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爷骂街,两人却是含情脉脉的对视。听的不耐烦了,美人儿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倒出一颗圆溜溜白玉似的药丸,塞进他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清香无比。夜魑连忙闭住呼吸,却见美人儿促狭一笑。
“下回这种东西就不要随身携带了,太危险…”毒死猫猫狗狗就不好了…
“妾身知道啦”
不过须臾,朱老爷眼神涣散,恍若失了魂魄。
“名字。”
“许七。”
“你家主子是谁?”
“…”朱老爷…哦不,许七脸上显出一分挣扎,最终还是败给了药性,颓然答道:“固国公…李元…”
正文 167.秦守备升堂喽
本来只打算在澧县停留一晚的他们,因为蓝锦甯无厘头的举动只能多呆了一天。
掌柜麻木的伸手接过一行人的房前——本以为能欢欣鼓舞的在今天就把人送走,没想到还是留下了。心里本能的感到不安,多赚钱的愉快感也没能冲淡这种不好的情绪,反而更加的沉甸甸了。这位绝对不是缺钱的主,想想家里的柜子里多了一包用来喂狗的上品官燕,他就觉得自个的心在狂跳。
如果换成银子,光是那包官燕,就足够他们一家人丰衣足食的过上一辈子两辈子的…
可是他们多呆一日,他就绝不敢拿去当铺换银子…
傍晚的时候秦守备带着大批人马上门时,掌柜的估计这估计要大打出手了,赶紧让小二们把客栈里比较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那位小公子哥和这位守备大人哪边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人物,打烂了他也不好找人家赔啊,所以还是收起来的保险。
可是他都已经做好往桌子下面躲的准备了,秦守备和那个小公子却只是亲亲热热的坐在一块说话,小二心惊胆战的上茶,生怕这两人一言不合就来个群殴,殃及他这个无辜的路人。
“下官打扰了,本来这事情不该惊动公子,只是咱们这澧县从来没出过此等大事,下官也是手足无措,特意来请您给定个章程。他日皇上他老人家闻起来,下官也好回禀。”秦守备面上是极恭敬的,一举一动也努力的追求符合他守备的身份——只不过大概是少时读书不多,终归是个粗人,再怎么假装文雅也不过是披了羊皮的狼。
众人脸皮抽搐,再怎么无知他们也晓得当今圣上正值壮年,比他还小上几岁,哪里当的上“老人家”这本隆重的称呼。忍笑忍的难受的,便只好佯作扶额,肩膀耸动,闷笑几声。
“我只是途经此地…”小公子犹豫着还待分说,显然不想贴上这块狗皮膏药。
“您不能不管呀,下官身份低微不能直达天听,还是您说的话管用。”秦守备的厚脸皮堪称一绝,噗通一下便跪倒在地,也不敢去抱贵人的大腿,只能扯着他的衣袍边角掩面痛哭:“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八十岁的老母亲卧病在床,三岁小儿嗷嗷待哺…”
睁眼说瞎话呢?谁不知道他秦守备父母双亡,听说还是由乡邻养大。等他出息了,可是从未见他惦记过父老乡亲…他纳了数位美妾,却是没有一个肚皮管用的生出一个半个儿来。
小公子纯真善良,看他哭的真切凄惨,面露不忍之色。叹了口气,竟是扶了他起来,谆谆告诫道:“好,不过本公子也只能帮你这一回。”
秦守备大喜,抓着人家白嫩的小手就不准备放了,擦了擦脸上的乱糟糟的液体就要倾诉以感激涕零,冷不防叶岚插了进来,把人拉开,护着自家小公子退得远些,口中道:“不得放肆”
秦守备面上有些讪讪,只管磕头道:“多谢公子救小人一名,小人这就回去准备上折子。”说罢,便喜滋滋的起身,准备回家抱美人去。
“等等,那朱老爷人呢?”小公子叫住他,凝声问道:“此等他国奸细,决不能轻易绕之,秦大人还是开堂公审的好,你不用担忧,我既然应了你,自会留下为你听审。”
“他好好的呆在牢里呢,您放心,明日小人便升堂。”秦守备拍拍胸脯,瓮声瓮气的应了。
第二日,澧县百年难得一用的县衙升堂。数百兵士担任临时衙役,将几乎全县百姓拦在县衙之外。秦守备任临时县官,得用的师爷便担了主簿一职,只是面上惊惶之色甚重,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了。
嫌犯两人,乃是澧县富户朱老爷及其夫人。等待衙役押了朱夫人上前,顿时满室哗然。这朱夫人不是传闻死于非命,还是死于高坐中庭的那位小公子之手么?如今这满脸狼狈,可面目却与她一般无二的妇人是哪位?
若不是借尸还魂的鬼怪,便定然是有意要陷害那无辜清白的小公子,真真叫人可耻。
其中不乏原先用那窥探眼神扫视锦甯一行人的无知百姓。
朱老爷面色灰白的跪在堂上,看也不看被押上来的朱夫人一眼。
秦县官一拍惊堂木,大声斥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
朱老爷与朱夫人原是外县人,十几年前落户澧县时,也是颇受人称赞的慈善人。只是不知何时开始,朱老爷变得敛财小气,好色贪婪,对家中妻子儿子也甚是冷漠。后来朱夫人也似变了个人一般,一不顺心便对下人拳脚打骂,纵容儿子欺男霸女,最终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却原来,朱老爷被下人许七杀害,剥去脸皮冒充正主,真正的朱夫人被关了起来。她是内宅妇人,露面原本就不多,也无人记得她的相貌,便由一个长相七分肖似的女子顶替。
许七在秦守备手上吃过不少暗亏,便慢慢起了暗害的心思。奈何他乃是朝廷命官,他不过是个升斗小民,只得按捺下来。此次偶见贵公子路经此地,便支使那假“朱夫人”前去告状,以期能一举将人扳倒。可惜贵人慧眼如炬,压根不屑理会,许七心中暗恨至极,便害了那“朱夫人”,一状告到秦守备跟前。
但假的始终是假的,英明神武的秦守备循着蛛丝马迹识破了许七诡计,救出真正的朱夫人,这才有了这一次的破例升堂。
澧县百姓唏嘘不已的慢慢散开,衙役们也撤出了县衙大堂守在屋外。哭泣不已的朱夫人被扶了下去,送回朱家大宅。她真正的丈夫已经死于非命多年,自己也被囚禁了不少日子了。
这一朝冤屈得以昭雪,可却是夫死子亡,偌大的家业,将来传于何人之手?
在堂上当着众人的面揭下人皮面具的许七,已经如死狗一般瘫软在了地上。昨夜他清醒后发觉自己被独自一人锁在柴房里,欣喜的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全身筋脉尽断,内力全失。
他已经是一个废人。
秦守备,好狠的人,好狠的手段。
不想当着众人揭穿自家主人的身份,他也只能任人鱼肉,听从他们的吩咐行事。这件案子虚虚实实,其中水分甚大,只是骗骗无知百姓,已经足够了。
“许七,你在澧县潜伏多年,想必对你家主子也是极其忠心的…”秦守备端着弥勒佛似的笑脸,面目上却似有几分慈悲尊严:“判你斩立决,也算是给了你一个痛快,你可有不服?”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落魄为阶下囚,他就算不服又如何。许七很想潇洒一笑,只是牵动脸皮便觉得浑身疼痛,那该死的贱人给他下了不知是什么药,竟让他寸步难行,只能任由他人搀扶。此时闻言,不过艰难的抬起头,面无表情的道:“小人并无不服。”
锦甯可不像夜魑那样还有逗弄阶下囚的兴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袍,仰脸而笑:“秦大人,本公子的责任已了,这就要动身启程了。”
“装什么装,还不是你的一条狗”这个让人看不清真是面目的少女真是可怕,许七嘴里不敬的骂骂咧咧,反正已经是将死之人,何必再他们面前装模作样?
“你很可怜,”锦甯蹲下身,面露同情的瞅着他:“但凡你做过一件好事,我必然要请秦大人放你一马,须知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惜,你借了这具身子多年,却从未有过任何善举,最没有做错的一件事,就是害怕别人看出你夫人与朱夫人的不同来,因而没有害了她…”
总算还剩下一点未泯的良知,没有丧尽天良…不待他有所回答,锦甯站起身,轻笑:“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过,你对太子哥哥还真是忠心呢”蓝锦甯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许七脸上瞬间变幻的青白脸色,尤自说道:“只可惜,太子哥哥或许自认很了解李丞相,却未必又我那么了解…”
李元老狐狸,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少年得志,便知道隐藏其锋芒,不过四十便位列丞相之位。新帝登基,他见机的避其锋芒,自请退休,又岂只是一般人的心机…
他或许与蓝家不对盘,但绝对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更不会被他惦记上。古代的男人,尤其是自认聪明的男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绝不会与女子计较。
“让我猜猜,是李太玄那个小子?”虽然不是她间接毁了他的仕途,可追根究底,源头还是出在她的身上。虽然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也不过是咎由自取,但奈何,有些人就是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迷途知返,反而习惯于把责任推给别人,然后越陷越深…
她是那个源头,又是最终受益最大的人,不恨她…恨谁?
正文 168.路遇小夫妻
许七眼里的惊恐与慌张并没有让锦甯有一丝一毫的得意,浅浅一笑之后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不过是一种过程,然而源头,她却并不能清楚的找寻到。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太子,妨碍到了他的通天大道,以至于他盯上了自己,还这么不遗余力的想要抹黑她的名声。
想来想去,这个关键估计也只能与六皇子有关。那个人有意无意的关注蓝家,最少也然太子殿下起了戒心——毕竟,如今的固国公府,可不是一般的国公门第了。这家的每一个人,看似游离在外,其实个个都贴近核心。
那个阴险腹黑的男人,就算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还隐隐影响着她的生活。
对于算计自己的人,她是不介意小小的还手一下的,所以她安排人向京畿的老太爷送了信——这样的小事情,用不到她的夜族。如果太子殿下能看懂她的警告和提醒就罢了,当做是一件微不足道的意外,大家笑一笑走个过场就是。如果他看不懂,或者说,看懂了却咽不下这口气,那么也自然会有人为她遮风挡雨。
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只愿当一颗躲在大树下乘凉的杂草,那等受人敬仰的事情,她无福消受。
许二的斩立决他们是没有机会欣赏的了,就留给这澧县百姓当做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好了。于是在秦守备大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中逗留了两天的蓝锦甯终于再次启程。
“公子,有空再来澧县坐坐啊”秦守备身边的美人儿丝毫不顾忌旁人的看法,冲着蓝锦甯便甩了一个勾人的媚眼儿,眼波脉脉含情的样子,不虞便让人觉得她是对这面白俊美的小公子起了什么下作的想法。心里暗暗唾弃之时又忍不住盯着人家高耸的胸脯瞅了两眼,到底是青楼出身的货色,身材脸蛋真真是没话说…
锦甯淡淡一笑,有些头痛的扫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子一眼。
魏紫姚黄虽然知道了秦守备是锦甯的人,可是对这个满身放荡气息的女子可是一点好感也无。看那秦大人的样子,似乎对她还挺上心的——这男人要不是瞎了狗眼,就是太过入戏了。
瞧瞧那小,竟然当着围观群众的面就对她们家…公子抛媚眼,真真是丢尽了女人的脸
秦守备咳嗽了一声,满脸尴尬的抓紧了自家女人。美人儿对主子总有一种偏执的狂热,说起来多年了,她还是头一回见到主子的真颜——所以激动了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送走了满身贵气的小公子,回头到了守备军官府里,美人儿便叉腰对他怒目而视:“你们都骗我,主子分明就是个女孩子”
囧…谁告诉她主子是男孩儿了?明明是她自个满心认为主子绝对是个风采绝佳满身是毒的男子来着——为了这,他还花了好些时候才打消了她要为主子暖床的想法呢
一路阳光明媚,春暖花开——呃,貌似已经是盛夏,快到中元节的时候了。
这还是蓝锦甯头一回没有和家里人一起过中元节,肚里不由再次恶狠狠的腹诽该死的六皇子,虽然其实这是跟人家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她的小心眼儿作祟。
只不过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他,锦甯的肚子里能有好话才奇怪。想想她与这个男人,倒不像是前世夫妻,而是上辈子结了大仇了——都说夫妻本是前世仇,想来这话也是不错的。
在澧县耽误了一天,终于还是没能按计划在八月十五之前到达雁乐。想着怎么赶都是来不及的,还不如慢慢走,左右她是出来散心的,没必要折腾自己,便吩咐了叶岚找拿风景好人多的地儿走——不是因为喜欢热闹,而是人多的地方更安全,玩的时候更恣意一些。
没有谁喜欢特意走那羊肠小道,偏僻冷静的地方。通往雁乐的直道本就是官道居多,他们也不过是稍稍多走了一些脚程,再迟也就是三五天的功夫。
既然锦甯有吩咐,叶岚只有照章办事的份。想想自己这十几二十年,倒还没有过过这么一段悠闲的日子,心中也有一些特别的感觉。在刀尖上打过滚的人,从来都不会贪图什么新鲜刺激,那是没事干的功臣之后,纨绔二世祖才会有的念头。他们更喜欢能真实的呼吸,尽情放松自己的感觉,让时刻绷紧的肌肉和神经得以放松,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既然是人,那就会感觉到疲惫,铁打的汉子,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
小村庄很宁静,不时能听见耕牛哞叫的声音,听起来竟是那般悦耳。魏紫和姚黄忍不住掀开车帘子探看外边的风景,金黄的麦秆,沉重的麦穗弯弯的挂在上头,看来这一年对这儿的人们来说,又是一个丰收年。
空气中飘着香甜的桂花味儿,嫩黄色的白色小花开满了桂树的指头,瞧着颇为喜人。
“小时候我娘喜欢做桂花酿…”姚黄不知不觉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脸上纯粹的幸福叫人忍不住艳羡:“我爹总是爱偷喝,为了堵我的嘴还偷偷喂我喝一口,却不知道身上的味道娘早就闻见了,只不过不稀的说他…”
早就模糊的幼年记忆总会为一些熟悉的东西所勾起,微笑的眼角边垂了清亮的泪珠儿,却叫魏紫拿手帕子轻轻抹去,搂了她,轻声安慰:“伯父和伯母都会看着你的。”
却见姚黄轻轻一笑,扯过帕子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姐姐莫要吓我,妹妹胆儿可小的很。”
去世了…锦甯默然无语。前世她无法体会父爱母爱到底是多么深沉的东西,也还来不及等到父母去世自己就一命呜呼了。见识过地府之后,更不会去在意亲情这种东西。
这辈子是母女父子的人,下辈子说不定就成了相看两相厌的仇敌。那些虚无的东西,只存在于同一个特定的空间里,存在于某一个限定好的身份中。
一盏精心熬制的孟婆汤,便可以洗去一切。
但对于还活在这些记忆里的人来说,这些都是能让人心温暖和疼痛的东西。
所以,她会担心老爷子的身体,担心唯真爷爷的寿命折损,她不会去想家人阳寿有多久,哪怕这些阿常都能轻易的告诉她——知道了又如何,能挽救的就不是命运。
那些人明争暗斗拼死拼活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在她看来,真的很可悲。
更可悲的是,她也是其中的一员,且明知如此,还不得不继续往下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至少还知道,要去争取一些能够争取的福利,如何让自己活得更好,更自在,才是人生的本质。
锦甯托着下颚,遥看外边,一幕幕风景如画。
“这位先生,能不能让我们夫妻二人搭个便车?”风景忽然静止了下来,本来就为了通风而没有落下车帘子,外边阻碍他们行路的人自然也就落入了她的眼底。
一个年轻的书生,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一个模样打扮的女子,也就十七八岁。他们穿着简单,却不是平头百姓穿的起的意料,两人脸上都挂着行色匆忙的疲倦,前方有一架牛车,驾车的老汉衣衫上打着补丁,笑容憨厚单纯。
叶岚不为所动,只是向着那老汉道:“这位老丈,可否让一下路?”
他们的马车行进并不快,但是总比牛车要快上一些。乡村小道,本就拥挤,有这一架牛车当道,他们自然就不能前行了。
老汉敦厚,看着他们不俗的衣衫,也知道是富人子弟,无措的搓了搓手,拘束而紧张的点了点头,夹着一口浓重的方音:“好咧,老头儿这就给你们让开。”
说罢,便没有丝毫犹豫的挪到一旁去。
脸上露出一抹失望,咬着嘴唇看了那书生一眼,书生硬气头皮,抛下叶岚,向马车走来。
抬头,便是两个容颜谨慎的丫鬟,最里边一个十来岁的小公子,生着极好的一张面皮,正疑惑的看着他。
冲她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书生礼,他语带请求的道:“这位小公子,敢问可是要去拿雁乐城?”
看他行事,倒是个知礼的。只是心中总有几分奇怪,这二人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落魄的富家子弟,至少身上衣衫整洁,很有些从容不迫的样子。那手上挽着一个包裹,书生背上的行囊里也似有重物,却没有一个家丁丫鬟在侧,岂不奇怪?
那老汉,也不像是仆人之类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姚黄一挑眉,问道。
“这位姑娘,小生与妻子是去雁乐城投奔亲戚的。”那书生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卑不亢,柔缓平和,许是书读的多了,说话也自有一种抑扬顿挫的味道:“如果公子的车架是往雁乐而去,小生和妻子想搭个便车,若不是,请恕小生鲁莽叨扰。”
换做平日,这样一个男子倒是很让人有几分好感,不过姚黄又岂是那寻常女子,不过轻轻哼了一声。
倒是魏紫笑了笑,说道:“这位书生想必也看到了,咱们只有一辆马车,我们公子虽说年纪小,到底也是个男孩子,您夫人…想必是不方便的。”
那书生脸上一红,先前只想着搭车,却没仔细打量,顿时连连道了失礼,再不提那搭车之事。
却听那皱着眉头同他道:“宇哥,我,我脚疼…”
正文 169.抵达雁乐
魏紫和姚黄几乎是下意识的便皱了眉头,那书生总算还是明理的,魏紫一点出症结所在便知晓轻重的放弃了。可是这一开口,便有些让人莫名的生气。
难道只是因为累了些,就要没脸没皮的硬赖上人家么?而且还是和自己相公以外的男人同车她连名节都不要了么?虽说车内是“假”公子,可那群护卫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还真把他们当成是什么好说话的善类了?
叶岚等人目光不善的瞟了过去,恣意的打量那的体态。
要说他们对她有什么想法…额,还是算了。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但起码的律法意识还是有的。不过那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那也是娇弱无力之辈,真的上了车,想怎么样可就是他们说了算的,到时候弄死了往山林里一丢…哦哦,这不是他们的想法,只是想让那对小夫妻这么以为罢了。
明显发觉了众人放肆打量的目光,小脸一白,便往书生身后躲去。书生亦是面色一僵,勉强遮住了妻子的身形,身体却微微颤抖了起来。
看上去还真是不堪一击的孱弱啊…
“既然这位…夫人都不在意了,本公子也没什么好避嫌的。”锦甯轻轻一笑,朝魏紫姚黄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让出了几寸,清澈的目光落在书生身上,仿佛毫无恶意:“夫人既然累了,就请上车,至于这位兄台么…我的婢女都已经许人了,却是要避嫌的,还望见谅,只能请您和我的护卫一道骑马了。”
那怎么可以他的妻子如此美丽,如何能和一个少年共处一辆马车?书生脸色一白,几乎是一瞬间便否决了这个提议。虽然那位公子年纪还小,看着又不是面恶之人,可这世上的纨绔子弟实在太多了,他也拿捏不准…
温润平和的少年嗓音,带着几许变声期的沙哑,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可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什么叫婢女许了人,要避嫌?意思是她不知廉耻,身为已婚妇人还硬要上男人的马车?
那豁然脸上一阵难堪,眸中透出几分怒意,瞪向摇着扇子一脸无害的少年公子。
“夫人请自重。”魏紫挡住了的目光,不怀好意的道:“我家公子已定亲…”
话音才落,便见她急急的收了目光,只是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显然是气极。
这话说的,好像人要对她们家公子做什么不轨之事似的便是再厚的脸皮,再鲁钝的心思,也听出里面的嘲讽来了。书生虽然文弱,也是有脾气的,当即冷哼一声:“多谢公子‘美意’我夫妇二人还是自己赶路便好”这主仆都不是好玩意
早知如此,又何必巴巴的拦车?姚黄眸中透出一丝不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