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再也醒不过来呢?”杜若看了看床上的雾浓浓。
“至少我可以永远陪着她”宁墨紧抿的唇这才牵起了一丝弧度。
“那她醒了,你们怎么办?’
宁墨握着雾浓浓的手,“我和海伦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早晨公司会发新闻稿。”
“然后呢?”杜若问,然后雾浓浓能甘心接受他?以杜若这局外人对雾浓浓的了解,都知道这位主儿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呢。
然后,然后宁墨又不说话了,神情迷茫,那样的眼神就好像大雾里想要回家的孩子,却找不到方向。
仿佛中,杜若有种错觉,宁墨他是不是希望雾浓浓就这样躺下去。
杜若又是心痛,又是怒其不争,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纠葛让宁墨到了眼下这个地步,都不相信雾浓浓的心意。
“你是不是不相信你们能在一起?”杜若恍然大悟,种种的错都归在了宁墨身上,因为对这段感情他从来就没有自信过。
“你不明白,她可能今天喜欢你,明天转眼就忘了。”宁墨双手将雾浓浓的手包在掌心,满眼的委屈。
两个固执地喜欢对方的人,却又固执地认为对方不会喜欢自己。
这就是感情的奇妙之处,再自信的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也会忐忑,甚至更忐忑。
“哎。”杜若觉得有时候爱候情还是傻一点儿好,“女人都是靠耳朵恋爱的,宁墨,浓浓醒的时候,你只要对她确切地说出你的心意,我准保你们没事儿。”杜若在“确切”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无论是八点半,还BMW1314,那斗是谐音游戏,那都是模棱两可,那都是不确定。八点半,也许可以写作2030,爱你想你,但也可以写作830,不想你。BMW,可以是be my wife,却也可以是别摸我。
如此的不确定,如何让人相信。
宁墨听了杜若的话,脸就红了,“那不是跟小孩子一样。”
“你们这样比小孩子还孩子气,简直就是儿戏!”杜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宁墨亲了亲雾浓浓的指尖,脑海里浮现出杜若形容画面,也许她会笑,也许她会回吻他,也许他们还可以再要一个孩子,一个女儿,像浓浓一样漂亮。可惜雾宁,只有眼睛像浓浓,宁墨一直觉得遗憾。
宁墨想,只要浓浓醒来,只要她能原谅他,无论他怎样都是可以的。
三天里等来了许多脑科专家,都束手无策,最后也等来了雾浓浓的父母。
雾浓浓的母亲一进病房就扑到了雾浓浓的床上,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再多的矛盾,此时此刻,剩下的都只有亲情了。
雾母从雾浓浓身上起来后,就开始哭喊着狠狠地踢打宁墨,“都是你这个杀人凶手。”
最后还是乐毅将雾母拉走的。“妈,这只是意外,也不能怪宁墨。”
话虽然普通,可那声“妈”却让人都呆住了。
“出事的前一天,我和浓浓扯了证。”结婚证还在乐毅的怀里揣着,本想着如果浓浓醒了,一切自然都听她的。
那天晚上,浓浓拟的离婚协议,虽然两个人都签了字,可还并没有送出去,乐毅总在想,万一浓浓没有挽回宁墨,她至少还有条退路,他一辈子都等着她。
可是,浓浓也许再也不会醒了,再也没有人会知道那份协议。
所以,乐毅曾悄悄地想过,如果她不醒来,也许……
乐毅走到宁墨的跟前,对宁墨淡淡地笑了笑,“宁先生,谢谢你这几天对内子的照顾,放心吧,我们不会提起法律诉讼,只是还请你先离开,我们一家人想静静地呆着。”
转瞬间,宁墨就变成了雾浓浓的陌生人。
剩余的日子,雾浓浓根本就不会陪伴他。
他将不再拥有资格。
“我不信。”宁墨喃喃地道。
乐毅把结婚证递到宁墨眼前的时候,他才能看清楚上面双人照里的雾浓浓笑得腼腆而温润,她已经是另一个的妻子了。
宁墨苦笑不得,这果然是雾浓浓的作风。
他甚至能看见雾浓浓在他面前得意地笑,“瞧,你娶了别的女人,我也要嫁给另一个男人。”
他们都是狠绝的。
宁墨想起,在他第一次悔婚前的那个晚上,雾浓浓的作为,她说他误会了,其实她只是想了断过去。
“浓浓,是不是签了离婚协议书?”宁墨问。
乐毅直视宁墨,“你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宁先生请吧。”乐毅为宁墨打开门。
宁墨离开得很狼狈,因为院里的护士说,雾小姐的家人拒绝其他非直系亲属的探视。
终其一生,他和她将再也没有关系,哪怕是看一眼都成了奢侈。
不管宁家多么的有钱有势,宁墨终究越不过雾浓浓的丈夫——乐毅。
夫妻之间有义务,也有权利。
比如,选择保姆的权利。
阳光明媚的时候,总是要有人推着浓浓去晒太阳的。
偶尔乐毅不在,你们才得以在花园里遇到她,看她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假装她只是生气了,生气不理他而已。
可是她手腕上为什么有淤青,为什么眼角会微红。
保姆嗫喏地说着什么,乐太太皮肤薄。
有时候抱她上床,稍稍用点力都能留下痕迹,有时候给她洗澡,也会留下丝丝红痕。有时候稍微不注意,洗发水就能灼痛浓浓的眼睛。
宁墨气急败坏了。
明明给她带了洗发水,带了沐浴液,他的浓浓从来都只用一种牌子的洗发水,一种牌子的毛巾,可是保姆就是记不住。
“乐先生说乐太太以前在灾区的时候,连蜂花也用过啊。”那么贵的洗发水,够人一个月生活费了,保姆觉得舍不得。
在保姆眼里的舍不得,在宁墨眼里都是舍得的。那个牌子的洗发水是植物配方,雾浓浓的眼睛敏感就只习惯那一种,可是这么多年来经济圈的沉沉浮浮,那个牌子营销地并不成功,如果不是宁墨执着地注资,也许雾浓浓早就用不上那个牌子了。
可是那样辛辛苦苦的经营,最终却无力去维护他的浓浓。
乐太太,三个字,让宁墨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
他那样宠着,疼着的人,为什么要这样被糟蹋。
可是宁墨没有换保姆的权利。
待他费力九牛二虎之力,转折之后再转折,终于安插了自己满意的保姆进去的时候,又出现了其他新的问题。
可这些都是小事,宁墨最最无力的,却是没有那种权利,那种为雾浓浓选择生死的权利。
一年后,雾浓浓出现了肾衰竭,紧急送到医院的时候,如果不是宁墨一直有人看着雾浓浓,只怕知道雾浓浓死,他都不会知道,因为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病房里有乐毅,也有雾浓浓的父母。
这一年浓浓的情况一直不好,感染频发。
宁墨闯进病房的时候,一个十分年轻的医生正在劝雾浓浓的父母。
“乐太太的情况很不好,即使做了手术,情况也不一定会好转,照这样下去,最多再坚持半年,其实这样病人很痛苦。乐太太生前,签了器官捐赠书,我想她一定是个善良的人。”医生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每个人都懂。
雾浓浓的母亲有些彷徨无助,只是看着乐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