊——”
“林和,我被虫族困住了,你快点救我!”
“好疼啊!林和,你在干嘛?”
接连不断的呼救声传来,林和一连后撤,一边挂起淡淡的微笑,当他快要跑到门口时,一丝银光被窗外空间站的光芒照亮。
林和腰间一紧,甚至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便被大力拽了回去。
纤细的钢丝武器绕过他的腰,林和立刻伸手去抓,细丝坚韧无比,他身上的伤口因为挣扎的举动再次流出鲜血,淋漓的红打湿了衣服,黑暗中寒绸感受到浓郁的血腥味,疯狂躁动。
它不着急追逐时蕴,而是朝被拽起摔回来的林和冲去。
噗嗤!噗嗤!噗嗤!
寒绸裹住林和的身体后,争先恐后从伤口处钻入他的身体。
时蕴收回钢丝武器,后退一步,争分夺秒间她额前已经布满了细汗。
她终于知道原主为什么要藏了!
林和想杀她!
秋见礼的命令?还是其他人?
难怪她要藏?身边的人要杀她,再怎么小心也不可能次次防备!
时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钢丝武器已经收了回来,圆润的银质光芒从镯子表面一闪而逝。
钢丝武器没有沾上一丝鲜血。
咕嘟咕嘟!
鲜血被摄取的声音在时蕴耳边环绕,她停止了喘气,将目光定格在青年身上。
他似乎很喜欢汲取新鲜血液的感觉,脸上露出极度愉悦的神情,脸上的青灰色竟意外退去了些,更像人了。
他沐浴在黑暗中扭动着脖颈,寒绸的一端还裹着林和,另一端则朝时蕴扑了过来。
回应他的是当头一枪!
时蕴躲开了青年的攻击,许是‘进食’带来的刺激感过强,他的反应是明显迟钝了些,被能源弹打了个正着,无力的翻着白眼,头部露出暗红色的弹孔,鲜血涌了出来。
由他手臂变成的寒绸迫不及待盖上了他的脑袋,汲取浓黑发臭的血液。
时蕴忍住作呕的感觉,飞扑而至,抬起匕首狠狠刺进了青年体内散发出亮银色光芒的晶体。
只听咔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青年彻底翻上了整只眼睛,血色在他的眼白上蜿蜒,如同红色的曲线虫,缓缓蠕动着。
下一秒,他瘦削的身体像气球似的鼓胀起来,白色的寒绸像朵美丽到极致的花从他的身体中绽放开。
血沫横飞,寒绸的增殖体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腕口粗的寒绸飞窜而出!
时蕴只见眼底一抹白,腹部便遭受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还好巧不巧落在了青年砸开落地窗进来的地方。
手臂擦过落地窗的玻璃,撕破了衣服,鲜血洒了出来,溅在地上,寒绸争先恐后涌了过来,将零碎的几滴鲜血吞噬殆尽,仿佛时蕴的鲜血是多么难得的美味珍馐。
时蕴飞出窗外,强烈的失重感让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目前的状态,直到呼呼的冷风刮过,她才在疼痛中找回了神志。
仰面坠落看见的夜空依旧美得令人难以忘怀,她升不起丁点欣赏美景的快乐,而是想着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穿越不到半个月又要去阎王殿报道。
正当她摸着手腕上的钢丝武器,认真思考吊在九十九层大楼的经历是何等刺激时,一抹流光划过漆黑的夜空。
时蕴腰间一紧。
有人接住了她。
第25章 无界之战(7)
漆黑的夜空下, 风撩起谢寒朔额前的发丝,露出眉骨上接近发际线的地方约莫一厘米的浅浅疤痕。他注视着暗色无光的餐厅,神色微冷。
时蕴只觉得身体一轻再一重, 人便站到了实处,劫后余生让她有种灵魂都轻盈了的感觉。
她下意识低头, 从数百米高空俯视地面, 能将璀璨的霓虹尽收眼底。
景色美不胜收, 时蕴却有股强烈的眩晕感。她一把扣住谢寒朔的胳膊, 两股战战道:“我……我我脚下的是什么?”
正要对餐厅开枪的谢寒朔被她拉得稍稍失衡,只能收住了扣下板机的动作, 言简意赅道:“轻翼飞行器。”
飞行器弹出的活动栓扣住了两人的双脚, 即便站不稳, 也不会摔下去。
谢寒朔似乎觉得她抖得太厉害,短短犹豫后,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臂, 继续举枪对准餐厅里的寒绸增殖体。
时蕴拽住了他的手臂, 急忙道:“我舅舅的保镖还在里面!”
“嗯。”他的声音冷冷清清,被风吹散时,却莫名温和。
时蕴见他侧肘,甩出手臂上的回旋弯刀,弯刀敲碎落地窗,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两人站立的轻翼飞行器靠过去,谢寒朔便带着她跳进了餐厅。
他的行为大胆而狂妄,丝毫不怕餐厅中的寒绸群起而攻之,将他吞噬。
漆黑的餐厅里, 寒绸增殖体上下起伏, 原本光滑的表面流出了黏腻的液体, 发觉两人进来后,它分离出一条又一条寒绸,无畏的要吞噬两人。
谢寒朔目光下移,落在地面一堆白骨上,无视蠢蠢欲动的寒绸,偏头道:“是他吗?”
刚刚只是断了只手臂的林和在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里成了寒绸的盘中餐,除了这副白骨什么都没留下。
时蕴微呼一口气,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谢寒朔将枪口对准寒绸,蓝色的火焰在枪口跳跃,后者似乎意识到了危险,退到落地窗边,可还没能出去,从枪口喷勃而出的火焰便张开了血盆大口,将它吞噬!
这是为了对付寒绸特制的蓝焰枪,喷出的火焰温度不高,却能对寒绸造成致命打击,与其体液接触后,会发生极强的化学反应,腐蚀增殖体。
谢寒朔面不改色,甚至在寒绸挣扎着想要做最后的抗争时,甩出袖管里的钢丝武器,将其狠狠钉住。
只见他拽着钢丝甩动手腕,庞大的寒绸增殖体便被猛地拽了回来。
火焰对寒绸来说却有如硫酸之于人体,所过之处,发出浓烈的腐蚀声。增殖体内部的白色晶体急促的闪烁着。
还有一块?
时蕴微微皱眉。
淡绿色的光芒跳跃着,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餐厅。噼啪噼啪的燃烧声中,防空警报不知何时停了,红色的信号灯偶尔扫过双子大楼的顶层,夜格外宁静,黑暗也悄悄变得温和。
逸散在时蕴周身的金色光点和幽蓝色光点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小幽灵飘在精神力泉中,老实得有点不正常。
“你怎么在这儿?”火焰燃烧时,谢寒朔平静的开口。
时蕴偏头看他,神经松懈下来后,她有点儿支撑不住,啪一下坐在地上,有气无力道:“我舅舅来给我过生日,我怎么知道会在这里遇到虫族,小命都差点没了。”
她小声抱怨着,真觉得穿越以来的生活太过紧张刺激,还不如去阎王殿里报道,或许当个鬼差去索别人的性命会爽很多。
谢寒朔没想到她是来过生日的,再看周围,隐约可见几个幸存的气球和碎得不成样子的轻纱。
恰在此时,远处央城政府钟塔上的时针、分针、秒针同时指向了十二。
午夜悄然而至,微风轻拂,天边的空间站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替代月光,在云朵飘开后,悄悄照进了餐厅。
谢寒朔解开钢丝武器绑在墙柱上,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到时蕴面前,她愣了愣,听他道:“搞砸了你的生日,抱歉。”
时蕴听得半懂不懂,接过糖果时,茫然的对上他的视线。
“联邦虫族调查局很早就盯着这个寄生体了,本来顺着他找到其他寄生体。但他非常狡猾,出了点意外,牵连到了你,抱歉。”
他连说两句抱歉,眼中也带了些许懊恼。
时蕴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除了淡漠外的情绪,惊奇的同时,道:“那我损失可大了,一颗糖果可不能补偿。”
话虽这么说,她却剥开糖衣,咬住这颗草莓味的奶糖,还想:
被贴上高冷、禁欲、冷漠之类标签的朔神,不仅喜欢吃拔丝芋头,还随身带草莓味奶糖,他的事业粉们要是知道了,反应一定很有趣。
谢寒朔竟然认真考虑了一会儿,询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时蕴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还挺认真的,一时间有些意外,她轻碰了腹部,擦掉嘴边溢出的鲜血,苍白的笑了笑道:“不如先送我去医院?”
被寒绸几次摔打,她能坚持到现在,绝对是阎王还不想收她。
言罢,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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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蕴鼻尖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她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她侧头便对上了秋见礼着急的目光,后者连声喊着医生,又匆忙道:“小蕴,你怎么样?可算是醒了,吓死舅舅了。”
秋见礼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眼底有淡淡的青灰,眉宇间透露着疲惫,脸色也格外苍白,仿佛随时有可能支撑不住倒下。
时蕴张了张嘴,含糊道:“没什么事,只是有点疼,您怎么样?”
秋见礼身体不好,非常依赖药物,这次的事情怕是把他吓得不轻。
他见时蕴意识清晰,缓了口气笑道:“没事,舅舅的身体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头吃点药就好了。”
“都是舅舅不好,大晚上的还带你在外面吃饭,要不是我突然过来,也不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好在你没事,不然我要怎么和你爸妈交代?”
他自责的垂下脑袋,似乎又意识到时蕴还伤着说这些不好,连忙转移话题,“受伤的地方还会不会疼?医生马上就来了。”
时蕴摇摇头,白着脸道:“舅舅,林和怎么样了?”
秋见礼握着轮椅的手稍显僵硬,叹了口气道:“送咱们来医院的人说他被虫族寄生,已经被处决了。”
时蕴被子下的手指稍稍屈起,嗯了一声后,不再说话。
此事,病房门被推开了,医生进来给时蕴做了全方面的检查,告诉她身体恢复得不错,但最近一周最好保持休养。
距离她昏迷已经过去了十来个小时,谢寒朔把她和秋见礼送来医院便离开了。
医生刚检查完,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除了刚刚医生给她做检查时出去的秋见礼,还有个身材高挑,容貌艳丽的女人,是温云卿。
她穿着象征联邦上将身份的军装,风尘仆仆,大概是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后赶来的。
温云卿盘起的头发乱了些,脸上有明显的疲惫,听医生说时蕴没什么大碍后,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床边,拉着她的手上下看了看,又摸着她的脑袋说道:“吓死舅妈了,早知道我和你舅舅一起来。”
时蕴摇了摇头,她有些不太适应和温云卿这么亲近,说了几句话后,后者也很快退开,“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
温云卿始终对原主很好,几乎把她当成亲生女儿,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如她受宠,比起秋见礼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因此原主和表兄弟的关系并不好。
病房恢复安静,小幽灵钻了出来,乖乖贴在时蕴颈边,恢复了之前爱撒娇的模样。
时蕴把小幽灵拎起来,它大概以为她在和它玩游戏,晃荡着小尾巴,想把尾巴甩起来贴在她的手背上。
她轻轻用力,小幽灵顺从的把自己变扁了,还讨好似的把核心处的金色光点变成爱心的形状。
惯会撒娇。
昨天晚上出现在她意识深处的声音危险而贪婪,小幽灵却活泼乖巧,她很难把二者联系起来。可小幽灵喜欢吞噬能量结晶又是不争的事实。
她叹了口气,索性屈起手指弹了弹小幽灵的小脑袋,后者翘起尾巴捂着脑袋,摇头晃脑,可爱到想让人套麻袋。
有小幽灵在旁边耍宝,时蕴复杂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些,躺了一会儿没睡着,干脆打开智脑看新闻。
红霭星地方频道果然在报道双子大楼发生的事情,由于涉及到虫族还有一位被害者,事情变得很严重,舆论也在持续发酵。
自从秋山矿区出现虫族的事情被报道出来,一直有人认为销声匿迹多年的虫族或许又悄悄渗透到了人群里,随时可能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
现场做报道的是个女记者,非常专业,时蕴仔细听了听。
“目前央城博物馆被盗的嫌疑人已经确定是虫族寄生者,现场并未发现被窃物品,有关部门正在……”
女记者在报道时,有工作人员出入双子大楼,其中还有个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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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朔,能量结晶不见了。你是最后离开现场的人,有没有什么发现?”虫族调查局的勘验员顾弦歌摘下手套塞进透明塑料袋,询问道。
谢寒朔没有摘口罩和鸭舌帽的意思,摇了摇头道:“我离开前,寒绸完全被火焰覆盖,没有看到能量结晶。”
“嗯,寄生体的状态不稳定,应该还没形成能量结晶,寒绸吞噬了寄生体后又被长时间燃烧,他为了抵挡火焰消耗获取的能量结晶也实属正常。”
“对了,这具尸体的身份确认了,是温云卿上将府上的人,负责秋见礼少将的人身安全。被吃的只剩骨头前还断了手臂,你知道怎么一回事吗?”顾弦歌随口问道。
谢寒朔站在白骨边上看了看,道:“他被寒绸寄生时,可能想断臂求生,但没有成功。”
顾弦歌啧啧两声,“行,回头你写个跟踪报告。昨天那个小朋友怎么样?啧,时奕元帅的女儿,要是出点事儿,我明天就要打辞职报告回老家种田了。”
“放心,没有大碍。”
顾弦歌瞥他一眼,“能不能不要这么惜字如金?多跟我说句话能少块肉吗?”
回应他的是谢寒朔淡淡一眼,顾弦歌有点遭不住,干脆对他挥挥手道:“快走快走,回你的北玄军校去,我真是信了你姐的鬼话,找你帮忙和自虐有什么区别?”
谢寒朔走了,临走前看到餐厅的老板也在,停下步伐认真思考了几秒道:“你们的拔丝芋头可以外带吗?”
餐厅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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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翻来覆去也就那点信息,时蕴看了一会儿后,关掉智脑把小幽灵赶回精神力泉,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时,她见江谐双手抱胸坐在床边,眉头皱起几乎能夹死苍蝇,且盯着床边桌子上的礼盒和包装袋。
发现时蕴醒来,江谐阴阳怪气呵呵两声,“住院了还不忘点外卖?”
谁乐意自己醒来就对着张臭脸,时蕴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你怎么在这儿?看见你我就胸口疼,麻烦能不能离我远点?”
江谐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她嘴巴这么毒,眉毛一挑,打算怼回去,但又见她穿着病号服,神色苍白,最终还是收敛了脾气,冷哼一声道:“你当我愿意来啊?”
也不知来之前遭受了何种经历,语气里是满满的怨念。
时蕴懒得理他,转头看向桌上的包装袋和旁边的礼盒,礼盒上有生日蜡烛,生日蛋糕?
她提过来一看,发现礼盒上还附有贺卡,有六个字——
抱歉。
生日快乐!
字体端正,独有风骨。
江谐看到礼盒上的字后,眉头已经要堆成小山了。
时蕴打开旁边的包装袋,是拔丝芋头。她眨了眨眼,想起昨天晚上咬进嘴里的草莓味奶糖。
江谐的眉心几乎要夹死苍蝇,他不甘心的看了眼脚边自己带来的生日蛋糕,往椅子下方踢了踢,呵呵了两声道:“刚受伤别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头再躺上十天半个月,期末又要挂科!”
时蕴觉得他有病,她受了伤不假,躺过治疗仓后一定能出院了,是秋见礼说什么都要让她在医院里多观察一天,现在才躺在这儿。
她不理会间歇性发疯的江谐,在他伸手要提走拔丝芋头时,毫不犹豫把他戳开,“婚约都解除了就别在我面前碍眼。”
江谐霎时气结,“要不是大伯非要我来,你以为我乐意见到你?”
当然,江铠并没和他通讯。
时蕴不理他,用牙签刺起一块放进嘴里,甜甜的糖丝味道极佳,芋头的滋味也恰到好处,和昨天中午在双子大楼吃的一模一样。
江谐更不乐意了,伸手过来抢了一块,只觉得甜得鼾人,胡乱咬了两下吞进肚子里没有再下手的打算。他完全不理解时蕴为什么能吃的津津有味。
大概是生日贺卡上的字让他耿耿于怀,他用脚后跟踢了踢椅子下的生日蛋糕,虎着脸道:“你和谢寒朔什么关系?他就是个老六,表面装得老老实实讨教官们喜欢,背地里——”
“关你屁事!”时蕴没等他说完,便把这四个字戳在江谐的脑门上。
江谐:“……”
“好!不关我的事!我滚行了吧!”
时蕴咬着拔丝芋头,觉得自己好像在和幼稚园小朋友讲话,见江谐冲到了门口,她继续咬着拔丝芋头,丝毫没有开口挽留的打算。
江谐已经快气疯了,虎着脸拉开门,一步还没跨出去便看上了坐在轮椅上过来的秋见礼,一秒钟变脸,喊了声舅舅。
他从小就跟着时蕴称呼秋家的人。
秋见礼神色温和,“小谐,什么时候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