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根骨,难得一遇的绝世根骨啊!]
祁念一心道,日复一日锻骨十四载,若这根骨还不好,哪里对得起她之前那么多努力。
青阳又拿出一个固定好的阵盘,下巴一抬,指示祁念一道:“手放上去。”
贴上去后,阵盘上卷起雷声滚滚,刺得青阳手往后一缩。
这下,他看着祁念一的眼神,就像看见了什么绝世珍宝。
[千载难逢的雷灵根。若能换给师弟,也算是报得师尊教导之恩,勉强让我有颜面回去求得师尊的原谅。]
祁念一心想,你师尊应该只想把你头拧下来。
这群人果然是在暗地里做换骨换灵根的勾当。
青阳有些激动地起身关门,连此前那种清冷疏离的感觉都没了:
“你同公主命理相合,今日就不用回道观了,留在我这里,明日我带你去见公主,为公主取药。”
他内心已经开始迅速盘算起来[雷灵根凶悍,取之不易,怕是短期无法换灵根成功,况且我还没有劝服师弟接受换灵根,若是让安王那个疯子发现此女,恐怕这雷灵根我就拿不到手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他想得专注,也丝毫没有把祁念一这样一个没有半点修为得凡人放在眼里,背对着祁念一关紧所有门窗时,突然感觉到背后抵上了一个尖锐冰凉的硬物。
背后传来深不可测的修为灵压,不知高出他这个元婴境多少。
至少也是化神境。
青阳这一瞬间脑中闪过很多念头,西京哪里来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化神境修士,他此前从不知晓。
此处根本没有任何能够克制化神境修士的人存在。
青阳当即冷汗就下来了。
祁念一缓缓勾唇,将剑尖又往前压了一寸,激得青阳浑身紧绷,当即软声道:“敢问道友伪装前来,有何贵干?”
祁念一拖长了声音,凉声道:“为灵根而来。”
她说着,在青阳看不到的背后,歪着头冲非白笑了笑。
非白此时和她身影相重叠,他的手包裹住祁念一的手,同时握在剑柄之上,作为一个沉睡多年的剑灵,非白身上隐藏着极其强大的灵力,虽然他人本根无法使用。
除非借剑主的手。
但在眼下这种关头,用来伪装一下,还是十分有用的。
就是不知为何,非白的手有些抖。
在祁念一不明所以的眼神中,非白转过头,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无事,不用在意。”
还好她不知道,剑灵和剑主同时碰到剑的本体时,他是能真正碰到她的。
虽然只有一瞬。
有着非白在后面扯大旗,祁念一此时一个修为几乎没有的人,开始大摇大摆地威胁起元婴境的青阳来。
“我要见安王,不是当面见,要做什么,你明白。”
剑尖抵在他的脊骨处,只需再用力三分,他后半生都不用再站起来了。
刚才被被他探过根骨的素白纤手当空劈来,青阳腹部遭重击。
再抬头时,青阳发现,自己刚才似乎吞进了什么东西。
“前些日子弄到手的新玩意,放心,在你完成我交代的事之前,这东西还不会在你体内爆炸。”
青阳当即双腿一软,栽到祁念一跟前。
……
当晚,新挑选好的一批少女就已经送至安王府。
走了暗道,又是夜里,相当避人耳目,祁念一走在这群少女的最末端,耳朵里听着少女们内心此起彼伏的声音。
有的是欣喜,自己被选中了,能去宫里享福了,也有人害怕和担忧。
她们此刻还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去什么样的地狱。
暗道尽头,有人见接了人,有些惊讶:“今日怎么是国师亲自来送人?”
青阳高深莫测道:“有些事情要同王爷商议。”
守门人颔首,差人领着女孩子们往一边,自己带着青阳去往另一个方向去,没有人注意到,少女这一队的末尾,有一个身影悄然消失在了夜色中。
她在夜色中疾驰,灵巧身影越过一重又一重的卫兵巡视,落在了距离青阳进去的房间略有些距离的暗处,此处便于藏身。
随着修为升高,她天听的范围也扩大了。
只消在此处,就足够将安王和青阳的动静全都纳入耳中。
也是到了这里,祁念一才想起来安王这么个人。
安王是他高祖父那一辈封的王,原本在上一代就该降爵了,偏偏上一代安王府出了个化神境修士,也就是现任安王他爹,于是这个王位也就没有削,顺利保留到了这一代。
祁念一记得,就在她离京前,安王还是个安静老实的闲散王爷,为何十几年过去,他在西京竟有了如此只手遮天的势力?
并且……祁念一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浓。
在她眼中,整座安王府就像被一团巨大的黑云笼罩在其中,这黑云纠缠在安王府每一个人的身上,若是旁人能看见,只会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祁念一心慢慢沉下去。
这样浓稠阴邪的黑色,她只在深渊之物身上见到过。
这安王府,已经完全被深渊之气占据了。
若光听声音,甚至会觉得安王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但知晓了他在背地里的勾当,祁念一只觉得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阴邪。
“国师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青阳激动道:“回禀王爷,这一批送来的女子中,有一个千载难逢的雷灵根,若能给公主换上,可保公主百年性命无忧。”
祁念一眼眸微垂,听青阳的意思,这宫中竟然真的还有一个公主?
室内,安王眉头轻挑:“哦?雷灵根啊……确实是适合给长乐治病。”
青阳恭敬道:“王爷,雷灵根清正刚厉,克天下一切阴诡之物,公主的身体,已经无法再负担那双眼睛了,若王爷不同意将公主的眼睛摘取下来,便只能早日替公主换上雷灵根,才能保公主不受邪气吞噬而亡。”
“我考虑一下,那个雷灵根的女孩,你给我严加看守。”
祁念一眼中闪过一瞬间的不可思议。
她想要靠得更近一些,一探安王究竟,却被安王的心声止住了脚步。
[可惜了,若是早几年找到可替换的雷灵根,或许还能保那丫头多活几年,但如今,那丫头的身体崩溃之势,已经无法承受替换灵根了。害得我要多费功夫,催熟她的眼睛。]
祁念一心脏开始狂跳,是一种预感自己即将知道某些骇人听闻事情的紧张和激动。
[白泽之眼,果然不是寻常凡人能够承受的东西。]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敲在祁念一头顶,她向着安王的住处狂奔而去,身影在夜色中根本无法捕捉。
天眼大开,地面上所有的陷阱阵盘都被她避开,直至她跃至安王和青阳房间的屋顶,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口的感觉都没有淡下来。
非白跟在她身后,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祁念一捂着胸口,放缓了呼吸,靠在屋檐上开始接着听。
青阳离开后,安王的内心活动就丰富了起来。
祁念一先是听见了他在翻动书册,随后动作停了下来,片刻后,屋内甚至发出骇人的笑声。
[父亲这卷手札,只记载了有关白泽的传说,父亲当年靠着白泽的一截骨头都能突破天赋桎梏,成就化神,如今我找到了白泽的眼睛,但这不够,只有眼睛还不够,等到我将白泽心脏重塑成功之时,便是我问鼎大乘之时。]
祁念一深深埋下头,捂住眼睛。
自从她进到这个屋子的范围内,眼睛就如同被刀剜针扎似的剧痛,耳鸣声不断,声声犹如丧钟高鸣。
但也正是在这里,她感觉到,自己天听和天眼的能力范围,又被加强了。
祁念一不知道原因,但心中涌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抬起头来,怔怔望着月亮。
非白的脸出现在了月亮之前。
他极黑的如同一汪化冰的湖泊,半透明的手慢慢探过来,碰上祁念一的脸。
祁念一还怔然无法回神,她听见非白说:
“念一,你落泪了。”
一滴泪,落在非白手里。
就在这滴眼泪滴落的当下,安王府的另一边,地表埋伏着的阵盘急剧旋转起来,阵盘上杀网阵阵,祁念一只看见一个身着王府侍女衣服的女子敏捷如飞鹰,从无数个交叠的阵盘中闪过,不留半点痕迹离开了王府。
安王在瞬间破门而出,手中杯盏摔碎,整个王府的防御阵法顷刻间亮了起来。
祁念一愣了,和非白对上眼神。
“这算不算是无妄之灾?”
非白无奈摇头:“你真该去拜拜了。”
方才的侍女踩中了阵盘后顺利逃窜,却惊动了王府上下,留祁念一在这王府等着被瓮中捉鳖。
祁念一迅速奔逃,踩着方才那侍女逃离的路线,好在她身法够快,王府中的修士修为也算不上多高,只给安王留下了一个黑色的背影。
逃离的刹那,祁念一似有所感的回头,看向安王。
安王全身都笼罩着黑气,和当初的孟鸿雪相比,只少了头顶纠缠的傀儡线而已。
【影祸傀儡(半成品)/安王·祁贯轩-金丹境(颠峰)】
安王神色阴晴不定,望着她即将逃走的背影,右手一抬,手心出现一个黑洞似的漩涡。祁念一感受到背后传来巨大的吸力,就要将她吸回去。
就在此时,一条长鞭凌空袭来,卷上祁念一的腰间,将她从安王手中拽入深深夜色。
安王望着自己落空的掌心,还算英俊的脸色阴沉无比:“封城,把这两个女人给我搜出来。”
说完,他按着额头,似乎又听到了脑中隐约传来声音,催促着他。
安王晃晃头,企图把不适之感甩走。
他心底升出一丝不安来。
看来,得把计划提前了。
……
西京街上此刻安静无一人。
祁念一被长鞭卷着腰拉出来后,就一直跟着侍女奔逃,跑了一截她开始发现不对劲。
“这位道友,这里我们刚才来过了,再往前走又要绕回王府了。”祁念一试图拉着前方埋头奔跑的侍女,给她指个方向,却被侍女迅速闪避开,躲得老远。
这女子一身浅粉的侍女服,勾勒出不算婀娜的身姿,用面纱裹住了整张脸,连眼睛都没有漏出来。
祁念一觉得,她刚才跑错路,是因为根本没有眼睛看路。
祁念一也不恼,确实就有很多人不喜欢旁人的触碰:“是我失礼了,但道友似乎对西京不熟悉,不如我来带路吧。”
听闻此言,侍女缓缓回身,点头同意后,竟是又后撤了几步,站在离祁念一三步远的地方。
意思很明确,你带路,但离我远一点。
她循着记忆带着身后女子穿过三条街巷,和无数个七弯八拐的岔路,越跑越觉得身后女子不对劲。
刚才没仔细看,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身后这个侍女,个子也太高了些,比起非白也只稍矮一点点,在男修中都能算得上高。
祁念一见过不少身材颀长的女修,也从未见过如眼前这个女修这般个头的。
况且……她的骨架似乎也太大了点。
在即将到目的地之前,祁念一心头生了些怀疑,偷偷回头开了天眼看过去。
【沧寰陨星峰弟子·宫凌州-元婴境(巅峰)】
祁念一突然停下了脚步。
身后女子一个来不及,差点撞上她,全身都表示着不满。
深夜里,祁念一指着侍女颤声惊呼:
“三、三师兄?!”


第31章 白泽传说
宫凌州一把扯下面纱,看着祁念一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祁念一没忍住喊出口后,就立刻闭上了嘴。
深沉夜色挡不住宫凌州锋锐艳丽的容颜,他眼尾飞红,额心缠绕深红的魔纹,宛如一尾芍药,将要把夜色烧灼,斜飞的丹凤眼波光潋滟,此刻如同跃动着火光,耀眼夺目。
而且,是暴怒的火光。
祁念一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摸着下巴:“三师兄,这身衣服还挺称你。”
安王府的侍女服是粉色,宫凌州平日里喜着黑衣,压住了眉宇间的艳丽,此刻穿上安王府粉色的侍女服,只需三分,便能衬出宫凌州的天姿国色。
要按祁念一的想法,她三师兄最适合的应该是鲜艳的大红色。
但这些话她是不敢说的,不然一定会被宫凌州一顿暴揍。
没办法,修为差太大,她打不过。
果然,宫凌州扯下面纱后大马金刀地迈步前来,愣是把粉色的裙子走出了虎虎生风之感,叉着腰,逼视祁念一:
“今日之事,你若是说出去,三个月前你偷喝光了大师兄的藏酒库还让二师兄帮你顶包的事情,我可就不帮你瞒着了。”
祁念一立刻换上真诚笑容:“三师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穿着女装在王府里当侍女的消息说出去让别人知道的。”
她竖着手指保证:“我也绝对不会笑你的。”
身旁非白笑得整个灵都在颤抖,已经替她笑完了。
宫凌州拳头紧了。
他在祁念一头顶狠狠敲了一下:“快带路,要躲去哪里?”
非白笑完,还幸灾乐祸:“哎呦,被打了。”
祁念一捂着头,带着宫凌州又绕了几个弯,最后在一条红墙绿瓦的院墙外停下,这里夹在两座巍峨府邸的中间,面前是一条格外宽阔的小巷,从外望去,里面是空旷一片,只是时不时传来清幽梅香,瞧着远处总显得有些模糊。
每日来来往往的人,似乎从未觉得这里这条巷子有些过于空旷和宽敞了。
宫凌州指着小巷边的两座府邸问:“翻哪个?”
祁念一闻言,满脸一言难尽地瞥了宫凌州一眼:“三师兄,我怎么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呢?”
她往前走了几步,凭着记忆很快就撞上一道无形的隔膜,便将掌心按了上去,空气中,阵盘无声亮起,这个宽阔的巷口像是拉开了无形的帷幕,在空气的扭曲波动中,眼前的一切清晰了起来。
无形隔膜消失,宫凌州跟着祁念一走了进去。
迈步进入的瞬间,他发现,自己竟是身处一座极其豪华的宅邸中,方才巷口的竟是一个伪装禁入的结界,只有限定的人才能进来。
在他们进入后,巷口的阵法关闭,空气再次扭动起水波似的斑纹,恢复成了空无一人的小巷。
深红的院墙上匾额高挂,上书三个大字——公主府。
祁念一掸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看向院内,有些怅然。
“这里还没来得及建成,我就离宫了,回来送走父皇时来过一次,走的时候就被大师兄布了个阵封起来了,这还是第二次回来。”
宫凌州四下望去,这座公主府没有皇家的威严,但处处的设计都非常有心,整座宅邸没有一处台阶,道路四通八达,且每处都有引路的扶手,显然是考虑到她当时目不能视物。
“挺好的。”宫凌州轻声说。
祁念一也同样放轻声音,像是担心打扰了什么。
“是啊,真好。”她看着这里的一切,“其实这些年,我应该多回来看看的。”
现在她能看清自己的公主府了,家里等她的人却不在了。
虽然离京之前年纪还很小,但是对于父皇的很多记忆至今都仍然清晰。
因为她天生眼盲,父皇就让人将整座宫城的台阶和门槛全都去掉了,宫里的每一个湖泊水池都有围栏,就是担心她误入后掉进去。
高高在上的人皇,在她面前只是个好父亲而已,如若不是言官屡屡劝诫,他甚至想在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抱着她上朝。
他也确实是个好皇帝,在任十几年时间,昱朝国力一度到达数百年来最鼎盛的时期。
但好人总是不长命。
明明离京前,她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贴在他耳边说:“父皇,听说我的大师兄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医修,等我跟他混熟了,就带他回来帮您治病。”
那时父皇笑呵呵地满口答应:“好,那父皇等着念儿回来给我治病。”
她当时根本不知道,像父皇这样的天生不足之症,注定只能温养,无法痊愈。
临行前,父皇还跟温淮瑜扯皮,让她每三个月回家一趟,温淮瑜满脸无语:“修行之人随便闭关就是数载,三个月回一趟家,她就不用修炼了,你让掌门把沧寰搬过来得了。”
两个人扯了好几天,才终于达成一致,让她每年回家待半个月。
那时她眼睛还看不见,是被温淮瑜抱回沧寰的,化神境修士御空飞行,只是一瞬间,她就再也感受不到身旁父皇的气息了。
谁也没想到,那一日就成了永别。
宫凌州瞥了她一眼,在她后脑勺拍了一下:“带路,我要换衣服。”
祁念一这才想起来,宫凌州还穿着一身粉色裙子招摇过市。
公主府她也是第二次来,除了自己的房间,其他地方根本摸不清,好在房间够多,随便找了一处让宫凌州重新换好男装,祁念一忍不住问:“三师兄,你怎会在此,而且还……打扮得如此婀娜?”
宫凌州艳丽的眉眼气得倒竖:“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出来探查消息时半点伪装都不做,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陨星峰弟子是不是?”
祁念一淡定地摇头:“我和三师兄你不一样,你比较有名,出去谁都认识,但没人认识我啊。”
宫凌州一时无言以对。
他也想起来这回事了。
“况且。”祁念一用手在胸前比划了下,语气微妙,“三师兄你伪装的思路,挺特别。”
宫凌州警告道:“把你今晚见到的给我忘掉,记住了吗。”
祁念一伸出手:“三枚魔域洗剑石。”
众所周知,漠北魔域煞气很重,经受煞气洗礼的洗剑石效果最佳,五洲之中任何地方出产的洗剑石都比不上漠北魔域。
奈何魔域随不像妖域隔海,也同人族交往甚少,一枚洗剑石可抵灵石千枚。
宫凌州“嘶”了一声,用一种你是人还是吞金兽的眼神看她:“老四我发现你最近口味很大嘛。”
祁念一语重心长道:“没办法,我是有本命剑的人了,要养家糊口,三师兄你这样的单身汉是不会懂的。”
非白坐在一旁,微笑着煞有其事地赞同点头。
宫凌州冷笑:“你要养的剑确实有点多。”
非白的笑容瞬间就没了。
祁念一:“三师兄,你还没说去安王府查什么。”
宫凌州灌了一口水,眉头蹙起:“你是不是也在查用魔族禁术换骨之事?”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宫凌州声音沉了下来:“上个月,魔族接到暗报,西京城中疑似有偷用禁术的情况,正好我回沧寰要途径西京,便顺道过来查看一番,发现事情确实如此。
这段时日,有大量的女子以取药引为由被送入西京,起初我以为是那个叫青阳的搞的鬼,查了一段时间发现他也不过是个棋子,真正拥有禁术的,是安王。”
宫凌州垂眸,有些不解:“查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他们其实从很早就开始私下进行了,但是最近不知为何行动突然急躁了起来,大肆送年轻女孩入京,若非如此,魔族怕是还没有得到消息。”
漠北距离中洲太遥远,若不乘飞舟,像宫凌州这样元婴境巅峰的修士全速飞行,也至少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到达,若是私下行事,西京的消息要真正传到魔族去,可能所需更久。
祁念一沉吟片刻,想起了刚才在安王府听见的事情,沉声说:“或许,我知道为什么他们最近行事急躁了。”
对着宫凌州不解的眼神,祁念一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三师兄,你知道白泽的传说吗?”
宫凌州一愣:“传说中的灵兽白泽?”
他回忆起自己听到过的版本:“灵兽白泽,是天生天养的神物,生来怀无暇仁善之心,居于仙界。
万年前的大陆,满目疮痍,处处苦难,白泽不忍世人受苦,遂从仙界来到人世间,以自身神力拯救世人于苦难。这就是我们所最初知晓的,飞升仙界的来源,也是万年以来人们修行的最终目标。”
关于白泽的传说,不知流传了多少年,到现在几乎口耳相传,每一个稚童都听闻过白泽下凡拯救世人的故事,现在甚至有不少家里都有人供奉着白泽的神像。
祁念一支颐,目光悠远:“白泽生而通晓世间万物,上下万载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后来,为了拯救世人于苦难之中,白泽神力耗尽,消散于天地间,传说中,它回到仙界去了,对吧?”
宫凌州赞同道:“我听说的版本,和你这个差不多。”
祁念一轻轻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天生神物的白泽,它的双眼又为什么会存在于人世间,又为何会邪气横生到让人无法抵御,必须要靠雷灵根来克制呢?
还有安王内心所想的,他想要重塑白泽心脏。
如果真的有传说中的灵兽白泽存在,那它在人世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才会绝迹于人间,却留下残存的肢体和器官。
将今晚在安王府的所知尽数告知宫凌州后,他眼中惊异不已,皱眉道:“等等,你说安王的父亲是通过白泽的一块骨头,突破了天赋的桎梏,升至化神境?”
“化神境是最大的一道坎,即便是太虚境的丹修也无法保证自己炼制的丹药能有这样几乎逆天改命的效用,若白泽的骨肉真有此等效果,那——”
祁念一接过宫凌州没说完的话:“那万年之前,白泽真的是神力耗尽,回到仙界去了吗?”
两人对视,都感到一阵心头发凉。
祁念一轻轻抚上自己的双眼,今夜在安王府,双眼灼痛的感觉仍然清晰。
“安王府,必须再去一次。”
……
有了宫凌州这个强大战力,祁念一行事便更加大胆了起来。
翌日一早,就到了同容三约定的时间。
宫凌州陪着祁念一一同去到了约定的地点。
并不在月下听风楼里,而是近西京城门口的坊市,容三解释道:“这里是西京修仙者往来最多的坊市,那边是我们听风楼的地方。”
他指着一个此处坊市客流量最大的茶楼,茶楼正前方有一个小块的空地,立着各式各样的木牌,若是凡人肉眼,便只能看见上面写着今日坊市哪些摊位有特价出售,只有修士用灵力覆眼才能够看到木牌上真正的内容。
容三满脸自豪地解释:“我们二当家说,只靠自己人探听消息,即便我们消息渠道再灵通,也还是有所不足的,所以在听风楼所有分部全都成立了这样的地方,往来于此的各路修士都能够在木牌上明码标价自己知道的消息,或者放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请知情者来解答。”
“当然了,若交易成,也只需给我们交付一成中介费即可。”容三眉飞色舞道,“两位要是有独门消息,也可以单独售卖给听风楼,我们出价绝对比私人出价高,还能保证客人的安全。”
祁念一盯着人来人往的木牌小广场看了许久,心下感叹。
到底还是小看了萧瑶游的商业头脑。
远在西洲的萧瑶游打了个喷嚏。
容三给她找到的医修名为傅崇山,出自苍术谷,元婴境中期的修为,与慕晚和云珏同宗不同脉。
慕晚和云珏明显更擅针法,但傅崇善更擅行气推脉,确实是解决祁念一身体现在问题的最好选择。
傅崇山穿着苍术谷天青色弟子服,下绣一枝紫芫花,象征他的医修水平已经到了第二阶。
顺便一提,第一阶的医修衣摆处绣的是莲花,能到医道第一阶的医修,天下只有两人,一个是苍术谷现任谷主,另一个就是温淮瑜。
当然,这个所谓的医道阶位,本就是苍术谷自己搞出来的,当初苍术谷出了此等标准来用以评判医修的水平时,广为告知天下,还给温淮瑜送了一套下绣莲花的衣服过去。
那套衣服后来被温淮瑜送给了山下负责灵植种植的老田,被老田扯起来给稻草人穿上,用来吓唬小动物了。
用温淮瑜的话来说,治病救人还分等级,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
自那之后,苍术谷就一直和他不太对付。
一见这样的情况,宫凌州把祁念一拉到一边,低声问:“你怎么不传信给大师兄,找大师兄来给你治?”
若让大师兄知道,她斥重金找了苍术谷的人来给她治病,怕是她回师门要被痛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