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个父母是斗得过子女的,韩太太趁着韩峥上班去找周商商的途中,想到这句话,就格外心酸。

 

这个周商商怎么就是个结过婚的,而且是她还是她多年麻将友苏语芯曾经的儿媳妇。

 

这都是什么事啊,韩太太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普通的悲喜来形容了-

 

自从韩峥周六回韩家,周商商一直在等韩家的人来找她。

 

她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准备如何面对韩家人,只是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但是她真的不想单枪匹马,所以周商商再去玉府楼的路上,还是给韩峥发了条短信,言简意赅:“韩峥,你妈找我,玉府楼。”-

 

韩太太其实一直是个特别简单的妇人,年轻的时候便有一颗很苏的少女心,一帆风顺地嫁给了韩部长,然后生下了老大老二,在众多的妯娌里,她的脾性算是最好的,爱看狗血电视剧,尤其爱看苦情戏,会为每对被迫分离的恋人心痛扼腕,如果是苦情婆媳戏,她会对里面的恶婆婆嗤之以鼻,然后设想如果老大老二谁娶了媳妇,她一定是一位好婆婆。

 

可惜,老大是一颗铁树,不会开花的,老二从小到大女性朋友倒很多,只是心野,快三十岁了,也没有将哪个女孩子往家里带。

 

期初她以为可能对方家里条件不好,还多次暗示老二:“十一啊,妈妈绝对不是看中门第的人,如果看中哪家姑娘,就放心往家里带吧。”

 

然后然后,还是没有然后;然后好不容易有了然后了,她却要扮演恶婆婆,开始棒打鸳鸯了-

 

周商商和韩太太差不多同时到玉府楼,周商商穿着宽松的秋裙,打底裤,平底鞋。韩太太看到周商商第一眼的时候,下意识往她肚子里看去。

 

周商商:“阿姨好…”

 

韩太太扭扭捏捏:“你好啊。”

 

玉府楼其实是韩太太娘家的人开的,她要了一间最隐秘的包厢,落座,待服务员离去的时候,开门见山:“周小姐,首先我要替我儿子对你说声对不起,他实在过分了。”韩太太想起韩峥那天说的结束语,就觉得老脸都被丢光了。

 

周商商低着头,没说话,主要是她也闹不清楚老太太为什么要对她说对不起。

 

韩太太看了眼周商商,微微叹了口气:“我可以叫你商商吧。”

 

周商商点头:“当然可以。”

 

韩太太组织了下语言,正要开口:“商商…”

 

“妈!”突然一道声线想起,周商商扭头,韩峥就破门进来了,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母亲。

 

韩峥大步走到周商商边上,牵上她的手,要往外走。

 

韩太太也站起身:“站住!”

 

韩峥扭过头,搂着周商商,目光闪闪地看着母亲:“妈,我一直觉得家里人里面你会是最支持我的…”

 

韩峥这句话说得有感情啊,里面包含了难过,心酸,失望,绝然,还带着那么点愤恨。

 

一下子就让韩太太止住了脚步,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周商商坐着韩峥的车回去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句:“十一,你有没有感到很为难?”

 

韩峥笑眯眯地摇了下头:“他们以后会理解的。”

 

周商商仰着头,笑了下:“咱们真是太过分了。”

 

韩峥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煞有介事的开口,语气带有几份认真:“如果咱们因为外因分开了,对咱们三娃就过分了。”

 

说到三娃,周商商便有气无力地吐了一口气,有些事情真是越想越烦。

 

最近,她讨厌一切三的数字,连平时最爱的XX三套的访谈节目,也不看了-

 

晚上,韩峥搂着周商商絮絮叨叨讲完孕育心得后,再一次提出了求婚:“商商,明天我们先去将证领了吧。”

 

周商商没说话,看了眼韩峥。

 

韩峥继续说:“至于婚礼,你喜欢什么样的。”

 

周商商闷闷道:“婚礼不要办了。”

 

韩峥左手与周商商十指相扣着,淡黄色的灯光下,周商商五指素白修长,韩峥想起小时候在一本武侠书看到的一句话“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他想:什么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大概就是眼前这个样子吧。

 

韩峥捏着捏周商商的手心:“为什么不办,商商,咱们不丢脸,真的不丢脸。”

 

周商商抿抿唇,双手圈着韩峥的腰。窗外下着细雨,如同蚕嚼动桑叶,沙沙沙。

 

婚礼是什么样子?

 

她和苏寅正都没有办过婚礼呢。

 

作者有话要说:松子观音真的用力过猛了…

 

我觉得我下章的提要应该要标“*”了

57、心有不甘

既然爱,何必放手;既然不爱,何必强求。

可是美丽的爱人啊,请你告诉我,怎么才可以忘记你曾经的模样,那么美好,那么鲜活,如同血液,存在身体里,随着的心脏的跳动,分分秒秒反复循环,流过心肺、攀上脊椎、绕过大脑,一圈又一圈,不眠不休。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么体内的血液呢,如果连仅剩下鲜活的血液都被抽中,那剩下的是什么,他又会变成什么?行尸走肉吗?

婚礼进行曲在苏寅正耳边想起,新人进场,苏寅正转过脸,隔着五六桌,他看到一身白婚纱的周商商。

穿着婚纱的周商商,美得很刺眼。

他边上有位老妇女说了句:“真是金童玉女的一对啊。”

苏寅正忍不住想笑,以前有人看见他和她,也说过金童玉女呢。

头顶的水晶灯璀璨耀眼,白花花的光线将整个大厅照得光辉明亮,将每位宾客的脸上的表情都照地清晰明净。

那么他的脸呢,苏寅正想,他的脸呢,现在他脸上应该是什么表情?

苏寅正低下头,怔怔地看着手上的这枚戒子,素雅的戒子在灯光的照射下印着浅浅的光亮。

北京的秋老虎很厉害,即使入秋了,天气一样炎热,筒子楼里没有安装空调,两台风扇搁在床头,迎面吹来的是徐徐热风。

那天是周商商生日,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然后两人盘坐在床上遐想未来。

那个夏天后,周商商从只会炒简单的盖浇饭学会了炖鸭汤、红烧狮子头、清蒸鳗鱼…

那时他们租的房子没有厨房,做饭要在楼道上,所以每天下班回到家,还没有爬上楼梯,便可以闻到馋人的菜香-

苏寅正看着桌上的佳肴,他想起周商商做的菜,狭小的楼道,一锅一灶,她总能给他变出惊喜。

即使那么多年过去,他吃过上千上万的菜,总吃不出那时候的美味,那时可真幸福,连同舌尖,也幸福地一塌糊涂。

丰盛的晚餐后,周商商躺在他的怀里,她身上只穿着一件他的棉T,宽大,半新不旧,因为瘦,他的t恤穿在她身上总显得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