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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和飞蓬同时心道,好吧,果然是凤凰和白龙。
他们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洛,啧,这缘分……挑媳妇的眼光怎么一模一样?
第76章
绯羽从天界搬了几个半人高的白玉灯放在院子的角落, 塞上半截蜡烛,柔和的橘色光芒立刻充斥着院落。
起风时,绯羽给每盏灯施了一道结界, 吹得欲灭的烛火立刻恢复生机。
天色越来越暗, 绯羽坐在石凳上, 单手支着下巴等待阿璃回来。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他立刻望过去,少女穿着葡萄紫的裙子站在门口对着他笑。
“今天怎么这样晚?”
“我去了长安逛万佛会。”少女笑着说。
绯羽立刻问, “跟谁?”
“跟太子殿下。”
绯羽微微一怔,“哪个太子?”
“好几个呢,”阿璃扳着手指数, “妖族太子司千夜和司千咒, 还有大唐太子李洛。”
她每说一个名字绯羽的脸色就沉一分,“哦, 这么多人啊,你们都做什么了?”
阿璃仔细想了想,“也没做什么,吃了鱼脍,摸了李洛的手臂。”
绯羽薄唇微抿, 凤尾一般的眼角氲着冷意,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问, “好摸吗?”
阿璃回忆了下, 点点头,“很有力量,很好摸。”
片刻后,绯羽轻笑,笑容中带着凉气,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与他们在一起不好么?”怨不得一大早就跑出去了,原来是跟人相约着逛长安去了。
少女歪歪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她是阿璃的影子,三天前才苏醒过来。刚开始有意识的时候她很高兴,与阿璃说话,与绯羽说话,与她能看见的每一个人说话。但是大家都不理她,他们的眼里只能看见阿璃。
她有些迷茫,明明影子跟身体是连在一起的,为什么得到的对待却如此不同呢?她也很想让大家注意到她,跟她说话。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说这都是阿璃的错。只要有阿璃的存在,她就永远被踩在脚下,活在阴影里。阿璃是光鲜亮丽的,她可以肆意地站在阳光下。而她是卑贱的,阳光会让她无所遁形,暴露出更多的丑恶。
【你瞧你多难看,连眼睛鼻子嘴都没有,黑乎乎的一片。】那个声音掩着笑意嘲讽。
她想辩驳,但是将自己折过来看了看,果然没有五官,难看得要死。
【你再看你的族人,那些同样是影子的家伙,一个个被肮脏的鞋底任意践踏。那些鞋底多脏啊,你不知道他们都踩过什么东西。】
她尖叫一声,拼命用手擦着身体,但是越擦越黑。
那个声音又笑了,【你的悲惨还不止是如此呢,到了夜晚你会被黑暗吞噬消失不见,连存在的机会都没有。这也没办法,谁让你黑呢?你尝不到樱桃酪的美味,尝不到水果的酸甜,但偏偏阿璃吃美味食物的时候,你也要跟着做动作,简直傻死了。】
这声音刚落下,正巧阿璃在吃胡饼。小姑娘低头一口一口地大嚼,芝麻粒都掉在了她身上,偏偏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随着阿璃的动作假装吃饼。
【你瞧她对面的那个少年好不好看?】声音又问。
她点点头。
【你成为阿璃,他就是你的呀。不止是他,还有太子李洛,他……】声音顿时亢奋地颤抖起来,【郎君他更好看。他的容貌像天空的骄阳,高高在上矜贵无比。他什么都做的极好,骑马、射箭、读书、抚琴。他只要出现,长安的儿郎顿时都成了瓦砾,谁也无法阻挡他的光芒万丈。】
声音说到最后,隐隐带出了一些落寞。她不知道那位太子殿下有多好看,她只觉得坐在阿璃对面的少年很好看。绯色的衣衫,秾丽的眼,那么温柔,就像天上的皎月。
她突然有点兴奋,只要她成为阿璃,就可以每天被这样好看的眼睛注视了。
要怎么,怎么才能成为阿璃?她急切地问。
【哦,这不难,只要你认真学会她的神态举止和习惯,你就可以成为她。】
要学很久吗?她犹豫着问。
那个声音顿了一下,【不用学那么久,三天,三天就够了。等她再一次与李洛见面,你就可以分离出来,彻底取代她。】
李洛喜不喜欢她,她不在乎,她只想站在那个漂亮的绯衣少年面前,跟他说话,让他看着她。
可真到了这一天,那个少年却变了。明明她得到了阿璃的脸,也跟她一样高,甚至穿的衣裙都一样,为什么那个少年面对阿璃就会脸带微笑,轮到她却又冷冰冰呢?
她委屈极了,“你昨天不是这样的。”
绯羽微微一怔,“我昨天怎么了?”
“你昨天可温柔了,目光温柔,声音温柔,举止也很温柔,我想要那样子的你。”她盯着那双微翘的瑞凤眼,急切地想要这么漂亮的眼睛注视着她,注视着她光鲜亮丽的脸。不是黑乎乎的贴着地面的肮脏影子,是仰起来的鲜活明快的脸。
绯羽看着少女,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缓缓冒出来,他默了一下,打开手边的食盒端出一碗汤,这是他从食舍取的。阿璃平常不喝汤,所以汤都是给他自己准备的。
“渴不渴?我亲手给你熬的,松子莲藕汤。”
阿璃一怔,瞳孔出映出少年微微扬起了眼,冰封的眸光里溢出了柔软的颜色,就像寒冰化作春水,秾丽而妖冶。
只要绯羽愿意,他就是天下最好看最温柔的人。
阿璃像被蛊惑了一样接过了那碗汤,少年勾了勾薄唇,又温和地递过一把勺子,轻声嘱咐,“慢慢喝,你最喜欢喝我炖的汤了。”
好像是这回事,阿璃用勺子舀起汤缓慢送进嘴里。
这是她第一次喝到汤,她要怎么形容呢?汤汁美味,松仁酥脆,原来吃东西这么幸福。她是影子的时候,还觉得那些吃吃喝喝纯属浪费时间。直到经历了才知道,原来做人这么有趣。
少女不停地喝,尽管她的动作与平常无二,绯羽的眸光却越来越冷。
等对方把汤喝的一点不剩,他微微动了下手指,将空着的汤碗和勺子变没。
“你站起来。”
“什么?”少女不解地问,缓缓站起来。
绯羽扬出一道光芒将石凳清洁一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绯羽淡淡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少女咬了咬唇,她不喜欢换地方。每次换地方,她都会被推给另一个人。
*
白泽坐在廊下看着外面的风雪,他最近旧疾犯了,无法离开峰顶。长咳短咳,咳的肺都要出来。他不喜欢在人前露出生病的样子,想等好一点再去找阿璃。没想到,一躺就是好几天。
远处闪过两道光芒,白泽知道有人上顶峰了。他微微凝神,看到风雪中露出一道红一道紫的身影。
还有谁那样喜爱穿红衣呢?
白泽顿时精神一震,站起身看着跟在绯羽身边的那道纤细身影,但是还没等靠近,少年脸上的笑意突然隐去,目光蓦地沉下来。
那是个什么东西?
薄如雾气的轮廓上贴着一张鲜红的符纸,符纸上画着一张小小的脸孔,有点不成形,但能看出是女孩子的模样。
绯羽带着阿璃走到白泽跟前,“喏,送你了。有了这个,便不要想着那个了。”
白泽微微抬起脸,从上而下逡巡着绯羽身旁的紫色雾气,那道雾气时而变出阿璃的脸,时而恢复成雾气。
“你从哪儿找来的?”
“不是我找来的,”绯羽道,“是她找我的。”
“她找你的?”白泽重新将视线投向那道雾气,雾气里透出阿璃的脸,似乎不太高兴。他缓慢地背过去一只手,微不可查地结着拘魂阵。
“怎么回事?”少女扁了扁嘴,“与我想的不一样啊。”
白泽温和地问:“哪点与你想的不一样?”
“你们脸上没有看到我的喜悦,也不对我亲亲抱抱。”
白泽眸光一动,问,“你看到谁对你喜悦,谁又对你亲亲抱抱了?”
少女以指尖抵着唇瓣回想着附身阿璃的短短三天,“是殿下,李洛殿下。但他也没有对我很亲密,就是偶尔捏捏我的脸。”
白泽眼里露出一抹惊异,结着的印差点断了,好半天才又问,“你们经常见面吗?”
少女察觉出一丝审问的意味,歪头笑,“不知道,嘻嘻。”
白泽没有再问,结完最后一丝印。须臾间,庭院里卷起剧烈的风雪,绯羽和少女脚下突然冒出了无数细线般的光芒,像一把正在编织的箩筐一样,将他们包起。
绯羽身形一晃,便从箩筐上方飞出,落在白泽身侧。白泽迅速收手,无数光线像个蝈蝈笼子一样将少女牢牢锁在里面。
阿璃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盯着绯羽和白泽。她即便在不了解锁魂大阵,也知道周围不断飘荡的光丝充满着不怀好意。她的心跳得好快,冷汗不停的渗出,身体也变得冰凉冰凉。
“这与那个声音说的不一样。”她气极了。那个声音明明告诉她,只要分裂出来跟阿璃一样的脸,就能夺走她的人生。
“哪个声音?”绯羽问。
“不告诉你。”少女的脸庞不再秀丽可人,狰狞扭曲了五官。
到底哪里出了错呢?明明她学的很努力啊,无论神态还是举止她都认真学了。
“你太新了,”白泽淡淡道,“作为一个人面符,应该多附身一段时间。你只学了阿璃的形,没学到她的神。正确的方法应该是一直附在她身上,一边缓慢地吸食她的魂魄,一边了解她周围的各种关系。这样等你真正代替了她,才不会被熟知她的人一眼认出来。”
绯羽微微皱眉,“你告她这个做什么?”
白泽脸上露出无所谓的神情,“反正她也没机会尝试了。”
他伸手将锁魂大阵收紧,几乎是肉眼都追不上的速度,无数条光丝便穿透了少女的身体。
少女向后弯下了腰,弯折到一个人类几乎不能达到的程度。她激烈地扭动,尖叫谩骂甚至诅咒,但白泽都丝毫不为所动。直到她用阿璃的声音哭泣着哀求,喊他夫君,说自己要痛死了,白泽眼里明显晃动着一丝迟疑。
“师兄。”绯羽立刻按住白泽手腕上的穴位,让他清醒一点。
白泽轻轻喘口气,他本就旧疾在犯,一点蛊惑都容易松动他的意志。他从未听过阿璃唤他夫君,那个人面符顶着她的脸,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真的。
白泽合了合眼,将自己的心境沉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猛地攥紧五指,光织筐子缩成一团,那道浅紫色的身影轰的炸裂。一瞬间,整片视野都飘着美到极致的红色花朵。狂风刮来,花朵迅速消失不见。
绯羽微微惊诧,“师兄,这是什么?”
白泽抿抿唇,“人面符本来就难以拘住,因为她没有魂魄。”
绯羽:“那你还用锁魂阵?”
“我以为她已经吸取了阿璃的魂魄,就想着哪怕只有一点,锁魂阵也会对她产生作用。谁知道她一点都没吸到。”
“那现在怎么办?”绯羽问,“若她重新附到阿璃身上我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哦,那你只能让阿璃暂时搬来我这里了,毕竟只有我能看到脏东西。”
绯羽对上白泽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缓慢道:“师兄,你是故意的吧?”
白泽有点无语,“若是别的事我可能会这样做,但是人面符吸食了阿璃的魂魄后,所有人都会将她遗忘,以为人面符才是她。我会在这么严重的事上耍心机吗?你若担心,可以随她一起住在这儿。”
绯羽默了一下,“那怎么才能逮住人面符?”
“除非她吸食了阿璃的魂魄,拘魂的宝器或大阵才会对她有作用。但换句话说,魂魄是不可逆的,缺一分都不行。虽然把魂魄从她肚里掏出来还能给阿璃按回去,但原生的就是原生的,后天修复的永远也达不到之前那么契合。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绯羽紧了紧手指,“那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找到使用人面符的人,杀了他,人面符就会跟着碎裂。”
绯羽又沉默了一会儿,“人面符怎么知道阿璃都认识谁?”
白泽道:“这就是人面符最厉害的地方。她附身阿璃之后,阿璃从出生到现在见过的人会全部复制到她脑海里。朋友、亲人、师父都会一一显示。”
绯羽冷冷道:“所以她管你叫夫君?”
白泽微顿一下,眼里露出一点笑意,“是啊,她怎么会……乱叫呢?”
阿璃赶到峰顶时,恰恰看到白泽头顶的小花有一片变成了粉色。她立刻停下脚步,一脸疑惑,“我不在的时候,崽崽们也可以互相感化对方吗?”
系统道:“当然不可能了。除了你,谁也无法让花瓣变色。”
阿璃皱眉,“那怎么白泽的花有一片变成了粉色呢?”
系统也跟着疑惑起来,“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白泽和绯羽自然也看到了阿璃,不同的是,他们一个神情温和,一个面如冰霜。白泽一把拉过阿璃,拂去她肩膀上的冰雪,“你还敢你一个人在外面跑,就不怕被人面符附身?”
阿璃顿时知道那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已经来过这里了,“人面符现在去哪了?”
“跑了。”白泽道。
“跑了?”阿璃有点难以置信,怎么两位上神在这里都抓不住人面符吗?
白泽看出她心中所想,遂把人面符难抓的原因给她讲了一遍。
“那我怎么办?”阿璃问。
绯羽淡淡道:“你与你夫君住一块,不就安全了?”
阿璃一脸莫名其妙,“我夫君是谁?”
白泽轻笑,“是刚才那个人面符胡叫的。人面符附身之后,会看到你认识的所有人,你对这些人的归类也会被她一同接受。”
阿璃顿时有点无语,绯羽吃的哪门子飞醋啊。如果他能看到人面符的脑子里想什么,他一定能看到大家的头顶写的都是夫君。
*
阴森的大殿下,少女一脸不解,“我长得还不够像她吗?”
季幽淡淡道:“很像。”
“那为什么你们却不把我当成她呢?”少女愤愤不平,“我遇到的每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没一会儿大家就辩出了真假……”
“女人?”季幽微微一怔。
“是一个叫苏雨柔的人,我见阿璃记忆里有她,而且标注着女黑崽。我觉得名字古怪,便去看了看。谁知对方一下子便认出了我,还想用剑捅我。可是我明明就扮的很像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季幽淡淡道:“假的就是假的,这是扮不来的。”
少女沉默了一下,抬头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问,“可是我跟她有一模一样的脸,你们喜欢的不就是这张脸吗?”
季幽情绪更淡,“我不知道她长相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她是清风我就喜欢清风,她是阿璃,我便喜欢阿璃。我喜欢她,从来都不是因为那张脸。就算她再换个长相,我也会喜欢得紧。”
“可是……那个使用人面符的人告诉我,只要拥有像阿璃那样光鲜亮丽的外表,那么大家就会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了。我只想让大家都看着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被忽视,被踩在脚底了。”
季幽淡漠的眸光有了一丝变化,他看着那张与阿璃一样的脸涌出颓丧和难过,坚硬的心难得有了一点同情,“很寂寞吧?我以前也与你差不多,游走在大荒,没有一个人肯理我,大家看到我就四下散开。那个时候我就像你一样,盼望着有人肯理我一下就好了。”
“后来呢?”少女忍不住问。
“后来我遇到了阿璃,她每天都来看我,给我送好吃的东西。虽然那段日子并不算长,但却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刻。”
少女眼里涌出一丝羡慕,“我也想要这样的人。但是我估计是等不到了。”
“为什么?”季幽问。
少女有些难过地说,“阿璃周围的人太厉害了,甚至还有那种一眼能看破我的人。我怕是不能再挨近她了。可是吸不到魂魄我就不能成为真正的人。”
“其实也不然,我倒是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她急切地抬起眼,昏暗中,男人的脸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到他的神情。
“你去长安吧,去一条叫做安富的巷子。我也不知你最后能不能达成所愿,但是卦象是这么显示的。”季幽食指微曲,轻轻敲敲桌案。在上面,有一副牛角的卦具在胡乱散着,显示出安富的字样。
少女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道:“你人真好,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和颜悦色的。只是……你不是很喜欢阿璃么,为什么愿意帮我呢?”
“可能是因为我们生活在黑暗里吧,”季幽淡淡道,“我给你指出的方法并不会伤害到阿璃,如果会伤害到她,我就不会告诉你了。但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得偿所愿,这得看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了。”
少女默了一会儿,“我还有什么选择呢?”
她给季幽行了一个礼,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大殿。
季幽神色淡淡,手指捏起一张锦卷,上面写着人面符附身阿璃的经过,还写着请将她哄到安富巷,千万,千万不要引起她的猜忌。末尾写着李洛。
他自然知道李洛,但他更想知道他是怎么把信送到他手边的?
*
阿璃刚从空气中显露出来,就失声尖叫。一股巨大的吸力迅速将她吸了过去,眼睛一黑,她被缩成小小一团。
“郎君,抓住了。”随风笑着把锦囊用绳子栓了好几圈,甚至打了一个死结。
“给我。”李洛伸手,随风立刻将锦囊递过去。
飞蓬忍不住问:“郎君,常太傅的女儿也不好贸然杀死吧?”
随风瞥了他一眼,“你傻啊,我们可以制造一些凡人看不出来的事件,或者缓慢杀死她。”
李洛淡淡道:“不杀她。”
“不杀?”两人惊讶地同时发声。
“嗯,不杀。”李洛重复了一遍。
随风疑惑道:“不杀死使用人面符的人,就不能破坏人面符。那么阿璃就会一直处于危险中。”
李洛没有理他,而是微微仰起脸看着远处灯笼上大大的常字。
“你可以用术法将我变得看不见吧?”
随风愣怔了下,“可以的。”
“嗯,”李洛轻轻颔首,“那就变吧。”
第77章
白日里下了雨, 地面没干。到了夜晚,浓云飘散了些,月亮浮现了出来, 地面的积水上面, 接映着盈盈星光。
一队打着灯笼的侍卫从穿花小门经过,听到不远处传来踩踏积水的声音,不约而同将脸扭了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大概是水潭里的青蛙跳上来了。”领头的笑着说。
其余人跟着一笑, 常府后院有个不大的水潭, 一到秋天就闹蛙灾, 抓也抓不完。
侍卫们脚步不停地朝远走去, 没看到积水的旁边那块干了的地面上,缓缓出现几个脚印。
“郎君,前面那个绣楼就是常家三娘子住的地方了。”随风小声道。
李洛微微仰起脸, 注视着不远处那栋雕着木樨花的漂亮绣楼,女子们低低的说笑声被夜风送了过来。
“去把那些人弄晕。”他轻声吩咐。
身边传来随风极轻的一声“是”后, 远处的绣楼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李洛不快不慢地沿着石子路走到绣楼下,雕着花的木门“吱扭”一声打开, 露出里面的众生相。
婢女们有的倚着花窗说笑,有的合力拎着一桶热水在往楼上走。还有的小一点的婢女坐在角落用珠子穿花, 一派女儿国的景象。但现在她们通通像被凝固了一般,维持着上一秒的动作, 眼神是木的,嗓音被堵在了喉咙里,连意识都被暂停了。
“郎君,这些人的五官都遮蔽了, 院外也做了结界,凡是靠近这里的人都会下意识避开。这个术法差不多能维持半个时辰。”随风对着空气道。
李洛点点头,“把我身上的术法解开。”
一道微光闪过,李洛顿时显露在空气中,青圭色的圆领袖箭袍,衬着肤色如冷玉一般,眸色黑黢黢的,只消望一眼便让人心口发凉。
他绕过抬水的婢女,从楼梯上走上去。二楼也如一楼一样,所有人都被定格在空气中。一个婢女在帮一个女子卸钗环,另一个婢女正弯腰铺床。
李洛走到那位体格高大的女子身后,淡淡地看着铜镜里映出的容颜。
常家有鲜卑血统,常敏君的面貌十分立体,透着骄纵的美。李洛看着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与这位三娘子有多少交集,怎么就令她恨到这种地步,不惜用到世上最后一枚人面符。
“撤掉她身上的术法。”他吩咐道。
随风立刻在常敏君的耳侧打了一个响指。几乎是一瞬间,常敏君像惊醒了一般身体猛地一弹,她的头发还抓在婢女的手中,这么一弹立刻扯到了头皮。常敏君尖叫一声,扭头朝婢女脸上扇去。
空气中响起脆亮的巴掌声,婢女的脸被打偏了过去,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保持着被打偏偏的模样,木愣愣张着嘴。
常敏君微怔了一下,又是爆发出剧烈的惨叫,碰倒了盛着珠钗的胡床,“噼里啪啦”珠宝撒了一地。
“来人,来人,有鬼啊。”常敏君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这里,却摸到了一双短靴。她顿时瘫倒在地继续尖叫,却在余光中瞥到了李洛的脸。
李洛懒洋洋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连区区异象都怕,怎么敢碰的人面符?”
常敏君愣怔,顿时明白人面符事发,李洛来找她了。怪不得这两个婢女跟木头人似的,怪不得她喊了这么多声楼下就像死人一样。
经管她心里有些慌张,仍刻意摆出不在乎的态度,用鼻子哼笑,“郎君可知这是我的闺房,大唐的太子就是这样的修养吗?夜闯官宅。若让我阿耶知道了……”
李洛淡淡看她一眼,仿佛看死人一样,什么都不说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常敏君顿时变色,“你不敢,我爹爹是太傅,我姑母是你的母后……”
李洛轻笑着打断她,“我母后早就葬入地宫了,哪来的母后?”
常敏君眸光不自然闪烁了一下,想起这位殿下的母亲正是陛下第一任妻子,但即刻她就眼神凶狠起来,“我姑母是陛下亲封的正宫皇后,你不承认她便是否决陛下,是不忠不义。我明日便进宫面见姑母。”
李洛瞥了眼放在墙角的滴漏,随风只给了他半个时辰,这会儿已经过去半刻,他不再耽误时间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要对阿璃使用人面符,既然想替换掉她,何不让人面符在她身上多附身一段时间,这么早早就分裂出来,一下就被识破了。”
常敏君微怔一下,失笑道,“郎君竟然这样想?可见郎君不懂女人。我为什么要让人面符替换掉她呢?替掉她,郎君不还是会喜欢她吗?我就是想让世上多出一个苏幼璃,当美人不再独一无二,看郎君还会不会喜欢她?”
常敏君微微仰着脸,烛光照着她的脸孔,眼里盛满了嫉妒,“我从小就爱慕郎君,郎君在书房念书时,我坐在角落看着你。郎君在校场练剑时,我就在箭楼看你,郎君在城外跑马放鹰,我坐在牛车里看着你。这样从小陪伴大的情谊,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天山的女子?”
李洛有些无语,“你偷偷跟着我便是从小陪伴大的情谊?这情谊未免也太好蹭了些。在我看来,你不过是自我感动而已。”
常敏君当下面红耳赤,她当然听出对方的鄙夷,但就因为太明显才更恼火,“可郎君对女子向来懒得理会,我一直跟着你,你却从未驱赶我,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