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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执借力在空中转动,像片随风起舞的轻盈树叶,轻飘飘的没有力道。
然而拳脚落下之时,却是带着凌厉的风声,让人不敢轻视。
三位将军跟十二个御林军打,勉强还有还手的能力。
而现在对上云执,全是被动挨打。
云执根本没留情面,脚脚踢在对方的腿弯处。
他脸色微冷,神情认真,明显是动怒了。
时清给三人留了足够的情面,她们却是想着朝她一个文官下死手!
云执手臂打在王将军的肩颈处,身形鬼魅的绕到她身后,一脚将她踹的跪在地上,面朝时清的方向,动弹不得。
他就这么压着姓王的,把程、楚两人踢翻在地。
场上的喝彩声比刚才还盛!
连御林军都没忍住鼓掌叫好!
三人,硬是没打过云执一个男子。
若是刚才脸面只是扫地,如今却是没脸见人。
三打十二没打过还能说是对方以多欺少,而现在是三对一都没打过。
她们被云执压制着,没有半分还手的能力。
尤其是王将军,腿弯被云执踢了一脚,疼到咬牙切齿青筋暴起,却被他摁着起不来。
“还钱吗?”
云执手捏在她脖颈后面,语气微凉。
王将军脸色一白,心头泛起寒意,不敢嘴硬。
三人分别派人去取银子,能拿多少是多少,剩余的明日凑齐送到时府。
时清让蜜合清点银两,居高临下的站在王将军面前垂眸看她。
王将军本以为她要说一堆难听的话,结果时清只是讥讽一笑,语气轻蔑不屑,说了两个字:
“废物。”
仅仅两个字,如同头顶遮天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王将军头上,让她直不起脖子。
时清这次带着银子收兵回去,三人没一个敢动弹的。
都等人走了,侍卫才敢出府将她们从地上扶起来。
跟前几次要账不同,这次时清还没到时府,宫中就传旨召她进宫。
时清就知道。
将军府门口闹出这么大的阵仗,皇上怎么能没听说。
时清奉旨进宫,云执站在时府门口。
“又不是时清的错。”
时鞠从府里出来,云执问她,“为什么要时清进宫?”
时鞠单手负在身后,一脸平静的跟他解释,“因为你们打的是将军,是朝中武力的代表,是边疆的战力。”
这也是为何刚开始的时候,时清并没有让御林军将三人往死里打。
云执不是很明白,就这种货色,还能作为武力的代表?
他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手指攥起来,眸光闪烁着看向时清离开的方向。
“我是不是,给她惹麻烦了?”
他不该这么好胜忍不住动手。
若是御林军把三人打了一顿,就好收尾很多。他一个没有名声的男子,上来把三个将军打的趴在地上,是挺难看的。
朝堂不是江湖,并非是打赢了就是一切。
可是她们想对时清动手……
时鞠倒是不担心,宽慰他说,“无碍,皇上心里有数,咱们等时清回来就行。”
时鞠是真的不担心,说完话就回府了,根本没有坐马车进宫的意思。
只是跟蜜合说,“看天色可能要下雨,你驾车去皇城门口接时清。”
蜜合立马去办。
外头天色阴沉沉的,就跟云执现在的心情一样。
京中全是束缚,连动手都不能放开拳脚。
云执呆愣茫然的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雨点落下来,砸在府邸两边的狮子头上。
鸦青拿着把伞出来,举手撑起遮住云执。
“主君,咱们进去等呢?”
云执摇头,他接过伞,自己坐在门口台阶上,“我就在这儿等她回来。”
他让鸦青进去,自己却是连半点躲雨的心情都没有。
而时清才刚进宫就下雨了。
内侍撑着伞过来迎接她,跟她一起奉旨进宫的还有程、楚、王三位将军。
三人脸上都不好看,因为内侍的伞就只撑在时清一人头上。
“……”
她们三个直接是淋雨进宫。
皇上这心偏的实在有点明显,根本都不屑找理由。
“见过皇上。”
四人行礼,三人虽然已经拧干湿漉漉的衣服,但看起来还是跟落汤鸡似的,就时清一人衣服清清爽爽。
皇上看向她们,“今日这事,就没有什么想跟朕说说的?”
三位将军打输了,头都抬不起来。
她们不开口,那时清可就不客气了。
“皇上,臣觉得通过今日一事,算是发现一个问题。”
皇上坐在书案后面抬眼看她,“哦?”
“那就是将军们在京中疏于演练,懈怠了。”
时清看向旁边的三人说,“先是不敌御林军,后是连个男子都没打过,我要是你们,我都没脸自称是朝中将军。”
“我朝将军,定是铁骨铮铮,不说为国为民,至少行事应该是光明磊落,而有人却背地里对文臣动手,半点尊严跟骨气都没有。”
她轻轻拍着自己的脸,“脸都不要了呦。”
程将军没忍住开口,“皇上明鉴,若不是时清欺人太甚,我们怎会对她动手?”
“这么说,还是动手了?”皇上端着茶盏轻抿,“我朝将军,抵御外敌如何先不提,倒是先跟同僚动起了拳脚?”
“回京这么久,半点朝中的规矩都没学会吗?”
轻飘飘的语气,带着说不清的重量,像是一记警钟,敲在三人心头。
今日这事若是就这么掀过去,那就没有意义了。
京中的将军,先是不敌御林军,后是被云执压着打,太丢人了。
若是再不趁机整治一二,将来战事突起的时候,朝中怕是无人能领军带兵。
时清从进宫时就自己头顶单独多了一把伞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过来的意义。
如今看皇上的意思,配合的提议说,“皇上,将军们许是更擅长带兵打仗,疏于各人锻炼。如今边疆没有战事,不如让她们多锻炼锻炼,提升自己的能力。”
皇上朝她投去视线,“如何训?”
“比如一月一小考,三月一大考,列出具体的比试项目,从武到文全面发展。”
三人齐齐瞪向时清。
让大老粗参加文试,听听这是人话吗?
时清微笑,继续说,“赢得有赏赐,输的有惩罚,从而激励将军们奋发往上提高个人能力。”
既然没打过,那就多练练呗。
尤其是三个人没打过一个男子,那不得“好好”练吗?
这可不怪她,要怪只能怪这三人自找的,为皇上提供了一个机会。
“这主意不错,回头朕找兵部尚书拟个具体章程。”
皇上淡淡的说,“至于程、楚、王三位将军,每人各降三级,罚俸一年。”
还完欠银再罚俸一年,以后三人可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三人低头应,“臣领旨。”
时清行礼说,“臣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务必让兵部点出这主意的灵感来自三位将军,没有她们,就没有其他将军奋发向上的机会。”
时清看向三人,“相信所有在京将军都会好好感谢你们的。”
是“敢卸”吧!
平时她们三个人缘就不是多好,现在因为她们打输了连累所有武将受罚,想必以后练武场上,会有不少将军来找她们“训练”。
这比连降两级还痛苦。
三人看向皇上,皇上竟觉得这主意不错,许了。
“……”
果然还是偏心。
她们三人灰溜溜的离开后,皇上看向时清,“听闻今日动手的是令夫郎?”
时清行礼,坦然承认,“是。”
皇上朝内侍点头,内侍捧着一个小匣子过来,走到时清面前,“这是皇上赏给令夫郎的,说他协助讨债有功,因为是男子身份不方便当众封赏,便让奴把这个交给您,由您带给他。”
时清疑惑的打开箱子,发现里面全是宝石,比巴宝阁的还要好。
时清眼睛一亮,说的真心实意,“谢圣上!”
“时清啊,距离期限结束仅剩几日,你还差几位大臣?”皇上端着茶盏看她。
“还有三五位。”有几个清官实在没钱,最后还有一位安乐王。
皇上忙完了大事,想聊点有趣的,“某人那里,需不需要朕给你打个招呼?”
安乐王放出话来,时清不去,她不还,谁说都不好使。
但如果皇上帮忙,应该还有点用。
时清笑,“不用,臣有法子。”
皇上来兴趣了,“那朕可就等着瞧了,剩下的其他几位大臣不还银子无碍,但唯独不能漏了她。”
“是。”
时清被内侍撑着伞送出宫,蜜合正好驾着车在外面等她。
“小主子,您没事啊。”蜜合担心死了,看那三个臭皮匠都出来了时清还没出来,急的不行。
时清抱着匣子说,“我肯定没事啊。”
“主君跟我都担心死了。”蜜合驾车回去,“我来的时候,主君还坐在门口等你呢。”
时清微微一怔。
外头的雨下的还挺大,云执应该不会傻成这样吧?
谁知道他还真就这么傻。
云执坐在门口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自己留在京都可能会给时清惹麻烦。
他生性潇洒,就该属于江湖。
他不适应京城,也不适应这个需要站在时清背后让她保护自己的世界。
马车声渐近,云执撑着伞站起来。
他身上除了肩膀胳膊外,几乎都湿透了。
台阶上的水顺着往下流,雨水冲刷下鞋子都泡在水中。
李氏跟时鞠站在门口怎么劝他都不听,就安静的坐在那儿等时清回来。
直到时府的马车停在门口。
时清从车里弯腰出来,抬头对上云执像是被水清洗过的眸子。
干净透彻,清清楚楚的写着担忧跟自责。
他迟疑的撑着伞过来,将伞罩在时清头上。
“皇上赏了你东西。”时清眉眼弯弯的打开匣子,里面全是云执喜欢的宝石。
他微微一怔,没看匣子,而是盯着时清的脸,反问道:“没罚你?”
“为什么要罚我啊,咱俩又没做错。”时清咋舌,“唯一可惜的就是,你应该下手再重一点,毕竟以后再想打她们仨就得排队了。”
云执听她语气轻松,悬着的心才松下来。
“我以为,我给你惹麻烦了。”
时清一手抱着匣子一手牵住云执微凉湿润的手,两人并肩往府檐下走,“我这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麻烦。”
她侧眸看云执,笑着说,“忘记说了,谢谢云少侠今天又保护了我一次。”
时清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不我亲你两口表示感谢?”
“……”
云执眼睫煽动垂下,视线落在两人牵住的手上。
她手上干燥的热意慢慢传递过来,像是顺着掌心温热了胸膛里的那颗心。
云执眼里总算露出笑意。
他这才看向时清怀里的匣子,轻咳两声问,“都是给我的?”
时清抽出手护住匣子,苦口婆心,“你就当可怜可怜那把剑吧,它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
云执不听,“皇上都说是给我了,你怎么能扣下来?”
“谁让家里我说的算呢。”时清往李氏身后躲,“就给一颗,多了没有。”
云执哪里愿意,说好都是他的。
李氏笑着看两人,一手牵住一个往府里走,“别玩了,快去换衣服,仔细着凉。”
他心疼的握紧云执的手,“怎么就这么傻呢。”
时清跟着附和,“怎么就这么傻呢。”
云执不瞪李氏,单独瞪她。
这雨整整下了一天,安乐王萧婷玥就在家坐了一天。
“时清是不是不打算来了?”她淡淡的问。
下人看着院子里的大雨,“应该是。”
“平时她收完账都会从咱府门口经过,今天过都不过了……”
安乐王盘起她的核桃,失落的问,“她怎么就不带我玩呢?”
就在这时,下人快步走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说,“主子,时府来人了!”
萧婷玥瞬间站起来,语气兴奋,“来了!”
“来了。”下人说。
蜜合撑着伞跟着安乐王府的下人来到萧婷玥面前,行礼,“见过安乐王,我家小时大人托我来问问您,什么时候方便还银子。”
不是时清?
萧婷玥又坐了下去,傲娇的说,“就说本王不还。”
蜜合没有半分犹豫,“好的。”
然后行完礼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萧婷玥都没反应过来。
都、都不再商量商量吗?
买菜都得讨价还价多聊两句的啊!
你们时府的人怎么说走就走。
第50章 “小主子,出事了,钱家出事了……
时清趁着下雨不出门,翻开账簿看了看,除了安乐王萧婷玥之外,没交银子的只有几位属实清贫的大人。
这几位大人从国库借银子也不是为了自己吃喝玩乐补贴家用开支,而是为了修书。
朝野上下有很多书,虽然不在翰林院的修书名单里,但内容又很好,就这么被市面埋没了的确可惜,往后小辈们想要再看可能就看不到了。
于是几位大人联手修缮书籍保存下来,想给后世留点东西。
修书要银子,部分缺失的内容重新整编它也需要银子。
光靠几位那点俸禄,勉强养家还凑合,再匀出来一部分修书就显得不够用了。
“小主子。”蜜合脱掉斗笠从外面进来,跟盘腿坐在软榻上吃东西的时清说,“安乐王说不还银子,然后我就按您说的回来了。”
时清丝毫不意外,“先不管她。”
时清把账簿合上,让蜜合准备点瓜果礼物,跟她一起出门去一趟几位大人府里。
这次过去就没必要带御林军,就她跟云执和蜜合鸦青就够了。
怕吓着几位老儒生,时清都没让云执带剑。
她先让人递帖子,然后才去,礼数十足。
几人中,以马问竹马大人为首,趁着雨天都聚集在马大人家里修书作诗。
跟其他人比起来,马大人的府邸相对来说算是比较大的,于是便约定私下里来这边汇合。
“大人,小时大人递来帖子。”
下人快步进来,将时府的请帖递给马大人。
“数数朝上,也就咱们几个没还银子了。”旁边的安大人叹息。
她们凑了,若是真能凑出银子,可至于跟朝廷借。
几人中,有认真想法子的,“实在不行,不如再拖上一两个月,你我等人发完俸禄就还。”
只是把俸禄全还了,够不够先不说,只是这家里府中的日子可怎么过。
也有心中愤愤不平的,“我等做这些事情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后人,如今却被逼到这等地步,由那时清上门要债!”
说话的人甩着袖子走到窗户前看雨,文人的感伤立马出来了。
“这跟小时大人有何关系,她也不过是奉旨办差罢了,且不说是咱们为的什么事情,但总归是借了银子,既然是借的,那就得还。”
马大人仔细收起请帖,跟下人说,“请小时大人去前厅,我稍后就到。”
安大人也道:“小时大人在程将军府门口刚为咱们文人争了口气,你不该怨她。她此次为了收欠银,几乎将朝堂上的百官得罪了个遍,咱们怎能还给她脸色看。”
窗前那人讪讪的说,“我这气也不是朝她去的,这不是实在艰难吗。”
她想起什么,眸光一亮,侧头看向马大人,“大人,安乐王是您曾经教出来的学生,她前些日子不是着人送了箱银子过来吗?”
讨银刚开始的时候,安乐王就着人送了银子过来,想来也是比较了解自己这位老师的情况。
马大人整理官服衣摆,头都没抬,“我着人送还回去了。”
她道:“这个头不能开。”
这就跟拦住洪水的堤坝相同,一旦开了个口子,她这些年咬牙维持的清誉,可就决堤了。
“我去见见小时大人,各位你们继续忙,总能想出法子的。”马大人拱手行礼。
其余几位大人站起来送她。
马大人路上还在盘算自己府上值钱东西卖完能不能凑够这三千两银子。
她们几人加在一起,这一年里陆陆续续跟朝廷借了得有三千多两银子。
平时修书时,用的墨都是好的,纸也是好的。文人也就这么点追求,总不能连这些都省着。
只是花销的时候没看不出来,如今一算算账,才发现竟是这么多。
马大人到的时候,时清正坐在前厅里吃茶。
刚才马大人不在,马夫郎出来帮忙招待,端出些自己做的家乡特产糕点,说起来也是寒酸。
马大人站在门旁朝里看。
她见过时鞠,那位不苟言笑的都御史,沉默内敛但又让人不敢放肆,她像是朝堂上的眼睛,监督着皇上跟百官。
而时清跟她好像不太一样。
这位今科探花,打马游街时马大人在皇城门口见过,容貌属实昳丽不俗,但更多的就不了解了。
今日见她坐在自己府上吃茶,才发现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吃到新奇的糕点,还会再拿几块挨个分给身边的人。
若不是她身上穿着板正的蓝色官服,马大人真要以为这是马夫郎在招待谁家女郎跟郎君。
毕竟时清这个年龄,说是当她女儿都算小的了。
就她看来,时清并不像市井传闻那般,气势强盛咄咄逼人,凭借一张得理不让人的嘴,能把人活活说死。
前厅里,马夫郎笑着说,“喜欢就多吃点,等你们待会儿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再带一点回去。”
完全拿时清当成小辈了。
他怕时清拒绝,先把话说在前头,“都是寻常东西,不值钱。”
所以不算送礼贿赂。
时清完全就没想过客气,“谢谢伯父。”
马夫郎笑,看着她捏起糕点给身边青色衣衫的男子,刚要聊点家常,就听见门口有人故意咳了两声。
几人顺着动静朝门外看过去。
马大人抬手抵唇,迈脚进来。
按官级,马大人是从四品,比时清大,但她还是笑着先开口,“小时大人。”
时清把剩下的一口糕点塞进嘴里,拍拍手,咽下东西才朝马大人拱手行了个官礼,“马大人。”
知道她来是什么事情,马大人也没打算跟个小年轻打太极。
她抬手示意自己夫郎先回避,免得他听说自己欠了这么多银子替她焦虑担忧。
“我清楚小时大人来这儿的原因,”马大人说,“最多再宽限我三日,我定想办法把银子给你凑齐。”
三日,差不多也就到皇上给的最后期限了。
时清抿了口茶,跟马大人说,“咱们敞开窗户说亮话,您欠的银子也不少,说三天凑齐是有点难。但我相信大人的为人,也清楚大人借钱是为了什么,我给你支个招,您听听看?”
时清一开始就说了,清官有清官的要钱方法,不能因为是清官,这钱就不要了。
将她们的欠款抹去,表面看起来像是鼓励这种清廉之风,但一旦开了先河,往后指不定生出多少麻烦事。
所以干脆一视同仁,欠钱就得还,不能找理由。
救急不救贫,这话放哪儿都合适。
马大人本来脸上一阵羞愧,听到这儿才抬眼看时清,“您说。”
“您这修书也不是为了自己,虽然得不到翰林院的补贴,但总这么自己往里贴钱也不是个事儿。”
时清说,“您完全可以跟京中几家有钱书院合作,让她们掏钱给你修书,你修完书将书籍反馈给书院,这样既能保留书籍,又解决了您缺钱修书的问题。”
朝廷不拨钱,那就民间集资啊。
马大人微微皱眉,“书院怕是不会同意。而且,我们去跟书院谈,不妥。”
像是牵扯上什么关系一样,也防止书院拿她们做文章。
时清笑,“谁说让你们去谈了,我找人帮你们谈。”
她在书院里有现成的关系。
时家老二,时鞠的二姐、时清的二姨母就在书院中教书,由她牵线跟山长谈,应该方便很多。
马大人还是有些迟疑,她们自己闷头干惯了,时清突然要给她们拉赞助她还不太能适应。
“这事您若是放心,就交给我,您跟几位大人全程跟着听就行,但凡发现不合理的地方,可以及时喊停。”时清说完拍拍衣服,准备回去了。
刚才来的时候她就发现几位大人都在马府中,也就没必要挨个去跑一趟,这事由马大人跟她们说就行。
要是有头铁不服气的,时清也不劝她,只要她把银子还完,别说装清高了,她就是跟太阳肩并肩,时清都不惜的多看她一眼。
若是还不出钱还不听话的,时清不介意把难听的话糊在她那张大脸上。
马大人倒是没那么古板固执。
她站起身朝时清认认真真的拱手鞠躬,“这事不管成功与否,小时大人今日这份情,我等记在心里了。”
时清上来也没用欠多少银子压她,更没羞辱半句,话里话外还在替她们想法子。
光是这份心,马大人就领了。
时清笑,“朝廷是能看见认真做事的人。”
皇上也不是昏君,进宫时话里的意思是,如果这几位实在没钱,就算了,全当朝廷扶贫了。
马大人她们修的书,跟翰林院里的主流不同,得不到朝廷拨款,但对于民间的书院来说,几位大人联手修的书往书院书阁中一摆,那就是排面。
而且时清帮她们还有个小小的原因。
像马大人这些人,对朝堂争斗几乎没有半点助力,也许在剧情中,连短短一笔带过的描写都没有。
她们兴许不配在剧情里拥有姓名,然而在她们自己的生活中,她们是鲜活的人,不是推动剧情的工具,也不是谁的踏脚板。
她们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为止咬牙坚持的东西,她们值得被看见。
时清回了个礼。
正事归正事,她走的时候还是没忘记从马夫郎那里打包带走一盒糕点。
“多不好意思,吃不完的还要带着走。”云执看她。
时清睨他,“那你别吃啊。”
云执笑,“你拿都拿了,不吃浪费。”
时清看他吃完还要再拿,伸手拍他爪子。
云执挑眉躲开。
两人每次坐在马车里,都要玩一遍这种幼稚游戏,时间一长,时清也总能打到云执一两下,算是锻炼反应速度了。
时清回去后联系了二姨母,将马大人她们的事情说给她听。
常年居住在书院里的二姨母跟一身铜臭味的大姨母不同,她文质彬彬儒雅温和,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
时清面对面跟她坐着,听她说话说的时间长了,忍不住泛起困意。
“……”
典型的学生在听老师讲课的感觉。
不过好在事情还算顺利。
最后谈成了几个书院,将已经修好的书送过去,由书院帮马大人她们付朝廷欠银,同时以后书院还会继续资助她们修书,也不用再跟朝廷借银子了。
看着时清从账簿上将几人名字划掉的那一瞬间,马大人都有股不太真实的感觉。
就这么还了?
也不用她砸锅卖铁?
“我,你,我们……”马大人有些语无伦次,眼眶湿润,最后只有对着时清一揖到地,“我等谢过小时大人。”
时清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连忙伸手将人扶起来,“倒也不用,我就是牵个线,书也不是我修的。”
不过多少能为她们做点事情,时清还是挺有满足感的。
时清回时府的路上,翻看账簿,故意说,“让我看看,还有谁没还银子。哦~只剩一个了啊。”
唯一没交钱的安乐王,莫名有种很尴尬的感觉。
朝上所有欠银子的都交了,唯独她没交,显得她故意拖欠似的。
这能怪她吗?
萧婷玥在前厅踱步,跟下人说,“这难道不是怪时清她自己没问我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