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就到了东市。这儿市井气息浓厚,处处透着寻常人家的烟火气。他不由想起当年在东市赢花灯的事来。左玉说过,那次她其实是被感动了。所以,玉玉其实只是因为感动才嫁给自己的吗?
正琢磨着,忽然看见一个女子拿着扫把追着一个男人在打。
“看看看,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整日就知道看隔壁的小寡妇,你个色鬼也不看看自己几两肉,就敢瞎惦记?老娘真瞎眼了,看上你!”
这言辞直白,行事粗暴的作风吓了陆岺一跳,他的世界里没有过这样的事。除了灯会,他几乎不会来东市。像这样白日里游荡在东市还是第一次。
因此,见到这女子竟然追着丈夫打骂,他大感惊诧。东市平民百姓家的夫妻是这样相处的吗?当丈夫的不敢还手,抱着头到处跑时,说的狠话在他听来其实都是在求饶。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你这婆娘,莫要胡诌!”
“我胡诌?!我胡诌!?你今日看了几次了?我点了,整整五次!”
“都是邻居,出门总是会碰上!哪里看了有五次?!就打了个招呼!”
“你没心思跟人打招呼做什么?!寡妇门前要避嫌,你不知?!你个色鬼还狡辩,我打死你!”
“泼妇,我要休了你!整日瞎醋,这日子没法过了!”
男人一溜烟儿地跑了,而女人也追累了,停下脚步,弯着腰,喘着粗气,拿着鸡毛掸子指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大骂着,“有,有本事别回来!”
“这王家嫂子真是没一刻消停的。”
“这也太爱醋了,这日子怎么过哟?”
“你管别人怎么过?这王家嫂子对王当家的可好着呢!那真真是好到骨子里去的。王当家的心里也明白,要不然能由着她折腾?少管人夫妻间的事,都邻里邻居的,少说几句……”
陆岺如遭雷击!
对一个人好到骨子里去就会醋?好到骨子里就是喜欢到骨子里的意思?自己跟夏书玉住一个屋,玉玉都不问,难道……她从来都没喜欢过自己?
王嫂站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刚想回家,却见一个高大身影将自己拦住了。
她抬头一看,愣了下。
眼前的男子皮肤白皙,身材修长高大,眉眼间虽有郁色,但这气质以及打扮,那绝对是权贵!
王嫂一下就慌了,忙弯腰行礼,刚要说话,却见一片金叶子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略带迟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大嫂,我能跟您打听个事吗?”
王嫂愣了愣,随即道:“贵人客气了。贵人想问什么便问,民妇但凡知道便不敢有隐瞒。”
“大嫂……”
陆岺蠕着唇,有些艰难地问道:“你为何要打你丈夫?仅仅因为他看了别人几眼,你就不舒服吗?”
王嫂吓坏了!刚刚她就觉着这贵人忽然跟她说话定是看不惯她。现在这一问,她明白了。
这又是一个爱拿三从四德说话的男子。那些贵家千金敢在报上跟男子打嘴仗,可她不敢啊!她就是个普通百姓啊!
她白了脸,讷讷道:“贵人勿要动怒。民,民妇其实,其实只是对,对丈夫过于在意……”
“过于在意……”
陆岺喃喃着,“所以真正喜欢一个人,就会连她看别人几眼都会醋吗?”
王嫂又愣住了。
这公子不是来找她麻烦的?她想了想,壮起胆子,用力点头,“民妇是心眼小,可,可民妇的确是有些过于在意夫君,所以总没分寸。”
“女子有三从四德……”
陆岺道:“我看有些妻子主动给丈夫招纳小妾,难道她们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夫君吗?”
“这……”
王嫂有点品出味了,神情开始变得古怪起来。这俊的哥儿居然都得不到妻子的真心吗?想想还真可怜啊!
“许是不敢。”
王嫂道:“贵家女子跟普通百姓家的女子有甚不同,民妇也不清楚。民妇只知,民妇身边的女子都会醋的。就,就民妇心眼小了些,在意的多一些,醋的就厉害些。”
“多谢大嫂。”
陆岺明白了。
他什么都明白了!
越醋越喜欢!不醋等于不喜欢!
所以玉玉到底是不敢醋还是不喜欢自己?
他又拱手,“敢问大嫂……这女子若不敢醋,你要如何得知她其实在醋?”
他说着又递上了一片金叶子。王嫂这下彻底明白了!这公子就是个傻大个啊!
她想了想,便道:“公子,这也简单。你多想法子试探,便能知是真醋还是假醋。一般,女子见到自家男人跟别的女子说说笑笑,或者多看几眼都会心里不舒服的。哪怕是装的,仔细看,也能看出来。”
“跟别的女子多说说笑笑?”
陆岺恍然大悟,“多谢大嫂,我明白了!”
他说罢就离去,而王嫂后面那句,“公子,装装就行,别过火”那句则直接给他过滤了。
夏书玉跟他,左玉知道是装的,所以还能自己安慰自己这都是演的。但要是她不知自己是演戏呢?
他慢慢心里有了主意。
他得试探下自家媳妇,看看她在意不在意自己!
李顺福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自家小侯爷又要走弯路了。他观察着陆岺的神色,见他神色慢慢舒展,他忙道:“侯爷,姬君若不在意您,哪会去前线找您?您可别听人瞎说。姬君在意您的。”
“可我跟夏书玉同住一屋,她都不闻不问的……我也不知她是装的还是真不在意。也可能她在意,但会安慰自己,我跟夏书玉只是演的,硬将醋意压下去了。”
陆岺一本正经地道:“我可不能让她误会我。所以,我要探探她。”
“怎,怎么探?”
李顺福汗都出来了。怎么觉着小侯爷又要挨打了?除了打仗,他这小主人琢磨事就没一次琢磨对的!可万千别再惹祸了!再惹祸,恐怕屁股都要被打烂了!
“哈!”
陆岺大笑,“这还不简单?我现在去青楼,你就回家,就说我去青楼了。玉玉要生气你就来告诉我。”
“那,那要不生气呢?”
“这……”
陆岺语塞,脸一下又沉了。
“侯爷,您要是进青楼,腿都会被殿下打断的。殿下一直都说,您玩个鸟,逗个狗可以。但是敢进青楼,以皇亲国戚的身份带头犯国法,必是要打断您的腿!”
“这,这倒也是啊。”
陆岺蹙眉,想了想,又笑了。
“那你去青楼。”
“??侯爷,奴婢是太监,上青楼作甚?”
“找个姑娘,给她钱,让她出楼。你再给我寻个山好、水好的地方,布上酒菜,我就跟那女子说说笑笑,你去引姬君过来。”
“……”
侯爷这比进青楼还严重。
“侯爷,如果姬君误会了,奴婢怕她又要不理你了。”
“误会好,误会好!”
陆岺想到刚刚那妇人吃醋的模样,想到左玉也会像那样,嘴不由咧开了,“娘子喜欢我至极,甚好,甚好!”
李顺福是拗不过陆岺的。无奈之下,只好照办。一边上青楼,一边流眼泪。
他的屁股这下也要被打烂了!
临近黄昏时,一切布置好,还未等德贵跑回家引左玉前来,陆婳就登门了。
“弟妹不在家?”
她似松了口气,“下午出去的?去哪了?”
“听说是去铺子里了。”
“没出城?”
“没。”
“还好,还好。”
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道:“快,带我去见母亲。”
下人不知怎么了,但见陆婳神色不对,也不敢多问。赶紧带着人去找公主。
待见了公主,陆婳将事一说,公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你不会看错?真是携妓游船?”
“不会看错!”
陆婳愤怒地道:“要不是我出门办事,还碰不上!娘,他越来越过分了!怎可做这种败坏家风的事?幸好弟妹出去了,不然……”
“来人!”
公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去套车!本宫亲自去看看!”
“不用。”
驸马拦住了公主,“我去就行。来人,拿我的擀面杖来。不,擀面杖不行,拿我的军棍来!”
他说着便看向公主,忽然就跪了下来,公主吓一跳,“驸马,你这是做什么?!”
驸马红了眼,“殿下,臣是父亲第八房小妾生的。我前面几个兄长都讨了许多小妾。臣想着,许是臣家风不正,现在传给岺儿了……皇亲国戚,公然携妓游湖,臣,对不起您!对不起陛下!臣现在就去将那混小子抓回来谢罪!”
“你在浑说个什么?”
公主好气又好笑,将驸马扶起来,“岺儿犯错与你何干?从没听说花花肠子还能传染的。你快起来,咱们一起去。你用棍子,我用擀面杖……咱们别磨蹭了,快去快回,等会儿玉儿回来被她知道,可要伤心死。”
驸马一擦眼角,用力点头,“混账东西!上回的事还没跟他算账,他竟又开始撅屁股!今日不把他抽烂了,我认他当爹!”
“……”


第115章 跳湖里能洗干净
德贵匆匆忙忙跑回家。才跨过门槛呢,就见公主与驸马迎面过来。
他吓得忙让开路,侧身行礼,“给殿下、驸马爷请安。”
一边行礼一边心里嘀咕:殿下拿着擀面杖做什么?驸马手里那是军中用的军棍?拿这玩意作甚?
“德贵?”
公主眯眼,“怎么就你一人?岺儿呢?”
“回,回殿下……”
德贵结巴了,“侯,侯爷……侯爷在外面吃酒,让,让奴婢回来跟姬君说一声。”
好哇!
还学会鬼扯撒谎了!
公主的怒气值再度飙升。携妓游湖,扯谎骗人!!这真是好的没学会,坏的都会了。
公主冷笑了声,“在哪吃酒?”
“在,在,在城外……”
德贵汗都出来了。别看殿下平常笑眯眯的,对下人也和气,可他知道,殿下是外柔内刚的人。真要动怒,那谁都吃不消。
“城外哪里?”
“在,在,在……”
德贵擦着脑门上的汗,“在,在城外遐思湖。”
“哦?那倒是个不错的地方。正好家媳今日要去店铺盘账,不回来吃饭。本宫与驸马两人吃着也没意思,便也是遐思湖上走走,喝点酒,吃船上人家的小菜吧。”
“这……”
德贵头皮发麻了。千算万算的,就没算到姬君不在家。更没算到的是,公主居然想去遐思湖。
听这口气,定是知道什么了。他眼睛偷瞄着陆婳,心里暗暗琢磨:总不会这么巧,被小公主看见了,误会了吧?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刚想开口替主子解释一二,却听公主道:“行了,不用再行大礼了。先回自己屋里待着去,等我把那臭小子抓回来,一起问罪!”
“殿下,误……”
“行了,回去吧,来人,将他看着。驸马,咱们走。”
“好!”
一行人怒气冲冲地坐上马车,往城外遐思湖而去。看完去年账本的左玉坐在马车上,挑开帘子,见到公主府的车朝城外驶去,心下好奇。
这个点了,出城做什么?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心里一紧,忙让王平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驸马挑着车帘往外看,忽然见着后面有车在追,一看也是公主府的车,顿时汗都下来了。
他忙放下帘子,大惊失色地道:“殿下,不好了!被家媳撞上了,她追过来了。”
公主也是大吃一惊,想了想忙道:“不能给她知道。让停车,就说友人临时相邀,咱们去赴宴的。”
“那,那友人叫什么?咱们对下词。弟媳聪慧,可别被她看出来了。”
陆婳也急了,“我怎么会在车上?这怎么解释?”
“对,不能这样说。”
公主一蹙眉,想了想后又道:“算了,你们俩附和就是,我来说。”
车停了。没一会儿,左玉的声音传来,“娘,公爹,你们去哪呀?出城怎么不多带几个侍卫?”
“是玉儿呀?”
公主掀开帘子,笑着道:“怎么这么巧?婳儿婆家的表亲来了,临时相邀,我们去吃个饭就回来。”
“是啊,是啊。”
陆婳探出头,笑着道:“弟妹,怎么这么巧?可要同往?”
“多谢姐姐相邀。”
左玉福身行了一礼,“既是姐姐婆家的表亲,那我去就不合适了。”
顿了顿又道:“娘,公爹,出城还是多带几个人,你们就带三四个人,要出了事可了不得。”
“玉儿放心。”
公主心虚,可脸上不显,“就在城外新城内,无歹人的。对了,我让人做了饭,你赶紧回去吃饭。”
“谢谢娘。”
左玉行礼,倒也没再多想。虽说临时相邀听着有点不合礼仪,但其实人与人熟了,也未必会严格遵守礼仪那套。因此,那样就显生分了。
左玉坐上了车,离去了。她一走,陆婳便松了口气,道:“娘,弟妹还是那个弟妹,亲亲和和的,但我怎么总觉心里虚得不行?好像被她看一眼,就没什么秘密了。”
“她斗百官、斗乡绅又刚刚破了惊天大案,这气度行事早已非常人可比。”
公主也觉得左玉从池州回来后,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平常说起某件事,思虑得明显多了。
其实,她也不知这是好还是坏。按她的想法来,女儿家是该聪明些,但要是思虑太多,她总觉有些太辛苦了。当然,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事。因为只要想到左玉这般辛苦操持,做着可史书留名的事,而自己儿子携妓游湖……
她便觉有种想一棍子打死儿子的冲动!免得伤了儿媳妇的心后,还要遗臭万年!
“不说,赶紧去。将那混账给抓去别院,好好教训。”
“要的,要的。”
陆婳连连点头,“得狠狠收拾,不然下次还犯。弟妹那人,即便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但这心里的疙瘩总是留下了。这疙瘩要留着,还如何好好过一辈子?”
“娶个女圣还不满足……”
驸马眼睛红红的,“他难不成还想娶仙女?文不成、武不就的……别说咱们是皇亲国戚,就家媳的学识、人品、名望……便是嫁到王府当王妃也是使得。听说他人不见了,瞒着咱们偷偷跑去前线找……这一路吃的苦,受的惊吓……”
驸马用力攥紧军棍,“我家的家风决不能传到他身上,一定要将他打醒了!”
公主:……
城外遐思湖上,李顺福挨在墙角站着,看着低眉顺眼的表面下已是狂风大作。
姑娘请出楼了,但这姑娘明显有想法。就这半个时辰,他点了点,抚发、翘兰花指等动作都做了三十二次了。可惜,他家侯爷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只顾趴在船舱窗边看了。
而比起这个白折腾的姑娘,李顺福觉得自己更可怜一些。他已能想象到自己的下场了。
没能拦住主子犯浑,那就是罪过。
没能拦住主子犯浑还帮着协助的,那是罪该万死。
所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臀,细长的眼忽然就红了。上次在池州也受了点伤。这旧伤才刚刚好又要添新伤,这命咋这苦啊!
“来了,来了!”
陆岺兴奋地叫了起来,“是公主府的车!哈,快,奏乐,跳舞!你,过来……不,我过去!”
陆岺站起身,走到那名唤傅舒云的青楼女子身边,“你别动,等会等人快进来了,就把手搭我胳膊上。对,对,就这样,别缠太紧,身体别靠过来!”
陆岺将人推远些,有些不悦道:“不要占我便宜,我可不是那种色鬼。行了,别那样看着爷,等事成了,自有好处。伴伴,去甲板上看着,等娘子到岸边了你就喊。”
为了让左玉能看见自己,他这船就没离开过码头。不然等船游到了湖中,左玉还得坐船过来,那多麻烦?
所以船还是停岸边好。这样李顺福站甲板上,左玉一眼就能知道自己在哪条船。
想着自己的安排,陆岺咧嘴,得意的笑了。
书不是白读的,个子也不是白长的。他虽然没左玉聪明,但自己肯用功,遇事还琢磨,现在办事也能周全了。
李顺福依言站甲板上去。一边哀悼着自己即将被打坏的屁股,一边往岸上看。可等他看清楚马车上的纹饰时,两腿就颤了起来。
“侯,侯,侯……”
他吓得赶紧转身,可哪里晓得车上的人已经看见他了。
“站住!”
见李顺福要跑,刚下了车的驸马顾不上去扶公主下车,直接操起军棍,飞奔到岸边,直接跳上船,想把李顺福给抓住。
可跟着混世魔王混的李伴伴这些年的打也不是白挨的。他身子灵活,在驸马跳上船那一刻,便冲进了船舱,大喊道:“小侯爷,快跑!来了,不……”
“来了!”
陆岺身子一震,容光顿时焕发,一把端起酒盏,抓起傅舒云的下巴,眯起眼,露出猥琐的笑容,“嘿,美人,今天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哎哟哟,这小手真滑……”
这台词、神态表演本是不会的。但自从和夏书玉演了一场后,就都从夏书玉那学会了。
他感觉自己的演技无懈可击,刚想回头看看左玉的表情,却听见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起。
“你,你,你这畜生!”
驸马冲进来,见儿子那熟门熟路的样子,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爹、他几个兄弟都是重色之人。家里的妾侍无数,外面的风流不断,而他便因着父亲的重色从小吃尽了苦头。当了驸马,按照国朝的律法,其实他是可以纳妾的。公主也很贤德,怀孕时,也曾想将自己身边的婢女给自己。
但他都拒绝了。他吃尽了当庶子的苦,不想孩子再受这罪。不是不相信公主的为人,而是在这个处处讲尊卑的世界,哪怕嫡母慈爱,父亲疼爱,但身为庶子也会有许多的苦楚。
他不想孩子受这份罪,跟公主讲明白后,他们俩便约定,以后若有儿子也不许纳妾。他跟公主都吃过类似的苦头,既都受过这样的罪,那便没必要让下一代再吃一遍这样的苦。
现在儿子居然携妓游湖,且这熟门熟路的样子明显不是第一回 了,这如何能让他不震惊,不愤怒?
爹的坏毛病居然隔代传到了儿子身上,若是搞出私生子出来,那不是比庶子还惨?
而陆岺一听这声音,也是懵住了
这声音怎么有点像爹的声音?他慢慢回头,眼睛逐渐圆了。
“爹?爹!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怎么会在这儿?”
驸马冷笑着,“我要不过来,你准备做什么?逆子,吃我一棍!”
他说着提起棍子,冲着陆岺就打了过去。
“不,不!”
陆岺跳了起来,在船上飞快跑了起来,“爹,爹,你别生气,我,我可以解释!”
“解释个屁!”
驸马气坏了!都被抓现行了,还敢狡辩?
“给我站住!你这逆子!今天不打死你,我叫你爹!”
“救命啊!爹,你听我解释啊!”
陆岺吓得到处跑,在船里转了个圈便跑到了船舱门口,刚想跨出去,便见自己娘站在了门口。她手里拿着个擀面杖,话都没问,直接抬手,对着自己就劈了过来。
“救命!”
陆岺一侧身,堪堪躲开,可后面的驸马已追了上来,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棍子下去,“竖子,还敢跑?!”
“救命啊!”
陆岺吃了一记,疼得汗直冒,一弯腰,从两人的夹缝中蹿了过去,“你们听我解释,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是演的,想气气玉玉!”
“你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公主都忍不住爆粗口了,拿着擀面杖追着陆岺,“气儿媳?!你这鬼话扯的一点脑子都没有!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你再跑试试?!给我站住!”
陆岺哪可能站住?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按照他过往的经验来看,站住的是傻子!当务之急就得跑啊!不然会被打死的!
驸马与公主到底上了年岁,而陆岺的基本功不错,三下两下的,竟是给跑出了船舱。但等他跑出去后,他又傻眼了!
船怎么开了?
公主从船舱里出来,一边喘着气一边咬牙冷笑,“跑呀?再跑呀!哈,我早让船家开船了!这下我看你往哪跑?”
“阿姐,你怎么也在?!”
陆岺不知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该佩服自己老娘的机智,但看到自己姐姐在,顿觉人生有了希望。
他冲过去,躲在陆婳身后,“阿姐救我!我真没做什么!我就是想气气左玉!谁让她不在乎我?!我演的,我演的,都是演的,你劝劝爹娘啊!”
陆婳冷笑一声,“阿弟,你现在撒谎都不过脑子了吗?弟妹一个女儿家,为了寻你,离家出走。就这,你还说别人不在乎你?我看你现在不光没脑子,也没心了!你受死吧!”
她一侧身,一把将陆岺推了出去,“爹,娘,抓住他,狠狠打!”
“哎哟!”
被推出去的陆岺躲闪不及,肩头直接挨了驸马一下。他顾不上疼痛,跑到甲板边,大喊道:“真是误会!你们问问里面那姑娘就知道了!嗳,别过来了,我跳河了,我跳河了!我真跳了啊!”
他说着便是翻过栏杆,直接跳下去的同时,嘴里还不忘喊道:“跳进河洗不清,跳湖里洗得清!”


第116章 这逻辑很陆岺
陆岺飞快地游着。幸好他什么事都要尝试,打小偷偷下水无数次,因此水性也是极好。
虽然不明白来的为啥不是左玉,但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赶紧逃命才是。
他奋力游着,很快就听到“噗通、噗通”的声音。回头一看,顿时吓得三魂七魄都飞了!
刚刚光顾着跑了,都没看清楚自己老娘带来的人。现在看清楚了,这都是府里最善凫水的人。带着这些人过来,是料到自己会跳湖?
公主站在船上,冷笑着。早就料到他不会乖乖认错,又是在湖上,不带两个会凫水的,还怎么抓他?
挥挥手,让人将船靠岸,上了岸后,站了没一会儿,陆岺就被抓到了。
陆岺倒想反抗,可奈何三个人下水抓他,在水里不如岸上灵活。你来我往的,打了没几个回合就没力气了。被人拿绳子套住,直接给拖了回来。
回到岸上,自己爹娘也不看自己,直接拖上了车便走了。
到了地方,打眼一瞧,发现没回家,而是到了城外的别院。陆岺头皮发麻,这是啥意思?
公主坐了下来,问道:“说吧。去了几次?”
“娘,误会,真是误会。”
天气还未彻底转暖,陆岺这会儿只觉冷得不行。他瑟瑟发抖着,期期艾艾地道:“娘,先,先给个毯子行吗?”
“你往湖里跳时没想过后果吗?”
驸马冷笑了声,“携妓游湖,真出息了。”
“爹,误会,误会。”
陆岺哭丧着脸道:“我是想气气娘子,但没到将你们引来了。”
“家媳做了什么?!”
驸马大怒,“你要用这法子磋磨她?!”
“就是!”
陆婳瞪着他,“你不知女儿家的心伤不得吗?你这样气弟妹,以后就跟你生分了!”
陆岺表情凝固。
这后果……
他没想到。
“别说没给你机会。”
公主道:“你就说,到底为何要气玉儿?呵,鬼扯的话就不要说了。这天下,傻子只有你一个,我们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