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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酒水单后,通子给由纪子要了杯橙汁,她坚信吃太多甜食会长胖。田代要了杯咖啡,通子则点了红茶。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田代问道。
“由纪子。”
由纪子用小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回答。尽管在幼儿园里挺活泼的,但在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时,由纪子还是显得有些怕生。考虑到最近社会风气每况愈下,常有小学生被诱拐的事发生,通子觉得女儿这种性格倒也没什么不好。
“几岁了?”
由纪子在桌下晃动着小脚,伸出右手比画了一下。
“四岁了啊?嗯,乖。”田代脸上的表情似乎很吃惊。
“请问,世罗守先生是做什么的?”通子问道。
“他也是老师。”田代立刻回答道。
“哦?是吗?”通子吃了一惊。那的确是有责任心的工作啊。
“嗯,他在前面的T高中任职。我们以前是同学,后来各自被分去现在所在的高中就职,不过都混得不怎么样啊。尤其是他,实在让人觉得可惜。”田代笑着说。
“为什么这么说呢?”通子立刻问道。
她没做半点多余的思考,田代的笑似乎触动了她的心弦。直至那天离别,通子才意识到那笑容中或许还带着一丝自嘲。
“不清楚啊。”田代说,他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会是因为家境或之前有过什么经历吧?”通子说道。
田代听了大吃一惊,先是沉默了一阵,之后面带寂寥地说了句“或许吧”,然后便用审视的目光盯着通子。通子也望着田代,两人都试着读懂对方的心思,沉默不语。
“我……”终于,通子率先打破了沉默。可刚一开口,她又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信口全说,必须慎重一些。
“我好像是世罗守先生妹妹的女儿。”
“好像?”
“对。”
“为什么是好像?”
“因为我并不确信,父母一直瞒着我。”
“那,世罗他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前不久我刚在电话里和他说过。”
“他不知道?”
“是的,守先生和麻衣子自小就分开了。”
“麻衣子?”
“说来惭愧,我自己也是最近才知道麻衣子是我母亲的。之前一直以为另一个女人才是我的母亲,简单说吧,麻衣子是我父亲的情妇。”
“哦?还有这种事情啊?”
“不知这件事是否对守先生的事业产生了什么影响……”
“应该没什么吧。没人知道,我不也是才听你说起吗?”
“完全没关系吗?”
“嗯,应该是吧。”但是田代的表情却变得空洞起来。
“田代先生,您清楚世罗守先生的经历吗?”
“嗯,这个嘛……我们倒算得上是老交情了。”
田代的话说得很谨慎,似乎早已习惯回答这类问题了。站在田代的角度上讲,他应该也不想轻易把朋友的事全部告诉对方,他也在拼命揣测通子的来历和目的。
9
“你这次来就是想当面见见世罗?”田代问道。
“是的,因为之前他在电话里拒绝了我,所以我就直接——”
“到这里来了?”
“是的。”
“那你都想知道些什么呢?你好像已经知道不少了嘛。”
“除了之前在电话里确认守先生就是麻衣子的哥哥外,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事?”
通子感到有些烦恼,她不想把情况全都详细告诉对方。可如果想从田代口中打听到情报,就必须实情以告。
“麻衣子明显藏着一些秘密,瞒着我和我父亲。如今我父亲和麻衣子都死了,那些秘密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麻衣子的父亲,也就是守先生的父亲,昭和二十五年时曾因买卖小豆而背上巨额债务。后来他变卖了位于天桥立的家宅,却依旧不够还债,于是他就用麻衣子抵债,算是卖掉了她。其实麻衣子在世罗家时就一直受欺负,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麻衣子一家——或者说世罗一家——老家似乎在冈山县的某个村里,后来搬到京都的官津,听说当时他们就像逃难一样。刚到宫津时他们住在一幢商用楼的二楼,不过没过多久就买了一处属于他们自己的宅子,但不久又卖掉了,举家搬到了天桥立。我还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频繁地搬来搬去?”
“哦……”听通子说完,田代低吟了一声。
“不知田代先生是否听世罗先生说起过这些事?”
“他小时候的事吗?他倒是和我提过,不过那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所以我并没太在意。”
“没关系的。”
“你觉得没关系,可世罗或许觉得有关系。你是想知道当年世罗一家为何要从冈山县的贝繁村逃走吗?”
“是的。”
“这个嘛……世上有些事,还是别去打听的好。”
听到田代说与世罗守相同的话,通子感到无比失望。
“世罗先生也说过和您一样的话。”
“太太,请问您贵姓?”田代突然问道。
“啊,失礼了。我叫加纳通子。”
“加纳女士,如此说来,世罗的妹妹当年就是卖到了你们家,对吗?”
“是的。”
“请问您家在哪里呢?”
“盛冈。”
“哦,盛冈啊。之后她便生下了你,但如今已经去世了,是这样吧?”
“是的,不过她是在天桥立生下我的。”
“哦,天桥立啊。”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田代的谨慎态度让通子有些焦躁,她甚至想用捎带刺激性的话语来激一激对方。
“世罗先生的妹妹是自杀身亡的。”
“自杀?”田代终于有所反应了。
“是的,她在结婚当天上吊自杀了。这是她对家人逼迫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一种反抗。”
“啊,那可真是……世罗知道这事吗?”
“世罗先生说他有所耳闻。”
“有所耳闻啊,原来如此。”
两人间再次出现沉默。通子越来越不快,自己已经说了颇有分量的事,田代却依旧只问不答。
“您听说过有关世罗家兄弟之间的事吗?”通子问道。
“嗯,听说过一些。”听田代的语气,似乎觉得有些事即便告诉通子也无妨,“世罗,哦,就是世罗守,应该是家里的次子,长子名叫昌男,记得应该是生于大正十五年。其后就是守,小儿子好像叫三郎吧,记得是昭和七年出生的。”
“守先生呢?”
“你是问他哪年出生的吗?”
“是的。”
“昭和五年。”
“他们的父母呢?”
“世罗守的父母吗?”
“是的。他们是怎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这个……要我告诉你倒也可以,但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能,我答应你。”
“如果你告诉世罗我说了这些,我和他之间的交情可就完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
“正如你所猜测的,那件事确实影响了他的仕途,让他没能当上校长。对他而言,那是一段非常不快的过去,虽然他自己没有任何责任。”
介绍了一堆情况之后,田代才切入正题。
“听说世罗的父亲名叫保,是冈山县的农民。一家人搬到官津后,世罗保先通过亲戚租到一个房间,准备做一名榻榻米匠。后来却不知怎的上了渔船出海打鱼,还参与过不正当的营生。但不管干什么他都没能坚持下去,他太太看不下去,便在天桥立买下一家土产店,开始做起土产买卖。尽管其间经历了战争,但小店整体来说经营得还算顺利。特别是朝鲜战争期间,生意很好,世罗保趁此机会赚了一笔,之后便开始买卖小豆。昭和二十五年不幸遭遇惨败,欠下一屁股债,一家人陷入困境,险些全家自杀,幸亏朋友出面阻止了他们。后来他们就把名下的土产店卖给了你父亲。”
“对。”
“离开天桥立之后,一家人重回宫津,在位于市内的一间公寓里安静地生活着。直到昭和三十三年的春天,保先生因中风突然去世。”
“昭和三十三年的春天……”通子不假思索地重复道。那一年恰巧麻衣子去了盛冈,不知当时她是否知道这件事。
“世罗保死后,孩子们的母亲——记得应该叫世罗贵美惠吧——带着三个儿子四处流浪,又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听说昭和六十二年(一九八七年)时,她被送进了宫津的一家养老院。”
“她现在还活着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世罗从未提起过她,估计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这样啊……”如果贵美惠还活着,通子肯定要去见见她,“是官津的哪家养老院昵?”
“这我就不知道了。”
的确,田代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那,守先生他……”
“他当然知道了。不过,太太……”
“怎么了?”
“我想世罗他大概不会告诉你这些事,他应该绝对不会说的。”
“就算我是他妹妹的女儿,也不说吗?”
“对你或许会比对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好开口一些,但我估计他还是不会说。那是世罗绝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一段过去,不想总被别人揪住不放。即使对方是他的血亲,可能性也不大。他那个人我很了解,打定主意不说的事,就算你把他的嘴撬开,他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认识这么多年,他的脾气我还是很清楚的。”
“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无论如何你都想知道?”
“对。”
“他不想说的事可是件很大的事啊!”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那你能猜出那是什么秘密吗?”
通子沉默了。哪怕被人撬开了嘴也绝不能说的事,通子心中也有,还不止一件。田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故意这么问的吗?自己曾亲眼看到父亲出现在杀人现场,这样的事算不算大事?如今要再背上一个惊天秘密,的确给人一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我不知道。不过我不是三岁小孩,早过了单纯无垢的年纪。我曾经历过许多事,对某些事情还是有一定免疫力的。”
通子刚说完,田代便立刻接口道:“世罗绝不可能对你说出那些事,让他说出口实在是太残酷了。那件事对那家伙来说可是个毫无征兆、却要背负一生的枷锁,而事实上这责任根本不该由他背负。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还是别找他,去找另外一个人打听吧。”
“另外一个人?谁呀?”
“世罗三郎。”
“三郎?”
通子咀嚼着这个名字。没错,他是麻衣子最小的哥哥,但之前翻阅京都府电话簿时,姓世罗的一栏里似乎并没有三郎这个名字。
“三郎先生现在人在哪里呢?”通子抬头问道,发现田代的表情再次变得严肃。
10
田代或许想先用严肃的表情牵制住通子,再慢慢思考对策。
“不过,三郎他也未必愿意提起过去的事。”
“啊,那……”
“那件事太可怕了,不堪回首,可以说到了会令地球倒转的地步,我觉得你还是别再纠结往事、刨根问底了。这么好奇会惹来麻烦的。”
通子立刻被对方的话惹恼了。
“我可不是单纯的好奇,也没把这事当儿戏,我是认真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不是觉得太太你这么做是在消磨时间,我想说的是,有些事,不去问它、不去管它,反而是勇气的体现。”_
通子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不明白您说这话的意思。”
“您也要为女儿着想吧。如果你是一个人倒也罢了,可你还有女儿啊,还有你的丈夫——”
“我没有丈夫。”通子生硬地说道。
“啊,是我失礼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还是单身倒也罢了,既然想知道,就一个人去承受得知真相后的苦痛。可现在你还有女儿,你查明的过去会影响你的女儿。”
“如果孩子不知道那件事更好的话,我就不会告诉她。”
“这是不可能的。只要你知道了,她迟早也会知道的。就是这么回事。”
“可是——”
“就请你听我一句劝吧,太太。”
田代抬起右手,用手势制止了通子的反驳。
随后他一边思考,一边缓缓地说道:“比方说,一家人的祖先中有个很不像话的人——我这么说只是想举个例子,并没有特指谁——这个人做了件很不像话的事,导致整个日本陷入恐慌。因为这种事而让这个人的子孙后代,一百代、两百代,乃至一千代,永远地担负责任,这种事是不是有些蛮不讲理?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事,应该尽早将它忘掉才对。子孙们更应该鼓起勇气将它忘记,或者一开始就不去探求真相,这才是避免让后代受苦的好办法。”
通子沉默了,她觉得田代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同时也有她无法理解的内容,他真的只是在打比方吗,还是在暗示些什么?
“石川五右卫门[石川五右卫门(Ishikawa Goemon,?一1594),出生时间和出生地均不详,是活跃在日本织丰时代(1573-1603)劫富济贫的大盗,一五九四年潜入丰臣秀吉家企图行刺未遂,后被捕。丰臣秀吉下令在京都三条河原将他与另九名族人一起扔下油锅处死。]、吉良上野介[元禄年间松下廊事件中企图行刺将军的高家。],他们犯下的罪行,就该让他们本人背负。子孙们没必要继续为他们担负罪责,这样不合理。”
“你这话究竟什么意思?是说我的祖先中曾经出过这种人吗?”
“我的话只能说到这份儿上了。”
“您这是在打比方吗?还是说我的祖先里真有吉良上野介那样的人?”
“嗯,或许比那更严重。”
听到对方这句话的瞬间,通子的心中迸发出一种强烈的不安。之前她也曾因往事产生过恐惧心理,却从没强烈到这个地步。
不,曾经也很强烈过,是后来渐渐淡忘了。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是否就是人们所说的打听是非?通子不由得如此想。
“你是否相信,人是背负着孽缘出生的?”田代问。
“我相信。”通子立刻回答。
“你有过这样的经历、感受到自己背着孽缘?”
“对。而且直到今天还背负着。从少女时代起我就一直在与它战斗,从未间断过。所以,我才想弄清楚它的由来,查个水落石出,知道这份孽缘为什么一直纠缠着我。”
“你的意思是,之前你一直都被以前的孽缘操控着人生?”
“没错。”
“究竟怎么回事儿?是怎样的孽缘呢?”
“那些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讲明白的。”
“看吧,你也搬出这套说辞来了不是?世罗也是这个样子,自己什么也不说,却缠着别人打听这打听那,这可不是一种与人相处的正确态度哦。”
“不,因为那件事会给别人带来麻烦。那是一件如今正在法庭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除了那件事,其他的我都可以告诉您。”
“世罗也是这样,整天就知道明哲保身。他不在乎当不当校长,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却害怕做老师的有什么传闻,会给学生及家长带来麻烦。”
“我能理解。”
“只要不是自己的事,大家都理解,可一旦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就……”
“我非得把自己之前的遭遇都说出来才行吗?”
“啊,那倒不必,我也没兴趣听。我只是在劝你别再打听世罗的事罢了。”
“那您可以告诉我世罗三郎如今住在哪里吗?”
听到通子的提问,田代沉默不语。
“我可以把自己的事都说出来。不过,在我说完之后,请您详细告诉我有关三郎和守先生的事,可以吗?”
田代依旧沉默不语。
“或者……协助我的调查?”
通子盯着田代的脸,等待回答。
“你让我很为难。”田代最终说道,“我的确对你的过去产生了兴趣,但我并不喜欢去刺探他人的隐私。我现在有些后悔了,一开始就不该请你到这里来的。”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通子意识到自己成功了。她决定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虽说田代并没有明确答应听完自己的讲述就告诉她世罗家的事,但她决得田代不像耍赖的人,至少会告诉自己三郎人在何处。
“我从小时候起就遭遇过许多不幸……”
通子一边说,一边思考究竟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自己的人生,到目前为止已有两处与如今正在审理的一起刑事案件有关联,有些事还是不说为妙。
比如,她并不打算把埋在柿子树下的人头,以及自己曾在河合伐木场见过父亲的事说出来。
“小学二年级的夏天,我闯下了一场大祸。虽然我并不想把那件事也归为生来所带的罪孽,但每次对别人提起,我都会感到非常痛苦。”
通子讲述了有关藤仓良雄的事,田代默默地听着。
“尽管你并不知情,但确实在小学二年级的暑假,逼迫一个名叫藤仓良雄的孩子喝下了毒药。是这么回事吗?”听通子说完后,田代问道。
“是的。如果现在由纪子遭遇这种事的话,我想我肯定会疯掉。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孩子,恨不得杀掉他才甘心。所以,我也能体会当年自己闯下的那场祸有多严重。”
“可是,这件事后来并没有立案?”
“没有。”
“啊,那可真是万幸。”
“也没什么万幸的……”通子说道。
就因为这件事,后来她吃了不少苦头,但她并不想把那些苦全都说出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通子没有言语。如果可以,通子一点也不想提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但如果不提恩田事件和钏路广里杀人事件,这番对话就会中断。
通子打算用麻衣子的事避开对方的追问。“经历过良雄的事之后,我的性格发生了转变。好长一段时间卧床不起,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是麻衣子她救了我。”
“就是世罗的妹妹吧?”
“是的。她长得很漂亮,我十分羡慕。”
“她当时住在你家里?”
“是的。”
“那你父亲的正室呢?”
“也在,也就是我名义上的母亲。当时麻衣子对我来说,只是一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漂亮姐姐。”
“那就是妻妾同居?”
“是的。”
田代哼了一声,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通子心想,他作为一名老师,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自然。
“你家那时难免会出现纷争吧?”
“的确有过一些。”
“都是怎样的纷争呢?”
通子一阵语塞。为了把麻衣子赶出家门,母亲德子给她说起了媒,尽管麻衣子拼命反抗,却还是失败了,最终只得上吊自杀。母亲德子却也中了麻衣子在弥留之际设下的计,惨遭毒杀——这些事,通子都不想说。最终她说道:“我母亲出生当地豪门,自尊心强烈,无法忍受您所说的妻妾同居的状态。于是,她一心想给麻衣子找个婆家,好把麻衣子从家里赶出去。当时麻衣子拼命反抗未果,最终在结婚典礼当天上吊自杀了。”就连通子自己都觉得这番说明有些敷衍了事,
“没过多久,我母亲也离奇死去。父亲因此彻底绝望,又娶了一个之前就有所来往、在我看来身份低贱的女人进了家门,整日沉溺于酒精之中……”
他还强暴了自己的女儿。然而,这些话通子断然不能说出口。
“自此,我的家就彻底没落了。”通子最终以这句结尾。
之前一直静静聆听的田代突然说道:“你父亲的人生观,似乎和我不大相同啊。”
通子再次哑口无言,感觉对方仿佛是在指责自己的过错,遭人蔑视的也是自己。自己的人生,不管讲起哪一段,也不管怎样去讲述,都会碰到想要隐瞒的事。这是多么令人不齿啊。
“藤仓家一共有几个孩子?”
“四个。良雄是他们家最小的儿子。老大是女孩儿,后面几个都是男孩儿。”
“之后他们姐弟几人为难过你吗?”
果然,田代还是提了这个问题。通子无法逃避,默默地思考起来。尽管不想,却必须回答,就把这当成考验,同时也是对藤仓良雄的赎罪吧。但一想到答案,心脏就会跳到嗓子眼儿。如果说出实情,自己肯定会被田代当成卖身的低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