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几笔支出,是最近几个企划案的费用,你看完签个字。”她步了进来,把文件给他。
因为公司是两个人合股的,所以任何的支出费用,都必须有两个人的签名才能生效。
贺毅没有意外,平时这种来签章的事情都是助理经手,但是失忆后的她,更喜欢凡事亲力亲为,他再看了一眼,她拿来的费用单上,一些名目都做得极漂亮。
现在的她,越来越恢复如昔的干练,只是,他们的距离总是看似很近,却很遥远。
“还有,有几家公司的货款到期了。你的印章敲一下。”她指了几处给他。
不多想,贺毅拉开抽屉,把自己的印章拿出来,在她的指处一一盖章。
“公司有笔贷款马上要到期了,现在银行的利息太高,看着每月的利息支出很生疼的,我打断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申请贷款,你的意见如何?”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他,询问的语气好像很精打细算。
闻言,贺毅怔了一下。
“这样太冒险,现在银行贷款的指标很紧,万一资金吃紧,不是说贷就能马上贷下来,没必要为了点小钱心疼,而不顾长远的利益。”他提出自己的意见。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但是,她的一句话,梗住了他。
“如果有万一,哪件事情我搞不定?”她自信道。
贺毅哑然。
他不是怕她搞不定,而是......
“或者,你不相信我?”她微微一笑,继续问。
“好,你说了算。”他没有再多言,露出无所谓的笑容,痛快地签下了取消申请信贷的同意书。
“予问,如果明天......一切都好......我们约会吧!”他凝着她的眼睛。
他想亲近她。最近,他觉得自己好像脆弱了。
“好。”予问耸耸肩膀表示同意,满足的拿着文件,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第十二章
贺兰女士手术后的切片组织病理化诊断报告单出来了,判断为三度,巨细胞瘤属于明显恶性肿瘤,医生建议接受截肢手术。
别说是贺毅了,就连面对任何大风大浪都面不改色的贺兰也整个人石化了。
予问哑然,谁都预料不到癌细胞已经扎根。
“我还能活多久?”最先恢复冷静的反而是贺兰本人。
“贺女士,您现在的病情已经是癌症中晚期,而且有转移的倾向,如果截肢,幸运的话,生存率可能有五年以上,如果不截肢,最多只有两年。”医生遗憾地宣布。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个病恶化的速度很快,无论是否治疗都很痛苦,很多病人甚至熬不下这种身体的疼痛带来的非人折磨——”
几秒的沉思后,贺兰的选择居然是——
“我不截肢,我的一生只打有把握的仗,既然你们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让我活得更久一点,我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一条腿?!”贺兰强硬的态度,让所有人局促无措。
劝说无果的贺毅惨白的脸容上毫无血色,他动也不动的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
“回家吧,让妈妈好好休息。”
今天大家收到的冲击都太多,婆婆太固执,再劝下去也没有结果,不如让大家缓口气。
但是,贺毅似乎听不见她的话,整个人毫无响应,好像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刚才医生宣布母亲最多只有两年的时间时,他亲手盖上瑞瑞遗体的一幕又一幕像场噩梦在重演,一次又一次冲击着他的脑海。
他不懂,这是怎么了,先是瑞瑞,现在轮到母亲,他其实,真的没有变面表现的这么坚强。
“阿毅——”她伸手,抚触到的脸庞一片冰凉。
指腹的温度触面,这才让贺毅怔然抬眸。
那表情好迟钝,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怕什么。
“贺太太!”他张臂,突然紧紧搂住她,那种搂法怎么说呢,紧到让人胸腔一阵窒闷,完全吸不过气来,那种感觉她形容不出来,但是他的无助,准确无误分明传递到了她的心间。
他将脸埋进她的胸前,紧紧搂住她的腰,胸前传来的温度,透露出他伤痛的状态。
幸好,她在。
她只见过贺毅哭过两次。
一次是瑞瑞,这次,是医生宣布他母亲的状况。
“我很讨厌她,但是从来没有诅咒过她不健康。”他用轻到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喃语。
那种语气,充满了悔恨,悔恨能补偿能尽孝的日子太短。
他的人生向来一帆风顺,今年灭顶的灾难,却一起连着一起,让他难过到不行。
“恩。”她点头,本能的无声回拥他。
她厌恶贺毅,她仇恨贺毅,但是,此刻“仇人”流露的脆弱,居然一瞬间揪紧了她的心。
“没事的,回家吧。”失忆到现在,她第一次释放出善意。
她以为,自己早就不会为这个男人而动容。
简单的几个字,酸酸热热的感觉,竟又冲击他的眼眶。
“好。”他把她搂得更紧了。
......
“不是要约会吗?一起看电影吧。”回到家,他疲惫的放下车钥匙,予问在身后淡然道。
“现在?”贺毅愕然。
老实说,他真的没什么情绪。
“恩,现在。”她肯定的点头。
但是。
“好吧。”牵强露出一个没什么力气的笑容,贺毅勉强同意。
瑞瑞死后,他对自己发过誓,只要贺太太要的,他都会努力去做好。
“那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只是,她接下来的交代,让他意会不过来。
“不是去看电影吗?”他怔然问。
她也不再语,却已经步到电视柜旁,蹲下开始找碟片。
他恍然大悟,看电影不一定要去电影院。
......
他洗完澡出来,她已经安安静静窝在沙发上等他。
家里的碟片比较老,60寸的电视屏幕上,现在在放演的是赵薇演的《画皮》。
“本想找一个轻松一点的喜剧片给你看,但是家里的碟片不多。”她淡淡道。
家里没有备电视连接电脑的数据线,而抽屉里剩余的都是惊险的枪战片,她想他不会喜欢在思绪一片混乱时,还偏好太激烈的场面,只能先将就着看聊斋片。
“躺下盖着被子,一边看一边睡觉吧。”说话的同时,她还是一脸的漠然。
贺毅抬起眼,定定的看着她,还有,沙发上的那床被子。
她怎么察觉到,他今晚可能是难以入眠了。
“抗癌是一场硬仗,做子女的首先要先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有能力照顾长辈。”她不看他,语气平淡。
她甚至没有安慰他一句话,但是,他就是觉得很暖心,为她默默的细心。
贺毅发现,这么多年来,自己真的是瞎了眼,总是把她的缺点无限扩大,却从来不去注意她身上一些难能可贵的优点,以及为他默默的付出。
他终于懂了,贺太太其实要的东西很简单,只是,他一直没有看明白而已。
他窝入沙发上,盖上她给的被子,却不要枕头,反而将后脑直接枕入了她的腿。
她默然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有点冷淡,但是,却没有抽出自己的腿。
两个人不语,一起看电影。
氛围,和馨。
这个碟,真的有点老。
讲男女之间,人妖之间,错综复杂的情仇、诱惑、陷害、抗争,他早就看过,更知道结局非常惨烈。
以前看的时候,片子就是片子,除了出于职业本能偶尔更多的去关注拍摄的角度,内容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今天,他却看出了不同的感觉。
当看到赵薇在爱人与第三者之间挣扎时,他会设身处地为自己曾经的自以为是而汗颜,而赵薇毅然喝下毒药变成魔时,他也会跟着一阵心痛。
于是,他更加将脸埋在了她的腿间。
“你说什么?”予问颦眉。
他嘀嘀咕咕地,声音说得那么轻,她听不到。
好像在说什么“对不起”“别离开我”什么的?
“我说,我爱你,贺太太!”他抬眸,突然大声喊。
予问吓了一跳。
但是,她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他已经半坐了起来,她的唇瓣被堵住,湿热的舌头,得寸进尺、贪渴啜吮地伸了进来。
她僵住了。
幸好,他没有过分太久,舌只是在她的腔内绕了一圈,就退了出来。
“我睡觉了,贺太太!”他继续滑下来躺下,依然枕着她的腿。
予问还回不过神来。
“我们又进展了一步。”他依然阖着目,唇角却有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贺太太,晚安,我爱你!”他决定了,以后,每天晚上他都至少要对贺太太说一次我爱你!
予问面无表情静默着。
几分钟后,她的腿间,居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予问这才低下眸,用复杂的目光凝着他。
其实,她有感觉,贺毅变了,起码,他在努力改变中。今晚,他没在用无所谓的态度掩饰下的眼神,已经退去了以往的轻狂率性,变得茫然而消沉,成熟得让人揪然。所以,那瞬间,她还不及细想,已经情不自禁先给了一个拥抱。
只是,无论他怎么变,对她还有意义吗?
“嘟嘟。”轻轻两声声响,她拿起茶几上的短信,点开。
“宋董,根据您的指令,念瑞广告公司已经注册成立。”是助理来的短信。
她的眸,暗沉了几分钟,指在键上,却久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画皮》到结局了,一场浩劫,真爱让所有人感动。
她转了台。
刚好,在播放夜间新闻。
“中新社东京7月10日电日本东部沿海地区10日发生里氏7.1级大地震,包括东京在内的日本东部地区有明显震感,目前还没有此次地震造成人员伤亡或财产损失的报告。日本气象厅已发布海啸预警......”
一瞬间而已,她捂住胸口,痛得几乎喘不过气,这则新闻,掀起来她埋在胸口无法泯灭的伤。
那道伤上,清晰写着仇恨两字。
不是任何伤害都可以被原谅!
电影就是电影!
“开始着手在公司暗暗挖人!只要是人才,无论出多少价格,我都要挖走!”
她的眼色骤冷,刚起的一点心软早就消失殆尽。
先是挖员工,接着是客户,问毅的每一桌每一凳,每一砖每一瓦,她都要搬走!
问毅,是她付出了很多的心血成立,现在,她要亲手毁掉它!
因为,她曾经的梦想是看着他发光发热,现在,她的梦想就是亲眼看着他高空陨落!
第十三章
那晚以后,贺毅以为会是一个新的开端,起码,他已经找到了热恋的感觉。早上,他醒过来的时候,被子依然盖在身上,只是沙发上的人早已经不知踪影。
好吧,他不计较这么多了,就当她难为情好了!反正,他的本性就很热情与浪漫的人,那句“贺太太,晚安,我爱你”藏了多少感情,他想,聪明如她应该会懂。
现在的他非常确定,贺太太住进了他的心,让她那么渴望去拥有她的怀抱。
但是,他的渴望越重,开始越发现不对劲,因为,他甚至连再说一句“贺太太,晚安,我爱你”的机会也没有了。
今晚,他身心疲惫的从医院回来。
在医院里,母亲固执的态度让他发火不是,不激动又不可能。
他急着想见贺太太,就算她从不温柔,但是,能见见她,他的心灵就得到了一些慰藉。
但是,他等了很久很久,甚至已经近凌晨12点,依然不见予问的踪影。
无边无际的寂寞席卷着贺毅的同时,让他一片心慌。
她去哪儿了?八点的时候,他打过电话给她,电话里,她告诉他,自己在加班,晚上可能不会回来了。这个时间还在加班,而且晚上不回家,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而且,他也不记得最近公司有什么业务可以忙成这样,需要加班到这么晚!
他隐约觉得她是在敷衍他,欺骗他,但是,他不想深想。
十一点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打了个电话给助理,证实了她下午四点就离开了公司。
所以,她到底去哪了?他现在拨打她的手机,已经变成是关机的状态!
他的肚子很饿,心很焦急,之所以从医院里急匆匆赶回来,就是想和她一起共享一顿温馨的晚餐。
他不记得他们多久没在一起能吃上一顿饭了,短短一天的时间,他意识到自己以前把她忽略的够过分。
自从没有瑞瑞以后,家里有多久不曾再飘出过粥香?这个家,没有她,空的可怕。
凌晨一点,依然联系不上她。
贺毅皱了眉,他不放心到出门寻找,开车去公司。
果然,办公楼内漆黑一片。
证实了她的谎言。
但是,他还是怕与她岔开了,又赶紧回家,屋内依然静悄悄的。
就这样,他等了一夜,予问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他赶去公司,在公司呆了一个上午,也不见予问的踪影。
是不是出了意外?他开始担忧她的安危。
隐约记得以前,她也有过失踪三天的记录,他有了报警的冲动。
但是,助理在整理的工作,却全部都是今天中午她电话交代的内容。
所以,她只是在躲着他?这样的情景太诡异。
她不会是突然恢复记忆了吧?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让他的心一紧,吓了一大跳。
让他忐忑着,接着,又要被挑起什么风波?
......
又过了一天一夜,贺太太还是没有回家。
下午在病房的时候,他的几个猪友们听说了他母亲的病情前来探访。
临走的时候。
“阿毅,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聊一下。”阿雷堆着笑容。
他走到病房门口,马上就被扯住。
“你和宋予问到底怎么回事?还是决定离婚吗?”阿雷一脸好奇的问。
毕竟,宋予问消失的那两个月里,他焦虑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想离婚的样子。
“没有,我怎么会想离婚!”贺毅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这样啊——”阿雷拖长了音,有点欲言又止。
见状,还是小华很干脆的告诉他,“昨天晚上我们在酒吧遇见嫂子。”
贺毅愣住了。
酒吧?他有听错吗?
“宋予问和一个陌生男人离开了酒吧......很亲密的样子......”阿雷告诉他的时候,他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不可能吧?
晚上,还是联系不上贺太太,九点的时候,贺毅实在忍不住了,去了酒吧。
太久没有出来玩,刚踏进去的时候,哄吵的音乐,让贺毅一时之间有点无法适应。
“阿毅,很久没出来玩了。”以前和他很熟的一个酒保和他招呼。
他的心情很烦躁,香烟搁在吧台上,抽了一根香烟出来,打火机放在烟盒上面,动作间,另一支烟无意中半露出了烟嘴。
看到这个场面,酒保不语,了然的暧昧一笑。
一会儿的功夫,第一根烟还没抽完,一位画着浓烈彩妆的红衣女郎就上前,亲密地搭上了他的肩膀:“亲爱的,我为你点火吧!”话音刚落,红衣女郎就自动很殷勤地伸出纤指,正想抽出那半露的烟给他点烟。
他啪的一声,掌拍在烟盒里,把那根半露的香烟利落推回盒中,然后冷淡地把烟盒竖起代表对对方一点也不感兴趣,及时制止了红衣女郎的骚扰。
该死的,他忘记了酒吧里的潜规则,爱玩的人都知道,如果想要一夜情,就按照他之前的摆位,暗喻:是否有美眉今夜为我点火。
红衣女郎脸色不愉,但是,还是识趣地走开了。
他继续坐在吧台,浅酌着烈酒。
等了一会儿,一个刚步入酒吧的身影,吸引他的目光。
贺毅的目光定在那张艳而不妖、明艳动人的脸上,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低胸抹胸裙的女人,晕暗的灯光下,身段特媚、特艳,将女性特有的娇好曲线勾勒无疑,只要是男人,在感官和酒精的作用下,此时都会被诱惑得很有性冲动。
而他,也冲动,但是,是怒火中烧的那种。
女人一进来,就点了一杯热咖啡,然后把糖包放在咖啡旁边,用咖啡勺不停的优雅来回搅拌。
是狼友都会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果然,旁边已经有四五匹狼开始出动!
第十四章
贺毅让自己沉住气,别想太多,毕竟,他现在的婚姻如同在走钢丝线,经不起一点点冲动下的折腾。
但是,看着她接过其中一位狼友递过来的红酒,他看着她将杯中红酒一口仰尽时,他的心脏鼓动着不规则的韵律。
没错,那个一举手一投足,尽是挑动人心的风情女人就是贺太太。
抛却过于冷漠疏远面具的贺太太,真的极美,她像酒吧里的所有女人一样,轻支着额,妩媚的眨眼时,那种风情能轻易勾走男人的魂魄。
贺毅怔怔地看着不远处完完全全像变了个样子,全然陌生的贺太太。
放下酒杯,那杯中咖啡漫不经心的搅拌着,引得男人们的春心一阵荡漾,纷纷邀酒。
而她,居然来者不拒。
即使明知她酒量很好,但是,贺毅也逐渐沉不住气了。
现在的酒吧换了一种慵懒、迷人的爵士乐,才一会工夫,流露了妩媚之态的贺太太,借着酒意逐渐“放荡”起来。
有一位长相稍胖的男人在她耳旁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居然被逗乐,高声大笑,害得他差点把自己掌中的酒杯捏碎。
她杯中不断盈满的红酒数次洒落,一张明艳的脸颊匀上桃红色泽,翦翦双瞳氲氤着迷雾,说不出来的迷人,相对周遭所有男人们发出最无声的邀请。
现在的她,依然像一个女王,旁边匍匐着很多为她的女性魅力所折服的男性臣仆。
如果不是他可以肯定贺太太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差点会被她“人人有机会,个个没把握”的熟稔调情手段骗倒。
周遭,阿雷和小华都对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让他的一颗心愈沉愈低。
贺毅看见又有一位打扮雅痞的男人,端着一杯红酒朝她靠近,和她调着情。
那个男人贺毅以前在酒吧见过几次,风评很差,衣冠禽兽一枚。
“阿毅,我帮你打听到了,昨天晚上和你老婆一起离开的那个男人是——”阿雷的话才说到一半,已经被打断,因为,贺毅实在维持不住镇定了,他阔步朝着贺太太的方向走去。
“跟我回家!”他一把拉起她,就想把她拉离座位。
这里不是她能玩的地方!
他的脸色太铁青太难看,她身旁那些狼们刚想对他这中途杀出的程咬金表示不满,在他瞪视一圈,冒着杀人般火光的眼神下,所有人都怔了一下,没人再敢上前贸然阻止。
见到他,予问故意露出意外的表情,然后,她冷淡格开他的手,优雅的重新坐入吧位。
“即然来这里,大家都是找乐子的,我们彼此各玩各的,谁也没必要管着谁吧?”比起刚才与那些男人们的调情,她对他说话的口吻实在疏远冷淡。
贺毅的胸口憋着一团火,却没法发作。
“回家吧,贺太太,你想怎么玩,我都陪着你,我配合度很高。”他厚颜故作轻松的嘻笑着劝道。
以前,从来只有他贺毅放荡不羁,不受约束,现在,他低下姿态,只希望她别把事情玩大。
但是,她不为所动,指尖往吧台上轻敲了一下,身旁那个前来搭讪的雅痞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献上了自己的酒。
“我等人。”所以,他可以滚了。
“你等谁?”贺毅追问。
“问这么多做什么?反正,等得不是你!”她不客气的给他吃了个冷钉子。
贺毅僵住,来不及制止,予问一说完,已经仰头一饮而尽。
酒才刚入喉,予问马上就察觉到不对劲,但是想要呕出来,已实属不可能,她冷扫了四周一眼,发现那位雅痞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来这种地方,她一向小心,但是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你让我很扫兴,我想,我该换个地方!”她放下酒杯,镇定自若的起身。
“你没事吧?”贺毅拦住她。
“我能有什么事?”予问挑眉反问。
今天的贺太太特别伶牙俐齿,毫不掩饰,和没失忆前的她,一摸一样。
“不是等人吗?”贺毅掩饰着失落,唇角依然轻扬,一副脾气很好、耐心很足的样子。
“我在这。”小小的一声回应,一个打扮入时的男人从舞池里挤了出来,“宋姐,抱歉,让你久等了。”说话的同时,男人露出颠倒众生般的迷人笑容。
这一笑,贺毅马上就感觉到不对劲,出来混了这么久,他自然清楚哪种人是靠卖笑为生。
晕暗闪烁不定的灯光下,男人朝他们越走近,贺毅就看得越清楚,眉头锁的越深。
这油头粉面的家伙,很年轻,称之“男人”两字,实在抬举。
而且,他怎么对这家伙越看越眼熟?这家伙和三个多月前被他打成猪头样的小男孩好像!
“阿毅,就是他,昨天晚上你老婆就是和他一起离开。”阿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低声告诉他,“这个男的其实你也认识,几个月前,你还和对方在这场子里干过一架!他有个花名叫沙滩小王子,是这里的少爷!”果然,他没认错人,吃这一行饭就是双脚踏入一个大染缸,把一个小男孩迅速染成油头粉面,真的没什么好奇怪。
“我刚才打听过了,今天晚上他是来辞职的,听说对很多客人炫耀,他要被一个富姐包养了,要搬过去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