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为何会打喷嚏?总觉得有人在打她的主意。
阿蛮凑过来,一脸神秘兮兮:“姑娘,在宫里怎么样啊?”
皇宫不比别处,如阿蛮这样的丫鬟连进里面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内城边候着。
阿蛮憋到出宫,终于忍不住打听。
“还行。”姜似笑着回了两个字。
“姑娘,还行是什么意思啊?”
姜似笑盈盈:“就是还行。”
她没丢脸,也没吃亏,还收了郁七好多漂亮的梅花,当然还行。
至于能不能成为燕王妃,不是她能决定的,亦没必要为此患得患失。
“那您收到皇子的梅花了吗?”阿蛮捂着脸问。
她都打听过了,今日的赏花宴,两位王爷中意哪位姑娘就会赠给这位姑娘一枝梅花。
她们姑娘这么好看,得两支梅花不难吧?两位王爷又不瞎。
哼,说来就生气,当时那些贵女的丫鬟还讽刺她家姑娘为何能被邀请,一群没眼力的傻子。
姜似含笑道:“收到了。”
“几支几支?”阿蛮眼睛晶亮。
姜似也没逗弄小丫鬟的心思,笑道:“六支。”
“啥?”阿蛮眼一眨。
姜似闭了眼,不再说话。
阿蛮猛摇姜似胳膊:“姑娘,真的是六支?婢子没听错吧。”
“嗯,是六支。”姜似无奈睁开眼。
阿蛮捧着脸尖叫:“姑娘好厉害!”
还是姑娘争气,等回来有机会见到那些小蹄子,她要狠狠炫耀回去,让她们瞧不起人!
冷静下来,阿蛮掐了一把脸:“可只有两位王爷,姑娘怎么会收到六支梅花?”
“燕王把花都给我了。”
“姑娘真的太厉害了!”阿蛮眼睛发亮赞美着。
冯老夫人早早打发了人在大门口守着,一见伯府的马车回来,立刻飞奔进慈心堂禀报。
“老夫人,四姑娘回来了!”
冯老夫人豁然起身:“把四姑娘请到慈心堂来!”
见下人往外走,冯老夫人又把人喊住:“大老爷回来了么?”
“大老爷还没回来。”
冯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想到姜安诚,她就一阵头疼。
还好四丫头收到帖子的这两日老大出门了,不然且有得烦。
母子这么多年,冯老夫人也算十分了解长子脾气了,知道这种对别人来说十分光彩的事长子定会避之不及。
也不知道这个儿子随了谁,半点上进心都没!
冯老夫人腹诽着,就见一袭淡绿斗篷的少女走了进来。
她忍下起身的冲动,淡淡道:“回来了。”
姜似解下斗篷交给一旁的丫鬟,上前微微一福:“祖母。”
冯老夫人仔细打量着才进门的孙女,只见对方面上一派平静,瞧不出半分端倪。
她只得开口问道:“宫中如何?”
“还好。”姜似回道。
冯老夫人皱眉。
还好是什么意思?
“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惹贵人不快?”
姜似淡淡笑着:“只是应娘娘的提议表演了才艺。”
冯老夫人点点头。
听起来还好。
“行了,在宫里循规蹈矩就好,你一早出门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冯老夫人有心问问孙女有没有得到皇子赠花,可见姜似这般平静,打消了念头。
能收到宫中请帖已经是造化,四丫头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得到皇子赠花呢。
问这个,不过是给自己找没趣罢了。
冯老夫人闭上眼养神。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怎么?”见大丫鬟阿福带着个耳房里守炉子的小丫鬟进来,冯老夫人问道。
“老夫人,翠儿从阿蛮那里听到了一点四姑娘的事。”
冯老夫人看向小丫鬟。
“说呀。”阿福拍了小丫鬟一下。
小丫鬟有些激动:“回禀老夫人,阿蛮刚才在耳房对婢子说…四姑娘在赏梅宴上得了六支梅花!”
“胡说!”
冯老夫人一声斥,小丫鬟立刻吓得噤声。
“去把四姑娘请回来!”
姜似还没有走到海棠居就被请回了慈心堂。
“不知祖母还有什么吩咐?”
冯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着姜似,沉默着。
这样的沉默或许会令许多小姑娘胆战心惊,姜似却不为所动。
冯老夫人一拍桌子:“四丫头,你可知但凡涉及皇家的事,胡言乱语是可能掉脑袋的!”
姜似愕然:“不知孙女胡言乱语了什么?”
“你那个丫鬟阿蛮说你得了六支梅花?”
“是啊。”
冯老夫人眼角皱纹都撑开了:“你说什么?”
“孙女说是啊。”
“你,你真得了六支梅花?”
姜似笑笑:“祖母若是不信,随便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发生在赏花宴上的事瞒不住人。”
冯老夫人眼睛忘了眨。
四丫头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就是真的了?
缓了口气,冯老夫人眉头皱紧:“刚刚为何不说?”
姜似理直气壮:“您没问。”
冯老夫人顾不得生气,急声问:“六支怎么来的?”
“全是燕王送的。”
冯老夫人沉默片刻,跌足长叹:“麻烦了!”


第365章 翻脸
倘若姜似只收到一支梅花,那冯老夫人会十分欢喜。
反正没有机会成为王妃,能得哪位王爷一枝梅花,至少证明孙女是个出挑的,这也是东平伯府的光彩。可是,四丫头不是得了一支梅花,甚至不是两支梅花,而是六支梅花!
不管燕王如何想的,竟把六支梅花全都送给四丫头一人,真正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是四丫头,是东平伯府。
一个姑娘收到王爷全部的梅花,这叫贵人们怎么想?
冯老夫人越想越不妙,紧盯着姜似问道:“燕王把梅花全都给了你,庄妃娘娘怎么说,贤妃娘娘又怎么说?”
姜似如实回道:“庄妃娘娘没说什么,贤妃娘娘说燕王这样不合规矩…”
“当然不合规矩!”冯老夫人再次跌足,脸色极为难看。
燕王再胡闹也是皇子,最多不受皇上待见罢了,可是四丫头呢?
赏梅宴的事情一传开,人们都要说四丫头红颜祸水。
而养出红颜祸水的东平伯府能得什么好话?
冯老夫人一想这些就难受得厉害。
东平伯府这一年来究竟怎么了,真是霉运连连。两个义绝的姑娘,一个祸水的姑娘,剩下几个还嫁不嫁人了?
事到如今,其实只有一种可能才能使东平伯府避免这种难堪的局面,便是四丫头成为燕王妃。
可这种可能只是在冯老夫人心底一闪而逝,就嗤笑着否定。
四丫头能成为王妃?这种话她一个字都不敢提,说出来要让人笑掉大牙。
“四丫头,你给我把赏梅宴上的事细细道来,特别是燕王赠花后。”
姜似敏锐察觉冯老夫人语气的变化。
去赏梅宴之前,温和慈善,而今是十足的咄咄逼人。
姜似微扬唇角,不急不缓把赏梅宴的经过讲给冯老夫人听。
老夫人是长辈,她是小辈,再多的不耐烦,基本的敷衍还是要有的。
当听到皇上也来了,冯老夫人一张脸像是被粉刷过,白得吓人,手中佛珠飞快转动着。
“回海棠居吧。”冯老夫人懒得再看姜似一眼,声音沉沉,“以后就在海棠居里看书绣花,没事不要过来了,更别再出门。”
果然如此,皇上与贤妃都说赠花不算什么,这是明显不把燕王的赠花之举当回事,而四丫头简直成为了花宴上的笑话,以后贵人们提起四丫头能有好?
如今也只能把四丫头拘在家里,别出去丢人现眼。
姜似抬眸看着冯老夫人,声音微凉:“祖母这是把孙女关禁闭吗?”
有些话能敷衍,有些话却要挑明了说。
她若是不言不语就这么走了,回头成了燕王妃,祖母照旧当慈善的长辈,她还不得不给脸。
现在直接挑明祖母的心思,至少转变身份后她冷淡一点祖母心里也有点数,别仗着是长辈就不知道自己几两重。
冯老夫人脸皮抖了抖,眼底一片愕然。
这丫头还敢这么问!
“不然呢?”冯老夫人与姜似对视,一字一顿问。
姜似面色平静:“不知道孙女做错了什么,祖母要把我关禁闭?”
她这般态度无疑激怒了心情大起大落的冯老夫人。
老夫人抓起茶蛊砸过去,声音狠厉:“你还有脸问,没脸没皮的东西!”
姜似没有躲避,任由茶蛊砸在身上。
那一下,生生地疼。
茶水是热的,好在倒在杯子里有一阵子已经转温,就这么顺着衣角往下淌,玫红的小袄染上了褐色。
姜似心中叹口气。
可惜了新衣裳,她还挺喜欢这件玫红小袄的。
老夫人的声音如石砾,有种粗糙的尖利:“好好一场赏梅宴,你惹来这么多是非,难道还要觍着脸出门让人指指点点吗?你不嫌丢人,伯府还嫌呢!”
“这是怎么了?”一道声音传来。
姜似转眸望去,便见姜安诚与姜三老爷一前一后走进来。
开了年伯府一些产业要重新张罗,姜安诚与姜三老爷过了正月十五便出门了。
一扫见姜似的满身狼藉,姜安诚骤然变了脸色,三两步走过来,急声问:“烫着没?”
姜似摇头。
姜安诚把她拦在身后,皱眉看向冯老夫人:“母亲,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似儿毕竟是个姑娘家,怎么能动手呢?”
冯老夫人一指沉默无言的少女:“你还护着她,她这么会惹事,都是你纵出来的!”
姜安诚一脚踹飞了小杌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才出门几天,居然就虐待他女儿,要是出门久一点是不是要给女儿收尸了?
飞起来的小杌子砸到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惊得外头的下人频频往屋内张望,而屋内伺候的阿福险些站不稳脚。
姜三老爷忙拉住姜安诚的胳膊:“大哥,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冯老夫人气得打哆嗦:“老大,你这是想打你亲娘?”
这个不孝子,真是气死她了!
“儿子当然不敢,就是觉得小杌子碍眼,踹着高兴。”
“你,你给我滚出去!”
姜安诚一动不动:“母亲还是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值当您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可知道四丫头惹了多大麻烦?”
冯老夫人把赏梅宴的事一说,姜安诚更暴躁了:“什么,宫里给皇子选妃还给似儿下了帖子?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气得不行,左右看看,走过去把躺在地上的小杌子又踹了一脚。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必要。四丫头惹来一身腥,不让她好好在家里呆着,难道还出去丢人现眼?”
姜安诚冷笑:“要说不要脸,那也是燕王不要脸,怎么反而是似儿的错了?世人这般想,不过是柿子捡软的捏,母亲英明睿智可别受那些没胆没品的人影响。您消消火,我先带似儿退下了。”
“老大——”眼见姜安诚拉着姜似头也不回走了,站起来喊了好几声的冯老夫人气得打转,脚尖碰到还没停稳的小杌子,一脚踹到了墙根去。
她是造了什么孽,大的小的都不让她省心!
姜三老爷默默把小杌子扶起来,行了个礼退下。
真是的,小杌子招谁惹谁了啊?


第366章 传旨
姜安诚走得飞快,姜似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姜安诚猛然停了下来,看一眼女儿,怒气如风中火苗,时而蹿得老高,时而落下来。
如此反复几次,他甩下一句话:“跟我来。”
父女二人很快到了书房。
姜安诚一屁股坐下,瞄一眼一言不发的女儿,指了指椅子:“坐吧。”
姜似坐下来,把被茶水打湿的衣摆往一边提了提。
姜安诚见状叹了口气,苦恼抓了抓头:“似儿,你收到宫中帖子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算为父不在家,也可以让下人给我送信啊。”
姜似就笑:“女儿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姜安诚眼一瞪,“这种莫名其妙的宴会就该称病推了,不然也不会被燕王那臭不要脸的小子缠上!”
姜安诚说到这里,突然一愣:“似儿,你见到燕王了?”
“嗯。”
“那——”
“没想到燕王就是余公子。”姜似主动道。
姜安诚一拳砸在书桌上:“这小子,看来早就打你的主意呢!”
姜似笑盈盈劝:“父亲,您别急,选妃的事是皇上与娘娘做主。”
姜安诚舒了口气:“若不是如此,我哪还坐得住!好了,你也把心放回肚子里,回去换衣裳吧。至于你祖母那边…最近别往她面前晃就是。”
“那女儿告退了。”
姜似走出书房,抬眼看了看天。
天开始放晴,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落下来,给屋顶绿瓦镀上一层金光。
初春虽冷,可毕竟来了。
父亲大人似乎误会了什么,是担心她要是被选中会哭晕?
姜似拢了拢斗篷,快步向海棠居走去。
冯老夫人一颗心完全无法静下来,立刻命人出去打探赏梅宴的事。
没花多少工夫,心腹婆子冯妈妈就带着满肚子消息回来了。
一见冯妈妈的脸色,冯老夫人心中一咯噔,忙问:“如何?”
冯妈妈重重点头:“现在外头都传开了,四姑娘真的得了燕王六支梅花,且不止这些,据说蜀王的第一支梅花也是给四姑娘的…”
冯老夫人听得眼前发黑,咬牙切齿骂:“这个招蜂引蝶的死丫头!”
亏她还想着四丫头凭借容貌将来或许能有一番造化,果然是想多了。
冯老夫人越寻思越恼。
“外边怎么说?”
见冯妈妈迟疑,冯老夫人脸一沉:“听到什么就说什么,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外头都暗讽四姑娘是祸水,还说这样也没用,宫里贵人都发话了,赠花不算什么,东平伯府的姑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是白日做梦…”冯妈妈边说边扫量冯老夫人的脸色,便见那张老脸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都是一些乱嚼舌根的东西!”冯老夫人听得心烦,吩咐冯妈妈,“交代好门房那边,不许四姑娘再出门。”
随着冯老夫人的吩咐传开,府中上下顿时领会其意。
二太太肖氏当即吩咐下去:“针线房那边专门给四姑娘做的新衣停了吧,既然不出门也不必准备这么多衣裳,没道理越过其他姑娘去…”
到了晚饭的时候,阿蛮一瞧小丫鬟从大厨房提来的饭菜就怒了:“这是能吃的吗?虾仁羹是冷的,椒盐酥鸡里只见鸡头不见鸡块!婢子这就找大厨房算账去,那些混账东西一定是故意的!”
“不必去。”姜似看了一眼不像样的饭菜,只觉可笑。
祖母翻脸比翻书快,下人们见风使舵更快,可见她当初的决定多么明智。
既然哪里都不素净,她何必在东平伯府这个烂泥塘里打滚。
“姑娘,难道咱们就这么忍了?”
姜似不再瞧那些饭菜,回了床榻边坐下,摆弄着纱帐上垂下的流苏:“如果要忍一世,那就不需要忍。如果只是忍一时,忍忍又何妨?”
她要是长久在伯府住下去,比如当初二太太想磋磨她,那是一刻都不能忍,不然这府中上下打量她好欺负都要来踩一脚。
而现在,为何不忍忍呢?
老夫人做得越过火,将来她摆脸色才越理直气壮,任谁都不好多指责什么。
阿蛮听得一头雾水:“忍一世?忍一时?姑娘,婢子越发糊涂了。”
“你只需要知道这几日不要理会那些就行了。饭菜若是不合心,就出去买。”
“可是——”
阿巧轻轻拉了阿蛮一把:“姑娘这么说,你就这么做吧,姑娘肯定有姑娘的道理。”
阿蛮一想也对,不情不愿点了头。
哼,要不是姑娘发话,她非去砸了大厨房的锅不可!
天色越发黑,阿巧又添了一盏灯,屋内光线顿时亮堂起来。
姜似沐浴更衣,一身雪白里衣坐在床边上。
到底不是寒冬腊月了,洗过澡后周身暖洋洋,连脚趾尖都透着一股懒劲儿。
见姜似昏昏欲睡,阿巧轻声道:“姑娘,婢子伺候您歇着吧。”
“不急。”姜似说着,不自觉瞟了窗子一眼。
以她对郁七的了解,今晚他十有八九会过来。
才转过这些念头,窗棂就发出了声响。
“姑娘?”阿巧询问姜似的意思。
姜似微微点头。
阿巧熟练抄起高几上的花瓶走了过去,低声问:“谁?”
什么时候都不能大意了,万一窗外不是余公子,还能一花瓶砸过去再扯嗓子喊人。
窗外:“汪!”
阿巧忙把窗子打开,一只大狗跳进来。
见到二牛,姜似喜出望外,快步迎上去用力揉了揉大狗的头,取下它脖子上的锦囊打开。
纸上画着一柄碧绿的玉如意。
姜似见状抿嘴笑了,一颗心才算彻底落下。
翌日一早,数名内侍悄悄出了皇宫,分成两支队伍乘着马车向不同方向驶去。
东平伯府所在的榆钱胡同口支起的早点摊子前围了不少人,包子油条的香味直往高墙大院飘。
阿蛮一手掐腰,正与门人理论:“我只是去胡同口买几只肉馒头吃,凭什么不许出去?”
门人眼皮都不抬:“老夫人吩咐了,没事不许出门。”
“买肉馒头不是有事?”
“有事要有管事的对牌。”
“去你的对牌,简直吃饱了闲的。”阿蛮见死活说不通,一手抓起门人扔了出去。
带着圣旨前来的内侍看着摔在面前的老头子,顿时惊了。


第367章 赐婚
揣着圣旨的内侍抬头望望门匾。
朱漆大门上横悬着乌木匾额,其上四个鎏金大字:东平伯府。
是东平伯府没错。
内侍眼神古怪打量着吃力爬起来的门人,再看看一脸凶相的丫鬟,又有点拿不准了。
可从没听说哪个府上的丫鬟出门直接把门人扔出去的啊。
“这是东平伯府吧?”小心无大错,何况是传这么重要的旨意,内侍决定确认一番。
内侍特有的尖细嗓音使门人很快意识到来者的不同寻常,顾不得与阿蛮计较,忙道:“正是,不知几位贵客——”
内侍不耐烦打断了门人的啰嗦:“咱家是从宫里来传旨的。”
门人一惊,把数名内侍请进来后飞快进去报信。
阿蛮犹豫了一下。
宫里来人,是赶紧给姑娘报信还是先去买肉馒头呢?
小丫鬟斗争了一瞬,提着裙摆飞快向胡同口跑去。
买了肉馒头再给姑娘报信也是一样的,总不能让姑娘饿肚子。
慈心堂里,丫鬟婆子做事轻手轻脚,谁都不敢发出大声响。
老夫人夜里没睡好,至今尚未起身。
一个丫鬟匆匆跑进来。
阿福狠狠瞪了她一眼,低斥道:“小声点!”
“快,快叫老夫人起来,宫,宫里来人了——”丫鬟气喘吁吁,完全顾不得放低音量。
阿福猛吃了一惊,立刻转过屏风传话。
“老夫人,您醒醒,宫中来人了——”
冯老夫人腾地坐了起来,一把掀开床帐:“你说什么?”
见冯老夫人醒了,阿福放轻音量:“刚刚门人传信进来,说来了几位公公传旨。”
冯老夫人顿时慌了,草草收拾完毕向前边待客厅赶去。
一路上,冯老夫人一颗心七上八下。
好端端宫里怎么派人来传旨?
是了,昨日四丫头才参加了宫中赏梅宴,此番传旨定然与此有关。
四丫头花宴上招惹了那样的是非,皇上知晓后定然心中不快,这是降下对伯府的惩治了。
皇上绝对是能干得出这种事的人,前不久朱家倒霉时,安国公还莫名其妙跟着吃瓜落呢。
都怪四丫头这个丧门星!
老夫人脚下发软,趔趄了一下。
“老夫人,您小心。”一只手伸过来。
冯老夫人定神,见是姜三老爷夫妇,皱眉道:“你们也得到信了?”
三太太郭氏回道:“二嫂派人去静澜苑传信了。”
三人匆匆赶到待客厅,就见二太太肖氏已经在里边,正陪着一位面白无须的男子。
听到动静,内侍看过来。
“让公公久候了。”
想着眼前的老妇会是未来燕王妃的祖母,内侍面色和缓,问道:“咱家奉命来传旨,不知姜四姑娘可在?”
果然是四丫头!
冯老夫人因为起晚了好一番匆忙,此刻心中乱糟糟的,僵着面皮点了点头:“在。”
“那就把四姑娘请出来吧,还有府中主子们都出来迎旨。”
很快院子里就乌鸦鸦站了一群人。
内侍目光从众人面上缓缓扫过,取出了圣旨打开。
一见那抹明黄,众人立刻跪了下去,鸦雀无声中很快响起了内侍高昂的诵读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东平伯之女似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今皇七子谨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特将汝许配皇七子为王妃,择良辰完婚。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