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承轩看着她,眼中先是绝望,渐渐的,那种不甘再次浮上心头——既然她如今在这样清醒明白的情况下已经承认了心中的人是他,那他为什么还要放手?为什么还要给她机会让她恨自己?
他适时再次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继续后退的脚步,将她拉向自己怀中,紧紧箍住她的双臂:“既然你今日肯承认心中有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你离开。你若是执意要恨我,也可以,可是我不会再让自己被你恨。汀儿,我要让你知道,皇兄他可以给你的,我同样可以给,你不应该,也不会为爱我,而感到后悔。”
汐汀抬起眼看着他,满眼不屑,冷冷的讥讽:“承宇能给的,你永远都给不起。”
宁承轩顿了顿:“我原本无意做这个皇帝,可是为了你,我做!只要能让你留在我身边,即使再不情愿,我也会做!”
“宁承轩,你真是疯了!”身后忽然传来某个女子清脆,但又带着一丝哀伤的声音。宁承轩没有回头,也猜得到是夭夭,他只是淡淡一笑,看着眼前僵硬的汐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汐汀震惊的抬起头看着他。这是当日她在月老庙中许下的愿望,他竟然知道?他竟然记得?
宁承轩满意的将她的表现看在眼中,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微微转过头对夭夭道:“如若有一日,你遇到这样一个人,想必亦会如疯魔了一般难以自拔…人生自是有情痴,我愿意陷入这种痴,只为她而已,又与旁人有什么关系?”
他此番话,更是叫汐汀震惊,连呼吸,都仿佛变得艰难起来——宁承轩,那个变化莫测的宁承轩,眼前这个根本不似他自己的宁承轩,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二十八章
“汀儿,你相信我…”他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脸。
汐汀这才猛然间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方才究竟在想些什么。不管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又与自己有何干系?他宁承轩的心,本就是捉摸不定,变化莫测,她怎么会相信他?
她冷然撇开了脸。
这亦早在宁承轩的意料之中,他也不生气,只是看了看她身上湿透的衣衫,道:“我叫人给你安排住处,顺便吧衣服换下来。”
汐汀怔了怔,忽然开口:“我要住清心殿。”
宁承轩脸部不可抑止的一僵,本能的就拒绝:“不行,那里是皇兄…先帝的寝宫,先帝尚未出殡,他的寝宫亦不能涉足。”
汐汀转过头看着他,眼中含着泪,却冷笑道:“就算是承宇活着的时候,我也在那里住过,怎么,如今他走了,倒是不能住了吗?”
宁承轩一时间被堵在那里,一句话都应不出来,过了很久,方才道:“好,我让人将那里收拾一番,你再去住。”
“不,以前承宇在的时候怎样,现在就要怎样!”汐汀静静看着他,眼里却满是固执。
这一点,让宁承轩万万难以接受。他原本就下定决心要让她走出皇帝的生活和阴影,要让她心悦诚服的属于自己,他怎么可能让她去到那个充满了皇帝气息的地方居住?
汐汀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冷笑起来:“怎么,你不是说承宇能给我的,你也能给吗?你不是要我相信你吗?如果是承宇,他不会不答应我的,而你呢?”
宁承轩看着她,忽然苦笑起来,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就算她要生活在那里,就算她执意这样自欺欺人,他也一定要让她醒过来!
吩咐人将她带往清心殿,他还特意嘱咐了两句,定然不能让她单独一个人呆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有人陪在身旁。
看着他吩咐完这一切,又看着汐汀的背影逐渐消失,夭夭方才走上前来,心中虽是不甘,终究却还是不舍。她今日,终于看见了他的笑容,即使那么勉强,那么苦涩,但却都是因为另一个女子,与她根本毫无关系,那么,她还有机会让他真正的笑起来吗?
“肖天霖已经离开京城了吗?”宁承轩突然淡淡开口道。
夭夭微微有些失落的样子:“嗯,今日一早就启程离开了。”顿了顿,又道,“你打算怎么安顿我?”
宁承轩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漠然道:“你自己要留下来,那便随你在宫中挑一座宫殿住下。至于份位么,九嫔之下,任你选。”
竟然就是这样而已?夭夭有说不出的失望,不是因为什么份位,而是因为他冷漠的态度,与之前对待汐汀的时候,根本就判若两人。
“还有,你在宫中最好安分一点,你是南诏人,我不希望你的身份会被别人知道,更不要让我父王和娘亲知道。”他突然再次开口。
夭夭有些不服的眨了眨眼,试探道:“我听义父说,你/娘亲也是南诏人呀,那我可以时常去找她谈天么?”
“你敢!”宁承轩终于看向她,眼中火花闪耀,“不准接近我娘亲,更不准在她面前提到‘南诏’两个字!”说罢,他一甩手,将夭夭交给某个管事太监之后,便匆忙回去换了衣服,赶到飘落所在的地方。
刚刚跨进房间,便听到太医对宁子宸道:“回禀王爷,王妃只是略微动了胎气,服两贴安胎药,好生休息两日便不会有大碍。另外,从王妃此时的身形来看,老臣斗胆推测,王妃腹中,可能是双生子。”
宁子宸一听此话,顿时大喜过望,连站在门口的宁承轩也禁不住扬起嘴角笑了起来。那太医告辞出来,蓦地见了宁承轩,一时间竟然怔住,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行礼,皇上,还是轩王?好在宁承轩只是略微摆了摆手,便直接走进了屋内。
宁子宸已经坐在了床边,握着飘落的手轻声说着什么,飘落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却在看见宁承轩的那一刻,瞬间黯淡下来。
宁承轩心中愧疚,跪在床边,伸出手去握住飘落的另一只手,低声道:“娘亲,儿子知错了。”
飘落抿了抿唇,痛心的看着他:“轩儿,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说罢,她便转过了头,再不想看他。
“娘亲,儿子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娘亲可以打儿子,骂儿子,可是不要从今以后再也不管儿子,不理儿子,那样,只怕儿子就真的没有救了,娘亲…”他低声唤着。
宁子宸叹了口气,也道:“落儿,轩儿他是真的知道错了,当日瞒着你,也是怕你伤心,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想偏在这个时候被你知道,你知不知道太医说你动了胎气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你不要再操心,也免得对孩子产生影响。”
飘落转开头:“你们父子俩如今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倒是我的不是了。”
“不不不,是儿子的错,都是儿子的错。”宁承轩低下了头,忽又偷偷瞄了一眼飘落的腹部,低声道,“只不过,娘亲腹中现下有两个弟弟或者两个妹妹呢,娘亲就看在这两个弟弟或者妹妹的份上,不要不理儿子,不然以后,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娘亲的管教,如何抬得起头来?”
原本宁子宸那番话下来,飘落早已气消了大半,现在听到他说这样的话,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嘴角浮起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宁承轩看在眼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娘亲,儿子真的知错了,娘亲笑了就好,否则,只怕父王要将我活活打死都不解恨呢!”
宁子宸微微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却是严肃认真的:“怎的这般调皮,胡说八道?如今你皇兄尚未出殡,你却如此不懂事,成何体统?”
一句话,几个人的情绪同时低落下来,飘落禁不住伤感,靠在宁子宸怀中湿了眼眶。
宁承轩一时之间也有些难以接受的样子,正欲起身走出去,却突然被宁子宸叫住:“你皇兄后天出殡,照例,后宫之中未曾孕育皇室血脉的妃嫔都要送到水月庵中修行,你应该适时筹备这件事情了。”
宁承轩愣了愣,半晌之后方才道:“我要将汐汀留在宫里。”
“荒谬!”宁子宸断喝,“自祖上以来,几时有过这般荒唐的事情?你与汐汀趁早了断,满朝的人都知道她是承宇的宠妃,又岂能由你这般胡来,乱了祖制?”
“父王!”宁承轩回头,目光灼灼,“父王知不知道,汐汀她心里的人,根本不是皇兄,是我!我与她,根本就是相爱的,为什么一定要分开?”
“你说什么?”飘落震惊的同宁子宸对看一眼,道,“你与汐汀…”
宁承轩再次跪到床边:“从一开始,汐汀她心里的人就是我!只不过,儿子以前荒唐事做得太多,让她心灰意冷,她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就如娘亲当年,不肯回到父王身边的那段时间一样,父王又几时放弃过,这样的感情,是说了断,就能了断的吗,儿子敢问父王?”
宁子宸倏地站起身来:“这根本就没得相比,你们的这所谓相爱,是为伦理世俗所不容的!你是想要天下人都来耻笑皇室吗?”
“什么伦理世俗,那与我有何干系?”宁承轩不甘示弱,“父王若真如此在意这些所谓的伦理世俗,当初又为何要抛下京城所有的一切,一路追寻着娘亲到江南呢?”
宁子宸气极:“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总之你想要汐汀留在宫里,那是断无可能!你自小任性惯了,可以不顾皇室的尊严,我做不到!你若是执意要将汐汀留在宫内,也不是没有办法,与我脱离父子关系,便可!”
此话一出,宁承轩和坐在床上的飘落皆是一愣,宁承轩更是全身僵硬,脸色苍白。他们父子之间,从未爆发过如此激烈的争执,不想此次,竟然连脱离父子关系这样的话也说了出来!
飘落怔怔的看着他们,心绪起伏不定,刚想伸出手去拉盛怒之中的宁子宸,却忽然再一次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作品相关 第一百二十九章
飘落怔怔的看着他们,心绪起伏不定,刚想伸出手去拉盛怒之中的宁子宸,却忽然再一次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宁子宸怒火冲天,却忽然间听见飘落痛苦的声音,立刻慌乱起来,回过身坐在床边,一把握住她的手:“怎么了,又疼了?这该死的太医是怎么诊治的?”他一急起来,什么也顾不得,一转眼看见宁承轩还呆站在那里,不禁火冒三丈:“你还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传太医!”
宁承轩僵了僵,方才慌忙跑了出去。
床边,宁子宸紧紧握着飘落的手,自己反倒紧张得额头直冒冷汗,嘴里不停念念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
所幸片刻过后,那阵痛楚便散去,飘落这才放松下来,看着他的模样,苦笑道:“你念叨什么呢?”
宁子宸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抚上她的额头:“我还能念叨什么,祈求上苍保佑我们的女儿,一定要保佑她…或者是她们平平安安的降生,还要保佑她们的娘亲也健健康康的。”
飘落看他认真的模样,笑道:“你又知道一定是女儿?”
“我有预感是女儿啊,而且,我也希望是女儿…”宁子宸轻笑起来,仿佛在憧憬着什么,“生一双女儿,象你一样,多好。”
飘落垂了垂眼帘:“像我有什么好的,若然真是女儿,只希望她能平平淡淡,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那便好了。”
宁子宸见她突然低落下来的情绪,轻轻抚上她的脸,做着无声的安慰。
“子宸。”飘落突然间伸手握住他,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方才,与轩儿说出那样的话来,可知我心中有多害怕?我们已经失去尘儿了,若然不是这腹中还有孩子,我们就只有一个轩儿,就只有他一个,你怎么能狠心那样说,断绝父子关系?你说得好轻松…”
宁子宸低声叹息:“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是我了解轩儿,他是不会因为汐汀,而于我们决裂的,我这样逼他,也是迫于无奈。”
“那你,可曾站在轩儿的立场上想过这个问题?”飘落声音中带了丝丝酸楚,“你我都知道轩儿对汐汀的感情,有多辛苦,若然你替他考虑些些,是不是就不会这样说了?”
“落儿!”宁子宸立刻就像接话,却被飘落打断:“我只问你,如果你是轩儿,你会轻易地就放弃汐汀吗?”
宁子宸沉默着不说话,飘落低声叹了口气,道:“当然,我知道轩儿他也未曾站在你的立场上想一想,可是子宸,他毕竟是孩子,年少轻狂,考虑问题难免不周到。”飘落眸光微微闪动,笑道,“不就像你当年,明明身体还没康复就带兵出征南诏,已经是不理智了,偏生还要潜入南诏军营,你那时,又可曾考虑过后果?”
宁子宸听她提起年轻时候的事情,一时之间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方才道:“那你的意思是,就依他,让汐汀留在皇宫里?这不仅仅是弟娶兄媳,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人都同为王位继承人,这样传了出去,轩儿他昏庸好/色的名号必然广为流传,到时候沦为天下和后世的笑柄!”
就在这时,宁承轩刚好带了太医回来,宁子宸和飘落便都没有再说话。太医为飘落诊脉,宁承轩在后面站着,眼神中带着焦急,同时又带着迷离,而宁子宸一直守在床边,飘落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出了神,不知在想什么。
太医检查完毕,还是那两句话,只是又加了一句不要让飘落受刺激,宁承轩听在耳中,顿觉内疚万分,想要上前,又惧怕宁子宸守在床边,无奈只得站在原处。
宁子宸俯下/身子去给飘落整理被角的时候,飘落趁机在他耳边轻声道:“轩儿现在连看都不敢再看你一眼了,你若还是这样,真要与他决裂不成?”
宁子宸拧着眉头,坐直了身子,又过了半晌方才轻咳了两声,道:“你皇兄出殡之后,便是登基大典的日子,这几日,你应该多去天一阁学着处理政事,我已经拜托了徐阁老多多指教你,到时候,你一定要虚心学习。”
宁承轩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依旧没有看向这边,便又低了头,低声道:“是,儿子知道了。”
之后便又是长久的沉默,飘落向来沉得住气,但此刻见他们父子俩闹成这样,也禁不住有些忧心,偷偷的拉着宁子宸的袖口,眼带哀求的看着他。
宁子宸脸色一僵,想着她此刻的身体,又按照她所说,站在承轩的立场去看了这个问题,终于有所动摇,紧绷着脸道:“汐汀的事情,若你能保证,不因为她而耽误了政事和学业,倒也不是没得商量。”
宁承轩终于抬起头来,眼中迸发出光芒:“父王…”
“你先别高兴!”宁子宸冷冷道,“这后宫之中,朝堂之上,悠悠之口要怎么应付,那得你自己来操心。如果他日,你因为她而做出了什么对朝廷不利的事情,我定然不顾一切情面,将她送去水月庵,你此生,都别想再见到她。”
宁承轩激动得浑身颤抖,跪下行礼:“儿子谢父王成全!”
宁子宸抬头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道:“你现在去天一阁吧,想必徐阁老已经候在那里了。”
宁承轩答应着,又走上前来跟飘落说了两句话,方才离去。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三十章
看着他离开,宁子宸紧绷的脸色依旧没有丝毫好转,飘落看着他,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见他依旧是爱答不理的模样,索性将手缠上他的脖子,轻轻凑上前去,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宁子宸拧着的眉头终于有了丝丝的松动,挑着眉看着她:“这就算是我牺牲了皇室的声誉换来的报答?”
飘落轻轻笑起来,主动抵上他的鼻间,轻声道:“你的报答刚刚出门去了,不在我这里。”
宁子宸不已为然的撇撇嘴,主动揽过她亲吻。对于大白天这样亲密的举动,她一向是排斥万分,偏生今日却异常配合,柔情万种。
直至他有些不能自已,两人方才分开,顾忌着她的身子,他是不敢放肆的。
飘落埋在他的肩头,轻轻抚摸着他衣领上的花纹,嘴角漾起难得的笑意,忽然听见他用促狭的语气低声道:“今日这宗买卖,我可是亏大了,而且后果是什么,我们都没办法预料…还不是因为你,总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宠着他,由着他,才让他愈发无法无天,什么要求都敢提。”他又叹了口气,道,“我算是输给你了,总之你提什么要求,也不管它合不合理,我都是没办法拒绝的。”
飘落怔了怔,仰起脸来看着他:“那你可知,我为何这样宠着他?”
“那我倒要听候赐教了。”宁子宸踢掉乌靴,坐上/床来,将她揽进怀中,轻声笑道。
飘落伸出手去,抚上他依旧俊朗如初的眉目:“因为我每次看到轩儿用心良苦的时候,那种心痛又无可奈何的神情,总觉得他跟某个人某个时候很像…偏生那个人,我就是无法拒绝,无法抵挡,所以对轩儿,我也是没办法…”
宁子宸听在耳中,微微皱着眉头想了想:“那个人时时刻刻都是用心良苦的,你说的‘某个时候’是指什么时间?”
飘落含笑着摇头,避开他的眼神:“我不说,免得揭了某人的短,以后可有得苦头吃。”
宁子宸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气:“你若是不说,现在也有得你的苦头吃!”
飘落禁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避了又避,还是避不过,无奈只得答应:“我说,我说…”又磨蹭了半晌,方才道,“不就是某人大病一场醒来之后,扑在母后怀里,当着两个孩子和一群丫鬟哭得一塌糊涂的时候…”
话音刚落,果然看见宁子宸变了脸色,脸上微微泛起了恼色,飘落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宁子宸懊恼不已,但看见她近来难得一见的笑脸,一时间仿佛自己心中的烦心事也减少了一般,无所谓的哼哼两声:“那小子是我儿子,当然跟我像。”
飘落瞥了他一眼:“避重就轻!”又见他整个人都已经躺到了床上,想到这几日以来他的辛苦和伤心,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要不趁现在睡一下午吧,你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宁子宸想了想,好像下午的确没有什么事,便终于放下心来,将她拥在怀中,难得的安安稳稳睡了一觉。
趁他睡着,飘落抬起头来看着他眉宇间的倦色,连睡着了眉头都还微微拧着,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来在他的眉间轻柔着,他也丝毫没有感觉,可是睡得很熟。飘落看着他,终究还是又一次想起了承宇,泪水霎那间模糊了双眼。

两日过后,先帝出殡的日子。
汐汀一早就想要出门,然而刚到殿门口,便被人拦住了,说是皇上有命,她身体不好,不应该到处走动。
皇上?汐汀先是一愣,随即便冷笑起来,说得是宁承轩吧?此时此刻,他已经是众人公认的皇上了么?她没有多做纠缠,便又回到了房间里。
可是那个房间,偏偏是充满了承宇气息的房间,到处都是他的痕迹,仿佛只要一转身,还能看见他坐在书桌旁奋笔疾书的身影一般。
汐汀忍不住的心酸,也只有在这样无人的时刻才能表现出来,靠在墙上,无力的滑下去,想着那个人,那个曾经最亲密的人,就这样,被抬进了陵墓内安放好,从此以后,便再也看不见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却再也没有那个人温热的手指来帮她抹去。
原来,他在她的生命中竟然留下了这样多的不可磨灭的印记,当有他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的时候,失去他,那种疼痛远远超过失去那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所谓最爱。
汐汀此刻方才深有体会,蹲坐在地上,揪住自己的衣襟狠狠的哭,为了承宇而放声大哭。
盛大的皇陵之内,宁承轩一身孝服,一路扶着先帝的灵柩下到陵墓之内,一直到看着工匠将棺木封好,安放好,方才极其艰难地走出来,然后,亲眼看着工匠将那座恢弘的陵墓封起来,意味着,那个人将永远不再存在于这个世上。
膝下禁不住一软,他跪倒在地,朝着那缓缓封起来的陵墓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一时之间,他身后的所有人都忙不迭的跪了下来,随着他朝陵墓磕着头。
磕下最后一个响头,他悄然隐去了眼角的那一滴泪水,然后缓缓站起身来,俯看着前方那一众跪倒在地的朝臣和侍卫,白色的孝服在风中摆动,恍若谪仙。
有胆子大的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不知何时,人群中渐渐爆发出一个声音来,从小到大:“恭迎皇上回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迎皇上回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最后所有人的口中都重复着这一句相同的话时,仿佛整个皇陵,都为之震动了一般,吼声震天。

作品相关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先帝下葬后的第二天,宁承轩正式登基为帝,成为天朝历史上第十五任帝王,威慑天下。与此同时,宁子宸也自然而然由王爷变成了太上皇,倒是没有多大的不适应,唯有飘落,每次都会被那一声又一声的“太后”叫得浑身不自在。
登基大典之后,朝政渐渐回到正轨之上,宁承轩自小就聪明,学起这些事情来,虽然心中不喜欢,倒也十分轻松,只是说起后宫,他便头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