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班的眼睛正好对着我,意味深长地笑笑。

“你手不方便,还是我来。”蒋雪又哗哗地剥完几只虾放在我盘子里。

剥好一只还舔舔手指,看着真是性感。

一顿饭吃得有些不自在,但不否认,还是有被呵护的幸福感。

啃着粉红剔透的大虾,心里漾开偷偷的愉悦。

用餐完,起身,屁股被偷偷摸了下。

回头一看,蒋雪冲我暧昧地笑笑。

我回个苦笑,心里还是开心的。

第二天早上,看到办公室桌上静静地搁着两张票,还有一张小便条:周六,一起去听音乐。

悄悄的喜悦涌上心头,我拿起两张票子,靠着窗户,渗着明亮的阳光,微微地笑。

这样的小细节,是大学时代里青年恋人爱恋的小曲谱,活泼可爱的小音符跳着小舞。

于是开始期待周六。回家翻箱捣柜,把仅有的衣服来回比划着。最后决定还是穿得休闲点,毕竟廉价的西服穿出去更不得体。

那一天在隐约焦急的等待中来临。

站在金碧辉煌的歌剧院门口,飕飕冷风从领口灌进来,我耸耸肩膀,心里是微微的兴奋。

一辆银黑色的凌志缓缓停靠,他从车上下来。一身蓝色的羊羔皮夹克,下面修长的双腿照例穿着法兰绒直筒裤。挺拔迷人。

一时移不开眼,他似笑非笑地走来。

我双手插着裤袋,突然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朝他笑笑,“来了?很冷吧?”

“还说我,你看你抖成什么样了。”他伸手过来捏捏我的衣服,“这么薄的料子。”

“还行,咱们进去吧。”我插在裤袋里的双手不停地搅着一串硬币。

他眼睛在我裤袋上转转,“怎么?带了大钱啊?”

“没,没。”我尴尬地笑笑。

一起走进明亮奢华的歌剧院,我们的位置在很前排。

“人不是很多么,我们还是坐后面吧。”前排太亮了,有些不适。

我们一挪挪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听的是维也纳童声乐,一票难求。

“你等等。”蒋雪站起来,“我出去下。”

我点头。

前面零零落落的人,有些是一对对的情侣,黏糊在一起,也有落单的白领,低着头研究那张音乐海报。

灯灭了,舞台上那些可爱的小精灵出现了。

“开始了?”蒋雪轻手轻脚进来,昏暗的环境里他的眸子散发出一种近棕色的幽光。

他买来两杯咖啡。浓郁芳香。

“给。”他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随口客套地说。

“你呀。。。”他轻轻地笑。

一起欣赏音乐。

 

 


第七十四章

台上那些纯洁可爱的小面庞,吟唱着柔和清澈,天籁空灵般的音律,那真的是最接近上帝的声音。

静谧的教堂乐曲,淳朴可爱的奥地利民谣,活泼清扬的圆舞曲,干净得一点杂质都没有。

《小夜曲》,《草帽》,《绿袖子》,一些苏格兰民谣配合风笛,悠悠丝丝的声音像是从天际传来,带着高山流水,飞禽走兽的大自然喘息。

悄悄合上眼,这一刻,是难求的心灵的洗涤。

“趁热喝。”蒋雪把头凑过来,全是咖啡的浓郁合着淡淡的苦涩。

我呷口咖啡。

夜莺的曲子传来。

“我最喜欢这首,特舒服。”他的头倚过来,若有若无地凑近我。

的确好听,竹笛的清越,小提琴的婉转,大提琴的肃穆,泣泣落落。

一如恬静的夜晚,夜莺在婆娑的玉树上吟唱,丝丝轻灵,沁人心脾。仿佛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草原,月光如轻纱般笼罩着这片大自然。

鸣珠奏玉的钢琴加进来,我又闭上眼睛,黑暗中,他的头轻轻靠在我肩上,还有隐隐约约的低笑。

忍不住又睁眼看他,台上的光直打过来,在他脸上移动,我可以清晰地看见他那对如蝴蝶翅膀的长睫毛,华丽优雅,挺立的鼻子,微微上翘的嘴唇。硬朗的五官在此刻有前所未有的柔和。前额短短的头发有点凌乱,他真像个孩子。

想着,他的头又靠过来些,微微笑着,“这样舒服点。”

不想打扰这一刻的的恬静,我闭上了眼睛。

有点欣慰,至少有点没变,他和多年前一样,喜欢童乐。或许他依旧保留着童心。

表演结束,他站起来,大力鼓掌,周围有人狐疑地看他。

他笑笑,“不管了,真的太棒了,这群孩子。”

看着他这孩子气的行为,莞尔一笑。

人群鱼贯而出,我拿着咖啡杯,一个趄趄,杯子里残余的咖啡洒在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身上。

“啊。”女人轻轻叫了声,蹙着眉,“怎么不看看,全弄我身上了!”

“不好意思,对不起。”我赶紧拿出纸巾本能地凑上她的衣服去擦拭。

“你拿开手!”女人一后退,“这不能随便擦的,你知道不知道?”

女人埋怨起来,翻着精致的小包。

“小姐,用这个。”蒋雪走近她,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块咖啡色方巾。

“不,不用了。”女人拒绝。

“还是我来吧,这么好的衣服。”蒋雪说着蹲下身去,用方巾轻轻顺着白色羊毛擦拭。

“谢谢,谢谢。”女人态度大变,有些脸红。

“我朋友不是故意的,就有点冒失,替他道歉。”蒋雪起身对我笑笑。

“算了,算了。”女人脸更红了。

“真是抱歉坏了小姐听音乐的好心情,要不,留着地址,我可以再买一件类似的羊毛披肩,作为补偿。”蒋雪很有风度地笑笑。

“不,不用了,没事的,洗洗就好了。”女人赶紧摆手。

蒋雪从容地笑笑。

出了门,我大窘,一时语塞。

“你呀,走路怎么老不当心。”蒋雪盯着我的裤袋,“总把手插在口袋里。”

我低头。

“怎么?很紧张?恩?”他的手伸过来,拨出我的手,“这么冷。”

他双手捂着我的手,大掌的温暖传递过来。

“怎么全是冻疮?”

这是监狱落下的旧疾。

“走,快去车上。”他牵着我的手,十分自然地走向车。

“坐好了。”他倾身过来给我系上安全带,“晚上,我开车可不当心的。”

他又低沉地笑笑,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伸过来,继续捂着我的手。

“我有手套的。”我赶紧拿出那手套,但刚拿出就后悔了。

“又是这双?”他瞟了眼,有点不满。

“恩,还暖的,就戴着了。”

他不语,收回手,静静地开车。

我有点后悔,但仍然惯性地戴好手套,轻轻搓着裤子。

“我不喜欢你戴这手套。”他的声音有点冰冷,面无表情。

我呆呆地,随即欲脱下手套。

“算了,今天戴着就戴着了,以后别让我看见了。”他转头向我,“别一脸可怜,我又没说你什么。“

他还是在意我和大刘那再正常不过的朋友关系。

我低头,继续摆弄着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