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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襄道:“估计你喝不了。大部分都是君上喝了,少部分给白公和范公喝。”
蒙武眼神黯淡。
朱襄笑道:“不过我们做厨子的,可以先偷尝味道。”
蒙武眼神亮起。
蔡泽看着这一幕,笑着摇摇头。这蒙武将军还挺有趣的。
朱襄又让蒙武将鸡骨头敲碎,放入八角、桂叶、红枣、枸杞等香料,加入盐、蔗糖、醢(肉和鱼发酵而成的酱汁)调味上色,大火烧开,小火熬煮。
蒙武守着火,朱襄去做蒸菜。
这点菜不够秦王等大胃王吃,朱襄将牛、羊、猪的里脊肉切片调味装碗,用青豆、葵菜、豆苗、萝卜片、土豆片等垫底,上面浇一层醢和醋调味,入锅蒸制。
小碗蒸菜既营养又美味,关键是特别省事。
可惜现在没有辣椒,蒸菜上应该放剁椒,才最为美味。
做醉鸡的酒也应该换成花雕。花雕醉鸡比米酒醉鸡肯定味道更好。如今米酒的酒精浓度还是差了些。
朱襄将蒸菜上笼时,汤汁熬煮得差不多了。
朱襄将汤汁滤清后,装盆放入凉水中冷却,把浸泡好的鸡肉用麻布裹起来扎紧,也放入蒸笼蒸制。
待鸡肉卷蒸熟后,汤汁基本已经冷却。朱襄将米酒倒入汤汁后,又将鸡肉卷在凉水中冷却,切片放入。
“其实应该将鸡肉卷浸泡在酒中一整夜,第二日吃味道最好。但现在没这个条件,就切成薄片后浸泡,也能迅速入味。”朱襄道,“来,尝一口。”
蔡泽和蒙武立刻凑过来,享用厨子的特权。
蔡泽眯着眼道:“酒香浓郁,鲜美异常,就像是喝了一杯好酒。”
蒙武只会说一个字:“香!”
“先给君上端过去当下酒菜。”朱襄笑道,“希望君上别喝醉了。”
蒙武吞咽了一口唾沫,道:“估计很难。”
吃着充溢着酒香的肉,怎么会不想多喝酒?
“对了,一定要告诉君上,政儿不能喝酒。”朱襄道,“小孩喝酒对身体不好。”
蔡泽挑眉:“政儿一定想吃。你就不怕他哭闹?”
朱襄道:“他为这件事哭闹,我就给他记下来,等他长大了送给他。”
蔡泽扶额:“你别再记政儿的窘迫事了。小心他长大后生你的气。”
“我是他唯一的舅父,他怎么会生我的气?”朱襄有恃无恐。
春花为了情人和私生子要杀政儿,政儿都能选择原谅。自己不过记录一点政儿的黑历史而已,他能把我怎么样?
“行行行。”蔡泽懒得和朱襄说了。反正政儿生气了,还不是朱襄自己哄。
朱襄乐呵呵地将剩余的调过味的米酒倒入锅中,直接熬煮鱼汤。
米酒鱼汤据说是一道月子菜。其实营养和白水煮鱼汤区别不大,但好吃就成。
当醉鸡端上来时,蔺贽终于得到了拯救。
他泪眼婆娑地给秦王布菜:“君上,请吃……怎么一股酒气?”
“主父说,这道菜叫醉鸡,千万不能给政公子吃。”朱襄的老仆道,“孩童过早喝酒对身体不好。”
秦王咽下一块鸡肉片,颔首:“听到没,政儿,不准吃。”
小睡了一会儿,算着吃饭时间拉着子楚过来的嬴小政义正词严:“政儿已经长大了!而且这也不是喝酒,只是加了一点酒的鸡肉,政儿可以吃!”
“不许。”秦王看着那一盘不多的醉鸡,让人倒了酒,无视嬴小政鼓鼓的腮帮子,与范雎、白起、蔺贽推杯换盏,慢慢品尝。
子楚牵着嬴小政坐下,看着嬴小政虽然满脸不满,但不哭不闹的安静模样,再次对自己儿子的早熟和稳重刷新了认知。
普通小孩,应该会为要求不被满足而哭闹不止吧?
很快,蒸菜和鱼汤陆续上桌。等朱襄端着几个泥疙瘩来时,菜终于上齐了。
范雎叹气:“朱襄,你可以把泥去掉后再端上来。”
朱襄解释:“把泥壳打碎的那一瞬间,鸡肉和荷叶的香气会喷涌而出。这是吃荷叶鸡最幸福的一刻。”
秦王好奇地招手:“快给寡人呈上来。”
秦王接过朱襄递上来的小锤子,轻轻敲碎荷叶鸡的泥壳。
正如朱襄所言,原本没有任何味道的泥疙瘩,在泥壳被敲碎后香味喷涌而出,令人食指大动。
秦王喉头动了动,笑道:“先生,在吃食上,果然还是该听朱襄所言。你来试试!”
范雎接过锤子,也敲开一只泥壳。虽然刚才闻到了一次香味,自己开壳时,感觉确实不一样。
幸福什么的没感觉到,馋虫肯定在动了。
朱襄用来做荷叶鸡的是半大的公鸡,分量不太大,所以就连嬴小政,他也准备了单独的荷叶鸡。
有了荷叶鸡垫肚子,其他菜就足够几个大胃王大快朵颐了。
秦王对醉鸡的兴趣比荷叶鸡还大。当听说醉鸡在酒水中浸泡一夜之后更为美味后,他命人取来更多美酒,让朱襄多做一些。
朱襄道:“我把方子抄给君上的膳夫,浸泡时放入宫中冰窖,口感更佳。从我这里送往宫内,味道就变了。”
秦王收下方子,还是将美酒送与朱襄。
一顿饭后,醉醺醺的秦王又握住蔺贽的手,带蔺贽回宫促膝长谈。
朱襄、子楚、蔡泽目送表情僵硬的蔺贽远去。刚看不到马车的踪迹,三人就立刻捧腹大笑。
“蔺礼那个表情,真是笑死我了!”朱襄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着大腿。
子楚扶着门框,笑得直不起腰:“没想到君上如此喜爱蔺礼。”
蔡泽笑得都咳嗽了:“蔺礼在蔺公面前都很没规矩,看见他正经了这么久,真是有趣。”
三人说完,继续大笑。
范雎揉了揉耳朵,有点想训斥这三个年轻人。但看他们欢快的模样,他叹了口气,背着手回自己的院子,眼不见心不烦。
白起旁观了许久,低头对抓着他袖口的嬴小政道:“政儿,为何不去你舅父那边?”
嬴小政冷哼:“不给我吃醉鸡,不理舅父。”
白起失笑。
最终嬴小政还是没能吃成醉鸡。他暗暗发誓,等他长大了,一定让膳夫每天给他做醉鸡。
不过舅父会不会唠叨,说天天喝酒对身体不好?嬴小政沉思,把舅父派去代替他巡游天下好了。舅母也一起去。舅父舅母都不在家,就没人管他每日喝酒。
嬴小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想法就像是一个幼稚的熊孩子。
朱襄回到家后,家里立刻热闹起来。
当蔺贽终于从王宫逃回来后,家里就更闹腾了。
嬴小政天天跟着蔺贽胡闹,风寒虽然很快就好了,但耽误了一点点学业。
范雎忍了许久,没忍下去,以自己与蔺相如有旧,算是蔺贽长辈为由,把蔺贽训斥了一遍。
蔺贽暗地里吐槽,应侯和他家老父亲怎么可能有旧,有仇才差不多。
朱襄等人过了几日安稳日子。秦王似乎有很多事要忙,暂时没有对朱襄提交的文书下达指导意见。
待给蔺贽的官职任命文书下来时,朱襄才被单独召进宫中。
秦王坐在一个宽大舒适的椅子上,手中握着一卷纸写成的文书。
朱襄回了一趟赵国,宫里就大变样,他都认不出来了。
秦人做事的效率确实太高了。
“朱襄,你观察了寡人的国家,看到了什么?”秦王放下文书,像宽和的长辈一样,开口询问道。
朱襄在秦王面前一直是实话实说的人设,他先夸赞了秦国对耕种的重视。
秦国在夺取周王室的地盘前,农耕很不发达。在商鞅变法时,秦人才逐渐重视农耕。现在,秦国对农耕的重视,到了与其他六国格格不入的地步。
六国炼制的铁首先满足兵器铸造,秦国却会分出份额推广铁制农具;六国只重视马匹驯养,秦国专门派官吏管理和推广耕牛;秦国还会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修建水利工程,为此可以减缓东伐的进度……
比如现在秦王得到了朱襄,就愿意停下征伐的脚步,让朱襄先把秦国的田地理一遍后,才继续图谋统一。
“秦国在兵力上与六国差距不大,无论是赵国的骑兵,还是魏国的甲士,只从战力上来说,都能和秦国分庭相抗。但统一天下的一定是秦国,因为秦国的国力比六国加起来都强。”朱襄道,“他们输了一场战争,就很多年缓不过劲。秦国只需要一两年,就能再次征伐。打仗拼的就是经济。”
秦王微笑道:“你肯定也有不满意的地方。”
朱襄道:“是的。刑罚太重,法令过细,会约束秦国国力的进一步发展。即使乱世需要用重典,如果在地上撒炉灰的惩罚和杀人一样重,这样的重典就失去了意义了。”
朱襄不是比喻,而是秦律的确如此,在地上撒炉灰都会被施以严酷的肉刑。
秦王继续笑着道:“那你认为,什么时候寡人应该减少一些肉刑?”
朱襄想了想,叹气道:“交给下一任秦王,或者统一后的秦王。具体……我写成文书给君上?”
秦王大笑:“朱襄啊朱襄,你终于肯为寡人做农田之外的事了吗?”
朱襄严肃道:“我一直都愿意。”
秦王摆摆手,笑道:“那你看好时机,该当国相的时候,还是该去当国相。”
朱襄讪讪道:“君上,不是我不想当国相,是真的做不好……”
秦王道:“那等你做得好的时候再做。听蒙武说,你在想办法让廉卿和你的友人李牧入秦?”
朱襄深呼吸。秦王终于问这件事了。
他将话透露给蒙武,就等着秦王来问他。秦王晾了他好几日才召见他,他都快沉不住气了。
“我有办法。”朱襄道,“廉公和李牧入秦后不一定会为君上所用,但赵国没有了廉颇和李牧,就和亡国无异。能抵挡秦军的,只有廉公和李牧。特别是李牧,他的用兵能力恐怕是第二个白公。”
秦王坐直身体,背离开了椅背:“李牧还未有战绩,你对他评价就这么高?”
朱襄道:“李牧有战绩,只是他的战绩在于抗击匈奴上。虽然我只会论兵不会用兵,但我能看出将领用兵的好坏。普通的将领只要自己作战勇猛即可,良将只需要学会练兵即可,名将就需要天赋了。李牧有成为名将的天赋。”
秦王似笑非笑:“你还是向我推举别人。照你这么说,李牧就是赵国另一个马服君?”
朱襄摇头:“不,李牧是赵国的武安君。”
秦王面色微动,继续似笑非笑:“你敢把这话告诉白卿?”
朱襄道:“敢。”
秦王叹息:“照你这么说,寡人要找白卿的接替者,秦国之类找不到,还得去赵国找李牧了?”
朱襄犹豫了一下,道:“这倒不是……”
秦王的身体往前倾:“你在秦国也发现了新的‘武安君’?难道是蒙武?”
朱襄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王翦。”
秦王微怔:“那是谁?”
朱襄道:“蒙武提过的一位年少的友人。他带王翦来我家吃过饭。王翦给我的感觉和李牧差不多,白公也很喜欢他,说他将来一定能成为很厉害的将领。”
秦王叹气:“年少?唉。还有其他人吗?”
朱襄道:“蒙武的儿子蒙恬也不错。”
秦王叹气的声音更响亮了。他扶额道:“蒙恬是吗?我让他给政儿当侍从好了。那王翦就给子楚当侍从。还有吗?”
朱襄摇头:“其他的就没有了。”
秦王道:“看来寡人确实要想办法让李牧入秦。”
朱襄道:“君上,李牧入秦后,恐怕不一定会愿意带兵……不过君上若让他继续防备匈奴,他肯定愿意。”
“那就去打匈奴。”秦王道,“寡人让他筑长城。”
朱襄使劲点头:“这个他很擅长。”
秦王见朱襄讨好的模样,失笑:“但你要如何让他入秦呢?”
朱襄道:“我想利用春花。春花是政儿之母,虽她抛弃了政儿,但这只是我一面之词。她可能是遇到了危险,才无奈将政儿丢到我门口。她与政儿血缘割舍不断,虽然我是政儿舅父,但她若回秦,政儿肯定会偏向自己的亲生母亲。”
秦王表情变得古怪极了,嘴角不断抽搐:“你继续说。”继续胡扯。
朱襄道:“我是赵王的心病,而我一介平民在秦国的地位,都出自外戚……”
“停停停,”秦王摆手,“你的地位出自外戚?!你是秦国的长平君,你的封君可不是因为你是外戚!”
朱襄笑道:“的确如此,但在其他六国,他们虽听闻过我的名声,却没有亲眼见到我做过的事。让他们承认一个农人的儿子变成了大贤,被秦国重用,他们更愿意相信我是因为政儿才得到君上的青睐。”
秦王再次嘴角抽搐。他扶额:“继续。”继续胡扯。
朱襄道:“赵王要动摇我的地位,最好的办法就是送与我有仇的春花入秦。我想李牧是最适合担任护送一职的人。”
秦王道:“你要将李牧扣留在秦国?”
朱襄冷笑:“赵王若让李牧护送春花入秦,那就是明摆着抛弃李牧了。为了让赵王抛弃李牧,就要用到廉公。君上,赵国在长平之约中赠送给秦国的城池,秦国现在暂时还不好管理,可否用它们来换廉公?赵王先逼走了我,又逼走了廉公,他还能留着李牧?”
秦王慷慨道:“可以。不过用五座城池就能换得廉公?”
朱襄点头:“能。廉公此次出征燕国不仅让燕人恨他入骨,让其他五国都不敢对他伸出援手,他也得罪了赵国当政的贵族。为何赵王新提拔的人都会做出冬季播种的蠢事?他们为的就是让农人的田地绝收,才好以最低的价格买到良田!”
秦王前倾的身体再次挺直:“这样……居然是这样?赵王愚蠢的行径之后,还有这样的原因?”
秦王说了几声“居然是这样”,然后失笑:“廉卿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肯定恨廉卿入骨。但赵王现在已经不太蠢了,他给廉卿封君,就是做出了保护廉卿的姿态。他也知道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廉卿。”
朱襄道:“赵国绝收的事是赵王的错,怎么能让廉公承担?只要让人在六国传播真相,让所有人都知道廉公是为了赵王的愚蠢而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残忍的是赵王,而不是廉公,燕国的仇人也是赵王,赵王自然会不敢保廉公了。”
秦王沉默了许久,他上下打量朱襄,心里略有些不舒服。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朱襄十分直白地说出这是赵王的错,而非廉颇的错,还是让他有些膈应。
在这个世界上,王的错自然都该由臣下来承担。朱襄如此轻视赵王,是只轻视赵王,还是对所有王都一视同仁?
秦王不喜欢庄子,就是不喜欢庄子轻佻的态度。身为王,他理应比任何人都高高在上。但朱襄这样态度,似乎王也只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