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是不会卖的,这食肆是安琳琅来古代开的第一家店。虽然才两个月,但付出了不少心血。
安琳琅沉吟:“……我们不可能一直在武原镇待着。”
时机到了,总会离开。
就像安琳琅想将生意做到京城去,周攻玉也不会永远待在小镇上。她有眼睛,不瞎。这厮一看就是受过精心的贵族教导,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公子的贵气。指不定是哪家流落在外的贵公子。安琳琅回顾了全书原剧情没找到这么个人,但这不妨碍她认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周攻玉眼睫覆盖在眼睑上,遮掩了他眼眸的复杂。
安琳琅瞥了他一眼,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份企划书。白纸在桌子上铺开,上面是一堆没见过的表格。大小不一且缺胳膊断腿的字标注在方格里,周攻玉眉头不自觉地扬起来。
“这是我做的企划书,”安琳琅咳嗽一声,眼神示意他忽略字体,“三年内,至少开两家分店。净收益八百两,除去所有费用后能盈利五百两。”
周攻玉努力辨认了纸上的表格,靠着惊人的理解能力依稀能够理解。可一旦理解,他方发现这怪模怪样的表格还挺好用,竟然意思表述清晰无比!他拿开安琳琅指着表格的手,盯着这表格细细看来。
须臾,他抬起头一副惊诧的眼神看安琳琅,仿佛敬佩她的聪明才智。
安琳琅心虚地收下了他的敬佩,并反问:“你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周攻玉忽略她怪异的形容,忽然问了一句:“你这么努力赚钱,可是有什么愿望要达成?”
安琳琅一愣,顿了顿,忽然伸手收银盒里抓出一把铜钱放手心。当着周攻玉的面儿,她拿起其中一枚倏地砸下去。顿时,铜钱的碰撞发出叮地一声金属碰撞声。她侧耳听,歪着脸看向周攻玉。见周攻玉神色沉稳如山,她于是一手抓着铜钱一手拿到周攻玉的跟前,当着他的眼睛又砸了一下。
她问:“……好听吗?”
周攻玉:“……”
“喜欢吗?”又砸一下。
周攻玉:“……”
“有一种灵魂被射中的感觉吗?”安琳琅悠悠问,手下叮叮地砸。
周攻玉:“……”
“你觉得我有首富相吗?将来有机会垄断大齐的饮食行业吗?”安琳琅发出丧心病狂的疑问。
周攻玉:“……”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
安琳琅放下手中的铜钱,转过身一手搭在周攻玉的肩膀上。
周攻玉面无表情地瞥了眼那只爪子,再抬头看她。
她那张已经恢复白皙细腻的脸上挂着传销似的亲切微笑,声音也温柔如水:“玉哥儿,知道你还有本事没拿出来,别保留,以后就跟着我干吧。相信这些日子你对我的手艺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我还有不少杀手锏没拿出来,全部拿出来,那肯定能开创一个新局面。将来,我们定然成为饮食界的一霸。要不要考虑以后都跟着我干?”
周攻玉:“……”


第四十四章 (修) 改良版三杯鸡……
这段时日忙着杂七杂八的事儿, 把那日周攻玉去瓦市买的四个仆从忘在了脑后。安琳琅终于抽出空,把人都叫去了后院。
四个人,两男两女。安琳琅的目光扫过去, 站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年。
他有一双栗色的眼睛, 跟小马儿似的, 头发卷曲, 轮廓深。应该是有异族的血统。他旁边的站着一对中年男女, 男的约莫三十岁,女的二十七八的样子。两人都是读过书的,男的名唤杜宇, 是锦州人。会打算盘,识字。女的名为五娘, 曾是晋州景王府的厨娘,有一手出众的厨艺,会绣花。再旁边一个小丫头,耷拉着脑袋,畏畏缩缩的模样。
安琳琅仔细打量了片刻,问了名字, 就放他们去干活了。人是周攻玉选的。他这人眼神毒得很, 看中这几个,至少性子是入了他的眼。
安琳琅对管理这方面一知半解,差不多就行了。点点头,目光看向两个小的。
“你们呢?”
两小的被安琳琅一眼扫到顿时就有些窘迫。怯生生地上前回话。少年果然是个混血,名叫南奴,是中原人与异族的子嗣。小姑娘是附近村子里的孩子,家中没余粮,亲爹把她拉到瓦市换了一袋子面。年纪还不大, 将将十岁,还没有名字。
虽说古代重男轻女是常态,但十岁的姑娘还没名字也有点离谱。安琳琅看她小心翼翼的,正好看到后院盛开的一排梨花树道:“那就叫小梨吧。”
那小丫头愣愣的,被身后的妇人推了一把才磕磕巴巴地开口道谢。
“行了,都下去干活吧。”
名字和脸对上号,安琳琅收拾收拾,预备出去一趟。
地窖里的存货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桂花婶子的事儿,方家老夫妻俩许久没有去收菜。地窖里如今用的,还是安琳琅从瓦市上买的。不得不说,瓦市上的东西确实比乡下直接卖的贵上许多。安琳琅勉强撑过这段时日,觉得这些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两个月的生意做下来,食肆里有哪些弊端足够显现出来。
安琳琅心里盘算着,就有些着急。虽然知道做生意是个长期的过程,但武原镇的客流量实在是太小。单纯地依靠往来的商旅车队,只能维持生意不到而已。离她想要的赚大钱,相差甚远。
其实粗略一算也能明白。每年从中原前往西域的商队不会超过一百支,每支商队人数二十人到三十人不等。换言之,一次途径武原镇的商旅客流量至多不过三千人。去一次得两三个月,商队全年不休的跑最多也就只能五次。总共算下来,才不过一万五千人次左右。
算上来中原的西域商人,满打满算地翻一倍也不过三万人次左右。而武原镇上有九家供商旅打尖住店的食肆或客栈。均分的话,西风食肆能分到三千三百人次。这还是没算商旅停留武原镇的概率,若是扣除这一部分,保守估计,还达不到一千六百人次。
当然,西风食肆的入住率不可能在均分,但对于安琳琅来说还是太少了。
桂花婶子的事情给她敲响了警钟。她一直以为只要远离剧情就可以高枕无忧。但现在看来,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县令就能轻易叫人家谱人亡。她如今无名无姓,被人捏死还不是轻而易举?安琳琅不确定女主是不是有什么类似光环的东西。但要有更多的资本才会没人敢轻易捏她。
上辈子做过,安琳琅心里才这么清楚。
如今的食肆根本不够,得必须再开设一门生意,一门本地居民也能消费得起的生意。安琳琅思来想去,决定改装食肆,设一个对外的窗口做小吃——酸辣粉。
酸辣粉,材料便宜常见,出餐速度快。价格可以定低,这样武原镇的百姓也能消费得起。
不要小看小吃,后世很多小吃做得好,几年就发家致富了。有那做得好的,直接把小吃做成了品牌。连锁店遍布全国,赚得满盆钵。说实话,若非没有辣椒,安琳琅当初就不会开食肆。而是开火锅店了。她上辈子就是做火锅发得家,年纪轻轻身价上亿。
不过在致富之前,先把地窖的货给补齐了。酸菜鱼已经成了西风食肆的招牌,托这次闹剧的福远近闻名。原本打算过季就撤下酸菜鱼的安琳琅放弃了这个打算,所以现在有个务必要解决的问题。好吃的酸菜能否持续不断地供给,她需要跟刘厨子谈一谈。
“去哪儿?”周攻玉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镇子上走动,武原镇拐子盛行。
安琳琅心里想事儿,顺口回:“王员外家走一趟。”
走了两步,她忽然顿住脚步歪着脑袋看向身边的人。
迎着安琳琅的目光,他微微扬起一边的眉:“?”
账上有资金周转以后,安琳琅给老夫妻俩春夏秋冬的衣裳全订做了两套。自己和周攻玉添了一身绸缎。周攻玉今日刚好就是一身白绸长袍,四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皮肤白到透明,一双眼睛的眼底都在蕴藏着细碎的光。
……不是,安琳琅忽然发现一件事。这段时间以来,她几乎跟周攻玉形影不离。
倒也不是不好,就是这样会不会太黏?
“玉哥儿,你跟爹娘提过要认我为义女的事情了么?”安琳琅忽然问了一句。
周攻玉一愣,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脚下顿住。
他站在安琳琅的面前,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翘起的嘴角微微平直了。白衣服反射的光进了他的眼底,他微微闭了闭眼睛,鸦羽似的眼睫在他的下眼睑下楼下参差不齐的光影。他蹙着眉头看着安琳琅,似乎在疑惑又似乎有些苦恼,神情变得很古怪。
“你也知道,当初爹娘把我带回来是为了给你娶个媳妇。你若是不早些时候说明白,日子久了,怕是要被他们默认的。”安琳琅又不是古代女子,说话比较直接。
曾经基于道义给安琳琅斩钉截铁的警告,此时颇有些说不出口。
他翕了翕嘴角,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琳琅歪着脑袋看向他,难得见他如此为难,不由有些诧异。不过其实也能猜到,估计他还没有跟老两口说。她心里从来没怀疑周攻玉会对这件事有不一样的看法,毕竟她有眼睛不瞎。周攻玉一看就是出身名门望族,世家公子哥儿。
这种身份的男子婚姻更倾向于家族联姻,大概率会娶门当户对的贵女。周攻玉一开始断了她的心思也是对她负责任,也算是作风严谨了。至于周攻玉说过的他身体不好,会早死这话,安琳琅大概率是不信的。毕竟这人每日生龙活虎地在眼前晃,病了许多次也都活过来,死不掉。
“罢了,玉哥儿你安排吧。”她不着急,她才十四岁。虽说在古代快到及笄的年纪,但在安琳琅看来就是个小少女。她等得起,“我怕你跟我形影不离久了,不好说其他姑娘。”
“不会,”这个话周攻玉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不会娶其他人。”
他说的其他人,安琳琅只当是包括自己。于是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周攻玉:“……”
……
两人相携来到王员外家,门口很有些凌乱。
王家的仆从正将大批大批的箱子往屋里般,也不晓得这王员外是做的什么生意,感觉比一般人要赚钱得多。王家人谁都是大手大脚的,安琳琅都要怀疑王家有银矿。
说起来,王家大姑娘也好些日子没去西风食肆用饭。这往日恨不得一日三餐就住在西风食肆的人,突然好些时日没来过能不叫人担忧么?连她日日不断的奶茶也没喝。安琳琅担心她出什么事了。想着借着这回也问问。
开门的是当初送重伤的方婆子回王家村的张婆子,她看到安琳琅就把人手握住了。
拉着安琳琅进后院,一路送她去刘厨子那都不忘唉声叹气。
安琳琅想问,但抬头就看拿着一只鸡从不远处走来的刘厨子。
说起来,刘厨子这段时日手艺精进得飞速,连着得了王家人不知多少次夸赞。王大奶奶手头松,吃的高兴了,赏银给得格外的大房。为这事儿,刘厨子私心里已经将时常指点他的安琳琅当做师傅看。这不一看到安琳琅进来,连忙就放下鸡迎上来。
“安掌柜,您这么这个时辰来。”没有明着喊师傅,但他恭敬的态度是明明白白摆在脸上的。
安琳琅笑笑:“酸菜又快见底了。”
安琳琅每回来都是来拿酸菜。其实也不是拿,早在安琳琅准备在食肆售卖酸菜鱼时,她就是打着买的心思。但奈何她买,刘厨子不卖。安琳琅找她要么是拿酸菜,要买的话那就是没有的。安琳琅硬塞钱,他不收还生气,认为安琳琅是跟他生分了。
酸菜不值钱,点拨他做菜学本事这才是够吃一辈子的。
安琳琅也无奈,但有的人人倔起来旁人就是说什么都不管用。奈何刘厨子做的酸菜味道独一无二,被人做不出来。安琳琅只能厚着脸皮来拿。
说着话,他将人往后厨里头引:“酸菜吃完,您使个人过来说一声就是。我给您扛两罐子过去。”
“不用,我自己过来取。”
虽然他死活不要钱,安琳琅却不能心安理得的拿。现在是客流量少,她拿刘厨子几坛子酸菜不碍事。将来走向县城,将酸菜鱼做成一道名菜,那可就不是几罐子的量。见他在做菜,福至心灵的也知道他求什么,就问:“这回是做什么鸡?”
“安掌柜觉得这鸡做什么好?”刘厨子顿时就兴奋了。
“得看府上人的口味。”
“这鸡是要给大奶奶的屋里送的,”刘厨子半点不避讳,“大奶奶您也知道,爱吃一口够味儿的。我本想红烧一下,但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做三杯鸡吧。”安琳琅其实也挺喜欢刘厨子这人的。别的不说,至少在厨艺上,谦虚好学还实在。虽然安琳琅没到收徒的年纪,她上辈子也没收过徒弟。但是没有人讨厌努力又诚恳的人。她自觉自己做菜的食谱不是自创,教一点给刘厨子也可以。
“三杯鸡?”这是什么叫法?刘厨子没听说过。
“就是一种地方叫法,没什么讲究。”三杯鸡的做法不难,主要是罗勒叶,也就是后世的又叫九层塔,这东西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植物一般在南方川渝地区多,武原镇地处偏远,也不知有没有。若是没有,用香菜,也就是芫荽替代也可以,估计味道会差一些。
三杯鸡主要是葱姜蒜,半只鸡就够了。安琳琅指挥着刘厨子先把鸡剁成小鸡块,冲洗干净。这东西必须多洗几遍,洗完之后还得焯水,不然会有些腥。刘厨子下手十分利落,刀工也不错,切得干干净净。
焯水之后必须得沥干,葱结,姜片蒜片和料酒少不了,加油煸。煸出香味才把鸡块倒进去。也还是煸炒。煸炒到颜色金黄,再往里面加入米酒和酱油。按安琳琅的口味,她还喜欢加点冰糖。冰糖加进去能提鲜,也能上色。但是王家大奶奶好一口咸,倒是可以少放点糖。
刘厨子刘厨子也是个聪明人,安琳琅大致一说,他就能做。
半只鸡刚焖上,那味道就已经香的人流口水。刘厨子看自己又做出一道美味的吃食,都恨不得当场叫安琳琅老师。安琳琅此次来不是叫他做鸡,是有心想跟他好好谈谈,但刚一坐下就听到刘厨子叹气。
“府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仿佛一尊亮菩萨像跟着安琳琅的周攻玉突然之间开了口。
刘厨子抬眸看了一眼周攻玉。安掌柜的这相公,无论他看多少次都觉得晃眼。他摇了摇头,须臾,又叹了口气:“大姑娘得急症了。马上就到送秀女入京的日子,如今王家上下都急得要命……”
安琳琅倒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想那姑娘讨喜的模样,安琳琅还真有些担心:“什么急症?可看过大夫?”
“倒不是什么要命的急症,就是,就是……”
刘厨子叹息了一口气,“大姑娘突然冒了一脸的脓包。好好的一张脸,毁得没眼看!”
“整日又痒又疼,一张脸油腻腻的。”刘厨子唉声叹气,“大奶奶都快急死了,青云路就在前头,怎么刚准备入门就摔跟头。”
安琳琅额头的汗默默地冒出来:“……”特么,该不会奶茶喝多了是爆青春痘吧?


第四十五章 (修) 双更合一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王大姑娘的样子, 但光他们的描述就让安琳琅感觉莫名心虚。
她僵硬地站了一会儿,随刘厨子去他的住处拿酸菜。
三人去到刘厨子的住处,除了床铺下面那几大坛子, 他在屋后头的空地上也摆了小十个坛子。整整齐齐地摆在屋子后面, 贴墙放。安琳琅一看吓一跳:“怎么腌了这么多?”
“这菜不值钱, 菜市口瓦市一文钱能买两斤。”刘厨子私心里就拿安琳琅当师傅孝敬, 腌点酸菜算什么。
刘厨子腌的是芥菜, 就是传统的酸菜最常用的品种。这种植物一般两季种植,武原镇百姓种植的东西里头最多的就是芥菜和白菜。这东西去瓦市上一文钱两三斤,确实是不值钱。但腌菜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要洗, 要晒,这其中的过程是需要人的精力的。再说这年头一斗盐得二十文, 盐巴还得拿钱买。
当然,也不是花费多少成本的问题,只是谁家的东西都不是白拿的。
安琳琅看刘厨子闷声不吭地将坛子往外搬,琢磨着该上去给刘厨子好好商量一下。拿酸菜可以,还是得给钱。钱给了,往后再问他拿酸菜也能名正言顺。
“莫急, 这些我先给你搬到外头去啊。”
安琳琅一个风一吹就飘起来的小姑娘, 肯定搬不动。她相公看着也清瘦,听说是个病秧子。这么重的坛子刘厨子就不让他们动手,一把子力气就全给搬了,“牛车可在外头?”
他走得飞快,搬着大坛子就蹬蹬往外走。
“……等等,”安琳琅跟着撵他都撵不上,刘厨子已经搬着一坛到外头。原以为外头没车,刚出门就看到一辆车在。刘厨子跟那个车夫正抬着坛子往牛车上放:“……哎??”
“我叫的, ”周攻玉不知何时跟上来,“这断食日忙起来没工夫出来采买,估计要多搬几坛回去。”
“……你啥时候叫的?”
周攻玉垂眸瞥了她一眼,无辜道:“出门之前。”
安琳琅:“……哦。”
来这一趟,搬了差不多十坛酸菜。能立即开坛就吃的,刘厨子给摆在前头。需要放一放的,就摆后头。酸菜搬好,安琳琅便想着跟刘厨子商议一下钱的事儿。但刚一过去,刘厨子跟猜到她要干什么似的避开了。连说自己手头还有事儿,转头就跑了。
安琳琅:“……”
“无事,我给他屋里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周攻玉让车夫先将东西送到西风食肆。转头见安琳琅的眉头紧锁,淡声道:“他何时回屋都能瞧见。”
安琳琅:“……”
这人跟有读心术似的,要不是她没什么龌龊心思,不然怕是看到这人的眼睛都胆寒。
“想跟刘厨子商议供货的事儿,那就抽个空将人请到食肆谈。”周攻玉虽然没正经做过生意,但有些事情一通百通,“将合作的意向表示清楚,架势摆到位,他也会正视这件事。”
安琳琅外头:“……说的很对,但是玉哥儿。”
“嗯?”周攻玉垂下头。
“……你能不能别老猜我心思?”
周攻玉笑起来:“你不是说让我跟着你干?”
“但也别猜得这么明显和精准啊!汗毛都炸起来了!”全都被看穿的感觉,真的是……
周攻玉眼里闪着细碎的笑意,点点头:“我尽量。”
安琳琅:“……”
酸菜已经送去食肆,安琳琅琢磨着既然来王家这一趟,怎么着也该去看看王大姑娘。甭管她是不是奶茶甜点吃多爆青春痘,这姑娘可是西风食肆的大主顾。两个月里她带着她的那群小姐妹不知给食肆贡献多少营业额,安琳琅自然是打心底的关心她。
“你先回去吧。”若当真是青春痘,喝点中药应该不难治,“我去瞧瞧王大姑娘。”
周攻玉垂眸凝视她,毕竟是去见未出阁的姑娘家,他跟着确实不合适:“多久回来?”
“……少不得半个时辰吧。”
他点点头,先行一步。
安琳琅于是问了张婆子,就跟她去王大姑娘的住处。
王大姑娘的院子就在前头,走不到一炷香就到了。安琳琅到的时候里头静悄悄的,张婆子去传了个话。等了片刻,出来一个小丫鬟引着安琳琅进去。
痘,确实是痘儿。又红又肿地爆了满脸。好些已经冒白头。老实说,确实是有点严重。王大姑娘此时坐在窗边,素来心宽的人一脸沮丧地在啃肘子。那圆乎乎的腮帮子还鼓着,身材也肉眼可见地圆了一大圈。安琳琅的汗又有点冒出来,虽然但是,就是心虚。
“琳琅你来了?”看到安琳琅,她眼睛噌地一下亮起来。
安琳琅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虽然没说话,王大姑娘的精神垂丧下来。她拦着安琳琅的胳膊,把人拉到桌边坐下来,哼哼唧唧的:“几日前一觉睡起来脸上就冒疹子了。当时还不多,就额头这一块。结果几日过去,整张脸都是。都不能见人,愁死了!”
瞥了一眼桌上的大肘子,安琳琅有瞬间的失语。顿了顿,问:“……请大夫了吗?”
“大夫说没事儿,”王大姑娘一屁股做在椅子上,抓起那个肘子愤愤地啃了一口,“说是年轻人火气旺盛,不挠破,过些时日自己会消退。给开了两罐药膏子。”
“……哦。”安琳琅,“你今年多大?”
“十四。”
正宗的青春痘。这东西很多人都长过,王大姑娘吃的这般好,长痘一点不稀奇。安琳琅看她苦大仇深地啃肘子,实在想说这么难过就别吃了。但眼看着那么大一个肘子没一会儿就被她给啃得干干净净。到嘴边的话老老实实咽下去,“大夫没劝你忌口?”
“哎?”擦手的王大姑娘僵了一下,心虚地别过脸。
……看来是有。
“小心脸上的痘消不掉,你就成麻子脸了。”
“我就吃一回……”王大姑娘脑袋耷拉下来,垂头丧气的。
道理她都懂,但是不给好吃的也太难过了。就因为脸上这东西,她都已经好多天没去西风食肆了。奶茶喝不着,甜点吃不到。家里母亲还交代后厨给她的饭菜一律清淡少油,她吃了几天没滋没味儿的吃食,感觉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
安琳琅是知道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人人都能吃。就是她自己也一口气吃一大海碗面。但她可是听说过王姑娘要被去京城参与选秀的。先不说能不能选上,若是皮相出了事儿。路上运送他们的人都会狗眼看人低。当然,安琳琅不确定宫里的人会不会如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捧高踩低,但人之常情就是如此。
“我就是来看看你,知晓你没事就好。”青春痘不是大问题,安琳琅上辈子也长过。她长青春痘的年岁不大,反复折腾了半年就自己消退了。后来也没留疤。
“食肆里还有事,我这就走了。”
王大姑娘被关在家里好几天,难得来了个人看她。眼巴巴地看着安琳琅:“这就走了?”
“嗯,”安琳琅对这小姑娘挺有好感的,“等你好了,再给你做新鲜的吃食。”
得了安琳琅一个承诺,王大姑娘又笑起来。不用丫鬟送,她缠着安琳琅的胳膊亲自送她去院门外。两人刚走到门口,迎头撞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这小姑娘年岁不大,倒是个美人坯子。那眼睛水灵灵湿漉漉的,看人一眼仿佛能看到人心坎里。
她瞧见王大姑娘送人出来,蹬蹬地就跑过来:“姐姐,你院子来客人了?”
王大姑娘渐渐收起了脸上灿烂的笑,矜持地点点头。伸手在小姑娘脑袋上摸了一把,也没说什么话:“嗯。你怎么来了?”
“爹说再过半个月,县城就要来人了。”小姑娘说话脆生生的,“要我来看看姐姐是不是躲在屋里偷吃东西。”
王大姑娘稳重的表情一僵,干脆利落地否认:“怎么可能,放心,我有分寸。”
“哦。”小姑娘好奇地瞥向安琳琅。
本是偷瞄,结果才抬头就被安琳琅逮了个正着。她心里一虚,飞速低下头。嗡嗡地说了声‘我去跟阿爹说,’然后蹬蹬地就跑远了。
人跑远了,王大姑娘脸上又重现绽开了笑容,挽着安琳琅继续往大门走。
“我家里玉姨娘生的庶妹,挺乖的。”
说着话,她瞥见安琳琅的神情,笑了一声:“是奇怪她长得那么好看,我爹却砸银子送我去选秀吗?”
安琳琅也没这么觉得,就是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