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替您准备好了,在这里。”店员把相册拿出来,“你看一下对吗?”
取出相册的那一瞬间,店员呆住了,而予问也僵凝了。
“啊,我拿错了?!”店员惊呼。
予问整个人都石化了。
没拿错,相册封面的新郎确实是赵士诚,但是,相册里柔美微笑的那个新娘,并不是她。
新娘是一个看起来很柔和,长相清纯的女人,但是,那女人好眼熟好眼熟,眼熟到让她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赵太太,您怎么了?”店员慌了。
因为,她捧着头,脸色苍白的蹲在地上。
她害怕见到那个女人。
那种山崩地裂的心情太汹涌。
头,好痛,好痛,有什么东西,快要冲枷而出。
“我,我不是赵太太——”头痛得快裂掉,脑海里一幕又一幕的影像,让她喃喃,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不是赵太太,她是贺太太!雷光电闪中,一个清晰的意识,劈入她的脑海。
......
贺毅坐在车上,发怔。
现在,他该怎么办?
晓雯的苦苦哀求,让他实在无法这么残忍。
毕竟,他爱过她。
如果当做自己没找到过她,是不是会正确一点?是谁说过,一步错,步步皆错?仰着头,靠在车椅上,他第一次犹豫不决,没有了主意。
直到——
那道纤影出现在巷口。
晓雯?
“是你打电话给房东太太,让我出来,说有东西给我?”见他还在,踌躇、挣扎了一下,晓雯还是向他走来。
有东西给她?没有啊。事实上,从她的房子出来到现在一个小时,他只是坐在这挣扎发呆而已。
贺毅疑惑推开车门,下车。
正在这时,巷内突然冲出了一辆摩托车,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疯狂地向杜晓雯微隆的腹部,直撞而去。
事情全在一霎那间发生。
贺毅箭步冲过去的时候,迟了一步,飞驰的摩托车已经撞向杜晓雯。晓雯失声尖叫下,急忙护住肚子避走,但是,一个躲闪不及,摩托车还是重重的从侧面撞向晓雯。
向着墙,她摔了过去,而冲过去的贺毅只来得及接住向墙重重仰倒的晓雯,结果,他跌在墙上,而晓雯背压在他身上。
“轰轰轰”摩托车拐了个弯,不断崔响着油门,没有意料到会杀出一号“英雄”的骑手,开始打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有以什么样的角度再次撞过来才能成功。
对方根本是有蓄谋的!贺毅被晓雯压到的右脚踝传来一阵刺痛,但是,他已经顾不上太多,迅速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而他的这个举动,让戴着头盔的骑摩托之人,迟疑了一下,直到见到贺毅怀里捧着腹、脸色骇然大变的女人,最终,骑手还是选择悻悻放弃,不再恋战匆匆驰离。
“晓雯,你怎么样?”他想扶起晓雯,但是,他却出道了一掌的濡湿。
贺毅僵住了。
他的掌都是鲜血。
“为什么,你不放过我,一定要对付我?难道一定要宝宝变成像瑞瑞一样冰冷的尸体,你才满意吗?”也窥见了他那一掌的鲜血,晓雯脸上已经全无血色,她腹部传来阵痛,大腿间还在流淌的鲜血,让她恐慌不已,更让她的情绪陷入恸乱。
是他,一定是他,故意找人打电话骗她出来,然后找摩托车撞她!
没时间解释了,贺毅抱起她,匆匆放入车后座,车子向最近的医院驰去。
一路上,晓雯痛得呻吟不已。
身在痛,心更痛。
......
夜十一点。
经过了六个小时,晓雯的阵痛终于慢慢缓下来,出血量也渐渐减少。
但是。
“我恨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我?宝宝保不住的话,我就跟着宝宝一起死!”病床上,晓雯苍白着唇,倍受打击的一直喃语。
他不要她,而且还想害死宝宝!
“不是我!”他一再的否定,但是,晓雯根本听不进去,好像认定了他就是凶手。
不被信任的感觉,让他整个人无力到极点,到最后,甚至懒得解释。
“瑞瑞是命,我的宝宝难道就不是命吗?瑞瑞死了你这么难过,但是为什么你可以冷血到对我的宝宝没有一点感情?”她还在不断控诉。
晓雯一再提起瑞瑞两个字,让贺毅的心七上八下,他的宝贝瑞瑞冰冷的遗体,一再在他眼前浮现,痛苦席卷着他,折磨着他。
“医生,孩子能保住吗?”不再看她,他终于还是开口问医生。
他妈的,他是坏人,他妥协了可以吗?
“虽然险幸腹部没有正面造成撞击,但是孕妇被摩托车带到跌倒,并受到很大的惊吓,导致诱发宫缩而流血,虽然在硫酸镁注射液的治疗下,宫缩已经缓解,但是还是很大可能会造成难免性的晚期流产。”
这是什么意思?有说等于没说?不是肚子没痛了,血也止住了,宝宝就能保住?贺毅一脸茫然,他对这些完全不懂。
晓雯环着微隆的腹部,即使紧咬着下唇,还是颤抖不已。
不要、不要!
“她的宫口已经打开到两公分,就算宫缩已经暂时被药物压制住,但是子宫内部和外面已经连通,宫口也不可能自动闭合了。如果要强行保住胎儿,势必得做宫颈缝合手术。我们小医院没有这样的技术,你们可以转去市区的大医院,但是去市区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现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对病人的搬移和一路的颠簸,胎儿在折腾下,也许会直接掉出来。”医生详细解说。
贺毅和晓雯都呆住了。
原来,她的情况并没有稳定住。
“医生,那怎么办?”晓雯流泪问。
小医院没有手术的技术,去大医院又太颠簸,她该怎么办?
“而且,宫颈缝合手术看似是个简单小手术,其实非常考究妇科医生的技术,如果缝合的位置过低,那就扎不住‘兜口’,没几天胎儿照样会滑出来,但是,如果针线往高处扎的话,一不小心就会扎破胎囊,引起流产。老实说,我们温城是小城市,经济虽然发达,但是整体医疗操作水平还是跟不上上海、北京等大城市,这种已经处于流产迹象的情况,手术的成功率很低。”
闻言,晓雯失声痛哭。
所以,她就是会丢掉宝宝?
在晓雯的哭声下,贺毅的头皮一阵发痛,现在,只能是死局?他说不出该有什么心情。
腹中的胎儿不是共同生活了好几年的瑞瑞,他对他不可能有太深刻的感情,但是,说完全无动于衷,那又是不可能的。
“医生,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他问。
医生想了一下,“有,如果你们真要试试保住胎儿的话,也许我们温城有一个医生可以!那就是前段日子见报率很高,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毕业、原玛莉亚妇产医院工作的肖图医生。”
玛莉亚妇产医院?那不是......赵大哥所在的医院?而且,肖图这名字好熟,她好像以前听容华提起过,是赵大哥的情敌,也是容华的朋友。
“他连孕中期子宫破裂的手术都能成功,可见针法相当精湛,听说他刚转入了我们温城最大的公立医院妇产科,如果你们能请到他来我们医院做手术,手术成功,情况稳定后再转去他所在的医院保胎,那么也许胎儿就有救了。”
听到“胎儿有救”四字,晓雯一阵激颤。
“医生,我们该怎么请到肖图医生?”贺毅继续问。
“问题就在这里。”医生苦笑,“听说肖医生为人很冷漠很散漫更不用期待他有太多同情心会愿意出诊。”
贺毅皱皱眉头,“如果我出高价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不需要什么医者父母心,只要技术好就够了。
“据说肖医生是XX房地产集团肖俊的独生子。”
听到肖俊的名号,贺毅愣了一下。
在温城,肖俊的财力极响亮,几乎无人不知。
而他,即使挺富,但是,和资本家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这样的情况下,谁会有兴趣“高价”两字?
“而且,肖医生刚新婚,他本人最恨上夜班。”看了看时钟,医生摇摇头。
把肖医生请过来,几乎没什么可能。
医生只能劝道,“下半夜是个关口,如果开着的宫口催促宫缩卷土重来的话,我们只能——”放弃胎儿了。
但是。
杜晓雯却挣扎着在摸索手机,发疯般的喃喃,“我要打电话给士诚,我一定要求求他,求他帮帮我!”容华认识肖图,只要赵士诚肯出面帮她,她的宝宝就有救了!
......
赵士诚到处找不到予问,打她的手机也不接。
夜晚十一点,到处奔波的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屋门。
客厅内暗漆漆的,她的房内,透出的隐约光亮,让他紧悬的心房一松。
他急忙迈去,房门并未关牢,他一轻推,半掩门扉下,见到予问呆坐在地板上,她的脚边摊着一地的东西,那是好几本厚厚的相册。
“你什么时候回家的?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即使找了她一晚上,但是,他并没有太大的抱怨。
只是,她脚边的相册是什么?赵士诚蹲下,去看清楚。
这些相册,基本都是瑞瑞的成长照,一百日,周岁,二三岁,四五岁......
她回了一趟家?赵士诚蹙了蹙眉。
还有,那两本是什么?赵士诚脸色微变,不太懂为什么他根本不要了的结婚相册会出现在他的房子里。
予问呆呆地抬头,赵士诚才注意到,她的双眼浮肿,明显的哭过。
凝了他好几分钟,才从唇畔迸出三字:
“赵医生。”她的声音也哑哑的。
“恩。”他应声,不懂她今天怎么会突然对他又喊回医生。
“打扰了,谢谢你这段日子细心照顾我。”予问一脸的平静道谢。
“恩。”他觉得哪里怪,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再见,我走了。”她起身,默不作声擦掉眼角的泪痕,冷静地回身开始收拾相册和行李。
已经等到他回家了,说完再见,她也可以了开了。
赵士诚愣了。
即使早就清楚,总有一天她会走出他的生命,但是,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你......要去哪里......”他起身。
背对着他,她僵挺着身,握了握拳心,指甲把掌内勒出一条红痕,她才一字一句,坚定给出答案,“做回贺太太。”
这个答案让赵士诚完全僵化了。
僵化到他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赵士诚也没有任何意识。
“赵医生,你的手机响了。”直到,予问轻声提醒他。
看到来电显示,赵士诚颦了眉。
“晓雯,什么事?”他淡声问。
拖着行李箱,本欲离开的予问,听到那个名字,脚步顿住了。
她冷着眸,手握在门把上,始终没有推出去。
“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但是,能不能请你帮帮我?......”电话里无助、哀求连连的声音,让他的眉颦得更浓了。
“你要我帮什么?”他不觉得现在他们两个人还有可以牵涉的关系。
她一边哽咽着,一边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他。
“士诚,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保不住这个孩子,我也活不下去了!”他声声凄凉哭泣,“只有你不会害我,你帮帮我好吗?求你!”意外发生的太凑巧,她现在谁也不敢信任,包括贺毅。
“那好,我帮你找一下容华,让她联系肖医生,看看肖医生那边的意愿。”他不多说什么,收了线。
就算是最普通的朋友,这种情况下,也无法置之不理。
但是,他的手机被夺走,挡在他面前的娇荏身影,让他有点意外。
“是杜晓雯?无论她找你做什么,都别理!”予问面无表情道,把从他手里抢来的手机紧捏在掌中,用力到几乎想捏碎它。
赵士诚无法不说,自己很震撼。
她怎么会记得杜晓雯?
“你记起来多少?”他想知道这个答案。
全部还是零星的记忆?
捉奸、流产、海啸、地震、伟大爱情、她的瑞瑞......很多很多一幕又一幕,快要把她的脑袋撕裂。但是,“你说,我该记得多少又该忘记多少?”她只是技巧性的反问。
她和过去一样精明的眼神,让他一震。
只需一个眼神,她就清楚他的下一个问题,并提前截住:“别问我一些目前我不会正面回答的问题!”她需要失忆,所以,他再追问,也得不到答案。
赵士诚懂了,他一向不喜欢勉强她,所以,他不再坚持,只是——
“予问,把手机还给我。”他温淡的态度不改。
“你想帮她?”予问一字一顿,冷冷问道。
他凝着她的双眸,总觉得,今天的她,眸底过于冰寒。
他皱皱眉头,态度还是平和,“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每一个生命都没有过错,每一个做母亲的心情都可以理解!”不能算帮,但是,如果他拒绝的话,显得太过无情。
每一个生命偶没有过错?是啊,难道她的瑞瑞有错?瑞瑞只是希望家庭美满。
“你这个电话打了以后,即使我们以后要做敌人,你也无所谓?”予问咄咄逼问。
赵士诚一僵。
“把手机给我。”他朝她摊掌。
他不喜欢她像只刺猬一样,去扎疼别人,弄伤自己。
“好,好极了,女人的眼泪,果然是最好的武器!”予问不怒反笑,她笑着一再的问他:“你真的想清楚了?你真的要帮她?”
“把手机给我。”他重复。
很好,她懂了!
予问很干脆的把手机拿了出来,冷然讽刺,“原来,不单单是贺毅旧情难忘,赵医生也是个多情之人呢!”
“我们不再是朋友!”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她也有她的决定。
超薄型的手机,重新搁在他的掌内时,让他无比沉重。
“我们为什么要为了杜晓雯吵架?”他不抬眸,只是低沉地问。
连朋友也不是了?被人找了个借口“抛弃”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她面无表情,仿佛要将全世界都隔开。
闭了闭眼,赵士诚尝到了心痛。
“你明知道我对你怎样,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他的声音没有扬高半分,甚至只是轻轻的问,但是,让予问整个人都僵住了。
人与人之间,感情与感情之间,是不能衡量与比较,如果硬要拿来比,撇开杜晓雯的背叛不谈,他对杜晓雯其实也有愧,交往一年多,他对她的感情一向温吞如水,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一句话就伤到,因为她一个不对的神情就心情惊涛骇浪。
这种情况,叫做他对杜晓雯多情?
他对杜晓雯曾i经付出的是信任与责任,但是,对她,是尝了情愫,敞开一颗完全没有任何保留,最原始、最简单的心,任她予取予求。
所以,就连做朋友也要被推开?
他的一句话,让他和她之间,仿佛有一张纸瞬间就被捅破了。
来不及制止,已经听到并不愿意面对的话,予问回过神来,整个人还是僵僵的,最后,她只能艰难道:“对不起。”她不能和他再做朋友了。
很多很多的对不起,之前给他带来了太多麻烦,刚才她太尖锐了,还有......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感情。
“我懂,不必道歉。”眼下的这种局面,他早就料到。
她是很干脆的女人,被发现了不想去拥有的真心,只能是这种下场。
他保持冷静的步到阳台,先给容华打电话。
没有他开这个口,杜晓雯无论是打给大哥还是容华,都会在他们的踌躇之下,因为顾虑他的感受而被拒绝。
他们一家人,兄弟姐妹之间很团结。
予问站在他身后,僵僵地一动不动。
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了,她更没有立场制止赵士诚。
打完了电话等消息的他,也只是靠在阳台上,仰望着皎洁的月光,没有回首再去面对她。
世界上有一种弯,如同月亮代表人生的阴晴圆缺。
两个人之间,一前一后,死一般的寂静。
回电话给他的人,是大哥。
“我搞定肖图了,他答应卖我一个面子。”
赵士诚心情很低沉,随口问,“不是听说肖医生最讨厌你?”
大哥咳嗽一下,声音很不自然,“他说可以帮我,但是作为利益交换,他利用容华的那笔帐购销,并且,他帮了我们以后,我以后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不准私下联系惟惟、不准再骚扰惟惟,并且我们一家人不需再到处抹黑说他是奸夫,以后这个诽谤性的字眼提都不准再提。”真是奸,简单一个手术,让肖图利用成了一举多得。
但是,根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士诚无语,前两条倒没什么,他相信大哥和容华没放在心里,但是最后一条,老妈动不动就痛骂奸夫的一项乐趣要被取消了。
看来肖医生对这个“污点”还是很斤斤计较。
老妈很反感坏人姻缘之人,所以每次回去吃饭,肖图被骂的时候,顺带的,他也会被老妈一再警告与训话。
他们家的家教很严,刚才不顾一切的表白,其实早已经超过了他的道德底线。
“但是,肖图还有一个要求。”
“说。”
背后那道目光,让他一直不能回首,一直不想面对。
不是朋友了。
他知道,在予问的眼里,他现在也许等于间接被划分成她的敌人。
大哥叹口气,“他说,既然你要做活雷锋,那么就将雷锋进行到底,现在去他家,接他去渔寮、”肖图不会开车,而三更半夜的,别人的事,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专属司机惟惟出马。
赵士诚皱皱眉头,“好吧。”收了线,他转身去拿车钥匙。
“我也去。”一直不动的予问,突然挡住他的去路。
赵士诚不解:“你去干嘛?”
“没干嘛,只是亲眼去瞧瞧她的孩子能不能活而已!”
赵士诚愕然。
她的语气太冷,夹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戾气。
他想出声反对,但是,在她坚毅不已的目光下,赵士诚瞬间就清楚,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他不带她去,她多的是交通途径,她要去的地方,没有人挡得住,同样,她要对付的人,没有人避得了!
“你这又是何必?”他不喜欢她这样。
“人生没有如果,没有何必,更没有后悔药,人生有的只有因和果!”她用极冷的声音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谁害死了瑞瑞,我就让他们同样家破人亡!”所有的痛,她会让害死瑞瑞的人十倍偿还,包括她自己!
她那强大的恨意,让赵士诚一憾,顿时哑然无声,整个人发怵。
“这么做,你又能得到多少幸福,你要的局,又是什么?”赵士诚问她。
他希望她清醒一点。
他最担心的事情,好像快要发生了。
“三、败、俱、伤!”她的唇轻掀,给出四字。
醒过来以后,她的世界就是坟,但是,这坟里葬的不会只有她一个人!
她要让杜晓雯和贺毅都尝尝,当你什么都不要了,只想握住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时,得到又再重重失去,是什么滋味!
凌晨两点。
医院已经接到通知,肖图会在十分钟后赶到医院。
杜晓雯已经被送入手术室,麻醉师,助理医生,全部都准备就绪。
在这间小医院,这是一起很受重视的手术,医护人员们都希望能参观这么精彩的手术,以便今后学习与探讨。
不同的是,贺毅没有站在手术室门口,而是坚持站在医院大门口等候。
“先生,你右脚的韧带可能伤到了,去拍个X光检查,再包扎处理一下吧!毕竟韧带组织不易再生恢复,如果处理不当的话,会转成慢性疾病。”有个小护士经过,注意到他微肿的脚踝,劝说道。
但是,他没有回应,只是一只定定看着大门外。
“先生,你真紧张你的女朋友。”小护士笑了。
贺毅懒得多说一句。
因为,不是紧张,是觉得很烦。
他一待在病房里,晓雯就像有被害妄想症一样,哭个不停,老是喋喋不休指责他对亲生子狠下毒手。
他被冤枉到已经懒得再说一句话去解释,所以不如干脆站在门口,眼不见心不烦。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了下来,后座的车门被打开,一个俊美的年轻男人提着一个轻巧的医护箱,懒洋洋打了个瞌睡,下了车。
是肖医生?
贺毅正想迎上前,前座的两道车门也都被打开,赵士诚下了车。
他很感激赵士诚能在关键时刻不计前嫌。
“肖医生、赵医生——”他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扬起手,和他们招呼。
赵士诚朝他淡淡点头,已算是招呼。
只是,才几秒而已,贺毅的手僵顿在了空中,连笑容也凝固住了。
因为,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徐徐步下了一道熟悉的娇荏身影。
是宋予问。
贺毅顿时全身都迸出了冷汗。赵士诚这是故意在整他吗?
肖医生被医护人员簇拥着迎了进来,而宋予问跟在肖医生的身后,只是,她才刚走几步:
“赵医生,你不进去?”她顿住步伐,却没有转身。
赵士诚凝了那道挺得僵直的背影一眼,终于还是决定,“好,我进去。”相识一场,能为杜晓雯做的,只需到这为止,手术的成与不成功与他无关,他不觉得自己有进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