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动物凶猛
宋秋寒停好车,看到陈宽年笑着站在他车前。
“你不是去约会?”宋秋寒问他。
“今天一早被她导师叫走了。做学问的人真的是绝情,在她心中什么都没有知识重要。”
“你也有翻车的一天?”宋秋寒笑他,二人朝球场走去。进了球场才发现今天栾念组的局,是个特殊局,对面清一水的演员和歌手。
“好家伙。”宋秋寒摩拳擦掌起来:“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小子说有啦啦队了,这阵容是得有啦啦队。”
宋秋寒皱起眉:“栾念怎么没说是跟明星队打?”
陈宽年撞他肩膀:“多好,在国外不是没打过。”
二人去更衣室换好衣裳,再出来之时,看到场边围坐三三两两的人,几个好看的女孩正在一旁压腿。双方的队长正在沟通,明星队队长宋秋寒在电视上见过:乔瀚文。
宋秋寒蹲下系鞋带,听到有人叫他:“宋秋寒?”他仰起头,看到袁如惊喜的表情:“果然是你。”
“你好。”宋秋寒回了一句。
“你是这个球队的吗?”袁如问他。
“不算,偶尔出来玩。你来是?”
“有两个朋友在明星队,刚好今天没有通告,就跑来看。”
“观球愉快。”宋秋寒丢下一句,跑到栾念身旁热身。栾念见袁如还在看他,便背过身去笑道:“你约的?”
“没有。”
“那就是世界太小。本人气质比电视上更好,不想有点故事?”栾念小声打趣。
“要么你去?”
“我算了。”
他二人说话之时,陈宽年已跑到袁如面前:“袁小花,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区别对待?”
袁如优雅起身:“不是,刚刚没见到你,打完球一起吃饭吗?”
“应该不行,说是打完球有个小聚会。”
袁如点头:“那就改天好了。”
“得。回聊。”
乔瀚文上场后看到场边的袁如目光在一个男人身上,那男人身高与自己差不多,比自己略壮一些,身体线条极好看。他觉得面熟,一个拉伸起身后想起看过袁如的绯闻,他的初恋男友,投行精英。乔瀚文顿时觉得有些欣赏袁如了,她在圈内待了这么久,看人眼光却还行,难得清醒。
宋秋寒换上球衣就是猛兽,乔瀚文也一样。球赛打到后来变成了两个人的较量,比分紧咬不放,像模像样加时赛,还是分不出胜负。最终裁判提议两个人投篮定输赢。乔瀚文撩起衣裳擦汗,露出精壮的腰身,场边一个女孩倒吸一口冷气,袁如看过去,心道女孩你如果知道你现在幻想的人昨晚还在我房间呆了三个小时,你一定会骂死我吧?
宋秋寒脸上大滴的汗滴落,想拉起衣裳去擦,见到赛场旁的相机,便皱着眉头忍住。汗湿的球服贴在他身上,身体轮廓清晰可见。袁如的眼落在他的腹部,有一瞬间失神。过了这么多年,竟还像当年一样,想睡他。她喝了口水,听到有人唤她名字,便笑着回头任人拍照,而后又将视线移回球场。那两人正在进行投篮比赛,每人一球,共投10秋,进球多者胜。袁如想起高中时代她等在球场边看宋秋寒打球的时光,她熟悉宋秋寒每一次跳投每一个盖帽每一个灌篮,也见过他投篮比赛,宋秋寒向来是投篮比赛中赢的那一个。往日不可追。袁如眼睛发热,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衣角,再抬眼之时已是风平浪静。
果然如她所料,宋秋寒赢了。
两个男□□头顶在一起相互致意,而后各自退回到队中,连同场边观众和啦啦队一起拍了合照,这才算解散。
宋秋寒和陈宽年一起去冲澡换衣裳,陈宽年回头看了眼乔瀚文,又说道:“乔瀚文体能真不错,就是不讲规矩了点。”陈宽年指的是他打球之时的凶狠之态,撞了宋秋寒好几次,有那么两次陈宽年想上去揍他。
“躲开就好了。再不济,撞回去。”宋秋寒捣了他一拳:“刚刚要不拉你,你又要替我打架。就他那张脸,万一打坏了,你倒腾半年的收藏品都不够赔。”
“钱财身外物,气焰嚣张就该灭了他。”陈宽年又回头看他一眼:“下次跟栾念说清楚,再有他,哥们肯定不打了。回头打球不成,变成打人了。”
宋秋寒笑出声,腕带上缚着的手机响了,是栾念:“怎么?”
“换好衣裳一起吃饭啊,连同啦啦队。”
“这个局我不凑了吧。”宋秋寒出声拒绝:“就是想打球发发汗,早上出门之时尚姨颈椎不舒服,我担心她晕倒,早点回去。”陈宽年在一旁喊:“我也不去了,我去接女朋友。”已经称呼宵妹为女朋友了,宋秋寒幽幽看他一眼。
“来吧?吃个饭而已。尚姨颈椎不舒服得多休息,你回去添什么乱?”栾念说道:“不合群了啊!而且我还有事要跟你说。”栾念突然很正经。
“好,你把餐厅定位给我。”宋秋寒看了眼陈宽年:“你还去接女朋友吗?”
“那我也不接女朋友了。”陈宽年眉一挑,随了大流。
吃饭的地儿挑在了一家酒吧。
二人进门的时候发现他们包了一个小场子,明星队的人也在,三十来号人三三两两坐着聊天。宋秋寒想寻个清净地方坐,不料乔瀚文伸手唤他:“嗨!坐这儿吧?”他换了衣裳,也褪去了凶狠,解开两颗衬衫扣子、将衣袖挽了三寸露出结实的手部线条,倒显出几分不羁来。
“那就一起坐吧!”宋陈二人走过去,坐到乔瀚文的卡座里。
乔瀚文对陈宽年笑道:“你下午打球的时候好像要打我。”
陈宽年眉头一挑:“这么明显?能看出来?”
乔瀚文大笑出声:“赛场上正常。我也想揍你。但场边站着观众呢,忍住了。改天找个搏击馆对打。”这就下了战书了。乔瀚文许是平日里被关注的太多,私下其实是十分好斗凶狠的人。无论在床上,还是在运动场上。但他倒是鲜少遇到对手,许多人忌惮他的名气不敢与他动手。身旁这两人倒是少见的无畏之人。“还不知怎么称呼你们呢?”乔瀚文想到还不知他们的名字:“赛前看过名单,但对不上号。”
“宋秋寒。”
“陈宽年。”
“宋秋寒。”乔瀚文口中念了遍宋秋寒的名字,而后问他:“投资行业酒会名单上看到这个名字了,是你吗?”
“是。”
“幸会。”乔瀚文这下大体知道这二人为何无畏了,想来也是泡在金钱中的人:“袁如的高中同学?”他又追问。
“是。”
“那正好,叫袁如一起来坐。”乔瀚文有看戏的心情,打开手机给袁如微信:“坐过来,带着梁妩。”
袁如并不十分愿意与乔瀚文坐在一起。不管私下多亲密,她表面都不愿让别人知晓他们有私交,仿佛那样会揭开她的遮羞布,令她无比难受。大体是她在乔瀚文面前仅剩的自尊。又因为宋秋寒在,怕他看出一丝端倪从而看不起自己。她拿着手机向宋秋寒看一眼,他正在喝水,仿佛对此无所谓。真应了他的名字,寒凉。于是对一旁的梁妩说道:“去乔瀚文那里坐吧!”
梁妩二十四岁,刚拍了几部戏,风华正茂,一直对乔瀚文有心思。听到袁如这样说,便随她一同去了。
陈宽年对袁如说道:“这回不用改日了,今天就吃上饭了。”
“是啊。”袁如坐在他身边问他:“最近忙吗?之前看你在群里说最近准备去景德镇出口一批收藏品,去了吗?”
“十二月。”陈宽年指指乔瀚文:“你们都认识?”
袁如看了乔瀚文一样,他靠在沙发背上,看好戏一般的表情:“圈子小,一来二去就都认识了。”
“哦哦哦。”
他们寡淡的聊着,宋秋寒一直闲适的坐在一边,也不搭话。梁妩终于得着机会光明正大坐在乔瀚文身边,便问他最近要接拍的戏可都选完了角色。乔瀚文扫了梁妩一眼,见她一张青春无敌的娇嫩脸上写着期待,便淡淡说道:“还有一个女二号,你可以去视镜。”
“真的吗?”
“真的。”
这话落入袁如耳中,她抬眼看了乔瀚文一眼。他们当年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的。
宋秋寒坐在一边不做声,但这一来一去都落入了他的眼中。那三人表面平静,却暗潮涌动,果然是复杂。


第26章 穿越三千公里,沸腾的心……
聚餐免不了喝酒。
宋秋寒推脱自己开车了,一杯温水放在一旁。舞台上乐队的乐器摆好了,大屏也亮起来,放一些温柔的歌。想来今天应当不必请驻唱歌手了,明星队有三四个歌手。有一人已走上舞台拿起吉他调音,陈宽年对袁如说道:“来,唱《那些花儿》。”
袁如粲然一笑:“你还记得。”
“自然。”
“那你还能帮我弹吉他吗?”
“能。”
陈宽年活动手腕和手指:“有小半年没弹了,但我功底应该还在,只比宋秋寒差点。”
宋秋寒笑着拍他肩膀:“去吧,我帮你们拍照。”
“那太好了,让我做一张当年的对比图。”
“当年的照片你还有?”袁如问道。
“有你们所有人的糗照,等我以后破产了就靠贩卖这些照片为生。”陈宽年笑道。说笑间与袁如上了台,拿过那把吉他又试了音,与袁如互看一眼,便起了前奏。袁如闭上眼睛想起那年夏天,她一袭白裙,一旁的陈宽年刚打完架,嘴角还破着,抱着吉他放荡不羁坐在他身旁。台下的宋秋寒带着人在起哄,一旁正在维持秩序的林春儿一脸严肃制止他:“不许起哄。”
“我们在叫好。”
“你们就是在起哄!”
宋秋寒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一个响哨,而后看向林春儿:“这是在起哄。”

林春儿气的满脸通红,大家哄笑出声。
那个夏天真美好。
袁如开口唱了:“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如梦岁月娓娓道来,周围的喧闹静了下来,乔瀚文的目光投在她的脸上,见她岁月静好的模样,像极了她在戏中的表情。又看了宋秋寒一眼,他正拿手机为他们拍照。乔瀚文发觉宋秋寒有点意思,怎么说呢?球场上打球动物般凶猛,这会儿坐在那又敛了一身棱角,却让人有疏离之感。一旁的漂亮女孩看他,他目不斜视,一个眼神都不回。
宋秋寒拍了照片发给陈宽年,可不敢发到“恰同学少年”中,玩归玩闹归闹,这俩人看着算般配,万一宵妹吃味了可不好,毕竟二人刚刚开始。陈宽年下了台拿起手机,却径直发到群中:“快看,重返十七岁。”清白坦荡呦。
袁如笑出声,问他:“不是说有当年的照片?”
“我来翻一翻。”陈宽年上了云盘,载下来,也发到群中。袁如拿起手机看了半晌,而后递给乔瀚文和梁妩:“这是当年的我们。”
梁妩仔细看,夸到:“果然是从小美到大的人。”而后问乔瀚文:“您说呢?”
乔瀚文这些年看过太多好看的女人,在他眼中袁如并不让人惊艳,他为人也并不圆滑,并不能像梁妩这样夸人,仔细看了看,说了句:“青春万岁。”
袁如大致知道他是什么人,能说一句青春万岁已经是他能给她的最好评价了,也不在乎,又拿回手机仔细的看,想起那年那人那事,兀自笑出声:“你能留着这些照片,真好。”
她这些年有点孤独。表面上与几个人要好,可那要好就像演戏一样,有本子的。公司和经纪人为你挑好朋友,在特定的时间见上一面,真正的私交,少之又少。陈宽年这人对人没有距离感,倒像一个很好的朋友。
“宋先生可有家世?”乔瀚文吃了一块儿牛排后问宋秋寒。
“没有。你呢?”宋秋寒问他。这个问题让乔瀚文笑出声,他眼神很亮:“你故意的。”
宋秋寒耸起肩膀:“你们的圈子不是很多人隐婚吗?”
乔瀚文不介意:“我没有,但女伴,有。”一旁的袁如手顿了顿,梁妩抬眼看着乔瀚文:“您在说笑?”这个大家并不熟的场合他这样说风险很大。
乔瀚文眉头却挑起来:“不然呢?都是成年人,如何解决生理需要?比如你,如何解决?”是在问梁妩。他这样问,又不令人觉得下流,就像学术探讨一般自然。
梁妩从前没有与乔瀚文真正接触过,并不知他私下是这样言语尖锐有进攻性的人,一时之间红了脸,不知该如何答他。还是年轻了。乔瀚文心想。
林春儿忙完之后看到群中的照片,哇了声。
陈宽年问她:“你哇什么林春儿?”
“哇你们…如何碰到一起的?”
“那就不能告诉你了。”陈宽年故意卖关子。
“那您千万别说,憋着。”林春儿才不上他当,径直说不想听。宋秋寒见他们俩又斗嘴,嘴角扬了起来,整个人都看着比刚刚随和。
这样一来一去,就深夜了。宋秋寒起身去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见到一个男人站在袁如面前,二人不知在说什么,袁如似乎有些生气。那男人抓住袁如的胳膊,似乎有了些力气。宋秋寒皱了眉而后上前对袁如说道:“需要帮助吗?”
那男人松开手,朝宋秋寒点头,宋秋寒看他略微眼熟,知晓又是哪个明星,但他想不起来。
袁如揉了揉胳膊,朝那男人笑道:“回见。”与宋秋寒一前一后回了位置,大家稍坐了片刻便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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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儿在结束新疆之行前晚给宋秋寒打电话,问他是否还需要新疆特产。宋秋寒自然要,也学她说话风格直接将收件人信息丢给她:“寄到这里。”
“好。要么我下了飞机先给你送过去?”
“明天休息,可以。”宋秋寒没有客气。
第二天宋秋寒特地没有出门,留在家中健身看书,至下午三点半,收到林春儿的电话:“到你小区门口啦,来拿?”
“好。”宋秋寒穿上衣服出门,远远的见林春儿一身红色冲锋衣,黑色毛线帽,站的笔直,她的大包放在脚边,像一个孤寂的旅人。初冬乍起的冷风吹过,林春儿动手将帽子又向下拉了拉。宋秋寒轻咳一声,她转过脸来朝他笑:“这么快?”
宋秋寒眉头扬扬,走到她身前摊开双手,林春儿满脸问号。
“不是要拥抱?”

林春儿想起她那天的冲动之言,嘿嘿笑出声。宋秋寒却不与她寒暄,一手拉住她的胳膊,微微用了力,将她拽进怀中,双臂环着她。她一路回来,风尘仆仆,冲锋衣有些凉。宋秋寒屏住呼吸,一瞬间变回那个不经世事的人,连拥抱都变得生涩。
林春儿有些无所适从,一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她头脑空白,仔细去想自己是如何与朋友拥抱的,终于想起一些,双手上移拍宋秋寒肩胛骨的位置,却听宋秋寒笑出声,手臂紧了紧,二人一瞬间靠的很近,近到恍惚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还未探究便双双放了手。
“你给我带什么了?”他迅速开口问。
林春儿蹲下身去打开背包,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子:“喏,烤包子。回去烤箱200度滴三分钟,口感不会差哦!”又弯下身去拿出两个圆筒:“还有冰水煮羊。”
穿越三千公里的烤包子和冰水煮羊,这样的事儿只有林春儿能做出来吧?宋秋寒将那些东西抱在怀中,心中温暖如春。
“你吃了吗?”
林春儿摇头:“飞机上睡过头了,我一会儿回去随便吃点。”
“留下一起吃吧,顺道陪尚姨聊天。”
“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宋秋寒反问她。
“那就不客气啦。”
宋秋寒腾出一只手接过她的背包背在肩上:“走吧。”
二人进了门换鞋,宋秋寒说道:“尚姨,林春儿来了。”
尚姨听到林春儿来了心情大好,从一旁的阳光房探出头来:“春儿来啦?你让秋寒先招呼你,尚姨洗洗手就来。”
宋秋寒将她的背包放在沙发上,而后将吃的放进开放厨房。问她:“喝咖啡?”
“好啊。”
宋秋寒拿出一个杯子,倒了三分之一美式,三二之二鲜奶,一勺糖浆,递给她。春儿站在一旁啧啧出声:“过目不忘啊。”
宋秋寒嗯了声,也倒了杯咖啡坐在她身旁。林春儿有点热,摘掉了帽子,帽子将她的头发压扁在头上,也将几缕头发压成了泡面卷,宋秋寒笑出声。
林春儿瞪他一眼,从手腕拿出一根皮筋将头发扎起,抗议道:“笑什么?”


第27章 希望旅途永无止境
宋秋寒笑而不语。
此时尚姨终于从阳光房出来了,随身带着花香:“春儿你还穿着外套,不热吗?”
林春儿这才想起自己进门忘记脱外套,起身将冲锋衣脱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她内着一件始祖鸟修身半拉链抓绒衫,脊背笔直,丰胸细腰。下身却是一条阔版休闲裤,好身材一览无余。宋秋寒手臂搭在沙发上,吹了声口哨。
林春儿和尚姨看着他。
尚姨大概有十余年未听到过宋秋寒吹口哨了,这会儿还在纳闷刚刚那声是不是他吹的。
“你吹哨子做什么?”林春儿问他。
宋秋寒眉头扬起,却不说话。若是此时夸她身材好,她定会不依不饶说自己耍流氓。
但林春儿却顺着他的目光看出一些苗头,拿起一旁的抱枕朝他丢过去:“看哪儿呢!”
宋秋寒抓住那个抱枕,大笑出声。
尚姨这才反应过来,捂住眼睛,口中说道:“哎呀呀年轻人说的话,尚姨不懂。”却从指缝里偷偷看了眼,而后笑出声。
尚姨笑了,林春儿终于脸红。狠狠瞪了宋秋寒一眼:“这么多年没有长进!”
宋秋寒知晓她说的是哪回。
教室闷热,一丝风不见有。电扇挂在墙上,缓慢的转。男生们变成向日葵,头跟着电扇转,却无论如何解不了热。
林春儿手支着头,蔫成了一朵久未被灌溉的花。这会儿痛恨起自己来了,若是能像宵妹那样瘦弱,没准儿这夏天就没那样难熬。眼前试卷上的字都变成重影儿,她被汗水浸透。
宋秋寒拎着几根老冰棒进门,丢两根到她桌上,手拉了拉她马尾:“社会主义接班人打蔫了?不为成为五好少年奋斗了?”
……林春儿将那两根冰棒贴在脸上,回身对宋秋寒说谢谢。汗水将她的头帘打湿贴在额头,一张脸红扑扑的,此时泫然欲泣:“我好像中暑了。”
“恶心吗?头晕吗?”宋秋寒问她。
林春儿摇头。
“那你单纯就是热的。”手指尖触在她肉嘟嘟的脸颊:“宵妹怎么不像你这么热?”
林春儿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任他嘲笑,将冰棒塞进口中,顿觉清凉。转过身去上课,校服T恤贴在她身上,少女雪白的文胸映了出来。映的宋秋寒心烦意乱,又总觉得身边人在看她,一气之下拿起自己椅背上的T恤丢在她身上。
林春儿刚凉快些便被他又丢了件衣裳,回身瞪他,见他的眼落在她胸前,宋秋寒见她懵懂,低头写了几个字推到她眼前:“走光了。”那时刚开始流行这个词,林春儿还不熟,绞尽脑汁终于想起,见宋秋寒又扫了眼她胸前,恨恨说道:“你就是流氓!”
……
宋秋寒脸微微红了,一下午没理她。第二天林春儿进教室,见宋秋寒脚边支着一个崭新的风扇,上前去看。宋秋寒白她一眼:“想用吗?”
“想。”林春儿点头。
“那你跟我道歉。”
“睚眦必报啊!”林春儿抗议。
宋秋寒幽幽看她一眼,缓缓去调风扇的头,林春儿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衣裳:“我错了。我向万能的金钱低头。”
陈宽年在教室那侧哀嚎:“我要坐宋秋寒旁边!”
大家哄笑出声。
林春儿想起这件事,也忍不住笑出声。
尚姨见她风尘仆仆便问她:“这是打哪儿回来的?还走不走?”
“去了趟新疆尚姨,可能还会走,但都三两天不会太久。”林春儿说道。
“那你是做什么工作呢?时间这样自由。”尚姨忍不住问道。
春儿嘿嘿一笑:“尚姨,我与朋友一起开了家小公司,勉强维持生计。”
“创业呀?那很辛苦的呀!要注意身体。”尚姨叮嘱。
“你的公司做什么?”宋秋寒听她二人聊到这,将身体前倾看着林春儿。
“一家做内容的公司。”
“MCN?”
“算是……”
“算是?”宋秋寒聊到工作便格外严谨,算是这个词儿过于宽泛,他想仔细问问。尚姨见他要较真怕春儿尴尬,忙制止他:“好不容易休息,不聊工作了。春儿晚上想吃什么?尚姨给你做。”
“她自备了粮食。”宋秋寒指了指灶台上那一堆东西:“够咱们三人今晚吃了。”
“还是要做一些清口的……会腻。”林春儿说道。
“那你做。尚姨颈椎痛。”宋秋寒笑道。
“……这待客之道,着实令我钦佩!”林春儿一抱拳,起身去到厨房。宋秋寒跟在她身后:“逗你的,我来做。”
林春儿果然立在一边,要多懒有多懒。笑着看宋秋寒从冰箱拿出几样青菜。他将黄瓜推到林春儿面前:“能有幸吃到林家的祖传酸辣瓜条吗?”
“这又不难。”林春儿眉毛扬起,眼中星光一闪,少女娇俏跃然面上。宋秋寒抬头看她一眼,嘴角扬起笑意。
尚姨坐在一边看着他们,有种奇妙的错觉。那时给宋秋寒送饭,看他和林春儿打闹着从教学楼出来;亦或替宋秋寒父母开家长会,见他在走廊揪林春儿辫子。那段时光与此情此景衔接在一起,好像中间那十几年的分别不曾发生过。二人还是那样少年晴朗。尚姨竟然有些说不出的感动。悄悄起身回了房间,将这片天地留给他们独处。
宋秋寒见林春儿切黄瓜段,一缕头发落了下来,她翘着手指用手腕蹭那缕头发,想将它别到而后,宋秋寒笑着摘下一次性手套,倾身上前:“我帮你吧。”微凉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脸颊,林春儿装作无事发生,心中却刮过一阵和煦春风。
她其实有些害怕。
林春儿这些年鲜少会有这种感觉。年少时爱过的人,成年后再心动,那种感觉太过致命。他定居在美国,只在国内待半年,半年后他离开,再见恐怕又要几年,这半年的一切会如梦幻泡影,不知又要难过多久。她向来勇敢,这会儿又失去了奋不顾身的勇气。年少时的欢喜是一朵小花,开在心底最深处,偶尔想起去瞧瞧,就已足够。
“病好了吗?”宋秋寒炒了一份青笋,想起她在新疆生病了,便问她。
“好了。你看我身强体壮,一场感冒而已。”林春儿将黄瓜递给他:“冰箱里放一会儿更好吃,给尚姨留一点常温的。”
宋秋寒接过留出一小半给尚姨,将其余的放进冰箱。而后倒了一杯水给林春儿,二人倚在悬空桌上聊天。
“看出你身体好了。”宋秋寒扫了眼林春儿的身姿,少女的她,软糯;成年的她,健美。在他的审美中,都是女性极好的姿态。
林春儿捕捉到他目光,伸出手去打他:“你又乱看!”
宋秋寒的耳根隐隐红了,一声轻笑自喉间低沉而出,偏着头唤她:“林春儿。”
“嗯?”
“新疆没别的特产吗?你为什么给我带烤包子和羊肉,你是不是吝啬鬼?”宋秋寒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