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她的蓝绣比蓝瑟要乖巧的多。蓝瑟一门心思的为自己打算,讨好王氏,只为有一名好亲事,而蓝绣却跟姜氏很亲,虽然在王氏面前也甚是乖巧,但她看的出来,她的绣儿还是想着她这个亲娘多一些的。如今宜儿在王氏跟前呆着,王氏待她甚好,她也就放心了,绣儿到了许人的年纪,只是一门心思的和她在屋里做女红,可蓝瑟呢?
上官氏脸上闪过一抹狼狈,想起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她真是觉得在姜姨娘面前丢了脸面。那丫头昨天居然跑去求王氏带她去靖王府!也不想想那是什么地方!
蓝瑟那丫头昨天是被王氏的人按着送回来的,大略是闹得不像话了,戚嬷嬷还明里暗里的要她好好管教女儿,不要再做出这么不分尊卑的事情来。
她有心想问一句,都是蓝正杰的女儿,为什么蓝锦甯能去,蓝瑟就不能去?可却想起了蓝绣,若是戚嬷嬷问一句,为何蓝绣没有吵闹,蓝瑟却如此,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应答。
说到底,是她早早便对这个女儿失望了,生了儿子之后更是懒得去管她。
上官氏脸上忽青忽白,半晌没有说话。
“上官姐姐,妹妹先走一步,我家绣儿还等着我回去指点她女红,就不陪姐姐散步了。”姜氏轻笑一声,带着小丫鬟们离去。
留下上官氏在原地暗恨。
王氏带着锦甯锦曦才到靖王府门口,下了马车,就见靖王妃与侧妃迎了出来。
是特意在门口等着,还是正好出门迎客?王氏不敢过多的揣测,面上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担忧的低头看了一眼锦甯,却只看见一脸灿烂的笑容。
这孩子,面上永远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姐姐可来了!”韩侧妃还是那般大大咧咧的性子,上前便搭住了王氏的手臂,让她想行礼都不成,笑盈盈的道:“我和王妃都等了好一阵了。”
李氏似是看出了王氏的尴尬,连忙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就不必多礼了,王妹妹这还有着身子呢,赶紧进府,别在外头吹风了。”
“我高兴地都给忘了!”韩侧妃顿时大叫,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姐姐快进来。”
她小心翼翼的扶了王氏,一边跟她说着话儿,一边羡慕的盯着王氏已经有些凸起的肚皮。
韩侧妃这几年,一直都未能有孕。倒是另外一位侧妃生了一个女儿,还有一位侍妾生了个男孩,如今也都在李氏跟前养着。因着靖王府孩子少,大家都跟眼珠子似的疼惜着。
李氏生了世子之后,身子一直没有养好,这几年也一直没什么消息。只是她这妻子做的贤惠大度,还经常赶着让靖王多到几位侧妃哪里去坐坐,又有世子傍身,宫里也挑不出她的刺来。
靖王子嗣艰难便成了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宫里的太医也给看过,说是从前带兵时落下了毛病,只是调理了好几年并未有多大气色,不过,两个庶子庶女的出生还是让人松了口气。
李氏却是亲热的牵了锦甯锦曦:“这就是曦儿,长得真真是漂亮,瞧这眉眼,跟王妹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地,长大了定然也是个美人。”
曦儿有七分像王氏,又有三分似蓝正杰,少了一分柔美,多了一分活泼英气。靖王妃说这话,竟是有些刻意亲近的意思在里头,又向锦甯道:“都说女大十八变,甯儿都变得让我认不出来了。瞧着,气色好了许多,身子好些了么。”
不过是几个月没见过罢了,怎么就认不出来了?锦甯微微一笑,低下头,轻声应道:“谢王妃关心,甯儿好多了。”
领了她们进去,略坐了一会,便有婆子通报说谢侍郎的夫人家眷到了,李氏只好起身致歉,见韩氏没有起来的意思,也不勉强:“…韩妹妹替我好好招呼王妹妹,我去去就来。”
王氏连忙起身相送,韩侧妃也笑着应了。
王氏便与韩侧妃说起了府里的杂事:“…祖父和公公又是不管事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我亲自过问,天天都忙得抽不开身!不过总算是熬过来了,如今可是轻松了许多。”
“你可是有身子的人,怎么整日操劳这些!”韩侧妃听的肃然起敬,她已经不是姑娘了,嫁了人,虽然不用她打理王府,也没生过孩子,却多多少少也能体会其中的艰辛。别说是偌大的府邸了,她有时管着自己的小院子,都觉得累得慌:“也不怕累坏了自个!”
王氏轻柔地抚摸着小腹,脸上绽放着慈母的笑容:“这孩子挺乖的,都没怎么闹腾,再说,有甯儿替我管着家呢!这几个月,我可都快闲的发霉了!”
韩侧妃羡慕的瞧着她的小腹,不说话。
王氏低声道:“还是没有动静么?王爷在你屋里歇的可多?”
韩氏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瞥了立刻带着妹妹闪到一边去下棋的锦甯一眼,心道这孩子真是个乖觉的,压低声音道:“一个月倒是有半个月都是歇在我屋里,只是,就是怀不上!”
“找大夫看过了么?”王氏问道,见她无言的低下头轻摇,便劝导:“别太顾着面子,你年纪也不小了!若真有什么,也好早早医治了…”
再刚强的女子,面对这些事情,还是会害羞的,这倒也没什么。
韩侧妃细声道:“太医正替我诊过脉,说是没什么。王爷跟我说过,已经有世子了,何况又有了那两个,添不添孩子他也不在意的…”
王氏讶然,这在皇家,子嗣可是最最重要的,子嗣单薄是最要不得的!为何靖王会这样对她说?心中想不明白,便依着心中所想,又道:“还是有个自己的孩子好些,哪怕是女儿…”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韩侧妃摇了摇头:“世子虽然看着冷淡些,却是个好性子的孩子,你家锦甯…若是能做了世子妃…”
“韩妹妹!”王氏算是明白了,怕是李氏与她说了些什么,竟是给她来做说客来了。
韩侧妃淡淡一笑:“姐姐是最明白我的,我不是那等会强求于人的人。这事儿,我也就这么一说,若是不愿意,妹妹自当替你在王妃面前说个清楚。”
120.拒绝
王氏沉吟了一会,才道:“这是我怕是不能做主,依着我家相公的意思,甯儿还小,过几年倒也不迟,再说,她有郡主的身份,现在却不是我们这做爹娘的能决定的了的…”
韩侧妃虽然性子素来跳脱,却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之人。蓝锦甯的郡主身份并不是什么阻碍,相反,恐怕还容易成事。靖王妃只要到宫里去求一求,无论是太后还是宸帝,必然都是欣然应允的。如今王氏拿着个来说,想必是不大肯的,但话又没说死,还留有余地,她在王妃面前也好转圜一二,便会意道:“既然如此,我便这么答了王妃,想必她也有自己的考量。说起来,世子年岁也不大,等上个两三年,倒也未尝不可。”
这话里话外的,仿佛都在透露着,靖王妃是认准了蓝锦甯了,竟是肯为了她把世子的婚事拖延下来。王氏顿时便有些不安,现在是暂时推了,若是日后两家不能结成秦晋之好,只怕就实打实的得罪了靖王府的。
没等王氏想明白,靖王妃已然回转,说是大伙都在前厅里等着,请王氏过去一道说说话。
别人都直接去了前厅,独她一个从王妃的院子里出去,这未免也太打眼了!虽说他们家本就与靖王府亲近,可现在这个光景,却是不宜如此高调,难免叫人想歪…王氏皱了皱眉头,却也无计可施。方才她竟是没想到这些,心中不由有些懊悔,只是骑虎难下,只得应了。
“各家的小姐们也来了不少,都在园子里玩儿呢,不如甯儿和曦儿也去园子和她们一道如何?”韩侧妃见王氏脸上的犹豫,便笑着道。
王氏眸光一闪,立时冲她微微的笑了笑。王妃故意不提这个,显然是想带着锦甯出现在人前?这算盘可真真是拨的响,竟是把她母女二人无声的算计了进去。
一时又有些感叹,靖王妃真正是费劲了心机,她这般作为,只怕也不过是为了世子…
靖王妃却是一怔,看向韩侧妃的眼有些疑惑。但却也不好强留,勉强点了点头。
锦甯却道:“园子里太冷了些,我跟妹妹和母亲一道!”
靖王妃自然是高兴的,王氏望向锦甯,却见她对自个点了点头,心里不由定了心,只是让两个孩子紧跟着自己,而她则跟在韩侧妃身后,有意无意的落后了两步。
到了前厅,果然多半都是各家的夫人命妇。锦甯略扫了几眼,发现有几个年纪稍大些的小姐们也在厅中,笑容顿时浮上了脸颊。
“甯儿来,我给你介绍几位小姐。”靖王妃似是很满意这个结果,待她们坐定之后,竟是像着蓝锦甯招了招手,倒像她是她们王府的女儿一般。
数道目光落在王氏与姐妹俩的身上,王氏一一看了回去,也不闪避。锦甯只是浅浅笑着,不紧不慢的跟在母亲身侧,偏头跟母亲说话,对靖王妃的轻声招装作没有听见。
靖王妃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只得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声:“甯儿!”
锦甯这才回眸,朝她福了福身,恭敬却疏离地浅笑着:“王妃。”
“和你母亲说什么,都没听见我叫你?”靖王妃笑道:“快过来。”
“母亲她有些不舒服…”锦甯抬了抬眸子,却并没有正眼瞧她,面上都是犹豫,而且还一脸担忧的看向了王氏,仿佛她真的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似的。
众人见她面露忧色,关切的目光一直不停的落在王氏身上,竟也信了七分。王氏虽然诧异,却觉得锦甯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顿时非常配合的作出疲倦的神情。
“你…”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舒服了?靖王妃不悦的皱眉,却被身旁的韩侧妃轻轻的拽了一下袖子,疑惑的看过去,却见她凑到自个耳边,轻声道:“姐姐,您太急躁了。蓝家不是那样好掌控的人家,就算是脱离了武郡侯府的二房,也不是能随便拿捏住的…依妹妹看,您还是先定定心…”
心中猛然一惊,看向身旁那已然离了自己耳旁,笑语嫣然的女子,仿佛头一回认识她似的看了许久,这才收敛了神色,面露关切地对王氏母女说道:“既然王妹妹身子不舒服,还是去厢房歇会的好…”忙喊了人来,将她们带去了厢房。
王氏已然明白了过来,锦甯是故意跟靖王妃对着干的。她身子既然不舒服,那方才自然也是在“厢房”里休息,只不过是王妃见人都齐了,这才把她叫了过来。现在她又“不舒服”了,自然就得“再”回厢房休息了!忙不迭的起身道谢,做出不适的样子,由锦甯搀着离去,直到开宴时才又露了面,不多时,又拿着身子做了筏子,最先告辞离开了靖王府。
王氏抱着已然昏昏睡的锦曦,锦甯扶她上了车,自个却回头看了一眼靖王府的大门。
今儿一天阿常都没有露面,显然是知道王妃的打算的。他不出现,自然是不打算配合,也是告诉蓝锦甯,他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莫名的扬起了一个笑,心中是妥帖的温暖。
靖王世子是否是喜欢蓝家的这位小姐,在旁人看来,这样的问题似乎不需要答案。若是不喜欢,怎么只待她一人如此亲厚,为何抗拒了所有人,又只和蓝家亲近?
想必,靖王妃也是这样想的。
可蓝锦甯却知道,阿常未必是因为喜欢才独独对她不同。他们有着共同的秘密,而他又是那样清冷的男子,若非长久相处,实在无法感受到他内心里那些微的柔软。可不知道他秘密的人,又有几个能耐着性子去亲近这位冷若冰霜的酷男?简直是自找罪受!
坐上了马车,王氏舒了口气,只觉得浑身都舒畅了。今儿王妃不打一声招呼就这么干,着实让她有些不高兴。怎么说,她也是一品夫人,和王妃是平级的,她怎么能这么做?她可不是靖王府的奴才!心里一边又为难起来,生怕王妃到宫里去告黑状,耽误了丈夫儿子的前程。
“甯儿,咱们这般不给王妃脸面,是不是有些不妥?”如此强硬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不乐意了,王妃若是发了狠,还真不是她们能应付的…王氏并不想让靖王妃不愉快,却也暗暗为锦甯所做赶到高兴,能挽回面子,她实在功不可没。
锦甯摇头:“王妃今儿本就做的太过,人家一时兴许会想错,但回家去仔细琢磨琢磨便知道其中有诈,于其他倒是无碍,只是若真是如此,女儿怕是以后都没人敢娶了。”
靖王妃处心积虑想要争到的媳妇儿,这若是成了,自然无话可说,但若是不成,只怕别人家也不敢求娶。倒不是她肖想别家的俊俏少年郎,而是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被别人这样谋算来谋算去的!她是重活了一次的人,若这次都不能自己为自己做主,又谈什么重生?
王氏一点即透,不由摇了摇头:“靖王妃真是糊涂了…”简直不将固国公放在眼里啊!
其实今儿的事,无论怎么做,其结果估计都差不多。大梁京畿的贵人圈子就这么点大,只怕没几天就会传遍了。不管她和靖王世子成不成,除了皇亲贵戚,只怕也不会有人愿意娶她了。
她这样强势的女子,谁家敢要?
她单方面代表蓝家表明了态度,表示不会接受这种强迫中奖式的“求亲”,在别人眼中必然是个“悍妇”型的女子。这么小一点点就敢如此了,日后还得了?赶紧敬而远之才是正理!
借着靖王妃的手,打消了其他人向她求亲的念头,这算不算是完成了太爷爷的一半愿望?锦甯想着想着,心中不由觉得有几分好笑。
她的婚事,老爷子大约很早就开始谋算了。只是却是三番两次的,被许多意外状况给打乱,害他不得不更改自己的计划。这回突然又蹦回了原点,也不知道,他是会高兴还是会生气?
只是靖王妃这番举动实在有些突兀,连她也没想到,她会在自己的生辰上就迫不及待的演出这么一出…若非她并不是普通的少女,若非她早已习惯了冷静以对…
锦甯靠在王氏的肩膀上,合上眼睛闭目养神,脑中闪过阿常俊美的脸庞,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如果阿常不是靖王世子,如果靖王妃没有这样直接强势的想要将亲事定下来,如果…有太多太多的如果,却总是比不上结果来的伤人。
虽然…这不一定是最后的结果。
忽然微笑起来,是啊,不是最后的结果,她又何必想得太多?阿常比她聪明的多,什么事情都比她看的更透——地府那么些年他不是白呆的,而她这个地府新人,不过是二百年的小鬼,又怎么能比的上他?
一个让人觉得安心的男人——或者是少年?
或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121.缤纷(一)
南边的战事如火如荼,短时间内只怕分不出胜负。六皇子所带的援军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苦苦支撑的定嘉关,并在第一时间传来捷报,令宸帝龙心大悦。
六皇子首次领军,就能得此大胜,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是他洪福齐天。不过多半人都觉着是六皇子运气好,碰上个不怎么厉害的东盛国将领,这才让他打了胜仗。武官一系倒不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东盛的那位不厉害,洺屿关如何会被人在三日之内就攻破?只是六皇子不过一个小毛孩子,只会些纸上谈兵罢了,若真要说他有什么厉害之处,还真挺叫人难以相信的。
宸帝看着龙案上的三份奏章,就是这次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捷报。蓝正恺在奏章上大大夸赞了六皇子的军事才能,溢美之词溢于言表,也不知道是真的佩服六皇子的谋略,还是只是在奉承宸帝;而他那个聪明的儿子,却对自己的表现只字不提,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只说打了胜仗,恭请父皇金安,旁的一句没有多说。派去的监军却是个老油条,虽说并没有大肆的拍马,却将一些细枝末节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宸帝,他这个儿子很了不得。看似公正的一封奏章,其实与蓝正恺的大同小异,只不过一个含蓄些,一个直白些罢了。
宸帝将蓝正恺与监军的奏章放到一块,单单留着梁乐桓的那一份。字体刚正有力,可见书写之人有多年的书底,可这并不该是一个十六岁心浮气躁的少年该有的——如果蓝正恺和监军所言只不过是过分的夸奖倒也罢了,但若是真如他们所言,六皇子竟是如此的文韬武略,那么他自己的这份奏章,就很值得他注意了。
从理智上而言,他宁愿相信是前者。毕竟,乐桓不过是个少年,即便是比别人聪明些,也不可能刚刚接手就做的如此体面——因为担心他年轻气盛,宸帝特意派遣了几个老道的将军领兵,名为辅佐,却随时都有权利夺了六皇子的帅印——他宁可相信这次的捷报,是那几个将军的杰作。
而从心理上,他同样也希望自己的儿子的确是个军事天才。既然他于许多方面都能一点即透,说不定这方面也是呢?只是,如果是这样,那么六皇子的城府未免太深沉了些。
没有哪个皇帝会喜欢见到有个自己都看不透的人隐藏在身后,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多疑不是本性,但高处不胜寒,他却不得不小心。
捷报传来的第二日,蓝老爷子进宫了。
蓝锦甯心不在焉的歪在床上,梳理着昨晚“鬼魅”传来的消息。原户部尚书并未被投入京畿卫诏狱,而是被软禁在了京畿郊外一座小小的院落之中,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王中书令接过户部之后,并没有什么大刀阔斧的举动,也没有急着笼络人心,想来也是知道这个油水极大的位置他是做不长的,而且宸帝透出的意思,也是叫他不要有太大的动作,户部亏空的消息被按压了下去,并没有外露。当然,这瞒不了那些消息灵通的人士,只是大家都是惯会装聋作哑的人,皇帝要隐忍不发,他们也自然就当做没有这回事了。
还有一件事,便是武郡侯府三房的蒙族女人,前两日从佛堂无故失踪了。
“她跑不了多远的,我爷爷手上的人不是吃干饭的。”蓝锦甯在魍问自己需不需要帮侯爷府上一把的时候淡淡笑道:“就算她有内应,武郡侯府却不是那种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更何况她可是三叔——哦,是二叔明媒正娶的妻子!大梁皇帝亲自下旨赐婚,蒙族人如何敢将她弄回去?且不说她走不走得了,就是回到了蒙族,她也会被人送回来的!”
“主子,这事情有蹊跷。”魍魉二人也不是傻蛋,否则怎么当得了“鬼魅”首领的四人之二,一听蓝锦甯这话便恍然大悟。
“什么蹊跷,不过是我家二叔玩了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蓝锦甯摇着头,自作聪明的人,总要等到吃了亏才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也许领军打仗是他的强项,可算计人他可就差得远了。从前使那种小手段倒还算有点心眼,东西不扎眼,还知道夫妻二人分头行事。可这次,实在是太明显了一些。武郡侯府竟然叫一个只有些花拳绣腿的女子给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这不是笑话么?
“罢了,你们去帮他一把!人不是跟丢了么,你们安排给送回蒙族去!顺便给侯府的暗卫送个消息,那边就不用盯着了。”
“主子?”虽然想明白了,可蓝锦甯这吩咐却叫他们摸不着头脑。送信给蓝府倒是可以理解,但把蒙族女人送回去?这不是把狼崽子送回了狼窝么?
“不明白?”她轻声问,小小的脸蛋上浮着浅浅的笑容:“日后你们便会明白了,去。”
魑魅魍魉年轻,经历的事情不多,虽然阿常调教有方,但终究要有些历练才能成事。
宸帝软禁户部尚书,却困而不发,显然是想借着这件事情将对户部伸手的某些人钓出来。他这户部银钱的主子都不动声色,她这个小虾米也就乐得静观其变了。只要不将她外公牵扯到里面,她才不会去管宸帝想搞什么幺蛾子。
她外公也果然是个老油条,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做,干脆便顺着皇帝的意思,把着权利不干事,谁来要银子都说做不了主,户部的银子一分也流不出去,自然也就没人知道,自然也就把亏空一事按了下去。
可是别的地方不给,军需却是不能拖欠的。粮草对战争意味着什么,恐怕没有人会不清楚。
宸帝此刻只怕焦头烂额了。
“大小姐,大姑娘和二姑娘来了,是不是要请她们进来?”如琴撩开帘子走进来大声通报,明着是说给外头的人听的。快步走到锦甯身边,低头说道:“…少夫人被气着了。”
“哦?怎么回事?”锦甯几乎是一下子坐了起来,问道:“母亲可有大碍?”
“倒是没什么,上官姨娘和姜姨娘都回院子去了,只有二位姑娘留了下来,说是要见您。”
平常没什么姐妹爱,给她行礼时不甘不愿的,这会子倒是上门来了:“去请进来!”
“是,大小姐,奴婢先帮您梳个头!”如琴看不过眼她那松散的模样,没等她应话,便将人推到了桌前坐下,动手替她梳起了头发。
如琴姐姐,真是越来越有气势了,连小姐都敢催促。跟进屋的如风瞧了一眼,不由缩了缩脖子吐吐舌头。她是二等丫鬟,平时在小丫鬟们面前倒也有几分威信,可是一看到蓝锦甯,却不知为何便总是有些胆怯,也只有四个大丫鬟能在她面前放开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