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有些担心地看朝宋雁西,“我听龟爷爷说,唐末年间,许多江海河都发生了枯竭,我的祖辈们也都几乎消失了。”所以,他极有可能是没有什么亲人了。
所以他想,他是那个时候遗留下来的幸运儿,被藏在深山中,没有长辈在身边,所以才孵化了那么多年才出来。
这件事情,宋雁西知道,玄门纪事上有记录。
唐末之前,玄门也是最为鼎盛的时候,听说还有不少玄门中人得道飞升。
唐末之后,便大不如从前了。
中间那一段历史,就像是被时光吞噬了一般。同样消失的,还有不少玄门中人,以及山鬼水神。
宋雁西叹了口气,“这些天你先费心些,我要回上海一趟,长则半月,短则五天。”
“行的,不要说十天半月,就是一月两月我都能坚持。”嘲风当然是痛快地答应了,毕竟他觉得守住这只眼睛,不要让他看到天,是自己的职责。
宋雁西现在是仗义相助。
他驮着宋雁西上去,小塔上来和嘲风说了几句话,因担心上面的萧渝澜,所以也没有多待。
而且嘲风也打算今晚就把阿梨送走,这眼睛频繁睁眼,他也不放心阿梨姐姐跟他在这里冒险。
简单告别后,宋雁西便带着小塔往河面去。
然还没到河面,就觉得水里不对劲,“有冤魂?”
那是龙公子临死前之前,引来的冤魂。
宋雁西拿出符,只将冤魂都引入符中,加快速度往河面去,生怕那萧渝澜出什么问题。
然等到河面的时候,发现萧渝澜在船上睡觉,法阵也没有受到什么破坏。
“萧哥哥。”小塔叫了一声。
萧渝澜一个激灵醒过来,看到她们俩,松了一口气,“不是幻觉么?”刚才他听着那些幻听,听着听着又睡着了。
小塔听到他这话,原本是吓唬他的,但是随后听到附近有人被困住了,不由得朝宋雁西看去,“姐姐,要去帮忙么?”
萧渝澜听到这声音,一个翻身爬起来,“不是幻听么?”
宋雁西想起自己之前叮嘱他的话,莫不是他把法阵外面的声音当做幻听了?算了,活该是外面这些年轻人的命。
大半夜地把船划到这里,不是作死是什么?
她叹了口气,示意萧渝澜摇橹船,一面将法阵撤掉。
船只在河面行了五六分钟,就看到雾气里有一团灯火,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这一次不用宋雁西提醒,萧渝澜直接将船只划了过去,只见着龙公子他们一行人几乎都在,唯独少了龙公子和另外一个小年轻。
不免是想起了刚才龙公子他们的救命声,一时心中有些自责震惊。
宋雁西看他那神情,就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了。“他们活该,临死前被生前害死的冤魂寻来了。”看了看那船上还活着的其他人,“让他们跟着。”
萧渝澜回过神来,连应了两声,朝着那船上的人喊去。
那些人一直都在恐惧之中,在看过龙公子背上的黑影后,又使尽全力一直在划船,却如何也出不去,已经到崩溃边缘了。
如今听到萧渝澜的声音,借着船头前的马灯,看着他们的船只缓缓划着过来,又惊又喜。
但同时也害怕,生怕是幻觉,不敢相信。
就在刚才这段时间里,他们就看到了不少幻象。
萧渝澜见他们不信自己,也没奈何,只得喊道:“想活命就跟着我们的船走。”
众人这才看清楚,那小船上,不但有萧渝澜,还有那位财大气粗捐了十万大洋的北平宋小姐,以及她身边的小胖妞。
有些半信半疑。
最后有人做了决定,“不管了,赌一把吧。”暂且相信。
众人一想,反正都这个样子了,难道情况还能更坏么?于是也就同意,跟着萧渝澜的小船走。
只跟了十几分钟,四周的雾就散开了。
众人一阵欢呼,他们终于从那河中心逃出来了。
原本已经精疲力尽的各人,又忽然有了精神,拼命地将船划着往最近的岸边去。
等想起萧渝澜他们的时候,发现这河面根本就没有他们的影子。
哪里晓得,萧渝澜他们已经从雾气的另外一个方向靠岸了。
反倒是他们才上岸,各家的佣人亲人就寻来。
原来龙公子他们两人的身体,一个小时前就被捞起来了。
他们一行人是一起乘着小船去河中心的,尸体就见龙公子他们两人,却没有他们,家里人如何不担心?
这会儿见了,自不必多说,各抱头痛哭。
问起龙公子二人的死因,只照着实话说,进了那河中心后,到处是雾,看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画面,其中包括龙公子被几个黑影往水里按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是不愿意相信的,尤其龙家,觉得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好在各家的儿子都是宝贝,虽比不得龙家的有权有势,但几家联合在一起,龙家也束手无策。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如何从黑雾里出来的,都默契地隐瞒了是被萧渝澜带出来的,只说慌乱之下,好像听到有人暗中指引,然就出来了。
大家都只当他们是被吓得慌了神,也就相信了。
没有去追究,更何况也一厢情愿地认为,肯定是自家祖上保佑,冥冥之中在指引呢!
又说宋雁西他们一行人,回了萧家,休息一夜,第二天宋雁西就回上海去。
这一次萧渝澜却是不能跟着去,大哥那里还有些事情要他帮忙,而且宋雁西是去找夏姬,商讨秦淮河底那只眼睛出现变故的事情,他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
只依依不舍地将人送到火车站,又给陆家那边发了电报,叮嘱他们一定要准时来车站接宋雁西。
他们在家里住的这些天,相敬如宾大家是看到了。
萧渝澜对宋雁西的一厢情愿,也同样看在眼里。
尤其是萧总理,从王助理的事情开始,他心里就有了数,自己这个儿子,哪里配得上宋小姐呢?紧接着这几天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徐家。
他是不相信和宋小姐没有关系的。
还有昨天晚上,别人不知道,但是自己知道,小儿子是去河面了。
因此萧渝澜才从火车站回来,便将他喊到书房来说话。
不似以往那样训斥这个不成器又偏偏被大家所偏爱的小儿子,口气温和慈祥了许多,“其实我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有指望你多有本事,那些训斥你的话,只是希望你不要行不义的事情。我听说昨天晚上,你们出去的时候,跟龙家那孩子发生了口角。”
萧渝澜坚决不承认是发生口角,“是他自己思想有问题。”说到这里,有些诧异地抬头朝萧总理看去,“爸爸不会觉得,他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吧?”
其实吧,一定追究的话,也不能说没有。
只是当时自己以为是幻听没管。
不过宋小姐也说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本来不用死,但是从前害死的冤魂都来索命了。
他那些朋友不是也说了么?看着有好几个黑影子将他往水里按去。
萧渝澜也知道,他本来就不是好人,所以现在想通了,对于他的死并没有什么愧疚感。
“那你们昨晚去河面,干什么去了?”萧总理没有直接说,但其实心里是想知道,那河中心到底有什么。
国家的政府就在这里,他怕会有所影响。
萧渝澜听到这话,倒也不意外他知道,只老实说道:“王助理家的事情,爸爸您都是知道细节的。那我老实跟你说,在上海的时候,就在三侠堂下面发现了一只眼睛,里面有一个秦朝时的器灵镇守着。”
“秦淮河里也有?”萧总理不知道怎么,就问出了这句话。
问完之后,有些后悔起来。
萧渝澜满脸震惊地看着他,“爸爸您知道?”
萧总理摇头,“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然听说,河里有东西,似会影响到国运。”
萧渝澜有些失望,还以为能从父亲这里得到些线索,那宋小姐应该很快就会从上海回来了。“宋小姐说,这和北平锁龙井下面的东西有关联,上海守着这东西的夏姬也说,这眼睛有好几只,现在秦淮河底下的眼睛频繁睁眼,不是什么好兆头,宋小姐也是为了这个事情,才匆匆回上海去的。”
萧总理恍然,原来宋雁西这样急匆匆走,倒不是因为儿子的缘故。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儿子跟宋小姐之间的距离,有些太远了。于是叹了一声,“罢了,这些事情,不是你我这等凡人能插手得了的,宋小姐那边,有什么需要,你让她只管来找我,或是找你妈妈也行,你就不要去管,你早前不是还说想继续到国外学画画么?我想来想去,你有一两个爱好也是好的,我同意了,这一次不会再阻止你。什么时候出国,爸爸尽快给你安排。”
萧渝澜听到这番话,一下反应过来,“爸爸是让我丢下宋小姐,让她一个人去承担这些事情?”
他不同意。
萧总理才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儿子和宋小姐是没有结果的,何必再继续纠缠下去呢?何况宋小姐做的那些事情,儿子也办不到啊。
但见儿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就顺着他的话借坡下驴,“不是丢不丢的问题,是你也帮不到什么忙。”
所以何必添乱呢?
话说到这一步,父子间的谈话自然是提前结束了,不欢而散了。
全家上下都知道,宋小姐忽然急匆匆走了,小弟没有跟着去,还被父亲喊去书房说话,出来后就一直板着脸,再也没有笑过。
不过办事倒是一点没有耽搁,跟着他大哥里里外外的,很是像样子。
便觉得,多半是他在感情上受了打击。
已经到上海的宋雁西,被陆若卿接回陆家,很快便约了夏姬来。
夏姬如今越发像是个现代女人了,高跟鞋踩得稳稳当当的,进来就让小塔去给她泡咖啡,然后习惯性地坐在宋雁西的梳妆镜前,从小手提包里拿出她的口红,继续描唇。“这样十万火急喊我来,出了什么事?”
宋雁西懒洋洋地侧卧在床上,她看到镜子里的夏姬,其实是透明的,夏姬自己看着也是如此,所以很是想不明白,她这样对着镜子描唇有什么用?
一面将秦淮河地的事情跟她说了,然后问起唐末的事情。
夏姬耸了耸肩膀,“不好意思,我那段时间好像是沉睡期,不知道啊。起来的确少发现很多老熟人都不见了。”
宋雁西不免是有些失望,“我本还指望你能这里能有什么信息呢?”一面指了指桌上画出来的图,“那是河底的法阵,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那眼睛还频繁睁眼,还是嘲风不如你?”
夏姬这里,可没什么法阵了。就她这么一个器灵在上面建房子住在那里。
夏姬压根没起身,勾了勾手指,宋雁西画下的秦淮河底法阵图纸就移到了她的眼前,她拿在手里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啊,不过这法阵太老旧了,没多大的作用了,那嘲风年纪又还小,其实难当大任。”
又不解地看了宋雁西一眼,“法阵这东西,你比我还要在行,干嘛想起问我,倒是那符,你有什么发现么?”她上一次不是给了宋雁西一个小缺角嘛。
宋雁西却是有些沮丧,“法阵我一个人暂时无法修复,也找不到谁来代替嘲风,我更不能让他一夕之间长大。”
这时候忽然听到夏姬说道:“不对啊,沈秀另外的两处宝库你又没找到,秦淮河这眼睛,不在我知晓的信息范围之内。”
“你确定,另外两处的宝库底下,和你这里一样么?”宋雁西自己算过,夏姬是朱雀,北平的老龙是青龙,秦淮河底的老龟是玄武。
应该就只有最后一只眼睛,属于白虎镇守了。
这个夏姬怎么好确定,摇着头,“这倒是不确定,不过如果不是,不排除下面可能有解决这些眼睛的办法啊。”
“别给我画饼。”宋雁西叹着气,爬起身来,到桌前坐下,“我先看看,找谁跟我下去加固法阵吧。”
偏偏那下面东西,又不能让有歹心之人知道。
不然被其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夏姬起身走过来,看到她在桌面纸上写着的谢兰舟三个字,有些疑惑:“你把谢兰舟的名字写在这里作什么?”
谢兰舟,是自己送给萧渝的那本黄粱集的作者。
黄粱集写得颇有些意思,不过这个人颇为神秘,没有留下什么资料。宋雁西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年间的人。因此听到夏姬的话,诧异地回头看着她,“你知道这个人?”
“当然。”她在世间飘摇这么多年,知道得很多,“不过跟他有关系的一切,好像在唐末年间后,就全部消失了,所以我很好奇,你哪里晓得他的名字?”


第53章
“唐朝年间人?”宋雁西听到她的话,不免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他也就是前朝的人。”因为那本黄粱集看着,有些现在的前卫思想掺杂其中。
“对啊,他这样的人,玄门里上千年也难以出一个,我难道还会忘记么?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唐末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现在脑子里对谢兰舟,就只晓得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自己曾经还想过试图去找他,但到了沉睡期,给错过了。
“原是如此。”也难怪那黄粱集写得如此精湛,原是天才所为。见着谢兰舟没什么信息,便开始琢磨起来,找谁和自己去秦淮河底修补法阵呢?
上一次参加拍卖会的时候,那里面到底有几个可行之人,但是他们都受了伤,这一时半会儿养不好。
这修补法阵又需要大量的精力。
便与夏姬闻起来,“你有什么好建议么?”
“这个千万不要问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玄门中人一个个在我看来是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掠夺者。”个个都想要将自己这个器灵占为己有。
她这话倒也没有错,宋雁西扶了扶额,“你最近和苏灿有来往么?”
“有,我给他写信。”说道自己丈夫的转世,夏姬顿时满脸的小女儿之态,满脸春风。
“你留的什么地址?”不会是她老家邯郸那边吧?然后不等信件送出上海,她自己就去拿了?
没想到夏姬还真是这样办的。
这让宋雁西有些替她担心,“你身上虽有我给你的符遮掩身份,但终究不是万能的,你这样跑来跑去的,小心到时候让人察觉出来。”这上海的玄门中人不少,上一次受了伤的,大部分都留下来休养了。
个别的门中,还有人不断陆续来。
可见这乱世里,好些人都出山了。
上海如今又是这样的大城市,什么人都有,他们选择来此处寻找机缘,攒些功德,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夏姬当然也知道,这器灵的身份对她来说,始终都是个隐患,根本就没有办法跟苏灿真正地长相厮守,所有她最大的愿望,其实就变成人,哪怕只有这短短几十年的光阴,她也是愿意的。
所以朝宋雁西问道:“如果我想要变成人,有什么方法?”哪怕是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是愿意的。
宋雁西看到她这眼神,连忙道:“你这个思想很危险,比让人钻了空子,就怕你们这样的,为了变成人,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到时候给人骗了去。”
夏姬嘿嘿一笑,学着小塔的样子抓起她的手臂要撒娇,“哎呀,人家也只问你,别人的话,任由他们再说的怎么天花乱坠,我也是不可能相信的。”
宋雁西从她怀里抽出手,“你干嘛?吓死个人。”
“不都说撒娇的女人好命么?”所以夏姬也学着撒娇啊。
“跟我撒娇没用。”宋雁西话音刚落,小塔就进来了,手里端着咖啡,朝夏姬埋怨:“喝什么咖啡?害得我被陶陶撞见,说我小小年纪就喝咖啡,对身体不好。”
主要,她送来的是两杯。
宋雁西的一杯,夏姬的一杯。
夏姬笑着连忙去接过来,“训你几句又不掉毛的。”
小塔想纠正,她没毛。
但是看在夏姬随手递来的一块钱小费,顿时喜开颜笑,“谢谢夏姬姐姐。”
“什么时候养出这坏毛病来的?我可没那么多闲钱给你玩。”夏姬花的钱还是宋雁西的,所以看到夏姬如此娴熟地扔出小费,可见她平日里出门没少给人小费。
不然怎么就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
夏姬不以为然,“你要钱还不简单?我下次上来的时候,在坑里给你拿几件古董,你随便拿去卖,就能是千百大洋的。”
宋雁西觉得夏姬已经完全融入了现在的社会,听到她这话,觉得很危险,“你别去动那些东西,没钱我这里拿。免得你到时候拿去卖给那些洋人,这些古董,大都是咱们的国粹和历史,将来再想赎回来,可没有这样简单了。”
夏姬自是应了,喝了这杯咖啡,和宋雁西商量了半晌,也没出个章程,就先回去了。
而宋雁西找不到人和自己合作,只能想到找青白道长,暂时给他一张符,一个小时里可以提升他的能力,应该是足够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就往北平家里发了电报。
电报得出去发,偏青白上了山去,是胡老头给回的消息。
也说家里一切安好。
宋雁西想了想,不如把胡老头夫妻喊来,再加一个青白,稳当一点。
于是便让胡老头夫妻叫上青白,直接坐火车到金陵。
接下来她便在家里关门画符。
殊不知第在宋雁西回上海的第四天一早,萧渝澜就被一通奇怪的电话约了出去。
萧渝澜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但对方提了秦淮河下的眼睛,他也顾不上,直接管对方要了地址,便去了。
因为就在昨天晚上,父亲回来后又将他叫去了书房。
自从上一次父子间不欢而散后,这还是第二次见面说话。
“爸爸有什么事情么?”他问道,眼睛却不去看萧总理,可见还因为他那天的话,有些生气。
萧总理也不恼,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过一阵子会自己好的。只道:“你这几天和你大哥几乎都在外城,只怕没有听人说,秦淮河中心的雾,越来越淡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萧渝澜顿时满脸紧张起来,“淡了?”是要散了么?不是说那法阵还能坚持百来年么?
只要稍加修复,就会让眼睛短暂地闭上。
“是啊,所以我想,你要不要给宋小姐发一封电报?”萧总理很担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他真觉得那河底的东西,关乎国运。
萧渝澜也想,但最终还是没有发。
宋雁西只怕现在也正为这个事情焦头烂额,在想办法了,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再去催她。
因此当他接到对方的电话后,丝毫没有一点犹豫,就去赴约了。
那人约他在观山亭见面。
此亭建立在秦淮河边上一座小山上,逢着春夏的话,有很多人年轻男女很愿意爬到山顶上的观山亭里,一览这秦淮风光。
但这冬日里,山上枯木黄叶,略显萧条,没有半分景色可谈,自然也就无半点人烟。
萧渝澜把车停在山下,自己撑着伞往山上去。
天初亮的时候,就开始下起了细雪,就他开车来的这会儿工夫,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
结了一晚上的冰,现在河面已经看不到船只了,路上行人也很少。
萧渝澜撑着伞往山上去的时候,显得孤零零的,好像这世间就只剩下他这个人一样。
雪越来越大,他已经抖了好几次伞。
而且台阶上因为这鹅毛大雪不断的覆盖,让他有些判断不出来,自己到底踩中了台阶没?
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辛辛苦苦爬上来,这会儿因为一脚踩空,又滚了下去。
所以十分想不通,那人在山下或是河边找一处茶馆子不好么?热烘烘地喝着茶烤着火,不比在这荒凉的山上好?
反正他觉得自己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观山亭。
上面同样已经覆着厚厚的积雪,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站在亭里,他面对着秦淮河,所以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
只是这个人头发有些自然卷,而且已经到了肩膀下面,这让萧渝澜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但他并不确定,等着进了亭里,爬得气喘吁吁的他想找个地方坐一坐,休息一下。
可环视了四周,这观山亭八面楼风,到处都落满了积雪,根本就无处可休息。
将伞扔在一旁,只得找了根柱子靠着。
这时候对方转过头来了,还真叫他给猜中了。
但仍旧是压不住心头的吃惊,连忙站直了身体,“摩什前辈。”他怎么知道秦淮河下面眼睛的事情?
“萧公子。”摩什点了点头。
萧渝澜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河底的事情?你怎么知晓的?”
摩什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朝着昆仑方向望过去,“大家一直都很奇怪,为何我们雪域昆仑为何一夕之间就没落了,对不对。”
萧渝澜当然好奇这个问题,很想知道缘由,但是现在他更想知道的是,摩什为什么知道眼睛的事情。
一面点着头,试探性地问道:“难道,和秦淮河底这东西有关?”
他其实就是随口一说的,没想到摩什竟然还真点头了,“一百多年前,我们雪域昆仑下出现的东西就出现了异样。”
而在此之前,都一直由着雪域昆仑的守护神雪虎镇守着。
但是唐末年间后,许多神兽都忽然消失了,雪虎虽然活了下来,却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能力大不如从前。
一百多年前,雪虎的生命几乎是到了极限,无法在镇压昆仑下面的眼睛了。
因此雪域昆仑中不管是掌门还是长老,但凡是有些能力的人,都齐齐下去了,以自身为镇压邪灵的法器。
暂时让那只眼睛给闭上了。
他说到这里,也不管萧渝澜的满脸诧异,“传言昆仑是离天最近的地方,所以但凡让那只眼睛窥探天一眼,这世间便会发现无法想象的灾难,所以我们雪域昆仑当时不敢有半点拖延,几乎整个门派的人,都将性命压在了上面。”
索性他们的运气是好的,虽然雪域昆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是好歹将哪只眼睛镇压住,终于让他重新闭上眼睛了。
他说到这里,指了指秦淮河此刻已经被大雪所淹没的河中心,“眼睛只要睁开后,下面的法阵就会受到破坏。此处的邪物睁眼频繁,这样下去,下面镇压它的嘲风年幼,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
萧渝澜听到他的这些话,已经是瞠目结舌了。
这摩什知道的,远远比宋雁西知晓的都还要全面,而且听他这口气,似乎在金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去找宋雁西商量?
他心中有疑问,自然也就问出来了,“你既然都知道这问题严重,那宋小姐回上海的时候,你为何不出来?”
摩什却摇着头,“没有用的,她在法阵方面的确天赋异禀,可是那下面的法阵在三天之前,明明还能坚持一百年左右,可是就这一连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只剩下十年不到。她就算是天纵奇才,也没有办法将下面的法阵修复。”
“那你呢?”萧渝澜有些不高兴,觉得摩什有些轻看了宋雁西的能力。“你既然都觉得宋小姐没有办法,那你现在叫我来,又有什么用,难道你觉得我还比宋小姐厉害么?”
摩什听到他这话,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歉意。
虽是飞快,但还是被萧渝澜给捕捉到了。
正要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就听到摩什说,“这一百多年间,我们一直在找寻找真正能将邪物封印的办法。”
在此之前,他也知道有四只这样的眼睛散落在各处,但并不清楚确切的地方。
直至三侠堂下面的宝库被打开的时候,他才发现第二只眼睛就在那里。
不过幸好那边有一只奇怪的器灵守着,暂时不会出错。
所以他便想,莫不是再去多寻找几只器灵,因此当时他是有意将菱花镜拿到手里的,兴许能效仿三侠堂下面的器灵,用来镇压别处的邪物。
但是没想到菱花镜已经被扶桑人所控制,他们当日去参加拍卖交流会的这些玄门中人,还险些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