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护法立刻松了口气,赶忙问道:“是!但魔尊这是要……”私库都动用了,要打仗不成?
然后他就听见魔尊淡淡道:“聘礼。”
左护法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您说的是都整理出来?”
魔尊:“是。”
左护法:“……”
他提醒道:“可是您私库里的所有东西……那可不少啊。”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魔尊皱眉:“让你去你就去。”
左护法立刻不敢说话了,但只觉得心里发苦。
那位心上人刚来第一次就把魔尊的私库给掏空了,她要是多来几次,那整个魔界估计都不够她霍霍的。
他怀着这种忧虑,脚步沉重的退了下去。
“慢着!”魔尊突然说。
左护法立刻转身。
然后他就见魔尊犹豫了片刻,问道:“兮兮的住处,你安排了没有。”
左护法当即兴奋,立刻道:“安排了安排了!保准您满意!”这可是他弥补自己错过提前为魔尊大人准备聘礼的机会。
但不知道为什么,魔尊有些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的样子,摆了摆手让他离开了。
然后雁危行就回了书房,但两个人谁都没说木偶的事情。
在书房消抹了一下午,入夜了,雁危行带年朝夕就寝。
年朝夕仿佛现在才想起来一般,问道:“我住哪儿?”
雁危行:“我的下属帮你安排了。”
年朝夕就放了心。
然后两个人就被带到了同一个寝宫。
年朝夕站在寝宫外,沉默。
雁危行也沉默。
两个人一齐抬头看着这明显只有一张床的寝宫。
而且布置着寝宫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床幔居然是红色的,还微妙的点上了红烛。
年朝夕:“……”
雁危行呆愣片刻,立刻问引路的魔修:“这就是左护法安排的寝宫?”
那魔修笑得谄媚:“是,这是左护法特意安排的。”
雁危行下颚紧绷,左看右看,不敢看年朝夕。
半晌,他低低道:“抱歉,我不知道他居然这么安排,我立刻让他重新安排!”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他不敢看年朝夕,立刻往外走。
年朝夕突然伸出手,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
这一下的力道轻微到几乎让人感受不到。
雁危行却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仿佛被人以千斤力道拽住,再难走动一步一般。
他迟疑道:“……兮兮。”
年朝夕声音微弱:“太麻烦了,就先凑合一下呗。”
雁危行沉默片刻,没回头,却哑声道:“好。”
侍女和领路的仆从不知何时都已退下,寝宫里一片安静。
雁危行转过身来,有些紧张,还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燥热,让他忍不住拽了拽领口。
太安静了,他咳了一声,下意识的想说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年朝夕突然低下头,从袖子里掏着什么。
这是……
他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见年朝夕捧着那装了木偶的木盒,笑容灿烂道:“我还不知道雁道君木工的手艺居然还这么好,但是这个人偶是我以前的样子,我复生之后和以前的长相差别还挺大的,今晚既然没事,雁道君就帮我再雕一个吧。”
雁危行:“……”满脑子的风花雪月瞬间破灭。
他干巴巴道:“好……”
仿佛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勉强,年朝夕冲他眨了眨眼睛,嗔怪道:“雁道君刚刚在想什么呢?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雁危行:“……不,我没想什么。”
当夜,魔尊和心上人同住的寝宫里要了木料、刻刀、烛火和食物。
寝宫烛火一夜摇曳。
左护法全程关注着,听见寝宫里要了这些,震惊道:“魔尊大人……玩的这么野吗?”
而此时,被认为玩的很野的雁危行为年朝夕雕了一夜木雕。
没有生机的木头在他手里渐渐栩栩如生。
他刚开始心绪浮动,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人,难以沉下心来。
后来,居然慢慢的沉入了进去。
兮兮坐在他面前,说完给他参照。
其实他根本不用什么参照,他闭上眼睛都能把她的五官临摹出来。
一个小小的兮兮在他手里逐渐成型。
天色亮起,他把最后一笔雕刻干净,心满意足。
他终于抬起头,将木雕递给她,说:“这个……送你。”
兮兮拿起木偶,将它和他最开始雕的那个木偶摆在一块。
两个兮兮。
都是她。
她看了一会儿,仿佛爱不释手一般。
过了片刻,她像是满意了,放下了木偶,突然说:“那么……这两个木偶就是你娶我的聘礼了!”
雁危行错愕。
然后他赶紧道:“不……我已经让下属整理私库,聘礼的话……”
年朝夕摆手打断了他:“我们都私奔了,还讲究这么多做什么?”
雁危行:“可是……”
年朝夕突然凑到他面前,问道:“你娶不娶我。”
雁危行喉咙干涩,哑声道:“娶。”
年朝夕抬脸吻到了他的唇上:“允了。”

 

第123章 番外一
雁危行和年朝夕住在了同一个寝宫, 刚开始是因为乌龙,但到后来,两个人居然谁都没有提换寝宫的事情。
雁危行出于自己不可言说的私心, 假装自己没有发现这件事情,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觉得心虚,私下里警告了为他们安排同一个寝宫的左护法一般, 让他日后不要自作主张。
左护法诚惶诚恐,当场立下毒誓, 说自己日后再也不敢这样,并且当即说马上收拾出来另一个寝宫。
他的前一句话魔尊没什么反应, 他后一句话说出来, 魔尊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
他被看得浑身发毛,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还是右护法看不过去, 长叹一声,将自己蠢到没边的同僚给拉走了。
左护法事后求教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
右护法看了他半晌,和关爱傻子似的, 说:“你就把准备一个新寝宫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就行。”
左护法不理解。
魔尊大人训斥他不就是因为寝宫的事情, 他要是把这最重要的事情没办好, 魔尊大人不得大发雷霆?
右护法当场就觉得这人没救了。
他也不会看看,魔尊那像是不满意的样子吗?
那分明是满意的不得了, 恨不得和他那心上人住到天长地久才好呢!
他要是真不满意, 你小子现在还能站着说话?
右护法也不解释了,强压着这人不许准备寝宫。
而另一边, 年朝夕仿佛也把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似的, 全然没觉得他们两个住在一个寝宫有什么不妥。
两个人各自抱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 住在一个寝宫, 躺在一张床上, 盖着的杯子都是同一条。
然后,盖着棉被,纯聊天。
是的,虽然连年朝夕自己也不理解,但是他们住在一起几天了,两个人之间的进度是纯聊天。
偶尔,年朝夕能看到雁危行和她说这话,看着她,声音逐渐沙哑。
偶尔,红烛之下,红色的床幔煽动着气氛,雁危行会情难自禁一般亲吻她。
偶尔,他会在深夜匆匆起身,用以为不会惊动她的动静在寝宫外的冷水池中泡上半夜。
年朝夕又不是小孩子,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甚至在经历过信息爆炸的上辈子之后,她可能比雁危行自己懂的都多。
而且她也并没有什么婚前不能有性·行为的观念,和雁危行住在一起,她就已经做好了顺其自然的准备。
况且,雁危行都那样了,这几天更是夜夜都往冷水池里泡,自然也算不上无动于衷。
可是偏偏,明明都这样了,他就是没有做出过比亲吻更过分的行为。
一天两天,年朝夕觉得他是尊重她。
三天四天,年朝夕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五天六天,年朝夕开始觉得雁危行是不是不行……
当“不行”这个念头突兀的出现在年朝夕的脑海之中时,年朝夕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雁危行!你名字里都带着一个“行”!你怎么能不行!
不!你必须得行!
于是当天晚上,为了论证到底是雁危行“不行”还是自己没有魅力,年朝夕决定试探一下。
……但她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这两个结论到底哪个结论更让人心塞一点。
不过没关系,试一试就好了。
入夜之后,魔宫大殿上,知道了魔尊大人最近作息的魔将们全都心照不宣的收起了手上还没有处理完的事务,一个个向魔尊辞行。
魔尊坐在那把代表着权力的宝座上,看起来对他们的行为也并不在意。
但是最后一个魔将刚一踏出大殿,他立刻就起了身,匆匆走出大殿。
大殿和寝宫之间的距离不短,魔尊大人却没一会儿就到了。
想要踏进寝宫,但又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模样未免太过失礼,他特意顿下了脚步,收拾了一下仪容,再起身时,脚步便也变成了不急不缓的模样。
他沉稳从容的踏进了寝宫。
寝宫之中,年朝夕却没有在。
雁危行疑惑刚起,就听见偏殿的浴室里传来水声。
雁危行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水声潺潺,如在耳边。
双手撩起水花的声音,水滴落入水面的声音,轻缓,却一下一下的都敲在了雁危行心尖上。
雁危行脑海之中霎时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他向来机敏,但现在甚至都没想一下兮兮为何突然就把沐浴的时间挪到了他回来的时候。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下一刻,水声却又突然停住,仿佛是察觉到了外面有人一般。
雁危行后知后觉,脸色霎时间通红一片,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偏殿中却传来了兮兮镇定到有些不正常的声音:“是雁道君吗?”
雁危行愣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声音又低又沉,透着难言的沙哑,仿佛刚从沙漠里走了一遭似的。
兮兮的声音依旧镇定,说出的话却让雁危行难以镇定。
她道:“帮我把浴袍递来一下,放在偏殿外就行。”
雁危行反应十分迟钝,愣了好久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喉咙好像一下子变得十分干涩,火烧火燎的。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寝宫的衣柜上,下意识地想着,兮兮的浴袍是哪一件。
此时此刻,他的大脑仿佛已经不支持他去考虑为什么离得这么近,兮兮都不用个法诀了。
他甚至自己都忘了还有法诀的存在。
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伸手攥住了一件像是浴袍的单薄衣衫。
年朝夕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像是久久得不到回应一般,疑惑道:“雁道君,你还在吗?”
雁危行猛然回过神来,神情一瞬清明,随即像是烫手一般,飞快的捏了个法诀将浴袍放在偏殿之外,随即抬脚大踏步往外走。
他大声道:“兮兮!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没处理,我晚一些再回来!”
连声音都透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而且出门的时候,堂堂魔尊,居然被脚下的门槛给拌了个踉跄。
脚步匆匆走远。
寝宫重新寂静。
半晌,幽幽的叹息声从偏殿响起。
偏殿之中,年朝夕从常年保持温热的水池中游到水池边缘,双手撑着台阶,又幽幽的叹了口气。
波光嶙峋的水面之下,年朝夕身上俨然还穿着一件中衣。
中衣湿透,贴在她身上,显露出姣好的身材,她也没在意这样穿着湿衣服舒不舒服,只神情莫测的看向偏殿外。
她的浴袍躺在偏殿外。
她想“勾·引”的人跑了。
对于年朝夕来说,这已经是她所能想象的出来的最接近于“勾·引”哦手段了,但是很显然,她的计划似乎是失败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雁危行不上钩,到底是自己没有魅力呢?还是他自己不行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又听见外面冷水池里传来的水声,于是了然,雁危行又去泡冷水池了。
那也就代表着不是他不行。
那么问题就来了。
他“行”,但不上钩,那是不是代表着是她没魅力?
但是没魅力他又怎么可能去泡冷水池。
也就是说,有魅力,但不完全有?
还是说其实是他虽然行,但不完全行?
淦!
年朝夕十分烦恼。
托着下巴皱眉想了半晌,脑海中“行”与“不行”两个词转悠的她头晕。
最终她一撑手臂从水池里站起,弄干了身上的湿衣,决定不折腾自己了。
反正再怎么折腾,每天晚上泡冷水池的又不是她自己,行还是不行都让雁危行自己苦恼去吧!
于是做了坏事却毫不自知的年朝夕仰头就躺在了床榻之上,眼睛一闭,没一会儿就睡的香甜。
而且因为今夜没有雁危行占着另一半床铺的缘故,她四仰八叉,睡的相当嚣张。
年朝夕进入梦乡,寝宫外,被年朝夕坑惨了的雁危行依旧在泡冷水池。
冷水刺骨,他脑海中却仿佛仍回荡着方才的水声。
还有兮兮那被水汽浸润之后,仿佛处处都透着缠绵的声音。
于是烈火燎原,来势汹汹。
他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苦笑。
脑子清醒了之后,他大概也能猜得出兮兮这么做的原因。
可是……
雁危行嘴唇微微抿起,眼眸中闪过一丝近乎羞赤的神情。
既然如此的话,那这件事,怕是不能再拖了……
第二天,年朝夕醒来,看到了身旁又被人躺过的痕迹。
昨晚雁危行应该回来了,但她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了。
而且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突然让年朝夕意志消沉。
她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恋爱中的酸甜苦辣。
她和雁危行还没成亲了,分歧都这么多了。
她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什么七年之痒,什么相爱容易相守难。
然后愈发消沉。
自觉自己和雁危行还没七年呢就开始“痒”了的年朝夕神情低落的离开了寝宫。
她问寝宫外的守卫:“雁危行呢?”
整个魔宫里,大概只有她敢这么直呼魔尊的名字。
守卫的头颅低低垂下,恭敬游走小心地说:“应当是在书房。”
年朝夕抬脚就往书房走。
睡了一夜,她觉得今天必须得说清楚!
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谁不行!
年朝夕从神情低落一下变得气势汹汹。
到了书房外,这里却意外的守卫森严。
见她过来,一旁的守卫连忙道:“今日魔尊大人说谁也不许靠近书房,他和右护法正在商议要事。”
他刚说完,一旁的另一个守卫立刻拍了他一下,然后笑道:“不不不,您是可以进的,魔尊大人说了,这魔宫就没有您不能进的地方。”
年朝夕见状却有些踌躇。
但她觉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今天还是得去看看。
当然,他要是真有要事,她就不进去了。
于是她独自一人走到了书房外。
房门紧闭。
年朝夕犹豫片刻,抬手想敲门。
下一刻,隔着一扇房门,雁危行的声音突然响起。
“……右护法,我让你找的东西你找的如何了?”
什么东西?
年朝夕不由自主的顿了下来。
然后右护法的声音传来:“启禀尊座,这东西倒是不难找,我已将市面上所能见到了最好的一批都给带回来了,按照您的吩咐秘密放在了库房密室。”
雁危行声音镇定:“不错,你做的很好,自己去领赏吧。”
右护法:“属下应该做的,但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雁危行:“你说。”
右护法沉默片刻,平静道:“大人,这春宫话本,市面上还是夸张为多,以属下浅见,此事不可全信春宫话本……”
年朝夕:“!!!!”
行与不行的事情,在此刻突然豁然开朗。
原来他不是不行!而是不会!
淦!
她脑子里仍在震惊,耳边却听见雁危行镇定道:“其实并非本座,而是本座有一个朋友……”
年朝夕:“噗——”


第124章 番外二
满室寂静。
死一般的沉默。
年朝夕感觉不妙, 当即溜走。
她怕自己再忍不住笑出来,刻意绷着脸,但自己的情绪仿佛刻意和她作对一般, 脑海中不断翻滚着雁危行刚刚的“我有一个朋友”,一张脸绷的面色扭曲。
她怕雁危行要找她算账, 在书房里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行动如风的跑了。
于是, 刚亲眼看着年朝夕走进去的守卫没过一会儿就看到年朝夕又面色扭曲的跑出来的,行色匆匆, 和后面有鬼追赶一般。
守卫想行礼都没来得及, 只能看着年朝夕的背影, 一脸迷茫。
有人忍不住道:“这是……”
刚刚拍板让年朝夕进去的年长守卫一脸深沉,叹了口气道:“怕是和咱们魔尊吵架了。”
说话的守卫一脸惊悚:“还有人敢和魔尊吵架?!”那可是魔尊啊!
年长守卫一脸沧桑:“你不懂。”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他们口中的魔尊匆匆走了出来,面色肃然,眉心微皱。
两人当即噤声。
随即他们听见魔尊问道:“兮兮呢?”
年长的守卫一脸恭敬道:“回尊座,兮兮姑娘往东南方向跑了,看方向, 应当是要出魔宫。”
魔尊当即就是一顿。
他脸上微微露出一些难色,像是再挣扎什么一般, 极为罕见。
最终他却是微微闭了闭眼睛,沉声道:“她若是回来了,告知于我。”
几人恭敬应是。
而魔尊大人也没有再回书房, 直接一路走了出去,看方向, 居然是去的私库。
不知为何, 年长的守卫总觉得他脚步沉重。
守卫看着, 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他没有经历过,但是他想,这可能就是爱情吧。
让人琢磨不透。
被人强行“琢磨不透”的年朝夕一路跑出了魔宫,脑袋终于冷静了一下。
然后她就忍不住唾弃自己。
真是的,她跑什么。
不跑的话,她完全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这么一跑,彼此都很尴尬。
况且,她也不是故意偷听的,她心虚个什么劲?
不过就是不会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脑袋一热跑了,现在再跑回去,反而显得更刻意了。
还不如就干脆当成自己是出来玩了,等玩够了再回去。
打定了主意,年朝夕便松了口气。
然后她彻底冷静了下来,开始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盘逻辑。
首先,雁危行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真的行,但只是不会。
其次,雁危行不会,但准备学,他选择照着春宫图学。
最后,他被自己听见了。
年朝夕:……
淦!
这么一盘,她觉得简直离谱。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如此尴尬的境地的?
她开始反思自己。
其实仔细想想,雁危行少时家破人亡,流落魔族九死一生才回来,回来之后被佛宗所救,为了压制体内的魔毒在佛宗一住就是好多年,身边唯一的朋友还是个和尚,他不会才正常啊。
毕竟一个和尚能教给他什么?他自己又是个正经人,自然没有了解相关东西的渠道。
而且……
她怎么感觉真的几天下来,她自己比雁危行还急的样子……
不是,感情之事本就是水到渠成的,她真有这么急吗?
年朝夕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老色批属性。
然后她仔细想了想。
最开始,因为雁危行那总是想“再来一次”的态度,她下意识地觉得他们两个既然住在了一个寝宫,肯定会发生些什么,而且她既然都默认住在一起了,那也是默认了会发生些什么。
然后因为雁危行不会,所以她想象中的“发生些什么”并没有发生。
于是她忍不住怀疑雁危行“行不行”。
年朝夕:……
可能是她在雁危行面前不习惯掩饰,所以表现的明显了些。
她觉得雁危行肯定察觉到了。
不然他不会突然就要照着春宫图学,以证明自己“行”。
那么问题就来了。
这几天表现的如此急迫的自己现在在雁危行眼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年朝夕被自己脑补的满脸通红,几乎不想再去面对雁危行了。
再要么尴尬社死也不过如此了罢?
年朝夕想死,而且她怀疑自己前几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这么就能在“雁危行行不行”这个问题上钻牛角尖钻成这样?
然后她成功逼的一代魔尊偷偷学习春宫图……
还“我有一个朋友”。
年朝夕一时间居然分不清她和雁危行到底谁更惨。
而且……
她忍不住想,照着春宫图学,真的能行吗?
雁危行究竟会学出个什么啊……
怀着沉重的心情,年朝夕直接在王城里呆到深夜,算着这个时间雁危行早该休息了,这才回魔宫。
不是她逃避,她还是觉得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不面对彼此比较好。
夜色之下,魔宫的守卫依旧森严,但只凭着这张脸,没人敢拦年朝夕,她一路畅通无阻。
她脚步沉重地穿过魔宫宫门,走向寝宫,没有看到在她背后,守卫的魔兵们彼此对视着,随即其中一个魔兵飞快地往玉简上写了什么。
这一路不知道是太长了还是年朝夕走的太慢了,她总觉得漫长。
但是再怎么漫长也总有走完的时候。
走进寝宫前,她满意为会看到一个昏暗的寝宫和一个早已睡熟了的雁危行。
但实际上,夜已过半,寝宫依旧灯火通明。
红烛静静地燃烧着,烛泪累积了厚厚的一层,而寝宫之中,不见雁危行。
年朝夕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在这种预感之中,她听见了偏殿中的水声。
随着水声响起的,是雁危行平静如常的声音:“兮兮,帮我把我的浴袍拿来一下,”
年朝夕:“……”
深夜、偏殿、水声、浴袍。
这太过强烈的既视感,让人不联想都难!
这不就是昨晚她半夜不睡觉跑到偏殿洗澡试图“勾引”雁危行的那一幕嘛!
淦!
啊啊啊啊雁危行你有猫饼啊!为什么连“勾引”这种事情都要一比一复刻下来!
你知道吹了一整天的冷风才忘记这几天她做的蠢事有多难嘛!为什么又要让她重新想起来!
年朝夕觉得要疯,不是自己疯,就是雁危行疯。
她一面觉得羞耻,一面又觉得搞笑。
而且非常诡异的,她发现自己居然能弄懂雁危行今天突然一比一复刻“勾引”她的脑回路。
——昨天铩羽而归,今天就要在同样的情况下一雪前耻!
……她觉得他一定是在她出去的时候照着那所谓的春宫图学了。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
昨天她“勾引”不成,今天换他“勾引”了,她到底要不要上这个勾,以验证一下雁危行这一整个白天学习的理论成果?
此时,偏殿里的水声依旧在继续,雁危行用平稳的声音叫她的名字:“兮兮?”
年朝夕用了两秒钟思索自己要不要被这个一比一复刻下来的勾引给勾到。
然后她决定跑路。
笑话,昨天她豁出老脸去“勾引”,他转身就跑了,今天换成他了,她要是上钩了,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她想也没想,转身就跑。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雁危行像是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一般,偏殿的水声突然大了起来,像是有人突然站了起来。
年朝夕头也没回,心说她不上钩你还能强抢不成。
然后下一刻,偏殿里突然飞出来一条黑色的布幔,缠住了年朝夕的腰。
年朝夕低头一看,电光石火之间,居然还认出来这布幔正是挂在偏殿矮榻上当装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雁危行给扯了下来。
下一瞬,布幔之上传来一股巨力,年朝夕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就被拉进了偏殿。
眼看着周围的景色飞快后退,年朝夕空白的大脑只有一个想法。
淦!勾引不成,他还真准备强抢!
“噗通”一声,年朝夕直接掉进了水池里。
但她还没来得及觉得疼,身后一双有力的手臂就抱住了她。
年朝夕站不稳,两只脚开始扑腾。
然而还没扑腾一会儿,两只大手突然掐住了她的腰,用力一举,她整个人腾空,被放在了水池旁的台阶上。
年朝夕用力甩着头发,甩去了脸上的水珠,这才看清偏殿里的情景。
偌大的偏殿只点着一根蜡烛,烛光昏暗摇曳。
半明半暗的光中,雁危行正站在她面前,浑身上下只着一件黑绸长袍,如今绸缎浸湿了水,紧紧地贴在身上。
黑绸的遮掩之下,上半身流畅的线条清晰可见。
年朝夕微微一低头,入目的就是对方流畅的腰线。
她莫名有点儿不敢看,四下乱瞟。
面前,雁危行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兮兮,我的浴袍呢?”
年朝夕小声嘟囔,“你都把我这么抓进来了,你还要浴袍?”
雁危行像是没听清一般,重复道:“什么?”
居然还装死。
年朝夕立刻抬起头,提气,道:“我说,你……”
话没说话,她嘴唇突然被人堵住。
那人掐着她的下巴,不给她躲闪的机会,刚一接触便是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十分的过分。
而更过分的是,她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年朝夕不忿,锤他的肩膀。
雁危行便把她揽住,两个人一起沉入了池水。
昏暗、朦胧、没有空气。
他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放肆的让人颤栗。
他以前从未这样亲吻过她。
年朝夕的大脑仿佛也随着缺氧而成了一团浆糊,在她感觉自己快到极限之前,雁危行又毫无预兆的放开她,抱着她浮出水面。
年朝夕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
他叫她的名字:“兮兮……”
年朝夕隔了一会儿才应声:“……嗯?”
应声的同时,她感觉到他正把她重新放回台阶之上。
他说:“……兮兮,我会了,今天晚上,我不会再跑了,你也不要跑。”
年朝夕似乎听清了,又似乎没听清。
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动作。
温热的手掌将湿透的衣服剥离。
他脸上泛起细细密密的汗珠,眉宇间尽失某种压抑至极的情感。
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泛起浓重的欲·色,那张略显锋锐的脸都显得昳丽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触碰他的眉心。
他抓住她的手,轻轻咬了一下。
随即他单手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两只手腕禁锢在一起,似乎是不想她再这么肆无忌惮的动弹下去。
她试图挣扎,整个人却突然一僵,像是离了水的鱼儿一般,小口小口的喘·息着。
雁危行眉宇间尽是压抑的欲·色,哑声道:“你要是不舒服,便同我说。”
这么说着,他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眉目沉沉,一点一点,不动声色的取悦着她,似乎生怕她说出一个不字。
一池水海浪一般翻滚着。
唯一的红烛似乎终于燃尽,毫无预兆的熄灭下去。
红烛熄灭的瞬间,沉入黑暗的的水池之中响起一声似是痛苦又似愉悦的哭啼。


第125章 番外(完)
年朝夕忘记昨晚她是什么时候睡下了的。
但是当她再次醒来时, 外面的天色已经再次暗了下来。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榻上,整个人都有些懵。
她身上穿着崭新又整洁的白色里衣,被人打理的清爽又干净, 和自己睡过去之前那一身狼藉凄惨的模样完全不同,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帮她打理的。
只不过打理的再怎么干净,也抵消不了她浑身上下仿佛被人碾过一遍的疼痛。
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 浑身上下仿佛就没有舒服的地方一般。
她微微动了动腿,牵扯到了不知何处的伤势, 轻轻嘶了一声。
也算不上疼, 但是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感觉不对劲,突然掀开了被子往身下看了一眼,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她说怎么……那厮居然给她上了药。
但她为什么一点儿记忆都没有?她睡的有这么死吗?
还有那个地方……真的是可以上药的地方吗?
她立刻忍着不适起身,四下张望。
她还是躺在寝宫的床榻之上, 但是入目所及的景色已经和昨夜完全不一样。
那打翻的案几、破碎的布幔和随处可见的水迹几乎都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了, 也不知道是雁危行自己动的手还是别人打扫的。
没有看到雁危行, 她也不意外,毕竟她一觉把自己的整个白天都睡了过去。
她动作轻微的起身,忍着身上的不适,一步一挪的又走向了偏殿。
一路上, 属于昨夜的记忆渐次回笼。
打翻的花瓶、白玉铺就的冰冷地面、黑曜石的台阶。
这个寝宫之中几乎处处都有雁危行放肆过的痕迹。
昨夜除了第一次他生疏温柔了一些,其余的时间, 他都像是刚刚闯入新世界大门的野兽一般,双眼亮的可怕,不知餍足, 不知疲倦。
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他都觉得新奇, 这寝宫中每一个能不能尝试的地方他都想尝试, 越到后来,她就越来越看不出他因为“不会”而躲避的模样。
年朝夕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一个“会”了的雁危行到底有多可怕。
他仿佛永远都不感到疲累,也永远都不会停下一般。
到了后来,他甚至试图就这么将她抱出去,让她看看寝宫外那潭冷水池,就是因为她被他折腾的受不了的时候嘲讽了一下他夜夜泡冷水池的行为。
如果不是她坚决反抗,他还真就敢这么把她抱出去。
简直可怕。
年朝夕这下子可算明白了一个突然“会”了的男人有多可怕了。
一路走到偏殿,偏殿的水池依旧散发着微微热气。
年朝夕本想泡泡热水缓解一下全身那不可言说的疲惫的,但是看到水池的那一刻,想起昨夜她和雁危行在这偏殿里都做了些什么,她瞬间又没了泡热水澡的冲动。
都怪雁危行!
她揉着腰,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在转身的那一刻,她整个人突然撞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之中。
她吓了一跳,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一只大手突然揽住了她,道:“小心。”随即带着她的腰将她从水池边拉了回来。
年朝夕转过头,便撞入了雁危行深邃的眼眸之中。
偏殿之中并未点起灯火,昏暗的光线之下,她看不清他眼眸之中泛起的是各种情绪。
但不知为何,方才还没什么感觉,她这个时候却突然有了些近乎羞涩的感觉。
他定定的看着她,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怎么不再多睡会儿?你身上还疼吗?”
年朝夕顿时一言难尽。
她仰着脸问:“你觉得我还疼吗?”
雁危行低低地笑了一声,抬手将她抱进怀里,脸颊埋入她的脖颈上,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说:“抱歉。”
年朝夕心说你还知道抱歉啊,昨天晚上她可没看出来。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听见雁危行用叹息般的声音说:“兮兮,我好高兴。”
年朝夕一顿。
他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闷闷的:“我今天早上醒来,看到你就躺在我身边,我好高兴,我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年朝夕沉默片刻,最终妥协一般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叹息道:“我都待在你身边这么久了,你还觉得是做梦?做梦能梦到我这么漂亮的仙子吗?”
雁危行低低地笑了出来:“那自然是不能。”
在他以前的幻想中,哪怕是在他最美的梦里,他也没想过能和兮兮有今天的亲密。
毫无遮挡的将她抱在自己怀里,看着她哭或笑,拥着她入眠,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的睡颜。
太过美好,也太过遥不可及,他又何曾敢这样幻想。
哪怕是在他最不切实际的梦里,这样的生活也于他无关。
兮兮能重新回到这人世间,能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平安无恙,他偶尔能有幸见她一面,她拿自己当朋友一般来往相处,从此岁月漫长,他守着她一生无恙,这已经是他所幻想过的最美的梦了。
然而现实对他似乎比梦境中更好。
他紧紧抱了她一会儿,说:“出来吧,我觉得你该醒了,特意做了些吃食过来,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年朝夕抓住重点:“你做的?”
雁危行:“对。”
年朝夕:“……”
她被雁危行抓着往外走,开始幻想堂堂魔尊进厨房洗手作羹汤是个什么情景。
……魔宫的人真的没被吓死吗?
吓没吓死她不知道,但雁危行做的东西真的挺丰盛。
年朝夕忽略了身上的不适,美美的吃上了一顿,终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雁危行没有吃,就这么看着她,帮她夹菜递东西。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又亲手给她擦手收拾东西,殷勤的让年朝夕差点儿觉得他是憋着什么坏主意。
她任由他动作,眯着眼睛看他。
雁危行却坦坦荡荡,等亲手把东西都收拾干净了,他突然说:“天黑了,差不多该休息了。”
年朝夕瞬间恍然大悟!
看着他殷勤的模样,想起他昨天晚上的禽兽,她立刻懂了!
她说他怎么突然这么殷勤,原来是还想对她禽兽!
她立刻抽出了手,严词拒绝道:“你想都别想!你半个月之内都不用想这件事!”
她自觉语气十分严厉,结果雁危行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仿佛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年朝夕:?
可能是她的疑惑太过,片刻之后,他像是终于理解了一般,眸中泛起一丝了然。
随即他忍笑道:“兮兮你尽管放心,你既然不舒服,我又怎么可能去动你呢,况且我明日也有要事,你倒是不必对我如此防备。”
他眸中泛出一丝笑意来,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居然是她想错了。
年朝夕顿时尴尬。
然后她掩饰般的问:“要事?是什么要事啊?”
雁危行沉吟片刻,意味不明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年朝夕只是想转移话题,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他有什么要事,闻言也不追问。
左不过是魔族的事罢了,毕竟他刚回来,杂事多得很。
而躺在榻上,雁危行便也真的如他所说一般放她一夜好眠。
年朝夕这次是真的安下了心。
当天晚上,她便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还是少年时的模样,父亲站在她面前,对她说,他给她找了一个未婚夫婿,她肯定会喜欢。
年朝夕这次提前知道了未来,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父亲,心想,雁危行这么好,她当然会喜欢了!
父亲说:“父亲说过,要给你找一个爱你胜过爱自己,比父亲更加爱你,一辈子都会呵护你的夫婿的。”
年朝夕点头,心想,父亲果然没有骗她,雁危行就是这么一个人!
这次她不想再闹脾气连夫婿的名字都不问一句了,她要见他,要在他家破人亡之前改变他的一切,她要好好对他!
她想扯着父亲的袖子说快走,咱们去见雁危行。
一抬头,却看见周围的景色如水墨一般消散,只有父亲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脸上带着笑意。
他调侃一般道:“兮兮,还怨父亲给你找的这个夫婿吗?还怪父亲骗你吗?”
年朝夕突然什么都明白了,眼眸中一瞬间涌出热泪。
“女儿从来没有怨过。”她声音沙哑道。
父亲脸上流露出心疼的神情,上前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低低道:“我的宝贝女儿受苦了,是父亲对不住你。”
年朝夕用力摇头:“没有!才没有!”
父亲不说话,就这么包容地看着她。
她有心想多说些什么,父亲却突然推了推她的肩膀,低声道:“兮兮,回去吧,告诉那小子,你们的婚事,父亲准了。”
下一刻,年朝夕突然惊醒,从床榻上坐起。
雁危行立刻跟着坐起,声音急促道:“兮兮!怎么了!”
语气中是无法掩饰的焦急。
年朝夕眨了眨眼睛,突然笑道:“没什么,做了个美梦!”
雁危行松了口气。
然后他看着年朝夕的笑脸,突然欲言又止。
“兮兮。”犹豫片刻,他道:“你做了个美梦,但我这里好像有一个坏消息。”
年朝夕没反应过来:“嗯?怎么了?”
雁危行飞快道:“我的死士看到舅舅他们进了魔族,我昨天已经派人去接他们了,按行程,舅舅他们今天早上应该会到。”
年朝夕愣住,傻了。
她立刻去看外面的天色。
离天亮一个时辰不到。
电光石火间,她全都明白了。
什么明天有要事!他明天的要事就是见舅舅吧!
啊啊啊啊完了!舅舅都追到魔族来了,一定能气的揍死她!
父亲救命!
雁危行抱歉的看着她。
她看了一眼,直接扑了上去,凶狠道:“那你昨天不和我说,让我有个准备。”
雁危行:“我怕你休息不好。”
年朝夕:……
那让她天一亮就直面舅舅就很好了?!
“雁危行你完了!”她威胁道。
雁危行看着她,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没关系,完了我也得偿所愿了。”
已经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