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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奥布斯达的叛乱背后一定有阿基奎女大公的身影,但是卢修斯绝不会承认这一点,甚至教皇本人都不敢承认这一点——因为没人在里面是干净的,所以在教皇握有阿基奎女大公黑历史的同时,对方也有教皇的软肋。
这种互相牵制的关系能稳固二者的联盟,同时也令二者十分默契地推出坎特罗作为背锅侠。
毕竟对于教皇而言,一个虚弱的奥布斯达最好配以一个虚弱的坎特罗,否则教皇国又要经历玛丽女王时期的“吉祥物”生涯。
“你说得没错,一段录像当然做不得数,但问题是捡到这段录像的额是菲利佩枢机主教。”教皇本想借机试探卢修斯跟阿基奎女大公的间隙,但可惜的是,对方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你也知道菲利佩主教是非常较真的人,尤其是在奥布斯达遭此大难后,他对本国的存亡感到忧心忡忡,更不像看着奥布斯达仅剩的继承人都被阿基奎女大公捏在手里。”
卢修斯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玛丽安娜的面孔。
“考虑到发生在奥布斯达国王身上的悲剧,一旦菲利佩枢机主教为了履行神职而无法宣誓成为国王,那么王位就会落到卡尔达伯爵身上。”如果不是因为奥布斯达之乱,估计教皇这辈子都不会注意到卡尔达伯爵,甚至在提起这人时都没多少印象:“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阿基奎女大公会成为奥布斯达王后,甚至有可能代替卡尔达伯爵履行王职。
虽然奥布斯达议会一向排斥外国人干政,但是由于阿基奎女大公曾被玛丽女王抚养过一段时间,再加上卡尔达伯爵生性懦弱且奥布斯达的北方一直受到阿基奎大公国的关照,所以一旦阿基奎女大公成了奥布斯达王后,那么谁来主持政局是显而易见的事。
至于卡尔达伯爵会不会反对妻子干政,以卢修斯对卡尔达伯爵的了解,估计会对议会的激烈反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阿基奎女大公再怎么闹腾,都不会损害到卡尔达伯爵的核心利益,更不会改变卡尔达伯爵的继承人,所以相信自己的妻子总比相信那些口是心非的野心家们要好吧!
至少阿基奎女大公从不干涉卡尔达伯爵的私生活和个人钱财。
而没有奥布斯达内部的支持,坎特罗人能潜入奥布斯达王城乃至王宫?
别开玩笑了!
哪怕卡尔达伯爵脑抽一万次都不会相信这种说法。
卢修斯搞不懂教皇为何要跟他说起这事,毕竟奥布斯达的王位继承权跟他无关,所以无论是卡尔达伯爵还是菲利佩主教登上王位,都不会改变最后的继承人是玛丽安娜的事实。
当然,要是奥布斯达国王作妖地想把私生子合法化,那么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就是卢修斯。
因为他不想跟玛丽安娜竞争。
“如果您是想让菲利佩枢机主教还俗,那么我非常支持您的做法。”卢修斯对这个二叔的感官不错,毕竟对方的人品是值得保障的,甚至有不少人认为菲利佩是杜纳瓦亲王第二,除去在哥哥的婚礼上当众出柜一事,便找不到任何黑点。
对于卢修斯的反应,教皇并不感到意外,同时也抛出了一个让卢修斯非常惊讶的问题。
“那你想还俗吗?”
此话一出,教皇能明显感觉到卢修斯的呼吸与气场有了明显的变化。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直到过了有三四分钟后,红发的圣殿骑士才开口说道:“陛下,我已经宣誓效忠于万神。”
“可是圣殿骑士还俗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教皇表现得非常体贴:“况且菲利佩主教的身体状况你也清楚。”
“无论是卡尔达伯爵还是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继承王位,奥布斯达国内都需要一位真正的骑士去辅助国王,而我认为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子。”
“所以卢修斯,你想还俗吗?”
第97章
“……”
平心而论,卢修斯当下并不想呆在教皇国内。毕竟守护圣女一事听起来荣耀,但说白了就是跟在一个还未摆脱恋爱脑的孩童身后当保姆,这对于耐心还未修练到家的卢修斯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折磨。
更别提圣女还对卢修斯抱有别样情愫。
出于身份和个人情感上的问题,卢修斯既不想对圣女恶言相向,导致一个本该对未来怀有希望的女孩就此留下阴影;又不希望自己的含蓄态度令圣女产生误解向的联想,导致与他们相关的人都为此遭殃,所以这么一来二去的,卢修斯也变得十分烦躁。
只是教皇特意在这个时间点上提起还俗一事,就不得不令卢修斯有所联想。
“怎么,你不愿意还俗吗?”教皇很清楚卢修斯纠结之下的迷茫。毕竟神职人员大都是从懂事起,就开始接受各项训练的存在,所以成为神职人员的人,要么是得到家族命令,带着政治目的宣誓效忠于万神;要么是被各地的圣殿所收养的孤儿,在修女和神父的指引下走上这条路。
而卢修斯作为第一类人,估计连他自己都很少想过“为何要成为圣殿骑士”……这一事关人生走向的问题。
讽刺的是,卢修斯的迷茫并不影响他的虔诚与相对较高的道德感,反倒因为他的出身问题,而对此产生了一种出于自卑的补偿心理。
“陛下,请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卢修斯的感性期待他答应教皇的提议,但是他的理性又告诉他不该为一时的冲动放弃圣殿骑士的身份。
毕竟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的位子,除了自身的努力外,更是依靠阿基奎女大公和奥布斯达国王用无数的人情与金钱砸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否则南方的圣殿骑士那么多,就连奥丁皇帝的表弟都是里面的佼佼者,又怎会轮到卢修斯成为领头羊。
对此,教皇也没有逼迫卢修斯立刻做出决定,而是好脾气地说道:“当然,不过希望你在圣女出巡前给我答案。”
“是!”卢修斯松了口气,不过在他的目光触及到桌上的记录宝石时,又忍不住怀疑到底是哪个内线背叛了阿基奎女大公。
毕竟一个正常的内线,是绝不可能在赴死前,留下用于记录的东西。
而在卢修斯离开后,教皇靠着椅背输出一口长气,随即遗憾道:“那小子比我想得更聪明。”
要是卢修斯就此放弃圣殿骑士的身份,那么教皇就能借此与阿基奎女大公和布列塔尼亚女公爵进行谈判,然后趁机换回自己的儿子,顺带将阿基奎大公国在教皇国的势力铲除一半。
只可惜卢修斯并未给他这个机会,并且以教皇对卢修斯的了解,估计对方前脚离开,后脚就会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阿基奎女大公,然后再母亲地劝说下,干脆利落地拒绝教皇的提议。
这可真是……
太糟糕了。
一想起滞留在布列塔尼亚公国的儿子,教皇除了叹气,便是数月如一日的担忧。
要是他没有动那些心思,兴许丹希尔还在他身边。
“陛下!”
就在教皇露出倦意时,一位突然闯入的枢机主教令他下意识地坐直身子,随即提醒道:“阁下,请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与从容。”
“是的陛下,对于我刚才的行为,我表示十分抱歉。”那位枢机主教做了个刹车的动作,然后原地调整了下呼吸,才对教皇说道:“坎特罗那边又有消息,我认为您该亲自看看这封信。”
教皇盯着那封绘有个人纹章的信件,心里油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妙感,但是当着枢机主教的面,他又不能拒绝已经送到手边的信件,于是在接手后缓缓地拆开上面的火漆印,然后一目十行地扫过里头的内容。
在此期间,枢机主教密切关注着教皇的反应,就怕上了年纪的教皇撑不住地晕过去。
“波琳娜王后起诉奥布斯达国王婚内污蔑,虐待,甚至想要谋杀她。并且声称在两位王子接连去世后,她差点被奥布斯达国王的守备军队长就地斩杀,然后伪装成意外身亡的样子,以便于奥布斯达国王迎娶新任王后。”
或许是信件里的内容太劲爆,太魔幻了,所以教皇看了两遍后又让枢机主教看了一遍,二者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因为奥布斯达内部的事情哪怕旁人不太了解,但是教皇作为策划人之一,是绝不可能不清楚波琳娜王后到底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又跟坎特罗那边有什么样的交易。
况且就就时间而言,明眼人都清楚波琳娜王后根本不可能受到奥布斯达国王的死亡威胁。
毕竟考虑到两位王子与茵内斯公主的死亡时差,以及奥布斯达国王突发意外后的昏迷期,哪怕是出于国家稳定的考量,掌玺大臣和守备军队长都不会对波琳娜王后下死手,甚至会令其出来稳定民心。
想必坎特罗正是摸准了这一点,才会给教皇送来一封密信,而不是让波琳娜王后公开指责奥布斯达国王的所作所为。
“这混小子……”教皇头痛欲裂道:“我就知道塞伊斯那混蛋绝不会给我整些好活。”
因为教皇支持坎特罗入侵的初衷就是各砍一刀,趁机止战,还顺带给奥布斯达国王一点颜色瞧瞧。
然而事情的走向还是脱离了教皇的控制,毕竟在奥布斯达之乱里,参与策划的人都各怀鬼胎,浑水摸鱼,所以无怪乎教皇现在有种被掐着脖子的憋屈感。
同时也令奥布斯达在这种奇妙的多方制约下,有机会收拾国内的烂摊子。
“我们必须促成奥布斯达与坎特罗的第一阶段谈判,否则这两国的破事还会延续到下一辈。”枢机主教看着突然起身的教皇在屋内走来走去,整个人急得满头大汗道:“奥布斯达跟坎特罗的人民都已遭受了太多,尤其是那些支持您的圣殿成员。”
作为教皇的心腹之一,枢机主教很清楚坎特罗和奥布斯达的圣殿成员们在里面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更清楚这里面有多少自责到无以复加的人,或是在叛乱中被趁机拔出的人,都已得不到来自万神的宽恕。
而这一切的牺牲,都是为了巩固教皇国的权威,同时也令奥布斯达与坎特罗的人民得以喘息。
“塞伊斯那混蛋之所以送过来这封让人恶心的信件,就是想告诉我,如果我不能满足他的要求,在奥布斯达与坎特罗的谈判中偏向于他。那么他就用波琳娜再次搅得两国寝食难安,甚至令教皇国被泼上一盆又一盆的脏水。”
毕竟解决内部纷争的最好方法,就是树立一个外界的靶子。
而教皇国在这方面无疑是翘楚。
并且对于颜面尽失的奥布斯达国王而言,仇恨转移也是巩固地位的好方法。
这可真是……
太糟糕了。
教皇忍不住扶额感叹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与此同时,奥布斯达国内也是愁云遍布,一片狼藉。
哪怕是接连没了三个孩子,奥布斯达国王也没有伤心的时间,甚至都不能给自己的孩子举行一场符合身份的葬礼。
因为茵内斯公主一死,原本站在奥布斯达这边的奥丁便没了支持奥布斯达的动力,再加上坎特罗的大军还未撤退,所以无论是奥布斯达国王的心腹,还是那些对他失望的议会成员们,都不想在两位王子和茵内斯公主的葬礼上花费太多。
因此两位王子和茵内斯公主的遗体在奥布斯达大教堂里陈列了一两周,才被草草地埋入皇家墓地。甚至在葬礼之前,奥布斯达国王都来不及给他们定制符合身份的棺材,最后还是菲利佩主教提议用三兄弟早已订好的棺材来作侄子侄女的安眠之处,并且还为此给卡尔达伯爵写了封家书。
“谢谢。”一夜间苍老了十岁的奥布斯达国王在葬礼结束后,向菲利佩主教感激道。
因为身体缘故,再加上坎特罗的大军还卡在奥布斯达的咽喉处,所以两位王子和茵内斯公主的葬礼都是由菲利佩主教操持的,并且还为此垫付了不少钱。
看着兄长憔悴残缺的模样,菲利佩主教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在此时落进下石。
毕竟那里躺着的都是他的侄子侄女,况且奥布斯达的残局还得兄弟们一起收拾。
“我已经给约翰(卡尔达伯爵)写了信,让他赶紧过来一趟。”菲利佩推着奥布斯达国王的轮椅,兄弟两终于在二十年后进行了一次和解,所以并没有以往的针锋相对:“不管怎么说,奥布斯达都是祖辈留下的伟大国度,我们三兄弟间不管有多少摩擦,都不能看着她衰败下去。”
“可是你觉得约翰会相信我吗?或是对奥布斯达伸出援手。”经此一早遭,奥布斯达国王终于谈论起他不想面对的事情:“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又凭什么在最落魄的时候腆着脸去祈求他的原谅。”
第98章
奥布斯达国王虽然无耻,但还没自恋到会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他转的地步。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卡尔达伯爵愿意过来,估计也不会轻易答应什么。
毕竟卡尔达伯爵过来的唯二用途,就是防止有人以他的名义发起内战,或是用以牵制阿基奎女大公和布列塔尼亚女公爵。
“我来劝说约翰,但不管怎么说,奥布斯达都不能为此分裂。”菲利佩主教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所以握住轮椅把手的力道引起让人牙酸的碎裂声。
而就在这时,参加完葬礼的萨兰登伯爵夫人出现在国王面前,脸上挂着谈判时才有的礼貌笑容:“陛下,既然茵内斯公主不幸去世,我想你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奥丁的帮助。”
虽然没了联姻的重要纽扣,但是奥丁并不准备放弃即将到手的肥肉,甚至还想借此大捞一笔。
奥布斯达国王脸色阴沉地盯着萨兰登伯爵夫人,最后出于身份和责任感地与其打太极道:“当然,奥布斯达与奥丁是永远的盟友。”
至少在这个时候,奥布斯达绝不能跟奥丁闹翻。
菲利佩主教看着大哥脖子处青筋暴起的模样,于是向萨兰登伯爵夫人语气生硬道:“夫人,看在万神的份上,请您过几天再来,而奥布斯达将永远记住您的友谊与善良。”
“奥布斯达的友谊当然是我所珍视的东西,只是善良一词可不适合出现在我身上。”萨兰登伯爵夫人很清楚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过分,但是作为奥丁的使者,她也不会出于道德感而去阻止自己痛打落水狗,借机发国难财的举止。
毕竟各为其主,奥布斯达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用人不当。
“我已经在奥布斯达耽误了太久,所以希望您尽快给我答复。”萨兰登伯爵夫人也不敢在人家的地盘上过于放肆,所以并没有将奥布斯达国王逼得太紧,而是适时退步道:“也希望您能尽快走出丧子之痛,为两位王子和茵内斯公主祈求安宁。”
“当然。”奥布斯达国王在心里冷笑了不止一声,感叹全世界都在看他的笑话:“我也希望奥丁能够体恤我的丧子之痛,不会趁机做出有损两国友谊的事情。”
萨兰登伯爵夫人假装没听懂奥布斯达国王的言外之意,二者在一番假情假意的含蓄后便分道扬镳。
“您没事吧!”菲利佩主教直到将奥布斯达国王送回房后才开口问道:“要不要将牧师给您请来。”
“不必了。”奥布斯达国王十分冷淡道:“我这破身体,就是让导师级的牧师亲自来看,也不会治愈的可能。”
说罢,奥布斯达国王还特意看了眼菲利佩主教,从喉咙里滑出一声冷笑:“我还以为教皇那老狐狸什么都跟你说了。”
“你觉得他会那么做吗?”菲利佩主教自嘲道:“我是怎么当上枢机主教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是啊!教皇那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你。”奥布斯达国王示意菲利佩主教将他推到一面墙角处,然后当着菲利佩主教的面,按开一处藏宝地,从里面的文件里挑出一封印有某枢机主教的信件。
“这是教皇的来信?”菲利佩主教很清楚以教皇的性格,是绝不可能用以自己的名义写私信,所以他身边有个代他签字或盖印的枢机主教,也就是教皇的专业背锅侠。
“看看。”奥布斯达国王将信件递给菲利佩主教,后者阅过后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坎特罗居然敢干这种龌龊事。”菲利佩主教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但还是为这几天的魔幻展开所震惊。
对此,奥布斯达国王倒是有不同想法:“国家利益当前,只分有效手段和无效手段,谈不上龌龊不龌龊。”
要是让奥布斯达国王站在塞伊斯的立场上,兴许会做出更过分的行为。
“他们想用波琳娜逼迫教皇在两国谈判中站到坎特罗那边,甚至还想借此制约我。”不知为何,此刻的奥布斯达国王令菲利佩主教感到非常陌生,就好像是二十多年前,那个令人期待的少年王储又回来了一样。
“在这封信送到我手上的同一时间里,教皇国那边也派了个来给我看病的导师级牧师。”奥布斯达国王很清楚教皇的端水大师级操作,所以在与菲利佩主教谈起此事前,就已经先气过一次了。
“他说以我目前的状况,早就没了生育的可能。”奥布斯达国王掀起盖在膝盖上的羊绒毯,令菲利佩主教看清了他的伤势。
因为大面积烧伤的缘故,奥布斯达国王的肚脐以下早就废了,甚至都已经感受不到双脚的存在。
菲利佩主教虽然早就听说过奥布斯达国王伤势严重,但是当他真正看清到底有多严重时,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如你所见,我已经是个无可争议的废人。”奥布斯达国王从未料到自己能心平气和地说起这些事:“除去双腿和那玩意,我的内脏也因为烧伤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活不了多久。”
可以说,现在的奥布斯达国王是靠特权维持着所剩无几的寿命,甚至在参加葬礼前,他就已经吃过止痛药剂,然后依靠牧师们的恢复术压下钻心的疼痛。
“你会痊愈的。”菲利佩主教干巴巴地安慰了哥哥一句,毕竟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总得表示一二。
“哼!场面话就免了吧!我虽然不想将王位交给别人的孩子,但是我更不希望奥布斯达会毁在我手里。”说到这儿,奥布斯达国王重重地咳嗽几声,整个人都因逐渐恢复的痛觉而神色扭曲。
菲利佩主教见状,赶紧给奥布斯达国王倒了杯水,然后施展恢复术缓解奥布斯达国王的疼痛。
然而这也只是饮鸩止渴罢了。
在如此伤势下,现有的魔法与医疗也只剩下爱莫能助的叹息。
哪怕在旧世纪里,出现过各式各样的神迹,但是奥布斯达国王并不认为他是个值得神眷的人,更不相信在教皇国派来的牧师宣布检查结果后,他还有恢复的可能。
“我这一生都在母亲的荣光下做个失败者。”奥布斯达国王想按住抽痛的地方,但是他的旧伤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只能找到最难受的那点,试图做些无谓的挣扎。
“哪怕我现在还未回归万神的怀抱,但也能想象得出几百年后的人们会怎么评价我。”
“无用的国王。”
“令人失望的儿子。”
“差点将奥布斯达毁灭的男人。”
“……”
随着奥布斯达国王神经质地冒出各式各样的蔑称,菲利佩主教真的很担心他的精神状况,所以在奥布斯达国王越说越激动前打断了他的话。
“够了。”菲利佩主教喝止道:“你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难道还要在这里自暴自弃吗?”
“是的!自暴自弃。我当然想自暴自弃,但是我有自暴自弃的资格吗?你这个十几年都没管过事的人又凭什么指责我?又凭什么在这里充当我的人生指导。”
菲利佩主教的话不知从那儿刺激到了奥布斯达国王,导致刚才还很冷静的奥布斯达国王直接爆发道:“你说的没错,我没种,我有错,而你和约翰是什么都没做,但却有资格指责我的圣人。”
“尤其是你,菲利佩。”
奥布斯达国王突然拉住菲利佩主教的衣领子,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说道:“你在这场叛乱里表现得真好,真像个圣人。不仅在第一时间内保护了那些受到冲击的流浪者,甚至还在我昏迷时稳定局势,安抚民心。恐怕我要是晚点醒来,奥布斯达早就易主了。”
“不,应该说是有不少人都希望我死在那场叛乱里。“
对于一向高傲的奥布斯达国王而言,哪怕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失败,甚至在国王的职责压力下,努力抑制着内心深处的恐惧之情。但是当他跟菲利佩主教私下相处,并且将很多事情都说开后,那种会遗臭万年的恐惧还是将奥布斯达国王压得喘不过气来。
甚至他现在就能回忆起一双双鄙夷的眼睛,看谁都像是在嘲笑他。
“多好啊!你跟约翰在我的反衬下成了父母的好儿子,奥布斯达的圣人。”
“可我呢!”
“可我呢!”
奥布斯达国王死死揪住菲利佩主教的衣领子,低头掩饰自己不断流下的泪水。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非要是我……”
“哥哥……”菲利佩主教扶住奥布斯达国王的手臂,看着对方从未有过的溃败模样。
“到头来……我又得到了什么?”
“我又得到了什么……”
这一刻,奥布斯达国王的脑海中不断闪过父母,波琳娜,以及三个可怜孩子的面孔,最后两眼一翻,以一个十分扭曲的表情昏了过去。
“哥哥?”
“哥哥?”
菲利佩主教眼疾手快地扶住差点栽倒在地的奥布斯达国王。
于是乎,奥布斯达宫廷里又是兵荒马乱的一团。
第99章
“殿下,您还好吗?”
当菲利佩主教再次见到掌玺大臣时,后者的一头乱发犹如下一秒就会随风旅行的蒲公英,脸上的疲惫更是令皱纹都变得愈发深刻。
菲利佩主教记得掌玺大臣也出席了两位王子和茵内斯公主的葬礼,所以猜测他回家后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人从被子里拎了出来。
“无事!只是国王陛下的情绪令人十分担忧。”菲利佩主教也没心情跟奥布斯达国王计较什么,毕竟国内的烂摊子就足以令他头痛欲裂,更别提他又没经历过丧子之痛,更不能为此指责肝胆欲裂的哥哥。
毕竟承受国王压力的是兄长。
遭受妻子背叛的也是兄长。
至于菲利佩主教……
如果奥布斯达国王只是将怒气发泄在他身上,那么菲利佩主教也没什么可抱怨的,甚至是很乐意去做奥布斯达国王的出气筒。
对此,掌玺大臣除了丢给菲利佩主教一个感同身受的眼神,便是为奥布斯达接下来的命运而担忧。毕竟抛开政治上的小心思,掌玺大臣还是希望奥布斯达不要为此分裂,更不要丢下玛丽女王所留下的大好江山。
“坎特罗那边有没有新的动静?”菲利佩主教盯着紧闭的房门,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坎特罗人可不会给我们喘息之机,还有奥丁。”
即便是没了茵内斯公主,奥丁也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奥布斯达东边领地,否则他们就会与坎特罗人站在一起。要知道,哪怕是在玛丽女王执政时,正处于巅峰期的奥布斯达都不敢同时去怼两个国家。更别提现在的奥布斯达早已元气大伤,根本经不起一点折腾。
掌玺大臣闻言,原本同病相怜的神情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您真的要在这时候问起一些惹人不愉的事吗?”
菲利佩主教看着掌玺大臣露出手足无措的表情,忍不住呵斥他的畏畏缩缩:“伸头一刀,缩头两刀。难道现在不提,以后就不会提吗?”
掌玺大臣无法回答菲利佩主教的指责,只能在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苦笑道:“除了坎特罗国王赔偿给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黑森林城堡,卡尔达伯爵领,斯特利亚城,日落城,以及原属于利亚姆王子的奥斯塔利亚公爵领,也都被坎特罗所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