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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竺云反倒是比想象中要好很多,而且也不再是当初那心如死灰的模样了。她虽然也没有哭闹,但是主动问了几句话,提到正在被通缉的龙三,她也咬牙切齿地怒斥起来。——有情绪就是好事,便是心里还难受着,也终会走出来的了。
程家这事至此便算是告了落幕,能够弥补的都已做过弥补。而无法弥补的,也就只好交给时间。
赵素出程家的时候又看到街边停着有辆马车,撩开的车窗内一张少年的面孔在对上她视线后飞快地放了下来。虽然动作是如此之快,但马车上悬挂着的唐家的牌子,却是不用多猜马车里人的身份了。
在程唐两家这悔婚案中,她不知道原本跟程竺云定下婚约、差一步就结成了夫妻的唐虞发挥过什么作用,他对此的态度如何?在程家突然悔婚之后他是否有过疑惑,进而想寻程竺云问问因由——两家同为陆太后的人,是世交,他们儿时自间相识的。
到现如今为止,赵素是未曾见唐虞走到人前来过。
那么,他还在程家外头徘徊着,又有什么必要?
……
无论如何,程唐两家矛盾化解,王胤登门请罪,总算是迈开了亡羊补牢的第一步,而接下来,则是在通缉龙三之余,努力锁定那个带走龙三的人了。
能够符合几个条件,比如说年轻、武功好、家世好,这三个条件的人不那么多,但是要瞬间锁定也是不可能。京中家世好的子弟太多了,习武有成就的子弟就更多了,毕竟也不是每个人习武都是图保家卫国还有挣功名去的。
不过不知道皇帝那边布署到什么程度了?这几日他又是否有时间顾及这些?
赵素打算去找找他,但白日里各有事忙,仍然须去礼部衙门干完活才能去。
刚进了衙门的门槛,就听方青雪在屋里发火,赵素走过去,隔窗看着屋里撒了一地的纸张,还有铁青脸训斥衙役的方青雪,赶忙进门:“怎么回事?”
“出篓子了。”已经恢复如常前来当差的程竺云回道,“下面几个正在筹办明年花朝节花月会的州府官员,都让人告了。有人拿出他们贪墨和勾结党羽的证据递到了都察院,都指向花月会这些年敛财无数,最关键的是——状子里告的是花月会这些年并未实现保护妇人女子的宗旨,指咱们是,是挂羊头卖狗肉!”
说话间她已弯腰自地上捡起来几张纸,忙乱地塞了给赵素。
赵素迅速看了几眼,抬头道:“怎么突然有这样的事?都告到都察院了?之前没有消息?”
“没有!不过出事的这几处地方,全都在京畿附近,也实属太巧了!”
方青雪恼得拼命捋起了胡须。
赵素听闻,低头再一阵细看,这些纸张原来正是都察院那边有人私下抄录过来的状子内容,当中所述果然跟程竺云所说无异,状子里确有提到部分贪墨和结党的证据,但是最主要的诉状,还是在花月会这么多年来毫无作为,并没有为妇人女子做任何实事上!
这个角度可谓刁钻了,跟原先直接以礼教那套反对花月会很不一样,他居然直接拷问起了花月会的政绩!
可是花月会举办这些年,由魁主们带动的观念改变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而且一定要说的话,政绩不多那不也是因为阻挠施政的人太多?!
“这肯定是个阴谋!”她断言道,“这一环扣一环,一步接一步,就是他们在不断使坏!——谁告的,怎么没写名字?”
第352章 迟早把城里青楼都关了
“全都是匿名的。”
方青雪说。
“告个状还藏头露尾,字字句句冲着花月会来,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吗?”赵素气忿地把手里的纸张又摔在桌案上。她们要办点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天下这些男人,哪个没有母亲妹妹女儿,他们怎么就这么见不得自己的家人过得顺心一点?非得把女人踩到脚底下才能显示他们的男人气概吗?无知的蠢货!”
方青雪清起了嗓子:“这次的路数跟之前的情形明显不同,而且事发在京城以外,我以为,恐怕前后不能一概而论。近期怪事频频,我总觉得恐怕与龙三那一党是有关系的。”
赵素经他一说冷静下来,龙三他们的目的是冲着太后来,而这次状子里的陈词又是挑刺花月会,而且事情又生在龙三败露,及程唐两家和好之后的当口,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下这个状子就是他们的后招!
“告诉太后了吗?”她问。
“还没来得及呢。”方青雪指着屋里,“我也是刚刚才接到的。”
“那就别磨蹭了,咱们进宫见太后。竺云留下来看着。”
程竺云点头。
赵素与方青雪分骑两骑,前往宫中。
路上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近期事情太多,虽然还看不出来小说里谋朝夺位的狗血剧情,但是这一桩接一桩的,真是够闹心的。记得半年前刚来这时,一心只想在玛丽苏女主手下求个活路,没想到,玛丽苏女主进入番外之后竟也过得这么不容易。
很快在宫门外下了马,二人步行朝北,路过午门时只见城门楼子上皇帝黄袍飘飘,由几个文武大臣陪着正指点江山,便停下脚步来看了看。皇帝也似看到她了,打发了身边的太监下来。赵素扭头跟方青雪道:“方大人先去慈宁宫,我稍后就过来。”
方青容朝城楼上俯身一拜,然后离去。
那太监到了跟前,道:“皇上有旨,请素姑娘先到乾清宫候一候。”
他就是不说,赵素也有这个意思。
城楼上皇帝看着她进了去乾清宫的甬道,便与随侍的韩骏说:“先按照方才说的去办,布署好了来禀报朕。”
韩骏俯首。
皇帝下楼回到乾清宫,只见赵素在拿桌上的点心喂大橘。他一面解披风一面走过去:“你可别拿这个喂它,它吃完了我还吃什么。”
赵素扭头:“往常御膳房的点心一碟接一碟地往宫里送,也不见你稀罕,不过一盘钵仔糕罢了,还争起嘴来。”
皇帝扬唇,伸手拿过她手上被她咬去一口的钵仔糕放进嘴里,施施然坐下:“你也知道那是御厨做的,跟你亲手做的怎么能比。所以世间之物,真正弥足珍贵的不是那些稀有的珠宝珍玩,而是有在乎的人投注过心血的物事。哪怕一针一线,那也是难得的。”
赵素抚着猫头,看着他说:“一块点心罢了,怎么还引出你这么一番感悟。”
皇帝喝了口茶,把杯子放下道:“将作临已经把大婚要用的仪品做出一半了,过了年你可以去看看。”
“这么快?”
“夜长梦多啊。对你我来说都是。”皇帝别有深意地看过来。
赵素顿住。
皇帝接着往下:“你哥快回来了。”
“……他查完了?”
“已经不需要查了。真正的线索,应该在京城才是。”
赵素没料到他会这样说。这不跟她眼下所思不谋而合吗?皇帝有谋有略她当然是知道的,但最近他没显山露水地,难道也是一直有在关注?
她遂把猫放开了:“实不相瞒,我今儿进宫是有正事来的。”
“我也有正事。不过你先说。”皇帝好像还很有风度的样子。
赵素就不客气了,把先前得方青雪收的抄录的状子说了:“最近这怪事太多了,而且隐隐约约又似有联系,你得想办法下旨搜捕这龙三啊!上次可真不该让他逃掉!”
皇帝不慌不忙:“你再把带他走的那人说说看。”
赵素便又把对那人仅有的印象说了一遍。
就听皇帝手指头在桌面叩了几下,说道:“所以我说,你哥不必再留在皇陵了。”
“……这么说,你是觉得皇陵的事就是这伙人干的?”
“我虽然比不上先帝雄才大略,但朝堂上什么情况我还是清楚的,要是同时出现几拨人挑事,那这朝纲也就烂成筛子了。当然仅凭这个就认定没有别的可能未免有些自负,不过胜在我是皇帝,手下人多,这几年也培养出了几个当用的,搜罗些消息也不是很麻烦。——今儿夜里有空吗?”
赵素还没说几句,连他近来到底干了些她都没来得及问,他就丢了这么个话下来。
她摆手道:“最近我可没有时间跟你花前月下,这事不摆平——”
“我也没想跟你花前月下,”皇帝一脸正经,“我也是有正事找你的。”
“什么正事?”
“晚上我来找你你就知道了。对了,记得穿利索点。最好换个方便翻墙的男装。”
“翻墙?!”
“你该不会要带我去会花姑娘?”
“你想得美!”皇帝给了她一记白眼,“一天到晚就惦记着这点事儿,等我闲了,迟早让人把城里妓馆全关了!”
“我就随便说说……”
这虎须还真不经撩,要是真的一刀切了,那些青楼里的女子上哪儿找活路去?这不是害人嘛。就是要拯救她们于水火,那也得看好时机呀。
怕他借题发挥,扭头见外面又有臣子候见,她也不坐了,爬起来道:“方大人去慈宁宫了,我看看去!”
皇帝嘱咐:“记住我说的,戌时三刻,西墙下我等你。”
“知道了!”
赵素轻快地跨出门。
她可不信他是去探案呢,什么线索都没,龙三也跟原地消失了似的,他一个一天到晚呆在宫里的皇帝,上哪儿探去?再说了,真有线索,他不赶紧交代人先下手为强?
还是先去找陆太后合计这事要紧,毕竟敌人指向的是她。
第353章 月上柳梢头
慈宁宫里陆太后已经听方青雪禀报完了,正在凝思的当口,赵素来了。陆太后说道:“原来搞半天,不光是冲着花月会来,还是冲着我来?这就奇了,本宫又何曾结过这等仇人?”她的脸上带着些许讥诮,但除此之后又着实藏着几分疑惑。可见这位大女主太后虽然未把这点阴谋放在眼里,心思也还是被吸引住了。
“太后,这件事绝对不能容忍。”
“当然不容忍。”陆太后道,“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赵素进一步问:“那是不是应该查一查这状子的来历?”
“他们递这个状子不是真打算把我告下来,而是要在朝堂掀起波澜,然后好兴风作浪,别说这个递状子的人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找到,就算找到了,肯定也不过是下一个龙三。不过他们肯定也会希望引出一些风波来,所以就算是为了糊弄糊弄他们,也不妨派几个人去查一查。”
“知道了,太后是要声东击西。”
“各地关于明年花朝节举办花月会的筹备事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吧?前阵子孙秀兰不是还为了她闺女找到你们了吗?你们把孙秀兰这样的都联络上,背后这个人他既然是告花月会没有作为,那我们索性就借这股风波干出点事情来!”
赵素很久没看到陆太后如此铿锵有力的说话,一时间也难以激动:“太后莫非早已经有了对策?”
“早前我跟你说过,开放一批职位给妇人女子,提高生产力,经朝上那几个老臣阻拦,至今没有结果。还有把花月会再下沉到县衙,也都还悬而未决。眼看过不了多久都要过年了,这些事也该有个说法了。”
赵素只当她此时应该想着如何解决挑事的人,毕竟这人躲在背后隔三差五就出点幺蛾子,已经让人烦的很。没想到她竟想到了自己前面,不光是要解决眼前麻烦,还在计划把自己的目标也顺手达到……
花月会不是凭一两个人就能支撑起来的,需得这世上的女子同心协力,合成一股力量,才足以改变世界!
果然玛丽苏大女主就是比别人强,哪怕是番外失去了女主光环,魄力还是在的。赵素猜想这个念头只怕已经在陆太后心中萦绕许久,此时她才能胸有成竹地说出来。
出宫之后,她与方清雪回到衙门,连同程竺云,三人一起着手去联络京畿境内的花月会魁主不提。具体该怎么做陆太后还没有说,但听她的指派总不会有错。
手头的事情都处理完后,天色也就近黄昏了。赵素记起来霍明玉还在家养伤,出衙门时,还与程竺云约了一下翌日去霍家探望,这才回府来。
快中秋了,街头熙熙攘攘,花灯月饼已经提前摆上了街头。如果不是脑子里缠绕的那些事,这分明就是一派欢乐祥和的盛世景象。
赵家也在准备赵萦出阁大事,门口时有抬着各种家具器皿的仆人经过。日子最终敲定在八月廿八,中秋过后。之所以最后挑成这个日子,是因为这一日也是庆云侯当年受封为侯的日子,无论如何,这是整个家族的荣耀,这个日子也就在每个人心目中成为了吉日。恰巧这日也合婚嫁,自然是再好不过。
越是拥有这样的团结兴旺,就越是不愿意被破坏。更别说赵素还是一个渴望着家庭温暖的人。
进门后她先去了长房,果然好多人都在这儿。赵萦从人群里一眼看到了赵素,起身过来:“你去哪儿了?这两日找你总找不着。”
“衙门里有点事,忙到刚刚。”
“还是那龙三的事?”
赵素点头。
赵萦说道:“昨日吏部几位官眷来添妆,说到明日晌午城门下就会开放,方便百姓进出,如果龙三要走,这应该是最好的机会。”
“这当口为什么还要开放?”
赵素不明白。明明人还没有抓到,此刻就该严防死守才是。要是让龙三走了,那背后的人岂不是更加难以找出来了?
“明日已是中秋前夕,按照往年规矩,提前三日就要放开了,今年必是因为龙三之故而延后了两日。到底一个龙三也不能撼动大梁朝,这要是中秋节都不能好好过了,百姓们也不得安生。”
区区龙三撼动不了大梁朝,但他们想摧毁花月会啊,这可是陆太后建立新政权下来的增值部分!当然赵萦说的也有道理,在通讯和宣发都不发达的这个时代,老百姓看到时局稍有变化,便难免观虎色变,到时候也不好掌控。
赵素猜想这事皇帝应该知道,便唤来花想容,打发她去找韩骏探听消息,若是他们有准备,那她就不准备为它纠结了。要是没有,那她少不得要派人蹲守蹲守。
她抬头看一眼屋里穿梭的人,说道:“嫁妆都安置好了吗?要不要我做点什么?”
赵萦不意她忽然提及这个,脸上飞霞:“能要你做什么?到那日,你呆在我身边陪着我便好了。”
真要赵素担差事,赵素还真不懂怎么做,这么一说,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我来当你的护花使者。”
“什么使者?”
“……就是伴娘的意思。”
这次赵萦听懂了。
这里说好,赵素就回了房。
皇帝说戌时三刻会过来,她便早早吃完饭,把当天的作业做完,然后坐在窗前熬时间。与皇帝从确定感情以来发展得十分平稳顺利,虽说每日接触稍显平淡,没有狗血的男配女配继续出现激化感情,但是这么细水长流的,反倒让人有种能太平长远的感觉。
不过这当口她又实在没那花前月下的闲情,他说是“正事”,希望是真的正事才好。
跟丫鬟们唠了会儿闲嗑,夜色也深了,她便让小菊把早前从街头随便买的一身男装换上,然后到了西墙脚下。
时值仲秋,月色皎皎。
香樟树的影子铺在墙头上,桂花的香气却已经飘满了大半座城。
第354章 苦难催人成长
当少年人踏着花香站到了墙下,约定好的哨声响起,少女便支楞起了靠在树下的身子,高高地翘起首来。墙头上少年人半蹲着,露出如月色一般皎洁的面庞,他微微地冲这边一笑,然后便如轻巧的燕子跃下来,然后挟着少女的腰肢,又如一双比翼的凤鸟,跃回了墙头,再之后又落到了墙后的街上。
月下阴影处随后也跃出几道身影来,颇有默契地布成阵形,跟在前后左右。
赵素左右看看,等出了胡同,便打量起皇帝一身深到看不出具体颜色来的夜行衣衫:“我们要去哪儿?”
“先随便走走。”
皇帝脚步未停,顺着街边走着,果然一副要闲逛的样子。
赵素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什么办正事?你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哎,”听到这儿皇帝停了步,“你说到羊,我想起来,上个月听梁瑛说北门的六安胡同里开了家羊肉馆,让梁瑛带路,我们去尝尝。”
赵素跟不上他的节奏——这才刚说到闲逛呢,怎么又说到吃了?“我才吃过饭。”
“那就再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就是说出来压个马路还得耗不少力气呗?
不过一看手腕已被他抓住,旁边也有穿着黑衣的侍卫走出来,正是梁瑛,便懒得跟他掰扯了。谁让人家是坐拥天下的皇帝呢?那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从庆云侯府走到北城这家羊肉馆不远不近,穿过三条街,四座民坊,然后加上两座道观,也就到了。沿途除了花香,还有零星走动的人们,临近佳节,已经有人开始在酒馆夜饮留连。这条路赵素也来过,大点的、带标志性的商铺和宅第都有印象,因此即便她在当中几处停了停,也能很快跟上皇帝脚步。
羊肉馆很不起眼,在大街横岔进去的槐树胡同里,赵素再次在胡同口停了停,然后进店坐下来,第一句话问:“梁瑛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皇帝目光深深:“你说他为什么不能找到这里?”
赵素望着他,目光在小店昏暗的灯光下,也变得幽暗起来。
……
京城与别处相比,的确是繁华许多,夜色已深,零星还有孩童的嬉笑声传来。或者……又还有犬只的吠叫掺杂其中。
霍明玉放下书,踱到窗前,问紫苏:“哥哥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紫苏抱着叠好的两件衣裳走到她身后,“听说后日城门会开,到时候便是让龙三离开的良机。郡主……也该准备进宫辞行了。”
霍明玉转身:“他把二哥赶走了,当真也要把我赶走?”
紫苏抿唇,为难了片刻道:“下晌姚林已经在挑选护送郡主离京的车马和人手,瞧着是真的。”
霍明玉脸色寒下来:“他疯了!他以为他身边有很多亲人吗?我是他唯一的亲妹妹!”
紫苏更加抿紧唇低下头来。
霍明玉踱回屋里,深呼吸两下,又说道:“段疏走了,固然是可以编个理由混过去,太后和皇上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我若要在这当口走,即使我去辞行,太后又怎么会放行?难道他想跟太后死缠烂打吗?如此他就不怕太后怀疑了?”
紫苏抬起头,缓声道:“侯爷当下,似是铁了心要把这条道走到底。奴婢猜想,他应是不愿再顾忌那么多,皇上已经在敲打他了,他若想不落到被动境地,就须当机立断,只是还不知道皇上是如何察觉的,总之,奴婢觉得,侯爷应是被扰乱计划了。”
“那这不就是飞蛾扑火吗?”
霍明玉脱口说出这句话,末了也不由攥住了手。随后她问:“他到底去哪儿了?”
紫苏下意识看了眼夜色,说道:“好像是南山寺。”
“他跟尼庵还有瓜葛?”发现自己对亲哥哥了解得并不深的霍明玉脸色又寒了两分,然后说道:“去备车,我们去看看!”
“郡主!大晚上您还是留在府里吧,若有危险——”
“我若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又出了京,危险更大呢!别罗嗦了,快去!”
紫苏无奈,半日后深吸一口气,退了下去。
……
南山寺位于北城门内的槐树胡同,距离威远侯不过隔了一条街而已。霍明玉敢于出行,也是因为路途不远,对寺里寺外情形也较熟悉。
此刻寺内靠西面的一间禅房外,两名丫鬟及两名女尼正静立守候在两侧,稍远处的台阶下还立着两名精壮护卫。点着两盏油灯的禅房里头,也坐着两个人。盘腿坐在炕桌东面的霍修身形微歪,手捧着一份经文倚灯细看。屋里安静得只有对面人轻挪杯盏的声音。
“又精进了。”蓦然间他缓缓出声,经文合起来,目光也投向了对面,“不愧是老太师最得意的孙女。便是令尊在世,年轻时也未必能有这样的功底。”
罗嫣如嘴角轻扬,手里一只白玉杯映得她一双手越显白皙滑腻:“家父一生平顺,从不曾有忧心之事,他的功课一切从心。我则不同,少时顺遂,年长失怙,随后家族失势,我憋着一股气,若不长进,该如何是好?”
霍修垂眸,端起她斟好的一杯茶:“我亦如是。总归是苦难催人成长。”
他饮尽这杯茶,看向对面:“你该听你母亲的,说门好亲事。”
罗嫣如双手微顿,随后声音又平静无波:“什么才算是好亲事?有权的,有势的?还是听话的?”
霍修默语。
“我其实挺累的。我大哥没什么野心,性子也不够硬,并不是个顶门立户的好人选,可是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而且还是祖父这一支下来算姿质最好的子弟,没人能替代他。我们姐妹——婷姐儿不谙世事,心地单纯,任凭母亲摆布,也是不顶大用的。
“我倒是有一番撑起家门的心思,无奈又是个女子。没有人看得到我的能力,即使看到,也没有人会答应由我来掌家。我注定只能遵循父母之命寻个人嫁了。但若家世败落,又能找到什么好人家?于是我一边不知该去觅谁,一边还要照看家务。”
说到这里罗嫣如抬起头来,带着苦涩莞尔笑道:“所以,即便是说亲事,我的命又哪里能由我掌控?”
第355章 还是不希望你死
话语苦涩,手里的茶好像也多了几分苦涩。
霍修别开头,看着窗外夜色,片刻后垂首:“是我耽误了你。你还是该把我忘了。”
罗嫣如眼波涌动:“忘记一个人跟心悦一个人,都不是容易的事。你这是在强人所难。”
“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来提亲的那一日。”霍修别开目光,“如果我母亲当真是死于太后的谋杀,那我眼下正在做的事,便是在送死。”
“那你能不能不对花月会下手?”
霍修神情冷骏:“为什么不?不把花月会击溃,世人怎么能看出虚伪的人的真面目?难道你也相信这个花月会是她真正用来保护女子的?”
罗嫣如默语。随后道:“我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不过,皇上册立的准皇后,并非世人认定的大家闺秀。她如今也在为花月会做事。按照常理,将来大婚之后,皇后便定然也是要接管花月会的。此外,她还屡次抛头露面为朝廷出谋划策。宫中这个册后的决定,我认为至少……是符合花月会创立时的宗旨的。”
霍修未置可否。
罗嫣如接而道:“大理寺接了状子,此刻定然已传到了太后耳中。太后与朝中许多老臣为了花月会之事早有不睦,也早就憋了一口气。此番她定然不会听之任之。你既然撩拨了她,那你准备好了接招吗?”
她这话音落下,屋里便呈现出短暂静默。
片刻后霍修手扶杯盏,依旧冷峻的神情上又增添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我就怕她不接招。只有她接招,我才能继续进行下一步。但是——”
“如何?”
霍修缓缓攥起了双手:“但是我又说不清……好像相较于看到她的败露,此时此刻我内心里更期待的是她的反应。”
“你期待?”
霍修点了点头:“其实你说的这些,还有玉姐儿所说的,我都不是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十二年了,从最初拿到三千营留下的罪证时,恨不得立刻以牙还牙的仇恨,到隐忍这么多年过来,心里不是没有过动摇。
“但是,这么些年来却又从无人提出过对家母遇害的怀疑,这实在是解释不通。”
他对着月光长吁着气:“这些年她对玉姐儿十分用心,玉姐儿对她却深信不疑。我如与她撕破脸,便不免伤及到玉姐儿的心。
“——要是当初我早些把玉姐儿接走就好了,她们之间不会有这段情份,我也不必瞻前顾后。”
“所以你现在是希望太后作出的反应能证明她是无辜的?”
霍修没有言语。但他略微松驰的神色似乎默认了她的说法。
罗嫣如沉吟。“你说的也是有道理。明明最不该在那个时候牺牲的人,偏偏在那时候丧命,朝中还无人起疑。”
“前些日子,我回宫之时与皇上练招,因为猫的突然出现而误伤了皇上——那只猫,也是慈宁宫养的。”霍修轻揉着眉心,“过后我思来想去,猫不会突然出来,慈宁宫要使这点手脚是轻而易举的,因为侍卫和猫都能受她指使。所以一定要有人暗算的话,只能是她了。
“但是反过来想想,她有何理由这样做?且,她工于心计,却做这种事,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总之,好像每当我有一点动摇的时候,就总会出现一些事情拉回我对她的怀疑。而我常常就在其中摇摆不定。”
罗嫣如望着垂头支额的他,良久说道:“既然不可能,那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使下的计谋?”
“我认为不可能。在宫里头,哪里还会有人能做到这地步?”
罗嫣如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便未曾再继续往下说。
窗外传来隐隐的梆子声。
霍修放下手,直起腰:“时候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