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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梅听得一愣一愣的,都有点傻眼了,什么?还能撤销她的监护人资格?他凭什么?
“你在说什——”
胡梅再次被打断,那个陌生且骄矜的年轻女孩看着她,好像觉得她的反应太慢,不耐烦似的开口道:“别管她了,你家的律师团打官司没输过吧?”
霍聿言从善如流:“基本上没有。”
“得了,要么让她签承诺书老老实实放霍溪淮跟我们走,要么就先带走他再打官司。”沈云棠面不改色,胡梅本来就完全不占理,霍溪淮身上还有伤痕作证,在霍家强行想要把他带走的情况下,不论从什么方面,胡梅都没有能强留下他的理由。
上辈子霍家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是这么带走他的。
胡梅傻眼了,还能这样?
讲不讲理啊!
她慌了,本来还想着借霍溪淮跟他们谈条件,以为这群人再怎么也不敢硬来,可谁知道他们真就这么蛮横不讲理,更别说受她威胁。
刘父原本也把算盘打得响亮,正想借机敲点什么,可他们上来就亮了大招。
一口嚣张的放话全都堵在了嗓子里。他倒是想威胁回去,可霍家是什么背景,他跟胡梅结婚之后也听过不少,不是他们这种普通小富之家能对抗的。
如果对方想带走霍溪淮,他们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毕竟,他是真的揍过霍溪淮。
他也害怕被告上法庭。
刘父憋屈得血气上涌。想骂又不知道怎么开始骂,想动粗的,他们旁边几个保镖虎视眈眈地看着,好像他动一下就会把他揍进医院。
刘光明终于听见动静了,小心翼翼地探出房门来看了看,看见他爸回来,正要兴奋,一个“爸”字还没喊出口,就看见他爸被气得满脸通红又不敢吭声的样子。
刘光明有点愣。
“爸?”他着急起来,“你怎么不教训他们呀!他们都要揍我了!”
刘父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不是太好看,但他也没辙,只能把气撒到胡梅身上。
“你看你留下的什么麻烦!当初把他扔给霍家不就好了?白替人家养了这么久儿子,吃喝拉撒不是钱?你们要带他走可以,把欠我的赔偿了,我就同意。”
霍溪淮一脸懵。
什么……?
不只是要带他去见谁,而是要让他彻底离开刘家?
第72章 番外3
他是设想过, 是不是霍家的哪位长辈病了,想见见后辈。
可也没想到,这位堂兄和未来的堂嫂,是要直接拿走他的监护权。
霍溪淮的心跳突然之间就快了一拍。
真的可以……吗?
他从没敢想过这个可能。在刘家的日子过得是很糟糕, 可他别无去路, 而且是他影响了胡梅的人生, 他理应赎罪。
霍溪淮眼中的光暗下来,轻轻握紧了拳。
他刚要说什么,就见未来堂嫂漂亮的眉头一挑, 毫不客气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提条件?”
霍溪淮愣了愣。
“他爸就算脱离了霍家, 留下的遗产也没少了胡梅的, 你怎么不问问她都花到哪去了?”沈云棠脸色写满了诧异, “你们不把他爸留下的遗产吐出来,这也是可以告的吧,是吗霍聿言?”
“那的确是的。”霍聿言附和道。
刘父一瞬间就脸色铁青。
他猛地回头看向胡梅, 不出意料地看见了对方脸上惊恐的神色。
……
霍溪淮直到坐上车,还仍是恍惚的。
前排的驾驶座上,坐着他几乎从未打过交道的、天之骄子一般的堂哥,副驾驶上,坐着正在面无表情看手机的未来堂嫂。
这两个和他毫无交集的人, 就这样把他从刘家带了出来。
他现在脑海里还回放着刘光明那不敢置信又不甘承认的神色。
“他就这么走了?!爸你不教训他们吗?”刺耳的声音离他好像很远。
刘父咬着牙, 恼羞成怒地把他推搡了回去, 把门一甩, 声音从门缝里钻出来,“还说!”
霍溪淮第一次看见这对父子吃瘪的样子。
他本是双手紧蜷着放在膝头,一动不动。霍溪淮几乎可以想象得出胡梅的下场, 他下意识想要开口,可前面的两人好像察觉了他的意图,未来堂嫂率先开口,把胡梅的过往给他交代了一遍。
包括如何想要挟子成婚,如何折腾霍智渊,如何逼死了他,又把这口黑锅扣在一个小孩子头上。
霍溪淮沉默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沈云棠又听见了那熟悉的、低微的轻轻哭泣声。
她停了下,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出来。
“以后呢,你就跟着我们生活了。”沈云棠看着后视镜,道,“不管你觉得我们哪里奇怪都不用问,也不要问为什么我们未婚同居,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们就是来带你过上正常生活的,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长。”
“对了,记得叫我姐姐。”她平静道。
霍溪淮愣愣地抬起头来。
在泪眼朦胧里,看见了她表露出理所当然的面孔,和哥哥略有些无奈的脸色。
霍溪淮过了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他觉得这对哥嫂真的很奇怪,非常奇怪。
直到住进霍聿言新置办的房子里之后,这种奇怪感更加放大。
他们明明没有任何亲密的举止,甚至沈小姐还隐隐透出几分对哥哥笨手笨脚的嫌弃,但莫名的就是能看出几分诡异的恩爱。
更诡异的是,这位堂嫂,她还在上高三。
……
她的作业还需要霍溪淮来做。
霍溪淮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卷子。
堂嫂和善地坐在他旁边,问他:“想吃什么?等下带你去吃。”
霍溪淮回过神来,眨了下眼睛,对上她的视线,立马低下头去写题。
对于带他离开那种环境的恩情来说,写几份作业简直不值一提。虽然题型和知识都有些陌生,但对霍溪淮来说也并不是难到不可解决。
他花了一阵子适应,又拿了沈云棠的几套卷子练手之后,很快就能上手了。
堂嫂对他的上道似乎非常满意,对他格外的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优先送给他体验,让霍溪淮招致了不少哥哥嫉妒的目光。
只不过他对沈云棠的学业多少有点担忧。
总靠他写作业,上课好像也没怎么用心的样子,以后高考可怎么办啊……
他哥哥好像也对此丝毫不担心的样子。
年少的霍溪淮对这个家充满了操心。
他在这个家里,最常听到的消息是沈云棠又在学校和什么校霸吵架了差点打起来。霍聿言本来捎着他一起出去吃饭,听见消息就火急火燎赶往学校,两人一起给沈云棠开家长会,被老师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要不就是被骂个狗血淋头。
等问沈云棠怎么回事,沈云棠只说一句看他不顺眼,欠骂。
霍溪淮着急死了,期待地看着哥哥,以为哥哥能语重心长地劝导一下姐姐,让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没想到霍聿言第一句话是问她动手了没有,手疼不疼。
霍溪淮沉默。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他也就渐渐看出来了。
这两个人的思维根本就和正常人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整个家里,只有他在担心沈云棠高考的问题。
沈云棠短暂的高三生涯一晃而过。霍溪淮也渐渐习惯了和他们住在一起的日子。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可他渐渐发现霍聿言和沈云棠好像更怪一些。
比如哥哥霍聿言,他好像做什么事都能先别人一步猜中发展方向。别的企业还在卷生卷死争夺一个机会,他早已抢占先机,在时代浪潮中独自发展。
但看他每次抢占先机之后的反应,好像又并不是很得意或是满足,而是透着一种无所谓的超脱。
甚至每次接受采访的发言还有些欠揍。
“我也不想这么成功的。”霍聿言微微皱着眉,有些苦恼地道,“只是有老婆要养,不得不努力一下。”
记者:“……”
关于这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的感情生活,大家也听闻过不少传说。
据说他刚毕业就和人订了婚,未婚妻管得还严,堂堂一介霸总,竟然还需要向人讨要生活费。
不少人都想知道这个未婚妻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是什么样的机遇,能让这个天赋异禀的企业家芳心暗许。
只有霍溪淮知道,他们两个从一起出现在他眼前的那天起,就是这个黏黏糊糊的样子。
要问他们怎么认识的,他们也不告诉他,好像他们生来就这样熟悉,一见到彼此就知道将成为夫妻。
他的堂嫂也是个奇怪的人。
虽然不爱做作业,还经常和人撩架,但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开创了自己的香水品牌,不输霍聿言。
面对采访,她的态度也让人牙根痒痒——
“事业有成?还好吧,随便做做。”她撑着头懒洋洋道,“有什么经验分享?可能是天分。”
记者:“……”
她上次采访的是谁来着?隐约记得也是这么气人。
这两个人就以这么一副又消极又欠揍的态度随随便便地努力着,霍溪淮也在他们不怎么走心的抚养下长大了。
他总觉得这两个人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说,是对这个世界心不在焉。
霍溪淮越来越感到奇怪。
他们到底在寻找什么?
包括当初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带走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好像只是突发奇想。还有很多很多不能理解的行为。
难道说,他们真的是两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霍溪淮望着渐渐黑沉下来的夜空,静静地想。
第73章 番外4
这天来得猝不及防。
某个和以往毫无差别的早上, 霍聿言在餐桌上指手画脚,明显能看出藏不住的兴奋。
他看见霍溪淮时顿了下,对他招手道:“过来。”
霍溪淮坐在了他面前。
霍聿言沉吟了一会儿,说:“你好好努力, 我们终于是把这段日子混过去了, 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后会经历什么, 但肯定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有些欣慰,道,“我们第二次改变了你的命运。”
霍溪淮动作顿了顿, 眼中流露出些困惑。
第二次?为什么会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霍聿言打了个哈欠,说:“那下次见了。”
霍溪淮眼睁睁目睹着他走进房间, 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他一个人在餐厅坐了良久, 才忽然想起, 今天沈云棠好像没有起来。
他们干什么去了?
霍溪淮一个人静静等了很久,才等到这两个人起床。
但向他走来的这两个人,眼神中分明透露出陌生。“霍聿言”问他:“你是……霍溪淮?你怎么会在我家里?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紧跟其后, 一脸迷茫的沈云棠走了出来。
霍溪淮定定看着他们,突然轻轻攥起了拳。
……
经确定,这两个人中间那一段时间的记忆的确是消失了,好像从把霍溪淮接到家里开始的那段日子不是他们亲身经历,而是有人代他们去做的一样。
霍溪淮搬出了霍聿言的家。
他有一些猜想。
平行世界, 另一种人生, 可能的确是存在的。
或许霍聿言所说的第一次改变他的命运, 就是在另一个平行的世界里。
这一世的霍溪淮没有再投入研究化学。他开始寻找平行世界之间共存的规律。
他想要找到那个经常被骂、碍手碍脚但心地很好的哥哥, 也想找到嘴硬心软,高傲却护短的姐姐。
霍溪淮毕生都投入在这件事里。
几十年过去,他终于摸索到了和另外的世界相连的通道, 进行了第一次尝试,但并没有成功。
他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沈云棠,没有霍聿言。
并且沈云棠好像过得并不开心。
霍溪淮又进行了第二次尝试。
不知道试验了多少次,连接各个世界的通道逐渐变得完善,他也几乎掌握了在不同世界之间来回的规律,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无数次实验里一次次寻找出那个正确的,同时存在着霍聿言和沈云棠的世界。
不知道第所少次尝试,霍溪淮醒来时,在窗户的倒影上看见了自己。
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正躺在病床上,脸色灰暗而病弱,好像命不久矣。
这个世界里有有霍聿言,有胡梅、刘光明、霍家人,还有他所熟知的一切,唯独沈云棠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沈云棠。他熟悉的沈云棠,在之前经历过的那个世界里。
霍溪淮终于停了下来,感受着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身躯,进行了最后一次跳跃。
他已经虚弱到无法承受更多了,只希望最后一次尝试,能够去到最正确的那个时空。
精神终于承受不住这么多次的跳跃,霍溪淮陷入了长久的沉睡。
而他无数次试验研发出来的系统,随着他精神的崩溃而逸散在不知道哪个时空里,不知道会被谁捡去,是好人还是坏人。他唯一的心愿是能够一家团聚,只是不知道最后一次能否实现。
霍溪淮并没有抱有任何希望。
醒来时的霍溪淮,完全没有了这段记忆。
他看着房顶静静盯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前世曾经住过的,哥哥的家里。
他即将会被堂嫂虐待,然后走上他前世的路。
霍溪淮坐了起来,他决定去霍太太的房间里看看。
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在推开门时,霍溪淮突然轻微地晃了一下。
奇怪,是什么记忆在冲撞他。
他晃了晃脑袋,推开了门,蹲在了床边。阳光从高高的窗户里洒了下来,这一刻似曾相识,是曾经的霍溪淮期盼了许多年的重逢。
可现在的霍溪淮不知道。
……
但没有关系。
他们重逢了。
这段故事,即将以所有人最期望的方式开启。
作者有话要说: 深刻地感受到了能力的局限,不知道有没有讲清楚,是一个死循环(不)的故事,咬手绢,如果不清楚的话请求骂得温柔一点……(小声)
第74章 番外5
沈之哲站在露台上, 扶着栏杆,垂下眼看下面的庭院。
那里空空荡荡,只有树的影子打在白色的座椅上。
以前那里是沈云棠喝茶的地方。
他渐渐攥紧了栏杆,勒得手心发白。
沈之哲已经很多天没能成功入睡了, 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 眼里布满红色的血丝, 就这么几乎一眨不眨地看着下面那个花园。
他习惯了用这样的视角去看沈云棠。
从很小的时候,他每次做完功课到露台上来,一低下眼就能看见那个人跷着二郎腿坐在庭院里的长椅上, 拿着一本时尚杂志在看,或者搅着手里的咖啡看电影。
她总是专注于自己的事, 从不会抬头, 因此, 也从没有发现过他。
沈之哲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沈云棠的时候。
他局促且沉默,坐在沈家的客厅里,等着那位沈叔叔询问自己。周围来往的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 好像在尽力遮掩着视线,各自忙碌。但从小对外界的目光格外敏感的沈之哲总能感受到那些让他如芒刺背的好奇。
他知道他们没有恶意。
或许还对他怀揣着善意和小心。
但沈之哲太敏感了。任何半藏半露的打探,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就是那天,他第一次见到了沈云棠。他记得沈云棠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人谁啊。”
漂亮得跟娃娃似的小女孩从他身边路过, 面无表情地道。她声音脆生生的, 年纪不大, 但那语气俨然已经一副当家做主的大人样。
沈叔叔当即就像被她噎住了, 无奈地道:“这是你那位伯伯的儿子,以后他住在我们家,你得喊一声哥哥。”
沈云棠看了他两眼, “哦”了一声,问他:“会做一百以内的四则运算吗?”
沈之哲记得自己那时非常明显地呆了呆。
小沈云棠嫌弃地皱了皱眉头,甩着两个辫子上楼了。
看来她认为这个哥哥连这都不会,一点用都没有。
沈叔叔倍感汗颜地跟他解释,自己这个女儿实在是宠得太过了,脾气不大好。
沈之哲低声说没什么,心里却想着她那句话。过了几天,他在餐桌上,忽然沉默地从手边拿起一个本子递给沈云棠。
正在喝粥的小沈云棠顿了顿,放下勺子,拿过本子一看,是他做的习题册。
她终于对他露出点满意来:“你还是有用的,等下教我做作业。”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身边的管家都听得直掐人中,为自家这位大小姐的口出惊人而一再尴尬赔笑,但沈之哲紧紧看着她,心中却莫名地松了口气。
他是有用的。
寄人篱下的紧张感终于淡化了些许。
沈云棠很任性,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她做出什么惊人的事都不意外,顶多是又让沈父感到头疼,揍又不可能揍,骂也舍不得骂,只能苦口婆心教育她,她只当做耳旁风。
沈之哲作为她身边最近的受害者,被她祸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沈叔叔为此抱歉了很久,为他承受自己女儿的脾气,而补偿似的对他好了不少。
每次闯了祸,管家都头疼地向背锅的沈之哲道歉时,沈之哲并不吭声。
他抿着唇,只默念着一句话。
她很好。
沈云棠不是坏孩子。
她任性,她作,可她从没有做出过结局无可挽回的事。甚至可以说她是极致纯粹的,沈云棠非常相信自己,也从不给那些虚以委蛇的人好脸色。
她的情绪从不作假。
沈云棠太珍贵了。
沈之哲心甘情愿为她解决一切后患。他宁愿沈云棠永远任性下去,至少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如此从一而终的真实。
如果沈云棠能够永远都在他身边就好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之哲有了这样的想法。
他当时知道是危险的。
天上飘起了雨,斜斜沾在沈之哲的脸颊和手掌上。他睫毛上接了水珠,目光依然毫无波动,丢了魂一般静静地望着春雨里摇曳的树影和空荡无人的长椅。
那么大的房子啊,他从前从来不觉得空荡,沈云棠在这里,就好像处处都是生气和热闹。
可沈云棠不会回来了。
她坚定地,毫不犹豫地,果决地,选择了停留在没有他的世界。
没有他的存在,对她来说竟然是一件高兴的事。
沈之哲胸口闷疼已经很久了,在想到这句话时,轻微的窒息感攫住了他,并愈演愈烈。
他被他活下去的目标放弃了。
……
“小沈总,小沈总?”管家小心翼翼问他,“您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去医院吧?”
沈之哲回过神来,往他静静看去一眼,看到管家都有点后背发凉了,片刻后才摇了下头。
“没事。”
管家有点担心,但也不好替他做决定,只好道:“您先下去吃顿饭吧?”
沈之哲静默了良久,终于向他温和地点了点头。
管家如释重负。
这阵子不知道怎么了,小姐变得很奇怪不说,连小沈总都这么好一阵坏一阵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因为相亲和前太太的事,小姐本来已经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了,可这阵子好像又乖巧了下来,虽然说比以前还难伺候,可她不跟沈先生闹了,还和小沈总关系疏远了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而小沈总好像也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短短一段时日人都快脱了相,不寝不食的。管家严重怀疑是不是这俩人吵架了,看上去还闹得挺大的,对双方的影响都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他本来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机会缓和一下他们俩的关系,正好今天小姐也在,他刚打算开口,就看见沈之哲勃然变色。
他看着坐在餐桌前的沈云棠,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沈云棠看见他也惊吓了一下,像见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似的,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猛地推开椅子就走。
管家一头雾水。
很快他就发现,这样的场景不止发生在一个地方。
在这个家里的任何地点,但凡是看见任何和小姐有关的东西,小沈总都会倏然安静下来,脸色阴沉得可怕。但他偏偏又一句话不说,只是静静地看了良久,最后温和地开口:“棠棠的东西都用旧了,给她换一换吧。”
管家摸不着头脑。
换下来的东西也没能扔出去,都堆在了杂物间里。
沈云棠再回来时发现了家里的异样,不悦地问管家:“谁把东西都换了一遍?”
管家尴尬道:“是小沈总。”
原本山雨欲来的沈云棠脾气一下子就咽下去了。
她咬牙了很久,才扯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说:“行。”
管家简直惊悚了。
按小姐的脾气,竟然不发作,那得是被小沈总抓住了多大的把柄。
管家觉得小沈总越来越奇怪了。他本该是温和儒雅的,毫无破绽的,可他每次一回头,好像都能捕捉到沈之哲来不及掩饰的阴冷。
他的行为也太诡异了。
有天夜里起来,管家看见储物间的门虚掩着,吓了一跳,还以为闹贼了,不敢自己上前。等他找了人来,储物间里又空无一人,只有几样东西被动了动,又几乎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原地。
他纳闷地抽身出来,迎头撞上了沈之哲。
他向沈之哲告知了这事,可他好像不怎么放在心上,只轻飘飘一点头,让他自己去忙。
管家狐疑地离开,走到楼道时一转头,只看见他静静盯着储物间的门一动不动。
他还时常听到庭院里半夜有动静。
管家怀疑有人监守自盗,夜里摸索着蹲在树丛里打望。那天下了小雨,他等了许久,以为等不来人了,快到天亮时,却看见沈之哲走出来,在长椅上,低下身去,轻轻撑开了一把伞,放下。
那模样甚至有些神经质。
管家觉得沈之哲可能精神出问题了。
难道和沈小姐吵架,对他的影响有这么大?
不会吧。
管家的心提得越来越高。他不由得衍生出一个再合理又再荒唐不过的猜想——
小沈总,该不会是,喜欢小姐吧?
……
管家的心跳几乎立刻就停跳了一拍。
那也太可怕了,可是,可是,好像也不是没可能,这是最让他惊恐的。
小姐都答应了相亲了呀,她都要嫁人了。
沈之哲这样可怎么行?
……
管家决定冒险及时阻止他,不能再任由沈之哲这样古怪下去了,人活一世,各有各的缘法和命运。他既然当初被沈先生收养,那就注定了不能得到和沈云棠拥有其他关系的机会。
有得必有失,贪心只会让人面目全非。
趁着沈之哲在家,管家给他送咖啡的时候,状若不经心地说了句:“小沈总,小姐下个月就要订婚了,不知道以后结婚了还回不回来。”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露台上一动不动的背影,叹了口气,却还是把这句话说完。
“小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了,可能以后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日子了。”
管家把咖啡放下,轻轻合上了门。
夜风清凉的露台上,久久凝望着庭院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她不会回来了。
在这个世界里,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沈云棠的的确确永远不会回来的人。可这份特殊,也象征着独一份的、无可外人道的厌恨。
沈之哲捧着脸,腰渐渐弯了下去。
他后悔了。
他知道错了。
那些她曾走过的地方,如果没有她在,那就只是空荡荡的一片风景,没有任何意义。
可他将看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和一个截然不同的人做着兄妹。
沈之哲的余生里再也没有沈云棠。
他所渴望的、穷尽一切去拥有的那份光源,再也不肯将自己的半分光辉留在他这片阴冷的角落。
那曾是他沾上一点也喜不自胜的暖意。
第75章 番外6
霍聿言从小就怀疑, 自己可能不是爸妈亲生的。
……
这个结论来源于童年的不幸遭遇。
年幼的霍聿言十分不理解一些事。
比如,为什么明明家里有佣人也有大厨,他却要早起踩在凳子上端着锅,给他妈妈煎五分熟的溏心蛋。
“我这是在锻炼你。”妈妈搓着麻将道, “不然你以后娶不到媳妇结不了婚的, 饭都不会做, 谁要你?”
饭都不会做,谁要你?
——这句话振聋发聩。
结婚这个事,从此在年幼的霍聿言心里成为了一道浓重的阴影。
婚姻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如果他结了婚, 可能要天天给人做饭、按摩、端茶倒水、殷勤奉承——像他爸那样,在家里都抬不起头来。
光是想想他就打了个哆嗦。
他不想再每天早起给人煎蛋了。
霍聿言握了握拳。
年纪轻轻, 他就成了不婚主义者。
这事说来还是有些家学渊源的。
他妈妈唐女士, 一个将及时行乐写在DNA里的旅游狂魔, 自从他上小学以后,霍聿言能看见她的次数十分有限,倒是时不时收到从世界各地寄回来的包裹, 昨天还从北美洲寄了一堆包包回来,今天就能跑到南非去看野生动物。
那个时候他爸还是霍家的掌权人,说一不二,威严日重,人人都怕他这个铁面无私的老总, 说比上一任霍总还要强干, 谁被他看一眼都怂。
在外面他西装革履, 厉声呵斥, 晚报和新闻上刊登他眉头微皱的严肃模样,配字知名铁腕企业家。
霍聿言陷在沙发里看着报纸就撇撇嘴。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爸在家里是个什么德行,他都没眼看。
门锁响了。
霍爸爸人还没进门, 声音就没压住,整个人显而易见的飘了,“太太,今天预定了那家餐厅,咱们几点出发?”
唐女士的声音遥遥飘来,“哪家餐厅?”
霍爸爸:“……就是你喜欢的那家。”
“我喜欢的多了去了。”
“扇贝海蜇做得很好吃的那家!”
“哦,想起来了。”唐太太敷衍道,“今天什么日子你这么主动?”
霍爸爸默了默,再开口时,竟然有点委屈。
“……太太,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啊。”
唐女士这才恍然大悟。
的确也算得上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唐女士愉快地答应了他的邀请,两个人收拾收拾就准备出门了。
霍聿言本以为他们出门前会叫上自己,还特地坐直了一点,把报纸翻到下一页的国际要闻版,假装开始学英语。
但直到关门声响起,他也没听见父母叫自己一句。
……
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被忽略了。
甚至都没问问他晚饭怎么办。
霍聿言表情麻木。
算了。
同样的事情经历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家庭地位这个事,强求不来的。
他也隐隐约约从他爸嘴里听过一些爸妈当年的爱情故事。他爸回忆起来的时候是很激动的,甚至可以说是光彩焕发。
每当讲述到自己如何追到了唐女士这个结局的时候,他都满面发红,有点扭捏。
以至于霍聿言直到长大成人也不知道他爸到底是打通了什么关节,唐女士才能看上他的。
他看着亲爹的地位日渐降低,只觉得婚姻越发可怕。
他绝对不要结婚!
秉持着这个信念,直到二十七岁,霍聿言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
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二十七岁这年跳过谈恋爱流程,直接进入婚姻囚笼。
——都怪他爷爷。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婚姻那一套,不去相亲就死皮赖脸威胁,他拗不过这老头,本来只抱着敷衍一下的态度去见见面试试看,劝退女方他就能全身而退了,别人不喜欢他那就不是他能努力的事情了,对吧!
然后他就这么见到了沈云棠。
然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了婚。
甚至到现在,结婚两周年了,他还是不知道当初到底是怎么就领了证的。
……
婚后生活如霍聿言所想,他的地位果然很低。
毕竟他也曾经肖想过一家之主的位置,也试图用威严来镇服家里所有人。
但现实……
霍聿言弯腰站在床边,毫无办法地小声讷讷:“……睡吧。”
“明早还要去见我妈呢。”
“早点睡吧沈小姐?”
床上的人不为所动,甚至又翻了个身继续看电影。
已经夜里十二点了,沈云棠的作息是渐渐被同化得和当代年轻人别无二致,不过零点都算前半夜。
霍聿言看着她的背影沉默。
半晌,他闷不吭声往床边一坐,床垫微微下陷,而沈云棠甚至都没回头看他一眼,这沉默,将他的委屈放大再放大。
他情不自禁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别人家都是父母催着孩子早点睡,他小时候倒是全家最自觉的一个。有一年要开家长会,难得唐女士和他爸都有空,答应了要一起去。霍聿言很开心,早早就洗漱好乖乖上床睡觉了。
等他半夜口渴醒来,梦游似的摸去楼下一看,他那对父母竟然还在美滋滋地看电视剧。
主要是他爸陪唐女士看。
年幼的霍聿言绷紧小脸,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手抬起手腕上的电子表看了看。
凌晨一点半。
他又面无表情地放了下去。
习惯了。
此刻,他坐在床边,心头被童年的悲戚席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和下来,回头刚想继续劝劝沈云棠,一转眼就看见她已经睡着了。
双手压着被子,陷在柔软床铺里,睡得正香。
压根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愁云惨雾。
霍聿言:“……”好的。
他也赌气扯起被子盖上,蒙头睡了下去。
睡意昏沉里,朦朦胧胧地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霍聿言意识不清醒,以为是小时候养的小猫在骚扰他,还缩了缩,把自己弓起来。
这一夜并不好过。
他做了很漫长的一场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只是家里不仅有唐女士,还多了个看上去年纪还小的沈云棠。
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却异口同声地喊他去做早饭。
霍聿言在梦里翻来覆去反反复复的煎了百八十个蛋,终于吓醒了,冷汗涔涔。
等他清醒过来一看,天还没亮,透着釉质的蓝色,才刚刚冒了点光出来。
他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地僵停了良久,等到体温恢复正常,这才意识到什么。
他睡梦里抱住他的。
……不会是沈云棠吧。
霍聿言小心翼翼回过头,看见沈云棠已经蜷成了一团,贴在他背后,睡得很沉。
难得看见沈云棠这个样子。
霍聿言有点怔。
他干脆翻了个身。
沈云棠好像被他吵醒了,不悦地掀起眼皮,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又合上眼。
霍聿言心里还堵着生气和后怕。在梦里煎了几百个蛋的恐惧感仿佛还在缠绕着他,他盯着沈云棠的脸看了很久,忽然觉得这是沈云棠能干出来的事。
忧患意识加剧,霍聿言没忍住,开始小声哔哔。
“沈云棠,我做梦了。”他理直气壮。
沈云棠敷衍地闭着眼嗯了一下。
“你不想知道我做的什么梦吗?”
沈云棠很显然不想知道。
霍聿言更气了。
他决定开始胡诌吸引她的注意力:“我梦见谢云庭过得很惨,孤独终老。”
沈云棠再次敷衍地嗯了一下。
“这你都不感兴趣?”霍聿言诧异,“不问问细节吗?”
“不想知道他过得有多惨?怎么孤独终老?他有多后悔——”
沈云棠把枕头摁在了他脸上。
“不感兴趣。”她眼睛终于睁开了一点,透着困意,不耐烦道,“睡你的觉。”
霍聿言唔唔挣扎了一下才从她的枕头底下钻出来。
虽然被她训了,但霍聿言看着沈云棠合上的双眼和微皱的眉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一下子。
……还有点高兴。
沈云棠对谢云庭完全不感兴趣。
可她会抱着他睡觉。
霍聿言越想越高兴。甚至完全睡不着了。
他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一下想那几百个煎蛋,一下又想沈云棠的那句话,心里甜滋滋的冒泡。
甚至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被沈云棠的枕头一顿暴打。
霍聿言这次有了经验,护住头,等沈云棠打完,把枕头接过来抱在怀里。
他抱着枕头转了个身,背对着沈云棠。这样她要是再生气,就没有道具可以制衡他了。
霍聿言就这么抱着枕头睁眼到了天亮。
快到沈云棠起床的时候,他忽然顿了顿,有点别扭地坐起了身。
等到沈云棠起床,困倦地下了楼,就看见霍聿言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个盘子。沈云棠一看,是个煎蛋,看上去经验挺丰富,煎得还带几分溏心,嫩生生的。
沈云棠抬头看了看他,挑了下眉。
“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霍聿言:“……没有坏事,快吃吧你。”
沈云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咬了一口煎蛋。
“好吃吗?”霍聿言问得矜持,好像不在乎她的回答。
“还行吧。”沈云棠吃得专注,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挑剔姿态。
霍聿言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一边无语地解着围裙,一边看着她吃早餐。
心里却不知不觉,有些别扭地想着,如果是给她煎蛋,也不是不行。
当然,如果每天都要煎,那还是要考虑一下。
——每周还是要休息两天啊!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大概写完了,滑跪磕头,本章24h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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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娇宠皇子妃》————
元苏苏不是一个好人。
谢无寄声名正盛时,她勾搭上了谢无寄,要做风风光光的皇子妃。
谢无寄夺位失败被圈禁后,她眼也不眨地甩了这个倒霉皇子,开始另谋出路。
利用那一张过于娇艳的美貌,元苏苏裙下臣无数,数不清多少人为她生为她死,就是从没想起过大牢里的谢无寄。
于是她后来就死在了新皇手上。
没错,就是那位被下大牢的倒霉未婚夫。
重生后的元苏苏心有余悸,想起自己死前谢无寄握着自己脚踝冷冷嘲讽的样子,决定这辈子先下手为强。
此刻,她正在一座破庙里,奄奄一息的谢无寄正等着她营救。
娇弱的元苏苏举起了大瓦缸。
谢无寄醒了。
……
元苏苏一顿,轻轻将举过头顶的瓦缸放下,凑到谢无寄嘴前。
“公子,公子你喝啊。”
-
谢无寄上辈子夺位成功后,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毫不留情抛弃自己的元苏苏。
他在狱中蛰伏时,听闻她与种种青年才俊相谈甚欢,求娶之人踏破了门槛。
她忘他忘得很快,直到他势力再起,走上王座后,才终于瑟瑟发抖地含泪看着自己。
谢无寄将她关在宫里,冷冷嘲讽。
本想好好教训她。
可元苏苏死了。
谢无寄疯了。
再一睁眼,他回到了初遇元苏苏的时候。
他发现,元苏苏好像也回来了。
他决定,不告诉她这个秘密。
-
谢无寄这辈子才觉得自己的皇子妃实在是娇气。
他动作重了、动作轻了,事后给她擦身体的水烫了凉了,甚至用的帕子不是蜀丝的,她都要眼泪巴巴地问他是不是不爱她了。
谢无寄登基那一天,他的皇后做了一整晚的噩梦,醒来后抓紧他的衣袖死也不放,眼泪汪汪,声音发颤:“谢无寄,我是你的恩人,你必须对我好!”
谢无寄眼神晦暗:“……好。”
只要你不再看别的男人。
他当真践行诺言,任劳任怨将她捧在手心里,让整个天下都羡慕极了这位皇后毫无挫折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