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明石没思索,直接一摇头:“不。”
“不?那好,你敢不听我的话,我就让苏星汉去上吊跳河抹脖子!”
明石不为所动的继续运笔勾勒图样:“别吹牛了!你敢胡闹,我就生气。你喜欢我,你最怕我生气了。”
千目又气又笑,直起身对着他的后脑勺抽了一巴掌:“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来?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呢!”
明石被她抽得一缩脖子,随即恢复原形,回过头来认认真真的说道:“就是这样嘛!我又没说谎。”
“你还得意?!”
“我没有。”
“好哇!我这么喜欢你,你还不得意?”
明石把毛笔□□了笔洗之中,转身腾出两只手要去推搡千目:“你少来缠着我胡搅蛮缠,你给我回你自己屋里去!”
千目瞅了个空当,一闪身躲过他的双手,滴溜溜的一个圈子转进了他的怀中。顺势坐上了他的大腿,她搂着他的脖子,向他使劲的笑,笑出深深的酒窝和大大的眼睛,想要在灯下夜色中迷倒他。
明石看着花脸猫似的千目,不明所以:“干嘛?”
“□□你!”
明石扭开脸:“神经病。”
千目看了他这个无动于衷的反应,立刻有些怀疑人生。把牙一咬把心一横,她对着明石的裤裆就是一掏:“你是不是男人啊?”
明石骤然受袭,下意识的向前一弯腰。而千目虽然未曾经过人事,可生理知识是有的,方才那一掏让她确定了一件事——明石对自己,确实是毫无反应!
又羞又窘的一挺身站了起来,她在一刹那间面红耳赤:“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呀?”
“臭丫头!你算什么女人!你弄疼我了!”
“好哇!你说我不是女人?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不是男人?”
“我怎么不是男人了?要不要我脱了裤子给你看看?”
“脱了也证明不了什么!你肯定是阳痿早泄性冷淡,无精少精不□□!你到男科医院治疗一百年去吧!”
千目骤然说出了一长串男科医院广告词,足以证明她先前无所事事,没少听广播。及至话出口了,她反应过来,一张红脸越发的红上加红。眼看明石大睁着眼睛,一脸纯洁的看着自己,她越发羞愧,索性一跺脚,转身推门跑了。
千目夜里鬼上身似的说了一串粗俗之语,事后越想越是尴尬。然而翌日清晨见到明石,她发现明石并没有跟自己计较的意思。
这个时候,她发现了明石的新优点——他大方,只要别触他的逆鳞,那么他是可以相当宽容的。今天他起得比谁都早,竟然出门卖了几块米糕回来。进门先给了千目一块,他说道:“你尝尝,不是甜的,但是挺香。”
千目坐在床上,接了一块,眼看他忙忙碌碌的出门,又去了苏星汉的房内。这回再出来时,他双手空了,只在嘴里咀嚼着什么,大概是米糕合了苏星汉的胃口,他送来送去,自己就只剩下了嘴里的那一口。
“傻子。”千目想:“脾气又坏,心眼又少,真是个大傻子!”

  悲催的路人程

  明石觉得,当下的情形,似乎是难以言喻。
朱棣是一方,自己是一方,远在宁州的朱植是另一方,三方各怀心思的凑在了一起。溶洞之中的物资已经清理出了大半,以武器弹药为主,朱棣爱那些精巧的枪支,幸而枪支和子弹都是分开装置的,否则朱棣很可能在君临天下之前,便在这山里糊里糊涂的饮弹自尽了。
朱棣喜欢这些玩意儿,然而不会使用它们,会使用它们的人在宁州,偏又连它们的一根毛都摸不到。明石夹在这两位“伟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兴风作浪的心思,只是想要回到现代去。苏星汉的心上人小郡主去了舅舅家,一去不复返,导致苏星汉重新变成孤家寡人,成天悻悻的百无聊赖。明石看出来了,如果这个时代不能给他爱情、或者类似爱情的强烈刺激的话,他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的。
对于溶洞内的物资,他心中记忆了十分,但只画出了七八分。七八分的宣纸卷在一起,体积也很可观。程自重用个细长的小银筒子把它装了进去,然后浑身乱藏,想要把它带出北平城——如果出城的人不是他程自重,那么别说一个小银管子,就是牵出去一头骆驼,也没问题;可他的确就是程自重——来自宁州的,名义上是明石的朋友,其实肯定和朱植有些关系的程自重!
“嗳呀……”他柔声细气的叹息:“这可如何是好,料想只要我出了这个大门,立刻就会被燕王府的密探盯上,若是不将它藏稳妥了,一旦露陷,那么不但要连累辽王和明大人,怕是连我自己,也是性命难保哇!”
他说这话时,明石和苏星汉都站在一旁,明石对于程自重的困境毫无同情心,就单是直眉瞪眼的看,苏星汉打了个哈欠,则是随口答道:“那你能往哪儿藏?身上就这么几个口袋,要不然,你往你的行李包袱里藏?或者藏在马车里?”
程自重连连摇头:“不妥不妥。”
苏星汉不耐烦了:“那怎么办?藏□□里?”
程自重将脸一红,干笑几声:“西门先生说笑了。”
如此又过了一日,程自重以回乡为名,当真启程离了北平城。明石和苏星汉站在院子门口目送他的马车远去,等到马车远远的上了大路了,苏星汉轻声开了口:“这人真是够尽职的,等他回了宁州,朱植应该给他升官。”
明石没回答。
苏星汉又道:“等他回了宁州,菊花还不开成向日葵了?我的天,这时代的人,忠心起来可真是够拼的!”
明石一耸肩膀:“他是自愿的,不干我们事。”
后方悄悄溜出一个人,正是千目:“走了?”
苏星汉向旁让了让,让千目站到两人之间:“走了。”
千目点了点头,去看明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明石把双手揣进了袖子里:“我觉得,我们要变成红人了。”
在明石说完这话的当天下午,燕王府的轿子就停在了他们的大门外。
朱棣凭着一双慧眼,看出明石是其余二人的主心骨,故而也不劳动那两位,只把明石一人接到了王府之中。屏退了周围奴仆,朱棣关了房门,转身对着明石微笑。明石这一路在轿子里枯坐,早被初冬的寒风吹了个透心凉,此刻就抱着膀子缩着脖子,像只鸡一样乍起毛发看人。
朱棣本意是要向明石表达善意,然而他微笑了片刻,发现自己是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明石愣怔怔的看着他,始终类似一只炸毛鸡。
“明兄弟。”他以为明石做贼心虚,怕了自己,所以声音格外温柔:“你不要惊慌,本王素来坦荡,既然是将你当成上宾一样的请过来了,自然就要将你当成上宾一样对待。
明石这时发现自己身边的桌子上摆着茶壶茶杯,便抬手一指茶壶,小声问道:“我喝一杯,行不行?”
朱棣笑道:“自然是行。”
明石哆哆嗦嗦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端起来一饮而尽,这回打了几个大寒战之后,他慢慢恢复了人形:“你把我接过来,必定是有所谓。不用打哑谜了,有话直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