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含轻蔑的望着那些出来表现的年轻男人,事实上会走出来的人,家境都只是还好而已。在这贵族济济世家满满的大梁京畿,他们引以为傲的家族只能算是末流,甚至只是附庸罢了。真正的世家子弟,真正的贵子,岂会自降身份去讨一个异国公主的喜欢
这些走出来展示才华,并且洋洋得意的才子们,恐怕并不知晓,自己在站起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被淘汰了。
梁乐桓只看着梁乐祥笑:“这夏国公主倒还真是个美人,堂弟有没有兴趣?”
阿常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已经疯了么?却见他如同至交好友一般的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堂弟,你这堂堂世子爷,只有一个正妻,连个侧妃都没有,怎么也都说不过去吧?不如将这个女子娶回家供着,好堵了别人的话头。至于要不要宠她,日后还不是你说了算的?甯儿是个明理的,自然能明白你的苦…”心。
话未说完,就见阿常忽然站起身,向着中间腾出来让众位才子们展现才华的地方走去。
梁乐桓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意褪去,眸中多了一丝阴霾,以及一丝算计。
席间众人面色不一,有人隐隐微笑,有人暗暗忧心。就连梁微绮和周氏,都有些担忧的看了锦甯一眼,眸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周氏一直偷偷注意着梁乐桓,是亲眼看到自家夫君在世子耳边说了什么,才导致他起身的。
心中隐约有些愧疚,觉得梁乐桓很可能是迁怒了锦甯。
她想要安慰锦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再次握住锦甯的手,强笑道:“你不要担心…”
可是触及锦甯柔美的侧颜,声音戛然而止。
她在笑,那样温暖深情地,注视着那个卓尔不群的身影。
今天梁乐祥难得上了宝蓝色的长袍——他本人更偏爱黑色或是白色的衣物,只是白色太丧气,黑色太沉郁,所以多半时候穿的反倒是深色系如褚青色之类的。
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习惯了。地府几千几万年的黑,亮的时候是一片血光,没办法不习惯,大红色他是打死也不会穿的,当然也没人敢让他穿。
梁乐祥其实是很有些小帅的,就是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的英俊。只不过因为他冰冷不好相处的性格,让大家都忽视了他出色的外貌罢了。
他和梁乐桓,本就是两个极端。
夏宜雅再次惊艳了。
世子的名头是够的,可是他和世子妃鹣鲽情深,即便曾经被狠狠拒绝过也要娶这个女子为妻——这是诸多版本中比较美好的一个,不知怎么的就传到她耳朵里去了——她再想不开也不会插进这么一对中去,那就是万年老二啊永远爬不上来的,到时候哭的只能是她。不怎么待见媳妇的靖王妃倒是个很好的突破点,但是她也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外国人啊怎么也不会比本土媳妇更讨人喜欢,就算她再会做人也一样。
所以夏宜雅一开始没有打世子的主意,也轻易的放弃了梁乐祥,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现在不一样啊,这丫的竟然自己站起来了——比起默不作声似笑非笑的六皇子,坦然的表露出对她的欣赏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一件事情啊在认为自己被一个出色的男人爱慕,而且自身条件又不差的情况下,自我感觉良好的夏国公主开始有些小鹿乱撞,也是可以理解的。
也许夏宜雅并不是拥有足够的美丽到能够吸引所有男人的注意女子,但她的确美貌,年纪也好,发育的不错,可比锦甯那个小身板有看头多了。气质涵养一样也不差的,怎么着也说得上绝世小佳人一枚,多看两眼,让人对她生出好感并不困难。
作为主持的蓝侯爷看着慢慢靠近的阿常世子,面色并不好看。
再怎么说,蓝正杰也是他的亲生儿子,锦甯是他的孙女儿。就算没了名分上的定义,可血脉这种事情,不是过继两个字就可以抹去的。
靖王世子是他的孙女婿,这一点,他从来没有不承认过。
世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若放在平时,阿常要纳几个妻妾他都不会有任何意见,反而觉得理所当然。锦甯得宠是好事,但世子乃是皇家血脉,以后可是王爷,独宠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催命的毒药。所以阿常纳妾,他可以乐见其成。
可是,夏国公主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不是他大梁人。世子竟然想在这儿出风头赢得美人归,这是大大的打了大梁的脸,落了锦甯的面子。
他有些不虞,却还是得勉强打起笑脸,向已经走到他身边的阿常和声问道:“莫非世子…”
阿常却穿过了他的身边,没有丝毫搭理的意思。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大伙都有些摸不清头脑了,这位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只见大梁的靖王世子殿下穿过大厅里的过道,直接到了女宾的主桌,想着夏国公主的方向走去…这位该不是想要来个为美人献艺吧?
这太无耻太可恨了大家都守着谦谦君子的本分不打扰美人,只想在美人面前一展长才,而这位直接奔着美人去了,再加上他的身份,还让不让人活啊
一时之间,咬牙切齿的声音多了起来,暗自得意的人也多了起来。
眼见就要到美人跟前了,阿常世子停了停脚步,看了夏国公主一眼。别人看不清楚,以为在那暗送秋波呢你说这人啊,果然是真人不露相的。平常多清冷多酷的一个人啊,这个时候突然多情起来,那反差得多大啊?都愣了。
可是夏国公主却感受的清清楚楚。
那个眼神,冷漠而轻蔑,甚至没有在她引以为傲的容貌上多停留一秒,仿佛她就是一朵普通的小白花——不,连小白花都不如,只是一片绿的发黄的老叶子。
阿常再抬步,绕过夏国公主,绕过七公主梁微绮,走到了锦甯身边。
他脸上还是冷冷的:“娘子,我们回家吧,没意思。”
没意思?没意思您来干嘛,逗着咱们玩儿呢?
梁乐桓翘起的唇角往下压了压,眸中的兴味不见了,只剩下阴霾。
“夫君?”锦甯愣住了,疑惑的出声。她是相信阿常的,他不是那种见猎心喜的人,对于美色更没有什么嗜好。她想过他站起来或许是有什么招了,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告诉她他要离开。
阿常或许不爱多话,不喜欢这个时间的规则,但是在能容忍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所以,她站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也许这个屋里的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蓝侯爷见他不是冲着夏国公主去的时候就松快了下来,不过等他说出那句话了,脸色再次变了。这里虽然是武郡侯府,可却是代皇帝举办的宴会啊这哪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就算您觉得无聊,也好歹等结束了跟着大伙一块散了才不招人眼不是?
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啊?蓝侯爷这是拿阿常当自家晚辈看了,眼神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人家夏国公主也没招你惹你,至于让人这么下不来台么?要是有什么不满,大家好商好量的,谁也不会把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随随便便的塞你家去不是?
于是蓝侯爷清了清嗓子,开口打圆场:“贤侄,可是王府有急事?”
阿常抿了抿唇,扫了眼六皇子的方向,也不回答蓝侯爷的话,只对锦甯道:“我已经来过了,满意了没?我们回家。”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世子不想来的,是世子妃非让他来?于是看锦甯的眼神不一而足,有的很欣慰,果然是懂事贤惠的女子,不爱拈酸吃醋的。世子没有妾氏,看来真是他自己不肯纳了。有人很惊愕,话说这位世子看起来也不是个好拿捏的,莫非这蓝锦甯是个母老虎,把人吃的死死的?连世子都怕老婆了…
锦甯很无奈,却只能替他背这个黑锅。
她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了?
起了身,向蓝侯爷和梁微绮告了罪,咱先撤了。
阿常走了两步,快到门口了,才仿佛想起什么似得,大声说道:“对了,方才六殿下与臣下说,夏国公主是个美人,这样的美人是要娶回家供着的。供不起的,不如也早些散了吧”
冷冷的一句话,不仅让梁乐桓面色沉如锅底,诸位青年才俊们脸色也不善。
夏宜雅小脸刷白,摇摇欲坠。。.。
292.我本将心照明月
被人当面这样品头论足,就算夏宜雅再能隐忍也会受不了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屈辱,已经被牺牲了,她只是努力想要得到更好的结果,这样有错么?
可是,她现在可以软弱么?眼泪只会让这里的人更看不起她而已。
目送着年轻的夫妇携手而去,即使浑身已经瘫软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夏宜雅还是带着得体的笑容,冲尴尬非常的蓝浩文道:“侯爷,请恕本公主无礼,先行告退了。”
蓝侯爷还能如何?只能点点头,让人请夏国公主下去休息。
“六弟,你真的和乐祥说了那样的话?”三皇子惊诧的望着脸色难看的梁乐桓,关心的道:“你怎可如此鲁莽?夏国公主好歹来者是客,可不是怡红楼里随便你评说的姑娘…”
梁乐桓沉着脸打断他:“皇兄若是有兴趣,不妨将她纳入羽翼下?”以为宸帝的心思他完全不明白么?要说羞辱,他的皇兄们,是不是更胜一筹呢?
他不过是失策了,没想到梁乐祥会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的话故意曲解了说出来罢了。不过…也许原话更加不能说出口,那样,自己可算是彻底得罪蓝锦甯了吧?
可是想到那时,她脸上对梁乐祥那般信任有加的表情,他就忍不住觉得心口发痛。如果当初,她哪怕对他只有十分之一的信任,他们也不会走到最后那般田地吧?
“抱歉,皇兄,我有些不舒服,这就回府了。”
梁乐桓起身,仍旧有些虚弱的身体忍不住颤了颤,身后的内侍眼疾手快的扶着他向蓝侯爷走去,连周氏都忘记着人去通报一声。若非周氏一直注意着这边,只怕连他走了都不知道。
三皇子淡笑的望着周氏匆匆追上去的身影,忽然冷了脸,哼道:“我倒要看看,父皇还能忍你到几时”
四皇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本不想趟这趟浑水,如果不是父皇的吩咐,他大概宁可在家醉卧美人膝。不过倒是没想到,让他看了一出出人意料的好戏呢
主角都走了,余下的人面面相觑,已经没有了品尝美食的心思。在侯爷的招呼下胡乱用了些东西,没一会,便各自散去了。
这样的结果,不知道陛下是否会满意呢?侯爷望着已经没剩下几个人的堂屋,无奈的摇了摇头。想来皇上也没想到,世子会这样乱来吧?不过六皇子到底说了些什么,竟让世子宁愿和他撕破脸呢?想必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六皇子和世子之间,有些不对呢…
“侯爷,此间已了,我也该回府了。”梁微绮吩咐人传了消息到宫中,方才走到他身边说道。
“公主这就要回去了么?不如到祝氏房里歇歇…她今天看起来比平日里高兴多了。”蓝侯爷十分真诚的挽留她,当然,祝氏是一部分的原因,更主要的,还是他也想修复一下和固国公府的关系,笑容满面的道:“明日再回去也是一样。”
梁微绮摇了摇头,笑道:“就不打扰了,两家住的也不远,本宫改日再来叨扰。当然,若是侯爷得闲了,欢迎和夫人一起来做客,老爷子还是很挂念您的。”
蓝浩文本听她拒绝,还觉得有些失望,一听这话,顿时高兴道:“那时自然…我派人准备马车送公主吧?”
“家里的马车就在外头,多谢侯爷的好意。”梁微绮拒绝了,当然,她也知道蓝侯爷不过是客气话罢了。今儿这宴席不欢而散,他少不得要头疼怎么向父皇禀报。“还请侯爷派个人,将小儿小女带出来。”
“公主稍等。”蓝浩文也不再坚持,只唤人去内院找两个小娃不提。
祝氏虽然满心不舍,却还是爽快的松了口,亲自大包小包送了人出来,又拉着梁微绮的手说了好一会的话,这才在侯爷的瞪视下,依依不舍的送他们到门口。
看着老妻偷偷抹泪的样子,蓝侯爷心头也是一软,揽了她的肩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以后就见不着了…过两天我带你去看看老爷子,也不知道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听了他的话,见他一脸挂念的模样,祝氏忍不住撇了撇嘴。老爷子自然好的不能再好了,八十几岁的人,跟他比都富裕。老爷子一生习武,虽然在战场上落下了一些病根,但早年就被甯儿调养的七七八八,壮实的不得了呢?
这老头子,是想和儿子缓和关系,才想着要到固国公府去的吧?
虽说他的心理未必就是单纯的放不下父子亲情,但祝氏心中还是微微一暖,总算还是个好的开始吧?这两年为了固国公的事情,大房和三房没少和他们老子置气。说什么当初为什么偏偏要过继老二,说是老爷偏心。
也不想想,当年就是要过继他们,金氏会不会肯?这可跟被抢了儿子没什么两样那时前程未定,谁能想到,当今圣上会下那么一道旨意?老爷子虽然没说过什么,但谁不知道,他压根就没想过要为二房挣什么前程。不过是看二房在候府里受拘束的很,才想着带出去,能送快些,儿孙各自奔前程,好过受候府的制约…
祝氏不是幸灾乐祸,只是忍不住想,若是金氏能带庶子宽容些,兄弟间能亲厚些,难道武郡侯府,就会走到这一步么?她的儿子,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连一声娘都不能叫。
这么想着,便忍不住呜咽起来。蓝浩文心中也不好受,只得好生安抚了两句,晚上又去祝氏房中歇息不提。
事情传到宸帝耳中,不知是作何感想。原本想着梁乐桓终究是受了委屈,要到贵妃殿中宽慰一番的心思也消去了,半道转去了皇后那里。
原想着,梁乐桓这当会应该看得清形势,不去凑那热闹,谁晓得他竟是不知好歹。兴许那孩子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可他这般行事,难道不怕让臣子寒心么?莫不是以为,这样能替他出了气,又逼得他不得不把夏国公主赐婚给他?
从前看他还是个好的,做事也有分寸,没想到对女人这件事上,却如此糊涂当年是东盛国的女奸细,如今是夏国公主么?梁乐桓,你到底想要什么,又想做什么?
回府的路上,锦甯见梁乐祥面色不好,也不敢问他究竟怎么了。隐隐约约察觉大约是和六皇子有些干系,可他不是一直都不怎么搭理梁乐桓的么?这回怎么就忍不住了呢?
强忍着回到了靖王府,先是按着规矩向靖王爷夫妻回禀了一番。靖王爷和王妃倒也没有在意,虽然觉得儿子似乎不太愉快,但想着,这些年他都是这副样子,也就歇了问点什么的心思,让他们回屋歇了了事。
等到了自己屋里,将下人都支了出去,锦甯才和阿常面对面坐了。
阿常自然不会瞒她,也不添油加醋的将梁乐桓说的话当着她的面复述了一遍,倒惹得她愣怔了好一会,方才大笑出声。
锦甯摸着笑出来的眼泪,指着阿常道:“往日里,你总说我是个沉不住气的,碰上他的事情就犯糊涂,今儿你是怎么了?莫不是…吃醋了?”
阿常瞪着她,看她笑的前仰后合的模样,忍不住道:“吃醋了又如何?”
锦甯一怔,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呐呐的道:“阿常哥哥…”
阿常叹了口气,抱了她在自己怀里,才闷闷道:“我也不知道自个为何要生气,只是觉得很厌烦。厌烦他时不时要出现在你我跟前,厌烦日日从你口中听见他的名字…明知道是避不开的,却还是忍不住生气…”
锦甯眼眶一红,鼻尖忍不住酸楚起来,却不知道,是心疼还是难过。
梁乐桓…是横再他们心里的那道鸿沟。明明近在咫尺,明明就在身边,却始终跨越不了。她不能放开,而他,更不能无视。
忍着泪,她笑道:“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要一起解开这个结。”
解开这个结,然后忘掉。如果解不开,他们就永远不能靠近。
“甯儿…我…”阿常拥着她,声音喑哑的喊着她的名字,却许久不见下文。他只是更用力的抱着她,依恋的贴着她单薄的后背,仿佛这样就可以将悲伤掩去。
她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想象,他面上会浮现怎样的表情。
明明觉得,自己是不了解她的,却总会想,他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让他这么痛苦,让他这么有口难言。
而那种痛苦,似乎与她有关。
白无常…太久以前的从前,他究竟经历过什么?而她,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锦甯已经开始相信,自己拥有的,应该不仅仅是一世的记忆和情感。深刻在她内心的冷漠和逃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让她如此失措?
她和阿常,曾经也会是恋人么?可为什么,她会觉得,并不是那样?
尽管这样想的时候,心会隐隐的刺痛,甚至会选择逃避这种猜测,让她认为,她和阿常,并不是恋人。可为什么,她对他的灵魂,是那么熟悉,那么…依恋?
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293.征兆“真的想知道么?那么想知道?”头顶上传来闷闷的声音,蓝锦甯听的很真切,却又很糊涂,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常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儿,听起来好像很软弱,所以她不可置信。那个人,骨头一直是硬的,打也打不折,他会软弱,天上真的要下红雨了。
可是,那种感觉又很真实,贴得这么近,几乎就在她的耳边了,锦甯感觉心脏一阵噗噗的跳,又急又快,好像要跳出胸腔一样。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哪怕是发觉自己对他心动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这么一下下的,敲击着她单薄的身体。
倒是有点像是灵魂要出窍的感觉。
喉咙有点干涩,舔了舔嘴唇,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干,反而有些湿润。
“我…”她努力的张口,空气送入嘴中,塞住了余下的音节。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把嘴抿的紧紧的,牙关紧咬着,一点气都不透。
为什么,她竟然这么紧张?紧张的快要昏过去了。
“就算想知道,我还是不能告诉你。”阿常忽然笑起来,淡淡的,但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心酸。
眼泪忽然就溢出来了。
为什么要这样呢?锦甯拼命瞪大眼睛,阻止眼泪落下来。有什么可哭的呢?人家不是说了,该她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的。她应该觉得松口气的,可是为什么,却忽然很委屈了。
什么事情都瞒着她,都不告诉她,什么事都想一个人承担,难道因为这样是为了她好,所以她就应该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选择,所以他就可以这样折磨她么?
她多么想大吼大叫,多么想用力的摇晃他逼问他,可是,她却做不出来。
因为知道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她不想伤他的心。
“今晚…你睡书房吧”好半天,她才下了决定,声音好像声嘶力竭:“我,想静一静。”
阿常松开她,看了她许久,然后默默的走出房间。
锦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觉得有些失落。
别看她在他心里有多么重要,可是该瞒着她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会犹豫。这就是无常啊,冷酷无情的白无常,在他眼里,什么事情,都该他一个人担着。
她躺倒在床上,用力的抱着被子。被子上有阿常干净的味道,夹带着阳光的些许余温,沁入她的心底。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把脸埋在被子里,用力的哭,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世子妃,奴婢可以进去么?”姚黄在门外焦急的转悠,她是看着世子离开去了书房的,以为锦甯和世子吵架了,心里也有些纳闷。她全程都跟着锦甯,宴席上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所以她才想不明白,两个人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闹起了脾气。
门里好一会都没有回音,姚黄就更紧张了。
她跟着锦甯的日子不算短了,对她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锦甯脾气温和,心也宽容,一般不会和人置气,就算有所冒犯,她也不会生气。跟着她这么久了,她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她生气的模样,更别提是这样一个人关在屋里,一声不吭的样子了。
“姚黄姐姐,不如,咱们进屋看看吧?这么晚了,兴许世子妃已经睡着了?”说话的是世子屋里的丫鬟,原先的几个,因为不服管教,被打发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个是新来的,叫竹儿,年纪不大,还有些稚嫩。不过这倒无妨,反正世子用哪个丫鬟伺候都是一样的,他的心里眼里,丫鬟根本就不是女人。
竹儿看姚黄着急,就提了自己的意见,转过头就被瞪了一眼:“主子的屋里没有传唤不得擅入这样,你去找魏…李嫂子过来。”
李嫂子就是魏紫,和她相公李大个一起作为陪房陪嫁到了靖王府。李大个管着锦甯陪嫁的院子,当了名正言顺的大管事,李大个子看着憨厚,其实也是个人精,否则也不会被选成暗卫,也不可能娶到魏紫这样的媳妇。而魏紫则在内院伺候,管着一群媳妇子,就成了李家嫂子,也算是个小头目。
姚黄想着魏紫心细些,锦甯也比较倚重她,找她过来说说,兴许能搭理她。
竹儿脆脆的应了一声。
魏紫听了姚黄的叙述,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主子可能只是想静一静,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也吩咐小丫鬟们,别去打扰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