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风夕一步一步后退,每一步,都象是踩在自己的心上一般,让他吃痛!他不敢看冬宁也的眼,而是看着他身后的影西:“你们已经好了,何必还咄咄逼人?现在夏拓已经陷入死地,国之将陨,代价还不够么?”
影西一怔,夏拓已经陷入死地!这话听得她一阵心驰摇移,一时间,竟有些心软,忘记了面前这个可恶的男人曾经是如何的折磨着她,将他们一次次逼入绝境!
“你在我面前自焚,我就放过夏拓,如何?”也淡淡的说着,双手背负在身后,修长的身姿在浓雾飘摇之间,或明或暗!
风夕浑身一震,真是报应啊!不久之前,栖梧也同样说过这样的话,向着冬宁也,让他自尽,而给影西解咒!太快了,没想到这么快,报应就来到了面前!冬宁也的表情,分明就像是猫在逗弄快死的老鼠,他森森的一笑,突然双袖一展,口一张,两股火龙就直向着影西卷了过去!
影西一惊,急忙聚力于脚下,就直纵而上!但是也比她更是快,他右臂一个大回环,在她面前就一下子耸起一个巨大的蓝色半环光幕,强寒暴显,将火力直吞了进去!这让影西卖力的纵跃一下子成了滑稽跳高运动,直把影西给气个口斜眼歪!这个王八蛋夏拓风夕,这边求饶,那边搞突然袭击!刚刚对他那些怜悯之心一下子被她的怒火拱了个干净,就差指着他破口大骂了!
“你真是一头教不会的蠢猪!”也手风一收,身形直突而去。本想当着影西的面,就不要搞的太过份,他若是肯乖乖自焚,现在他心情好,或者还会放他止魂下世!可他不让碰什么,偏就来碰!他身形极快,双目赤红,双手曲结,一个冰霜聚在他的十指之间,然后他猛的向左右一拉,一下子连成一大串,蓝光突显,霜力强凝,向着风夕直甩而出!
风夕腰身弯拱,一时间脑子转了千万圈,他现在开狱火咒,根本等不到凤神降世那一招就得自焚,有冬宁也在,他一定不肯让自己止魂下世转生!他不食烧灼灵魂,但可以折磨他,所以,只能借普通火法逼压他的寒霜。再找机会逃跑!他拱腰反臂一挥,无数急火如烟花乱坠,直逼着寒霜而去!
也早就料到他不敢用狱火咒,就算他敢用,他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他现在身体,付魂愿力强劲,共享的愿魂源源不绝的拱进他的体内。就算天火进来,也烧不到他的主魂!他旋身而起,口出黑雾,在他身侧一个一个的形成人形,袅袅的在四周浮涌,有的带着翅,有的,身后摇着数条长尾,有的,指尖长如芒刺,有的,还推起浮涌的沙!全是黑烟所聚,氲氤不散,在他身侧四周上下,越来越多!
风夕惊呆了,纵魂之术!他早就知道,冬宁可纵魂于千里之外,操纵生死魂魄,拘魂散魂,就是人间的地狱阴使!如今,他竟是亲眼所见!他果然是想折磨他,是想用这些愿魂,把他拖进地狱!
“这些都是我拘的愿魂,储在体内还没有吸收,都是好招法,玩玩吧!”也的唇边浮起轻笑,眼却浓红如血,他的发飞舞,十指轻动,有如操纵一堆扯线的木偶一般,猛的一挥,那些人形的浓雾号呼着直扑向风夕!也肩头一拱,骨翅弹出,双翅急挥,无数霜冰如刀剑扑天盖地,密暴如雨,急急而射!
影西看得魂力乱涌,身上布袋里的霜晶有如感应到她灵魂的紊乱,跳动个不休,突然间一个阴极阵掠张开来,让她四周围罩起来!
风夕盯着那些愿魂喷薄而致,心里一阵乱翻,灵魂险些脱体而出!那些愿魂各施其术,乱阵齐飞,有如一堆强妖而至,他们体魂尚存,悟觉已经全无,只剩愿念,嘶吼而出!他展翅急掠,腰身一拱,旋身避过追身而来的霜晶。他展翅长鸣,身后涌起巨大的凤凰浮图!身体烧灼开来,死生关头,狱火不得不出!他啸声未尽,双鸟自口而生,盘旋头顶于十字交叉,口吐烈焰,将最先贴近过来的数个愿魂直灼个干净!
也的笑意更是掠起,手指动个不休,自魂力而感觉到火灼的疼痛,但,这种痛太轻了!他仰头向着天,口中的愿魂还在源源不绝的涌出!向着风夕号呼着围笼而至!风夕不是栖梧,他的双啼悲火沙实在是太弱,根本还是留着余力,不敢尽放!曾经的夏拓风夕,在夏拓呼风唤雨,权霸一方,曾经手刃夏拓贵之流,与其用天火之力拼斗三日!当时的风采,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他,只是一只丧家之犬!也脚下微动,地面翻出黑云,那是他为风夕所准备的地狱墓场,让他与这些愿魂纠缠不休,永失轮回!
影西盘坐在地上,天上的黑雾将风夕的火鸟都要包裹起来了。她看着那浓劲的黑雾越团越多,不由的叹息,权力,荣华,长生,一如佛家所说的贪嗔痴,原来,只是这些黑黑的东西!遮住了眼的亮,心的静。让人迷离,让人陷落的,全是这些黑黑的东西啊!她也一样啊,胸口跳动的心,贪嗔痴都占全了呢,都是这些吧!黑黑的,愿念!
号呼声不绝于耳,风夕灼烧的越来越凶,却烧不尽那些贴体而来的愿念!他感觉到胸口剧烈的疼痛,撕扯一般的挣扎,有黑气从身体里透了出来!他还没死,他的意识还在,他的心还在跳动,为什么?为什么这黑气就已经开始向外冒?!他的眼突张着,翅膀沉重的像飞不动一般的乱抖,他觉得眼前的景色在变得灰暗,但是他依旧可以听到心在跳动,为什么?为什么?
“你的命魂很强,如果自焚,说不定还能涅槃重生!你偏是不肯啊,哼,都是愿念!”也的声音清楚的传进他的耳膜,一直刺进他的脑海,一直刺进他突跳的心中,一刺到底!不可能!他想大声的驳斥这声音,但心跳却嘎然而止,声音一下消失,眼前只看到无数的手伸向他,无数无数的手拽着,静静的,却是有着他无法挣脱的力量,一直拉一直拉…!黑雾渐渐的散去,只有空中有残余的烟火,破碎的衣片还烧着,像是一朵朵小小的红花,在烟云中飞来飞去!
也掸了掸沾在袖上的飞灰,忽然开口道:“执哥哥来了好久,还不出来!”
影西正在发呆,一听这话,一下子跳将起来,向着四周乱看!这里一马平川,哪有半个人影?她忽然感觉到气流的涌动,自上而下!她抬起头,正看到两个小小的白点,烟雾太重了,原来他们一直旋在半空!她直跳起来,坏心情被重逢的喜悦冲掉了,向着两个小点直迎了上去!可不就是他们吗?执还有净,白色的裘袍,银色和略有些浅金的长发,碧蓝的眼眸,淡淡的和张扬的笑意!执本能的伸手去接一纵而上的她,突然间又觉的有些不妥,直缩了回去,倒是净毫不介意的掠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抱个满怀!让他一时有些后悔干嘛要缩手!
“哈哈哈,你真命大啊!”净蛮不在乎的大笑着,抱着她忽上忽下的乱飞,旋得风劲吹!
“是啊是啊,我还没死,臭小子!”影西的脸笑成一朵大花,看他们还好端端的,心里的一块大石真落了下来,让她觉得轻飘飘的,美滋滋的,满当当的,她拍着他的肩,看他蓝色的眼眸快凝出水来,看他笑意盎然,看他神彩飞扬,长长的吐了口气:“唉,白为你担心了呢!”
“干嘛为我担心,我好的不得了啊!”净向更高处掠去,得意的将发辫的梢尖乱甩着扫她的脸,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觉得快活无比。难怪两个哥哥都愿意听这样的话,真的,让人觉得很舒服啊!
“我追着风夕过来。本想杀了他,但看正主在打,当然不好打扰了!”执笑着,不再去管空中两个活宝。慢慢向着也走过去,感觉到他勃张的寒意,他也平静了下来:“你们真的找到了?”
“嗯!看来你们也很好!”也迎着执踱过去。
“接下来呢?有新任务了吧!”执看他平静的眼眸,早就猜个八九分。
“是,执哥哥帮我救人!”也低语着,向着他。
“夏拓的人还没死绝呢,借他们天火力减少一些数量你也好办事啊!”执根本就是明知顾问,笑容凭添一些意味。
“她要救!”也根本就是在满足他逗弄的心理,略扬着眉轻语:“执哥哥让其他各部的全都回去,一个不留。我去压母雀,我想它已经快要再裂体了!”
“哦!她要救!”执笑得很坏,也就全当看不见。
“龙璃的人还在,不肯跟我们一起走,现在估计隔在莽原之外了!”执低语着:“那里也很麻烦!”
“真没回去?!”也微蹙了眉:“让净去吧,反正他上不得冬宁山。让他帮龙璃一把!别跟影西说。”
“那自然!但是我不知道我能救几个,我尽量引,不过我估计也帮你引不了多少!”执抚着下巴:“现在救很麻烦呢,数量估计已经比上次还多了!”
“没关系!能推爆的就推,不能的往回引,能有多少就多少!”也静静的说着:“反正我现在力气没处使,不能杀人,只好救人了!”
“难怪你刚才故意散魂!”执扬着眉,向上斜看着:“那不如多聚点阴极阵给她,反正你是要带着她的!”
“聚了,再多的话她非到处散不可!现在都保不齐,活活能把我给气死!”也忽然向上吼着:“净,给我下来!”忍他半天了,还敢越飞越高,连他都快瞧不见了!
执简直快笑出声了,肠子都快绞一起了,不对,他没肠子!那怎么觉得肚子都疼了??
净远远的听到,吓得忙收翅下坠,一跳到地上,就冲着两个哥哥讪笑着,马上开始出卖同盟:“是她,是她啦,非让我带她上去看看城那边啦!都是她!”
“冬宁净!你找抽!”影西直跳起来,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记猛拳。“哎哟!”净捂着头一个踉跄,猛的回身,直追上去,要揪她的头发:“你给我站住!”得手的那个掉头正跑的欢,回头冲他扮鬼脸:“站住才是笨蛋!你小子是汉奸!我为民除害!”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站住,我动手了要!”他根本听不懂她的怪词,拔脚就追,两人谁都没运气,根本就是在比拼奔跑速度!
“你…们…两…个!”也的脸上已经阴云密布,脸臭到家了。
执已经快笑弯了腰了,他撑着也的肩,笑着说:“算了,随他们吧,难得一家团聚嘛!”说完,连他自己都是一怔,不知不觉,竟将影西的台词挂到了嘴边!
一家团聚!也怔怔的看着他们,影西的笑声远远的传过来。是啊,好久没有见到了,她这样张扬,肆无忌惮,无赖又不讲理,昏话满天飞…是因为,一家团聚啊!
“聂影西,你给我站住!再跑,你就倒大霉了!”
“叫嫂嫂,没大没小!”
“我,我这样叫你,我就是吃屎了我!”
“哈哈哈,你一直在吃,没发觉吗?笨~~~蛋!”
“你,你,你!”
“你什么你?猪头!”
“你你你你!!”
“白痴,你跑得真慢耶,你倒底是不是妖怪啊!~~~~”
一家团聚,难得的快意!
第206章 夏拓沦陷(3)众人的决择
“不要!!”洛瑶颤抖的手指紧紧的压着龙璃的手,他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他的眼中布着血丝。盯着龙璃的眼:“这是冬宁惹出来的,该由他们来解决!!”
“不把凤神打散,就算冬宁也可以控制妖鸟魉雀,到那时一样出不来!就算逃回西海,好日子也到头了!”桢罗盯着他们,低声说着:“整条河都会被它灼干,夏拓成流火之地!蔓延四海!一切就要结束了!”
“你给我住口!”洛瑶狠狠的打断她的话,失控的低吼出声。他一丝一毫也不肯放松龙璃的手,将浑身的力都压在那十指之上,他挣扎着:“不值得,不值得!!!”
“真在这里!”三人正纠缠间,忽然听一声低呼,然后眼前闪过两道碧影。两个人自北而来!
“你,你们?!”龙璃一回眼,略有些诧然:“不是回去了么?”
“魉雀都快吃到东南边境了,怎么回去?!”休淮轻哼出声,看着龙璃指尖的血丝:“你这是要做什么?”她瞥一眼他身边的桢罗:“你果然是打的如意算盘!”
若月一把摁住洛瑶的手臂,看着龙璃:“别冲动,你要过去,我带你土遁!”
“你能遁多深?地下已经火灼,水都要灼干,你能入地多深?!”桢罗不屑一顾的略扬着眉,紧盯着休淮:“还有你,你的平渡,能渡多远?过得了凤神降世的天极之火么?”
休淮回眼看她:“你从来都没信过我!你来这里,绝不是要帮冬宁,而是…”
“你错了!我曾经信过你,只是现在不信你!”桢罗的碧眸真迎上她的眼睛,皆是深碧如墨的颜色:“我来这里,要帮的,是冬宁那只小狐狸,究竟为什么,你心里最明白!”风鼓起二人的发,绿意如春丝万缕:“不仅要帮那只小狐狸,我还要帮的是,他!”她一侧脸,正对上龙璃的目光:“你不想知道她的心意吗?你强留她在这里,就算陪你渡过千年万年的好时光又如何?她的心,究竟是向着你,还是向着那个遥不可及的世界?!不想试试吗?不错,你能成全她,就算她摆着妖怪不做,只愿做个数十年便老死化尘的人类,你也愿意成全!有这份胆量,还怕什么??!!”
龙璃看着她的眼,这碧深的眸子中有着令他略恍然的含意。是啊,他很想知道,她的心里,究竟是向着哪里?只不过,他害怕那答案而已!她总是露出虚惘的神情,让他觉得遥远,让他恐惧,让他不敢探求,让他只愿意这样一味的等待!他不能拒绝她任何的要求,就算那要求是死,他也愿意接受,因为他抱定了念头,无论她去哪里,他都要跟随!但只是跟随还不够,贪婪的念头在随着时间增长,增长得有如海中的涛波,时时刻刻的汹涌。他只是不敢,不敢去看那怅惘眼底的深处,究竟有没有他的存在!他一直是想试的,所以当女桢不肯随行龙部,他不但没反对,反而觉得有些快慰,是他的自私在作祟。值得与不值得,他心里最是清楚!
他回眼看若月,眼波宁静,如水一般清,如海一般深遂,总是温柔!是这样的眼神,才让思清一直念念不忘吧,思清,我总是会帮你的,不论你要什么,总是会帮的!你想救影西,那么就去救,你想去见她,那我就替你开道!值得,他觉得值得!
“洛瑶,放手!你现在要做的,是为我布阵!而不是拉着我的手!”龙璃轻轻的说着,虽然轻,却是坚定,却是执着!
“不!”洛瑶叫着,声音哑涩而颤抖,他第一次这样对着他的大王说不!却是这般的嘶扯欲裂:“就算是要用,也该是…”他话音刚是过半,忽然神色一变,不止是他,所以人都盯着绛云大河的水面,水面翻涌,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觉感般的,那,那是…
“就算要用血祭大法,也该是老臣!”声音随波而出,翻卷出数道人影,齐齐跪倒在岸边,向着龙璃:“属下来迟,请大王恕罪!”
“孤…霜!”龙璃盯着为首的男子:“你,你怎么来了?他看着他身后,允诺,允思,鬼据…”他一时略起怒意道:“你们,当我的话是放屁么?!”
“大王亲征南地,却让小犬先退。大王的情意,老臣感激!但是大王乃西海至尊,尔等不顾大王危机重重,先行返国,就是死罪!”孤霜伏地低语,声音却是铿锵:“我等恭请大王回銮,老臣愿意身死以报家国!”
“滚回去,这里不需要你!”龙璃微眯着眼,盯着地上众人:“他们奉命回朝,何罪之有?”
“老臣一直与大王针锋相对。并不是有意仵逆大王,只是全为西海之意考量!”孤霜依旧轻语:“如今大王要为一个女人而弃西国,又如何对的起西海百万秋执之姓,三千岛众?!老夫愿意身死,以报大王之恩情,以报西海!”
他言语间,其他人等已经不顾一切扑冲过来,将龙璃全身上来团个结实,让他动弹不得!桢罗略扬着眉,看好戏一般的看着他们在这里拉拉扯扯,眼角倪着南方火光冲天。休淮指尖略颤,她的眼不由自主的看着若月。现在不只是魉雀,还有一个凤神!她看着若月,他平静的目光给了她力量,选择,现在他们这些人,全部都要做一个最难最大的选择!包括她在内!
“孤霜,你自水路来,最是明白,水下的滋味如何!”他并不挣扎,语气竟是清淡了下来:“从临港来这里,有感觉吧!”
“是,入这里,水质略温,有火力烤灼,炙魂力而内,微微而痛!”孤霜不解其意,却依旧如实以告。
“南部莽原,有凤神烤灼大地!数日之后,绛云水即干!我等皆是凭水而生的世间之妖,内河不继,西海难存!”龙璃道:“不平凤神,魉雀难以尽收!终将漫散大地,我西海难保,我此行前来救人,为国而言,并无错处!”
“是!可是…”孤霜的话被龙璃续下的话打断了去。
“思清是我心中所爱,我为她身死,是我心甘情愿!”龙璃静静的说:“为国为家,我两不相负!”
“可…”孤霜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他抬眼看龙璃,一时竟被他眼中神彩所迷,有些哽咽:“大王…”
“放手!”龙璃看着洛瑶,轻声说:“再不放手,我就崩了内脉!”
洛瑶浑身乱颤,牙根咯咯乱响!心甘情愿,这四个字,真是让他体会到底!心甘情愿,再多的理由,也比不过这一句,心甘情愿!他慢慢收回指尖,慢慢的颓然放下,慢慢的佝偻着,有如一夜沧桑!
若月盯着女桢,或者是说,他盯着女桢体内的,思清的灵魂!他不是冬宁,他看不到!但是,他却可以感受的到,思清的挣扎!他心中有悲意,是他害了她,将她陷入到如此的境地!让她曾经的梦,都灰飞烟灭!他突然怀念,她握着杯子懒散的样子,看着过往的行人,微微的笑!她简单到底,只想这般碌碌一生,他曾经以为,这最后的一世,也会如此。给她财富,保她周全,便是一生了得!是他错了啊,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人。总是想着周全,结果全是狗屁!空气灼热,烤得皮肤滚烫,心却寒凉,有如曾经的过往!
碧浪千波涌,明月共潮生,追天覆地无所困,有如飓风!身沉海之底,清歌心迷离,雨注千钧不平息,更胜鲛龙!
指深入胸口,血流如注,染红指尖,更渗肤底。龙璃长发翩飞,蓝袂如净空,他通体开始泛出红色的光华,像是初生之日,明艳万丈!
“大王!”众人开始悲呼,齐齐跪倒,身后浪卷如幕,高悬而不坠落!
“布水龙吟,卷水漫地大阵!”弧霜咬着牙,目欲呲裂,眼眸深处,有泪凝住,却坚忍着不肯下坠。放眼西海,御水最强的不是他,鳞转最坚的不是他,但二法合一者。唯有秋执龙璃!唯有他!所以,才会执着扶持他!却因他太年轻,所以,才一味的想控制他。那是,想好好的保护他啊!西国内患重重,宫廷多变,他是想,静静的等他长大!
他等到了,却是如此的安排,如此的结局!他多少年,都不曾流过眼泪,久到已经快要忘记,他也会哭泣!
大浪涛天而起,瞬间河床水流暴涨,弥漫而过河岸!休淮,桢罗,若月皆被大涛而卷,却是平平软托,并未陷水而入!孤霜等人在水中旋起一个个涡旋,急急如倒斗,手腕翻结之处,水涛乱涌,漫过旱地,有如洪水,一路向南!眼及之处,已经是一片汪洋!
“万物凭水而生,凌绝千波起舞,鱼儿自水游,泪落融海涛,咸苦因我涩,珠光因我明。悲欢皆有因,漫散无尽涯,一曲催我心,天涯随我意,我乃鲛之子,我乃海之尊!”涡旋之中,涌起悲歌,声音且高且低,荡人心魄!休淮只觉心中一阵乱翻,若是没有秋执的分水之法相助,她都要压制不住而纵身入水底!她捂着胸口,碧眼一阵闪烁,看到远方红光大炽,隐隐的有凤鸟嘶鸣!他们,是要把凤神引过来!
龙璃纵身而起,衣袂瞬间被撕裂,他的浑身开始长鳞片,自手脚开始,慢慢遍布全身。鳞片片倒竖而起,有如尖刀!他在半空中侧身而转,有如游龙!他的眼开始耀出光来,象是两枚金灿灿的珍珠!他十指相抵,血丝还在向身体更深处而渗,他的胸口有一个细小的洞,在不停的流淌着鲜血,却不是坠落,而是遍布全身上下!
“血祭追鱼!”休淮仰头向上,喉间轻哽出这四个字来,叹息!她侧眼看涛中女桢,她的脸正仰看着上空,手掌捂在胸口,她正微微含笑,眼眸深处,却是迷离!她在赌命!
思清坐在树下,苍茫的心神空间,一片空旷,不分天与地,只有,这一株大树!突然,她觉得眉尖一湿,有什么落下来了!她不由的伸手一抺,却吓了一跳,血!浓稠的鲜血,还泛着微微的腥气!怎么有血?她不由的仰头看着密杈,抺着指尖:“是你的?桢罗?你在跟人拼斗,所以,血落在心底,让我感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