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里的意思,让沈双嘴角弯了弯:
“那你们季总还有什么习惯么?”
说话间,就拉着李秘书坐到了沙发,还“蹭蹭蹭”跑去厨房:“阿姨,泡杯茶!”
李明明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这位活泼泼的女艺人。
Class在网上很火,而这位沈小姐的明星榜更是常年排在前十。
她之前还和公司同事谈论过她。
两人都感慨着世上果然存在天赐的美貌,比如他们J.L集团的季总,那英俊只要放出去,就是能横扫一切的原子弹,再比如这位横空出世的女团C位。她并不是那种凌厉的、叫人剑拔弩张的艳丽挂,倒像是娇憨的猫,纯又懒,尤其当那双浅浅的琉璃瞳透过屏幕望过来时,简直能一下俘获你的心——
而倘若她撒一撒娇,你就连肯将灵魂都给她。
她的那些男粉就是这么来的,应援起来叫一个疯。
李明明堂弟就是其中一个,她有幸见识过。
不过——
她原以为离开滤镜和百万修图师,这人的美貌值会失色不少,昨晚走廊灯光昏暗,时间匆忙,她没看清,此时这样近距离看,却发现,真人更美。
那美不再是静止的,而是活泼泼的,生动的。
明明脂粉未施,皮肤却依然雪白,像冰激凌尖尖的那一点奶霜,眼睛透亮,尤其这样近——
“李秘书?李秘书?”
眼前有双白皙的小手晃了晃,李秘书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发起了呆,忙正襟危坐:“抱歉,抱歉,这些事关季总,我——”
“知道了,不能说嘛。”
沈双摆摆手。
有钱人就是怪癖多。
“那别的,比如季总平时喜欢吃什么水果?喜欢什么颜色,没事的时候,是爱一个人呆着,还是去干什么?”
李秘书:……
“沈小姐,抱歉,我在季总身边主要负责对外的文书往来,季总的习惯您最好问孙助理,不过我想,在没得到季总的允许前,孙助理也不会告诉您。”
“哦……”沈双朝李秘书眨眨眼,“谢谢李姐姐。”
按理说,李明明很讨厌别人喊她姐姐的。
不过,她发现,她竟然讨厌不起来这人。
大概,也许是这位沈小姐太像她养的那只猫…了吧。
于是,她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沈小姐,季总家里属意——”
等她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又连忙闭嘴。
沈双却“哦——”了一声:“李姐姐想说翟小姐?”
李明明闭嘴,知道自己说多了。
“没关系啦,我现在就想好好在一起,至于以后——”女孩笑得眼睛弯成一弯甜蜜的月牙,乐天派一般,“谁管得着?”
可如果喜欢…怎么会不想长久?
李明明黯然地想,可一转念,自己这腔心思连传递的机会都不会有,又何必去同情对面这个已经是人生赢家的人。
沈双却已经顾不得这位李秘书的想法了——
因为,好久没动静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季远发消息来。
「lejanía:除了书房。」
沈双几乎高兴地跳起来——
她曾经在一本书上见过一句话:“一个人的房子,是他内心的投射。”
如果想了解一个人,那就进他的房子看看吧,看看是荒芜,还是喧闹,是冰凉,还是温暖……
客厅,还可以伪装——
那卧室呢?
一个人每天都要耗去半天的地方,会有伪装么?
“李秘书,你在这等等。”既想着,沈双就不愿再等,直接起身,“我过会再来。”
李秘书点点头:
“沈小姐自便。”
她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被季总点来的陪客,沈小姐要做什么,她却是管不着的。
她看着沈双红色的裙摆消失在客厅旁的走廊,就一丝不苟地坐在那,慢慢喝起了茶。
***
沈双站到季远的房间前,像模像样地敲敲门:
“我进来了哦?”
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沈双跟着进去。
和昨天匆匆瞥过的相似,房间极大,深蓝色系,跟整间房子的装修风格统一,只是窗帘还拉着,光线被遮得严严实实。
屋内只靠走廊零星的光照明。
沈双伸手摸到旁边的开关,“啪的”打开。
一捧柔和的光自头顶洒下来,就着这光,沈双一下看清了这房间的陈设。
深蓝色大床,黑色长形书桌,挂壁曲面电视机……
用昂贵的金钱与足够的品味堆砌出来的卧室,内卫,衣帽间,和沈双猜测的一样。
尤其是衣帽间,足足转了两个弯,比她在魔都的小公寓还要大两倍,衣柜直连天花板,各式西装、衬衫,风衣、休闲衫,毛衫,休闲鞋、皮鞋等等……她一个女人的衣柜,都不及他丰富。
尤其是珠宝格,一格格错落有致地放着各式手表、宝石袖扣、钻石领夹等,其中很有一部分苏黎世曾经拍出的天价古董表——
光一个珠宝格的价值,就已经能让他被撕票上无数回了。
沈双不禁怀疑起季远的金钱来源,即使他父亲是首富,会拿那么多流动资本给他造么?
不说别的,那些手表加起来,也有四五十个亿了吧?
如果不是来自他父亲,恐怕只有战1争1贩1子才能解释了……
沈双心里吐槽——
她没去碰,不用想,这种地方必定是装了最高端的防盗系统的。
她很快就出了去。
在刚才一刹那,金钱堆砌的力量再一次以磅礴的力量向她涌来,让她恍惚感觉,自己重新变成了曾经渺小的沙砾,距离季远有十万个星球的距离——
她真的能…够得着他吗?
沈双靠着墙站了会,才要离开,手突然碰到一样东西。
她这才发现,旁边居然站着个半人高的擎天柱——
大约是碰到它,擎天柱头还“咔咔咔”地转向她,像灵异事件一样。
沈双吓得往后一跳,等再注意,擎天柱已经不动了。
而她旁边的一道……
是门?
沈双看着几乎和墙面融为一体的门,手一推,门竟然开了。
黑乎乎的房间。
随着她进入,房间里的灯一点点亮了起来,像在用亿万的热情欢迎她的到来。光影在她身边眷恋地徘徊,沈双伸手,那光就像星星一样穿到她的手掌。
沈双参加过一次科技展,知道这光是用了一种特殊成像技术,这整间房子的光化成点点星光,在周围飘飘洒洒。
像是浪漫的星。
而沈双置身在这满屋的星光里,看着周围一点点用乐高拼起来的动漫形象,鸣人,西索,路飞,大黄蜂,小狼人……不禁捂住了嘴巴。
这些动漫人物,大的有两人高,小的,不过手掌大小,几乎将整个房间都填满了。
要拼多久,多少年,才能拼出这一屋子的东西呢?
沈双仿佛看到了一个小男孩 。
小男孩他有温柔的短发,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就这样一个人呆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一点点搭建自己的童话城堡。
他没有长大,还停留在这个房间里。
这是……你的内心么,季远?
不知道为什么,沈双竟然在这满屋的星空里,感觉到了一丝寂寞。
星星蹭了蹭她的手掌。
她打算出去,小心翼翼地跨过一个个乐高时,不小心踢到个东西。
“咦?”
她俯身,地上有个粉红色的糖果屋,手掌大小,糖果屋的烟囱是一只小草莓,窗户是一颗草莓糖,门是一颗草莓糖
作为整个房间里唯一一个粉红色,糖果屋既精致又突兀。
可真正引起沈双注意的,却是这盒子里的东西,被灯光一照,blingbling的。
那似乎是……
沈双捡起来,晃来晃去,怎么看,形状像一根根——
流苏?!
沈双下意识摸了摸耳垂,突然想起,生日宴那晚过后,她就少了一只流苏耳坠。
“你在干什么?”
突然,一道声音从后传了来。
沈双吓了一跳,等转过头,却发现不久前还在互发微信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来,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第51章 蝶衣 你可是不疯魔不成活啊。
屋内星影似的光落在季远冷白的脸上, 将他眼里那点冷衬得犹如寒星。
不知怎么的,沈双心虚了下。
不过,她心虚是不愿意让人看出来的。
“你…怎么回来了?”
她握紧手里的糖果屋。
“哦?不能回来?”
季远往前走了一步。
“倒也不是啦, 只是……”
沈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跟不知道撞到什么,猛地一滑, 身子往后仰——手里的糖果屋掉了下来。
惨了。
要摔得丑兮兮的了。
沈双情急一抓,却只抓住了一截滑溜溜的衣袖,那是季远的风衣袖口,袖口从她手里脱出去——
下一刻, 腰却被一股力道一托,沈双一个踉跄,站直了。
只是鼻子被季远胸前的风纪扣擦得痛,沈双捂着鼻子想和季远说声“谢谢”, 谁知他头也不回地掠过她, 走…走了过去?
沈双回头, 就这么看着季远俯身,从地上捡起糖果屋和一个土黄色的树根仔细查看, 轻轻擦拭上面根本不存在的尘土,好像那是他十分重要的东西。
沈双想到了一个可能。
所以——
他拉住她是怕她压坏了他的宝贝?!
这……
什么少女漫展开?!
她还比不过他的大宝贝?!
看来是比不过的。
沈双站在原地, 看着季远将那些不小心被她碰乱的乐高一点点放回原位,还时不时校准角度, 就知道, 这些乐高不是乱摆的,它们在他心里自有一个蓝图,只是谁也窥探不到……
这时的季远对她来说,比哪一次都陌生。
他身上那些属于金钱、地位, 凉薄、残酷的东西,好像在这一瞬间,在这一屋子有着夸张笑脸的卡通人物里……消失了。
是的,她迟来地发觉,这里的每一个卡通形象,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有一张夸张到近乎温暖的笑脸。
连那糖果屋上草莓糖窗,也是弯弯的,像大笑的嘴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比那些笑脸,季远的背影总让她感觉有些……难过。
光看着他的背影,她都感觉难过。
“对不起,季远,”她伸手拉了拉他袖子,垂着头,“你别生气。”
“糖果屋1489片,12个小时,树雕1080片,9个小时……”他转过头来,淡淡道,“沈小姐,你随意的一砸,也许是别人耗去很多心血的东西。”
沈双没说话。
她仿佛透过那七年无声的岁月,望着他:是啊,你不知道,你随意的一句,能叫寒冬骤临,一颗雀跃的心死去。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她讷讷道,“所以总是对你充满好奇。”
季远没说话。
沈双只感觉头顶的目光如同实质,似乎要将她洞穿。
她却突然想起曾经给她上过演艺课的刘根盛老师。
刘根盛老师是个戏痴。
那时他刚演完振长策、御宇内,威风赫赫的始皇帝,下一秒立刻无缝切换成醉了酒的贵妃,指着门口喊:
“高力士,摆酒!”
不需要妆容,不需要道具,甚至连背景都不需要,就可在刹那间,从一个威风八面、残暴肆虐的始皇帝,变成了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贵妃。
一举手,一投足,都将人带到那个英雄美人的世界。
刘根盛老师可以在上一秒,对着他们骂,“木头吗?你们是木头,还是桩子?入戏!要入戏!什么是入戏?入戏时,假爱是真爱,假疯是真疯!你如果自己都不信,还怎么骗得别人信?!”
下一秒,又捏着嗓子变成了段小楼,道: “蝶衣啊,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
是啊,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
沈双看着地面,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
“怎么这样就哭了?”
一声轻轻叹。
不知什么时候,季远已走到她面前,捧住她双颊,刚才还薄凉的眼里全是无奈,“不过一句话而已。”
沈双“呜哇”一声哭出来,抱住他:
“我怕你讨厌我。”
她哭得哽咽:
“我不是故意的,季远,我只是……只是太想你爱我了。”
她哭得意切,仿佛积攒了多年的冤屈都发泄出来,一声声,像是能催人心肝。


第52章 知道 他天生寡情,对爱毫无尊重和怜悯……
季远手抬起, 半天才放下,一下一下地抚她的头发:
“我知道,我知道……”
他轻轻地。
沈双摇头:
“不, 你什么都不知道。”
“好好好,我不知道。”
季远没原则地安慰。
沈双的哽咽一声一声,过了会渐渐停下来, 等再次抬头时,就遭到了取笑,季远捧着她脸颊,冰凉的手指落到她眼尾:
“又哭又笑, 小狗撒尿。”
“喂!”沈双半恼半羞,“我才不是小狗。”
“生气了?”
他低头。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谁敢生季先生的气。”
“听听,这还不是生气?”季远替她揩泪, “你在我家乱跑, 还差点将我东西弄坏了, 我说一句,你就哭成这样。”
他说了声“小姑娘”。
你什么都不知道。
沈双想。
不过一顿哭, 能让他软下来,倒是她没预料到的。现在回想, 这个房间藏得隐蔽,他应当是不会想让她发现的——
就像如果有人在她藏了日记的箱子里乱翻, 她一定也会很生气。
低空飞过。
一颗心舒了下来, 沈双想起什么,一下将脸埋到他怀里:
“都怪你,我眼睛肯定肿了,见不了人了……”
“妹妹就这么不自信?”
季远的声音传到耳朵。
沈双抬起头, 却正好对上一双眼睛,笑的,让人想起三月里的阳光。
“肯定很难看。”
沈双知道,自己一哭眼睛就肿,鼻头还会红红的,那模样绝对跟美人搭不上边。所以每次要拍广告、出节目,或演唱会前,赵哥就不会让她看电视了,电影都不行。万一催泪,完了,第二天媒体新闻必定是:某某女团C位疑似失恋,形容憔悴……
所以,她就特别羡慕那些能哭得梨花带雨的同行,她们贼牛1逼,导演让掉一滴,就绝对不会掉第二滴,而且掉完也跟没事人一样——
不像她,丑不拉几的。
殊不知她这模样落人眼睛里,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再用那纯净的水洗过一样的瞳孔看人,却更戳人心窝,像……一不小心将自己弄得一团糟,却不知道怎么善后的猫咪。
“妹妹怎么会难看?”季远用低八度的音、加上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哄她,沈双被他半抱在怀里哄,边哄她还边亲,亲她的头发,亲她的脸颊,他说,“妹妹是这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女孩子。没人会不喜欢妹妹。”
“也包括你吗?”
沈双仰头。
“是,也包括我。”
季远又亲亲她。
星星点点的光穿过他带笑的、狐狸一样弯着的眼睛,可沈双知道,那不过是说说的。
他被她的哭泣短暂迷惑,又迅速恢复常态。
这世上有一种男人,他精通话术,能力超凡,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任何人的心,他不吝啬说情话,“我爱你”对他来说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他可以对任何人说,并不具备任何的意义——
因为他天上寡情,对爱毫无尊重和怜悯。
季远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信。”
沈双摇头。
“那妹妹要我怎么证明?”
季远莞尔。
对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沈双知道不能提过分的要求——
在他的容忍范围内,她怎么作都没关系,只要不越界。
“手机。”
沈双道。
季远将手机拿了出来。
沈双拿过他食指,在home键上验过,屏幕“唰得”打开,娴熟地找到微信打开,打开朋友圈,输入:“妹妹是这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女孩。”
她给他看。
季远笑问:“要我发?”
沈双无声点头。
不指名不道姓,没人知道这个妹妹是谁,并不会触及他底线。
季远:“小姑娘。”
他点击发送,才发送,手机就抽风一样震。
“瞧,你惹来的麻烦。”
季远给她看。
沈双看着不断蹿出来的对话框。
有的问:「远哥,你一大早骚什么骚?被盗号了?」
有的笑:「远哥,哄女孩儿呢,行啊,都哄到朋友圈了,牛—逼!」
但更多的是问,「那妹妹是谁,能让远哥这朋友圈一根手指都数得着的闷骚都发朋友圈了?」语言前后震荡,乱七八糟,可见是真惊讶。
看着季远一脸无奈,沈双这才高兴了。
“我又没说你这妹妹是谁,你改天随便跟人说个都行啊。”
“我要真说,你可得保证不哭鼻子。”
他似真似假地道。
“不哭。”
沈双知道,在她不和翟墨说清楚、完全将责任揽过去前,他是绝对干得出这样的事的。
“行了,出去了。”
季远扯过她手,沈双被他拉着往门口去,走着走着足尖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匆忙看了眼,似乎是书页之类的……还没看清,人就被拉出去了。
“准备下,我们出去吃,下午送你去机场。”


第53章 团魂 她才是Class的团魂:沈双。
沈双没想到, 季远口中所谓的“请她吃东西”,竟然是骑着机车带她去城隍路。
沈双是第一次来这儿。
显然,城隍路是条老街, 位于北市郊区,市政建设还没到这儿,路面狭窄, 两旁都是低矮的民居。
行人不多,倒是有不少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人,端着小马扎在屋后晒太阳。
沈双没想到,北市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让她想起江城。
江城总是这样慢悠悠的,连风都慢。
沈双戴着黑色头盔、坐在机车后座,由季远带她在这巷弄穿梭时,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这儿没人认得出她。
青黑色瓦墙一路往后, 银灰色机车一路开到巷尾, 在一家小面馆停了下来。
“到了。”
季远刹停机车, 沈双率先跨了下来。
她看着面馆:
“你要带我来的,就是这儿?”
她有点不信。
七年前的季远去苍蝇馆子还可以算少年意气, 但现在——
银灰色哈雷机车,黑色风衣, 白衬衫,修身裤裹出凌长曲线, 当季远脱下机车头盔, 在阳光下露出那英俊眉目时,沈双总有种格格不入之感。
他和这陈旧、阴暗的街道格格不入。
太精致,太抢眼。
“就这儿。”
季远停好机车来摘她头盔,沈双把住不肯, 却听他道:“放心,这儿没人认得出你。”
“真的?”沈双将信将疑,“我很有名的。”
季远像被逗笑:
“哦?真的?”
“当然!”沈双点头,“你去问问身边那些年轻人。”
“对,年轻人。”
季远点点头,示意她看里面。
沈双:……
好吧,一堆老头老太。
女团这种新兴行业,在路边那些大叔大婶眼里,还不如一个十八线、却经常上电视的配角面熟。
“可……”
沈双还是不放心。
“走了。”
季远却不知打哪儿拿出一顶黑色棒球帽往她头上一戴,又伸手,替她将头发理了理,按按她头,“恩?大明星?别有负担。”
他一声“恩”,能哄得人心甘情愿跟他走。
沈双果真乖乖地被他拉着走。
里面是真的小,一间门面,径深狭小,五六张桌子一摆就没什么余地,其中四张桌子有了人,只有两张空着。
季远拉着她往空的一张桌子走。
沈双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不少人认识他。
“小季啊,又来啦?”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朝季远招呼,还有人眼神好奇地看着她,沈双下意识将帽子往下拉了拉。
“是啊,陆爷爷。”
季远拉着沈双在空的一张桌子坐下。
“哎哟,小季,你带你女朋友来?怪叫漂亮的!看来我家乖囡囡没希望喽!”
老头道。
“陆叔,你也不看看你那孙女脸盘子多大,有人家小季两个这么大吧,也敢想这么漂亮的小伙子?”
一个圆墩墩的大婶端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出来,往那老头面前一放。
“小田,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我家乖囡囡也不差啊,名牌大学毕业,一个月挣到一万三,以后还要涨;小季这小伙子长得精神是精神,但有钱的谁来这地方吃面……”
老陆头不大情愿地说。
旁边一阵哄笑。
沈双听着可乐,堂堂身家不知多少个亿的上市集团老总在这被人当小白脸。
她身上那根筋松了点,朝季远眨眨眼睛:“那季哥哥,你要不要被我这一年几百万的养一养?”
“哦?那妹妹打算出多少钱一个月?”
换寻常人早恼了,季远却不生气,还笑着问。
沈双正要回,旁边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
“小季,有一阵没来了吧?这是你女朋友?”
“婶儿。”
季远笑着道。
沈双抬头,发现是刚才那圆墩墩的大婶,只是等她抬了头,那大婶竟愣在那,过半晌才“哎哟”了一声:“小季啊,你这女朋友天仙了伐?!小伙子好福气啊!电视里头那些个女明星都比不上啊——”
她刚才低着头,人家说好看,纯粹是那一身红裙子,白皮子。
这样猛不丁抬头,在这热气腾腾的面馆里,就有点好看得非同寻常了。
尤其和季远这俊皮子的站一块……
这叫田婶这过分热情地夸,让沈双这面皮厚的都感觉到不好意思了。
“小姑娘,别不好意思,这可是小季第一次带女朋友来,胖婶请你吃面。”
季远在旁边一阵笑,也不给她解围:
”婶儿,给我上碗面。”
沈双发现,季远在这意外的放松,跟胖婶说话时,甚至还带了亲昵。
“还是牛肉面?二两牛肉,不加葱不加香菜?”
“恩,老样子。”
沈双奇怪地看他一眼,不加香菜的牛肉面那还有灵魂吗?
“小姑娘,要吃什么?”
沈双道:“跟他一一样,但要牛肉面。”
“中!”
大婶也不知哪里人,口音混杂,天南地北都来一点,说着就甩头往里去了。
季远从筷筒里抽出次性筷子,细心地将毛刺剃掉,递给她。
沈双接了,筷子握手里,没有那点毛的感觉了。
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七年前他也给她剥过小龙虾的,用那双漂亮的手将小龙虾去壳,一只一只,连虾线都剥得干干净净。
这人啊,要哄人时,总能将人哄得服服帖帖的。
“看来哥哥——”沈双歪着头,笑得无辜,“经常给女孩子干这些了。”
季远笑了下,突然伸手弹弹她帽子:
“妹妹,翻旧账?”
他似笑非笑地,看起来也不太认真。
“哦,不让翻?”
沈双懒洋洋地。
季远又笑,说:
“就妹妹一个。”
狗比!
骗子!
虽然早有心理预期,沈双还是在心里骂,光她知道的,就还有个沈又又。
她不大高兴,就想折腾折腾人。
沈双朝季远甜甜地笑:
“那一会哥哥给我挑香菜吧。”
“我也不喜欢香菜。”
季远似笑非笑地看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