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忙道:“恭喜皇上,太后大好了。”
景明帝猛然停下脚,紧紧盯着太医:“当真?”
太医此刻也跟做梦一般,连连点头:“微臣刚给太后诊了脉,太后真的大好了,皇上洪福齐天——”
景明帝顾不得听太医的废话,快步走了进去。
太后正由宫婢扶着下榻。
“母后,您怎么起来了?”
太后难得露出轻松的笑容:“皇上来啦。”
景明帝快步走过去搀扶太后。
太后落地走了几步,叹道:“哀家还以为这回不成了,幸亏了荣阳…”
景明帝讪讪一笑,问道:“您现在感觉如何?”
太后扶着椅子扶手缓缓坐下来:“浑身轻快多了,就好像打通了五经六脉。对了,荣阳呢?快传荣阳进宫,哀家要问问她究竟请了何方神医,开的药竟有如此奇效。”
景明帝点头:“是啊,这样的神医应该留在宫里的。您别急,荣阳马上就到了。”
话音才落,内侍就高声喊道:“荣阳长公主到——”
“快让她进来!”景明帝与太后齐声道。
荣阳长公主很快就走了进来,一见景明帝便跪下请罪:“不知臣妹犯了何错,还请皇兄明示…”
太后不解看向景明帝:“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儿?”
景明帝轻咳一声,对着荣阳长公主那叫一个温和:“快起来吧,谁说你犯错了。朕叫你进宫,是因为母后大好了,据说是吃了你昨日送来的药…”
荣阳长公主仿佛才发现坐着的太后,一脸喜色道:“母后,您真的大好了?”
太后笑着:“看你惊讶的,不是吃了你送的药才大好的么。”
荣阳长公主眼圈登时红了,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这是怎么了?”太后关切问道。
太后病这一好,看荣阳长公主就更亲近了。
荣阳长公主走过来,伏在太后膝头,如释重负道:“母后能大好,我也就放心了。那神医虽然说能治好母后的病,可我这心一直悬着,想着万一适得其反,那真是百死莫辞…”
说到后来,荣阳长公主哽咽起来。
太后听了越发感动。
她这一场病来得突然,偏偏吃了无数汤药不见好,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这种时候荣阳为了她的病敢冒险,足见对她的孝心。
“多亏你了。对了,那神医何在?哀家要好好谢谢他。”
景明帝跟着道:“不错,这样的神医朕要好好奖赏!”
荣阳长公主犹豫了一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就派人把神医叫进宫来。”
没等多久,一名白须老者出现在景明帝与太后面前。
景明帝大悦,要留神医入太医署。
老者推拒道:“草民闲云野鹤惯了,年纪也大了,难当御医重任。且太后的病并不难治,关键在于一味药难得。”
“什么药?”景明帝好奇问道。


第385章 翻身
老者沉默了。
景明帝见状越发好奇,催问道:“究竟是什么奇药?”
老者笑了笑,似乎有些为难:“说奇也不奇,许多人都有,说不奇却不是用钱能买到的…”
他这般说着,不由看了荣阳长公主一眼。
荣阳长公主微微摇头。
景明帝察觉二人的眉眼官司,脸一板:“荣阳,到底是什么药,你还拦着神医不许说?”
“这——”荣阳长公主迟疑着。
太后自然也是好奇的:“荣阳,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荣阳长公主神色变幻莫测,最终点了点头。
老者这才道:“回禀皇上、太后,这味药乃是人肉二两,需采未婚少女的臂上肉…”
“什么?”太后大吃一惊,一时胃里翻涌,脸色难看起来。
荣阳长公主立刻跪下请罪:“还望母后不要怪罪儿臣隐瞒,儿臣是怕您知道了不敢喝药…”
景明帝亦一脸震惊。
母后吃人肉了,居然没尝出来?这么说,人肉和别的肉味道差不多?
咳咳,似乎想远了。
收回思绪,景明帝关切看向太后。
太后已经缓了过来。
对一个站在后宫最高处的女人,如果人肉能治病,那么就是一味药,既然是救命的药,那就没什么吃不得的。
“哀家无妨。只是不知道这药——”
荣阳长公主沉默了片刻,才道:“是明月亲自割了臂上肉…”
“居然是明月?”太后大吃一惊。
景明帝更是惊讶非常。
在他印象中,这个外甥女向来文静婉约,去岁闹出那般传闻令他震惊不已,没想到会割肉救太后…
太后许久才平静下来,语带关切问道:“明月现在如何了?”
哪怕对崔明月有再多不满,如今听到此事,那些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荣阳长公主轻轻擦了擦眼角:“明月割肉后就开始发烧,现在还在睡着。”
太后一听面色微变,不由道:“怎么不选别人呢?”
那么多婢女,何必要娇滴滴的姑娘家割肉…
荣阳长公主叹口气:“神医说这味药的提供者越娇贵,药效会越好…明月得知了消息,直接就用匕首把手臂上的肉割了下来,儿臣拦都没拦住…”
“这孩子,这孩子真是…”太后一时说不出话来。
荣阳长公主宽慰道:“母后您别替明月担心,您的身体好了最重要。明月还年轻,只是发热没什么大事——”
太后打断了荣阳长公主的话:“谁说发热不是大事?发热才最不好说。对了,神医给明月看过了么?”
老者道:“草民只擅长疑难奇症,对于寻常发热最好是请太医看看。”
太后看向景明帝:“皇上——”
景明帝点头:“母后别担心,儿子这就命太医去给明月瞧瞧。”
荣阳长公主起身:“皇兄,臣妹就与太医一道回府吧,明月那里实在放心不下。”
“皇妹去吧,有事情一定及时派人告诉朕。”
慈宁宫一时安静下来。
太后数着念珠,闭目喃喃。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太医来回话。
太后招太医上前来,轻声问:“崔大姑娘伤口如何?”
太医回道:“崔大姑娘左手臂伤口颇深,有些肿疡,所以才引起发热。”
太后听了感动不已。
身在后宫,对人总是存了一丝不信任,崔明月割肉的事虽是从荣阳长公主口中说出来,太后还是存了一点迟疑,现在听了太医的话才疑虑全无。
明月那孩子为了救她竟然真的毫不犹豫割肉…
“可会留下疤痕?”
太医低头道:“那样的伤口,自然会留下疤痕的。”
太后一时沉默了。
一个贵女,手臂上留下那样的疤痕,这可是终身遗憾,将来嫁了人恐怕会因此不受夫婿待见…
想到嫁人,太后又想到了崔明月年前闹出的事。
荣阳说明月是被姓朱的混账哄骗了,以为他是个自尊自强的寒门学子。二人虽然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明月发乎情止乎礼,依然是处子之身。
当时她恼怒崔明月不懂事,根本没听进去,现在想想,明月一直是个好孩子,荣阳这么说并不是为女儿辩解。
太后的病几乎是奇迹般痊愈,宫中很快便传遍了崔明月割肉救太后的事。
一时间再无人敢笑崔明月年前的传闻。
许多人暗想:崔大姑娘这是要翻身了,比起救太后的功劳,那点子传闻又算什么?
众人猜得不错,当太后能够在花园中散步,甚至觉得身子比未病之前还轻快时,终于有了决定,命人把景明帝请到慈宁宫来。
景明帝这两日心情亦轻松不已。
太后能够大好,他是真心感到高兴。
“母后已经走了一会儿了,儿子扶您进屋吧。”见太后额头沁汗,景明帝提议道。
太后顺势答应下来,由景明帝扶着回了寝殿。
二人落座,立刻有宫婢奉上茶水。
太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示意不相干的人退下,只留了心腹嬷嬷伺候着。
景明帝察觉太后有话要说,脸色一正。
“湘王是不是也不小了?”太后开口问道。
景明帝傻了眼,眼风扫向潘海。
他这么多儿女,哪里记得老八多大了。
要说起来,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老七了,谁让老七从出生就被天师断言年满十八岁才能与他父子相见呢。
他是去年才知道老七长什么样的,所以老七今年是十九岁,绝对不会记错。
潘海一瞧就知道皇上被问住了,偷偷比划了个“七”的手势。
景明帝忙道:“老八七岁——”
“咳咳!”潘海用力咳嗽一声。
皇上,奴婢只有十个手指头,比划不出来十七啊,您就不能上点心吗?
“十七岁了!”景明帝及时改口。
“十七岁啊,也不小了。老六与老七的婚事都定下来了,哀家想着不如把老八的婚事也定下吧。”
景明帝有些明白了太后的意思,顺势问道:“不知母后可有中意的人选?”
要说起来,老八的生母只是个舞姬,婚事本就轮不到她做主。
太后笑着看向景明帝:“皇上觉得明月如何?”


第386章 赐婚湘王
提到崔明月,景明帝微怔。
“明月么?”他斟酌着,一时不知说什么。
放到太后没生病前,崔明月自然不会是湘王妃的人选。
对这个外甥女他虽然有几分疼爱,可是闹出那样的传闻怎么能嫁入皇室。
可是现在又不一样了,明月救了太后,单凭此点就是天大的功劳。
见景明帝沉吟不语,太后叹道:“皇上,哀家知道你顾虑什么。明月是一时犯了糊涂,可她到底是个好孩子,与朱子玉并没有逾矩,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她是年少单纯被人哄骗了,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
太后说着,语气唏嘘:“谁年轻时没犯过糊涂呢?”
景明帝一时没了反对的理由,皱眉迟疑着。
太后再叹口气:“更何况明月为了救哀家,手臂上留下了疤痕,将来嫁人定会受影响…哀家只要想到这一点就过意不去,夜不能寐…”
景明帝终于被说服,微微点了头。
“老八的亲事确实该定下来了。”
太后见景明帝松口,嘴角露出笑意。
她看中湘王,一是与明月年纪相当,再有一点就是湘王生母身份卑微,把明月嫁给湘王不会受到阻碍。
甚至对湘王母子来说,与荣阳结亲算是一件大好事,绝不敢亏待了明月。
这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母后,要不您和荣阳商量一下吧,毕竟是她女儿,总要问过她的意思。”
“嗯。”
等景明帝一走,太后立刻命人传荣阳长公主进宫。
荣阳长公主这两日心情不错,一吐年前的憋闷气,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母后气色看起来更好了。”
太后见到荣阳长公主便觉心情不错,笑道:“多亏了明月。明月现在恢复得如何了?”
荣阳长公主道:“有太后惦记着,明月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哀家总算放心了。不然为了哀家一个老太婆让明月有个好歹,哀家如何能安心。”
“能让母后好起来,是明月的福分。”
太后示意伺候的人退下,问荣阳长公主:“对明月的亲事,你有什么想法?”
荣阳长公主一愣,而后心中狂喜。
太后这么问,难道要插手明月的亲事?
明月年前闹出那种事,亲事成了老大难,眼下虽然博得了孝顺的好名声,也等于告诉世人她还是清白之身,但一时半会儿想寻个合适的人家并非易事,若有太后插手那就好了。
荣阳长公主心中翻涌,面上却不动声色,重重叹口气道:“哪里有什么想法呢,明月说她一辈子不嫁人,就这么陪着我算了…”
“胡说。”太后皱眉打断荣阳长公主的话,“明月才多大,怎么就不嫁人了?”
“母后您又不是不知,明月她的名声——”
“明月的名声怎么了?哀家看再没有比明月更孝顺的孩子了。荣阳,现在没有外人,你有什么想法就照实说,你觉得湘王如何?”
荣阳长公主的眸子瞬间睁大几分,诧异看着太后。
她想到了太后会替明月物色一门好亲事,万万没想到太后选中的是湘王!
放到以前,她还琢磨过六皇子蜀王。
奈何蜀王的母妃庄妃与她关系向来淡淡,她几次试探太后,太后亦没有帮忙的意思,只得歇了心思。
等到年前明月与朱子玉的事情闹出来。别说皇室了,将来能把明月寻个门当户对的嫁了都要烧高香。
万万没想到太后这一病,竟然因祸得福了。
她哪怕再瞧不上湘王的生母,湘王也是正儿八经的亲王,明月嫁过去就是王妃。
“如何?若是觉得湘王不合适——”
荣阳长公主迫不及待接口:“合适!湘王与明月年岁相当,算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再合适不过了。多谢母后替明月费心了。”
太后摆摆手:“哪的话,明月是哀家的外孙女,又救了哀家的命,这算什么。这事哀家已经与皇上提过了,你既然不反对,回头就把旨意传下去。”
荣阳长公主回到公主府,按捺不住喜色,茶都没喝便直奔崔明月的闺房。
闺房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飘到荣阳长公主鼻端,只觉比花香还要好闻。
崔明月正靠着弹墨引枕看书,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去,微笑道:“母亲来了。”
她想要起身,被荣阳长公主疾步走过来按住:“好生躺着,伤口还疼么?”
疼当然是疼的,崔明月却只是淡淡笑:“不疼了。”
端详着女儿苍白的脸,荣阳长公主叹气。
生生从手臂上剜下一块肉来,如何会不疼呢。
她执起崔明月的手,声音温柔:“明月,你受的苦太后心中是明白的,这番苦你不会白受。”
崔明月垂着眼帘笑笑:“女儿不图什么,只要太后安好就好。”
从年前到现在,有多久没见过母亲对她这般和颜悦色了?
说到底,要想翻身一切还要靠自己。
“你呀,这么懂事的孩子,当时怎么就——”荣阳长公主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算了,那些事不提也罢。明月,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崔明月抬眸看着荣阳长公主。
荣阳长公主眉眼舒展,可见心情大好,放低声音道:“托太后的福,皇上要给你与湘王赐婚了。”
崔明月脸上适时流露出喜色:“真的么?”
见崔明月欢喜,荣阳长公主松了口气,笑道:“母亲还能哄你?你好生准备着,赐婚的旨意很快就会传下来了。”
“女儿晓得了,多谢母亲为女儿操心。”
荣阳长公主心满意足走了。
崔明月盯着晃动的珠帘,眼底一片冰凉。
湘王?
那个生母是个舞姬,从小在宫中像野草般长大的皇子,每次见了她都会流露出讨好的笑,也配当她的夫婿?
罢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进了皇室那个圈子才会如鱼得水。
崔明月把心中不屑压下,静静等待。
赐婚湘王与荣阳长公主之女崔明月的旨意果然很快就传了下来。
湘王听闻后钻进书房,把笔折断了三支才冷静下来。


第387章 婚期到
湘王因为生母出身卑微,在众多皇子中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对待天之骄女一般的崔明月确实十分客气。
然而这种客气是由于崔明月的身份,可当崔明月摇身一变成了湘王妃,那种屈辱愤怒就如烈火烹油,腾腾往上冒。
同样是近来被赐婚的皇子,六哥娶了寿春侯府最出众的姑娘,七哥娶了个绝色,凭什么轮到他就是崔明月?
崔明月救了太后,在世人眼中功劳再高,对他来说依然是个不检点的女人罢了。
曾经与其他男人卿卿我我,因为救了太后就让他当傻子?
湘王越想越怒,多年来的隐忍还是使他渐渐认清了现实,握着断笔自嘲笑起来。
不服气又怎么样呢?谁让他的生母只是一个舞姬,到现在只是个嫔的身份而已,更无娘家当靠山。
他虽然是皇子,是亲王,却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不老老实实谢恩还能拒绝不成?
拒绝啊…湘王发觉这两个字对他来说竟有着无比的诱惑。
倘若能像老七那样痛痛快快拒绝贤妃送去的宫女该多好…可是他到底不是老七。
七哥能被父皇骂一声自幼长在宫外不懂事,继而不往心里去,他却不能。
他要敢这么做,第一个饶不了他的就是父皇。
“王爷——”自幼陪湘王长大的宫婢担忧喊道。
湘王回神,手一松断笔落下。
“把这些收拾好,莫要被人瞧出行迹来。”
“王爷放心吧。”婢女弯腰收拾着书房的凌乱。
湘王盯着婢女出神。
婢女比他大了数岁,正是一个女子芳华正盛的年纪,气质柔顺,身材饱满,这样弯着腰便勾勒出动人的曲线来。
湘王一把抱住婢女,压在了书桌上。
笔架滚到地上,发出一连串声响,婢女通红着脸喊了一声王爷。
“别说话,爷心里烦。”湘王说完,埋进婢女白皙的脖颈间。
婢女不再挣扎,任由身上的人施为。
她陪着八皇子一起长大,自然早已经是他的人。
很快书房里便响起压抑的喘息声,羞得停留在窗外枝头的鸟儿扑棱棱飞走了。
皇上赐婚湘王与崔明月的事是件大新闻,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上下,自然也传到了姜似耳中。
阿蛮格外激动:“姑娘,那个不要脸的崔姑娘以后居然与您是妯娌了!”
姜似坐在院中秋千上,笑意疏淡:“是啊,这真是万万没想到的事。”
前世,湘王的王妃可不是崔明月。
到这时,姜似不得不承认,一件事的改变往往会引起一连串的变化,比如季崇易没有死,比如崔明月摇身一变成了湘王妃。
不过想开了也不奇怪。
前世崔明月的丑事没有被揭穿,她一直是最顶尖的贵女之一,不用费任何心思就能得到好前程。
而现在一切不同了,她只要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有挣扎自然就有变化。
脚步声传来,姜湛一阵风走了过来。
“二哥今日没当差?”姜似坐在秋千上,仰头问突然来到的兄长。
在金吾卫当了大半年差,姜湛看起来有了不小的变化。
他个子又拔高了,肩膀渐渐宽阔,眉宇间也多了一丝沉稳,有了青年的影子。
然而这丝沉稳在遇到与妹妹有关的事时便没了影踪。
“四妹,你听说了没,那个崔姑娘成了湘王妃,以后会是你的妯娌呢!”
姜似忍不住笑:“是啊,真是万万想不到。”
一旁阿蛮默默抬眼望天。
刚刚姑娘就说了一样的话,却一点不见着急。
姜湛却急了,一把握住秋千绳,忧心忡忡道:“四妹,崔明月恨你入骨,你们一同嫁入皇室,她是荣阳长公主的女儿,太后的外孙女,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到时候我担心你吃亏…”
姜似扑哧一笑。
“四妹笑什么?”
姜似仰头看着姜湛,唇畔含笑:“二哥不愧是金吾卫,连天时地利人和都晓得了——”
姜湛有些恼:“四妹,我说正经事呢!”
姜似从秋千上起身,与姜湛相对而立,神色从容笃定:“二哥放心好了,你妹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可是——”
姜似笑盈盈问:“二哥不放心我,难道还不放心阿谨?”
“阿谨?”姜湛一怔,古怪盯着姜似。
姜似自知失言,讪讪道:“燕王。”
姜湛颇不是滋味。
阿谨?四妹叫的还怪好听!
哼,明明还没过门呢,叫什么阿谨,定然是燕王恬不知耻哄四妹叫的。
“燕王就燕王呗,叫什么阿谨,让人听了不像话。”姜湛板起脸教训道。
“二哥说得是。”
姜湛一拳打在棉花上,拿姜似无可奈何,摸着腰间刀鞘走了。
妹妹要出阁的心情,怎么这么不爽呢?
见鬼的阿谨!
很快就进了六月,婚期在即,到了添妆的日子。
东平伯府在京城属于末流的勋贵阶层,因为姜二老爷是文官,来往圈子比那些没落勋贵之家要大不少,但放到整个京城只是寻常。
可是姜似是要嫁到皇室的,自然又有不同。
添妆这日,但凡是知道风声的人家都送了添妆礼来,阿巧小算盘打得飞起依然忙不过来,只能请了伯府账房帮忙。
冯老夫人只觉心情大畅。
总算是盼到四丫头要出阁了。
这几个月来虽然明知赐婚不会出变故,一颗心还是不踏实。
更令她高兴的是经过这次添妆,原本一些攀不着的人家以后想打交道也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
所谓人情往来,有了“来”,只要有心就能有“往”。
高门嫁女,这就是摆在明面上的好处。
海棠居里,几乎已经堆不下礼物。
“姑娘,这是楚楚姑娘送的。”阿蛮拿出一个小匣子递过去,不一会儿又拿起一个长匣道,“这是谢大姑娘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