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魏离晓得后,会不愿帮。
只是原本和魏离约好明日再谈沧澜山一事,但顾安这几日一直是寸步不离。压根儿无法和魏离私下里说话,想了不少法子支开顾安,可他却总能一刻钟之内回来。
这么短的时间,和魏离说不了多少话。
心急如焚,连带着看顾安也愈发地不顺眼,甚至觉得房里的每一样事物都碍眼极了。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因为心如明镜,才如此地纠结和矛盾。明知自己不该如此,可是整个都控制不住,这种无奈的感觉让有些头疼。
躺床榻上,暗暗地告诉自己莫躁莫急,会好的。
有轻敲了下门,“晚晚,是。”
听到顾安的声音,方才难得压下去的烦躁又上来了。深吸一口气,从床榻上坐起,声音颇是压抑,“进来。”
顾安道:“想也差不多该醒了,所以把晚饭带了过来。”他点亮了案上的铜灯,抬眼看,“怎么脸色这么差?”
忽有惊雷炸响,看向窗外,春雨淅沥淅沥地下了起来。
道了句:“下雨了。”
顾安接道:“今日的天一直都是昏沉昏沉的,本以为下午就会下场雨的,没想到竟是拖到了夜晚。”
“是么?”
“嗯,睡了一整日,现还觉得累么?”顾安把食盒里的饭菜都端了出来,道:“不累了。”本来就不累,躺床榻上只是个借口。想着睡下了就不会烦躁,没想到醒来后心里更加不舒服。
顾安问:“现用饭?”
道:“不饿。”
顾安说:“一整日未进食,还是先喝碗汤,暖暖肠胃吧。不然等真饿起来再进食,恐怕会伤了肠胃。”瞧见食案上有一盅汤,他倒出一小碗,捧到床榻边。
“是冬瓜薏米汤。”
觉得心中有个恶鬼,而一见到顾安,恶鬼就开始膨胀,他一开口,恶鬼就完全占据的身体,像是宇文墨泽那样控制着。
“顾安,能不能别这么自以为是,不想吃任何东西!”
“不想见到。”
“一见到,就烦躁。”
…
恶鬼打翻了汤碗,烫热的汤水溅了一地,的手指微微地有些疼。
那一刹那,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飘上空看着面目狰狞的恶狠狠地对顾安说话。百般着急,呆子,不是故意的。
可偏偏这话却无法说出来。
顾安也不顾自己湿了的衣衫,反倒是着急地问:“有没有烫到?”
回神,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又看着一脸紧张的顾安,心里的恶鬼突然消失了。摇了摇头,“没有。”张嘴,“……”
顾安轻声哄,“晚晚莫躁,会很快寻到方法,解除掉宇文墨泽的命令,到时候就不用服魏离的药了。”他轻轻地拍着的背,“知道不是存心的,能理解。只是一整天都没进食,很担心。所以现先喝点汤,好么?”
道:“好。”
顾安又给重新倒了碗汤,捧着汤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时,顾安拿了扫帚和抹布进来,清理了地上的碎片和汤汁。他再次回来时,已是喝完了一整晚的冬瓜薏米汤。
他问:“有食欲了么?”
点头,下塌的时候,顾安动作迅速地将青底缎面的绣花鞋放至脚下,“地板还没擦干净,往那边走。”
坐食案前时,是背对着顾安的,边看着外边的春雨边用着晚饭,许是肚子饿的缘故,一桌的菜肴用了大半。
拿帕子抹抹嘴,转过头来时,却是发现顾安赤着脚地上来回的行走。
诧异地道:“做什么?”
他一笑,“平日里总不爱穿鞋,若是被没扫到的碎片扎到,会很疼。”
怔楞住了,心里头似是有什么被狠狠地撞了下。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两脚的动作也继续,他几乎要将整个厢房都走光了,来回好几次后,他松了口气。
他穿上鞋袜,含笑问,“还想吃甜食么?厨房里有,要的话,去给拿过来。”
轻声道:“过来。”
“什么?”
“过来。”
他走到跟前,抱住了他。他紧张兮兮地问:“晚晚,是不是又觉得心里烦躁?要不打吧,可以发泄心里的情绪。”
“呆子。”
他浑身一颤,清楚地听见他的胸膛里开始跳得大声起来,他的声音满是惊喜,“晚晚再唤一遍。”
道:“呆子呆子呆子。”
这天下间恐怕没有能比他更呆更傻了,即便知道不应该再被他的傻里傻气吸引,可是还是忍不住。此时此刻,前所未有地深刻意识到,无论过去说了多少遍已经和他恩断义绝,但是明白,顾晚晚喜欢顾安,这一点从未变过。
作者有话要说:先和好一下~~o(>_<)o ~
第二十二章
我很难得地把顾安支开了,我抓紧时间和魏离交待,“魏大夫,我想到一个法子可以避开他,但是你得帮我。你应该有可以将他迷晕的药吧?”
魏离道:“有是有,只不过即便你迷晕了他,他醒来后发现你不见了还是会去寻你。据我所知,这一带都是锦门的地盘,到处都有锦门的线人。”
我道:“所以剩下的只能靠魏大夫你了,只要你能拖得住他三日,我便有把握从他眼皮下离开。”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毫无武功任由人揉捏的顾晚晚了,现在的我即便是单身上路也无所惧。
我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只有我毒人的份,到沧澜山只是时间问题。
我一摸袖袋,正欲拿出地图向魏离询问一些问题,未料却摸了个空。
我懵了下。
而此时,顾安进了来,“晚晚,这是什么?”
我抬眼望去,偏不巧我要拿出的地图如今就在顾安手中!我心中一惊,顾安又接着道:“我拿你的衣裳去洗时看到的,幸好是羊皮,沾了水也无妨。”
我咽了口唾沫。
我在锦门住的这段日子,我的衣裳换洗皆是由顾安经手。我蓦然想起,前几日我在细看地图时,心里又有些暴躁,最后干脆扔到一边去了,想必是那个时候和要换洗的衣裳堆在一起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魏离。
“为何有你字迹的地图会在晚晚手中?”
估摸魏离是个不善撒谎的人,顾安这么一质问,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支支吾吾的,目光躲闪得厉害,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我也无法继续编造下去,只好如实说出。
“我要去沧澜山。”
顾安的目光移向魏离,“你们之前瞒着我商量了什么?沧澜山上又有什么?”
我道:“你别为难他,是我逼迫他的。魏大夫,你先出去,剩下的我来解决。”魏离望望我又看看顾安,最后还是默默地出去了。
门一关,房里就剩下我和顾安两人。
顾安轻声问道:“和阿爹有关?”
我颔首,“山巅上有犀兰草,用作药引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其身边有两条剧毒无比的雪蟒,一旦碰之,五步之内必死。”
顾安眼里有明亮的色彩,“我去,深海的蛟龙我都无惧,更何况只是两条雪蟒。”
“蛟龙不比雪蟒,受蛟龙一击,兴许还有命拾回,可雪蟒之毒却是无药可医。而且,你似乎总忘记了一事,我不再以前的顾晚晚,我是人造人,雪蟒伤不了我。”
“可是…”
我抿唇,“没有可是。你看,我都说过了,我不要事事都由你承担。你还说你会改,原来都是骗我的。”
我佯作恼怒的模样,刚要从案前起身,顾安就急急地握住我的手腕,“没有。”他看起有些慌,仿佛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
“呆子,你若怕我受伤,那你护我去沧澜山好了。但是我要事先说明一点,到山巅之处,只能由我一人去取犀兰草,你不许过来。”
他目光闪烁。
我哪里会看不透他,“也不许背着我去!”
他道:“…好,我应承你。”
我补上一句,“也不许去烧魏大夫的药草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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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山离锦门有数千里远,为了保存体力好攀上沧澜山巅,顾安和我一块坐了马车。此行前去沧澜山,仅有我和顾安两人。
一个半月后,我们到达了沧澜山下的一个小镇。
镇子不大,客栈的位置一眼便望见了。此时已是初夏,微微有些炎热,我拿着折扇摇了摇,对顾安道:“我去客栈里等你。”
“我很快就去和你会合。”
这一个半月来,我和顾安都是如此分配的,我去找客栈,他去买路上要用的物什。顾安离去后,我仰首望了眼高耸入云的沧澜山,攀上山巅估摸着需要不少的时日。
“让开!让开!”
若干道马蹄声骤然响起,路人纷纷往两边闪躲。有人拉了我一下,道:“姑娘小心。”
我方是反应过来,连忙道了声“谢”。
我隔着帷帽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个男子,从穿着看来,应该是镇子上的当地人。
那人笑眯眯地道:“不客气。”他又道:“是朝廷的人太嚣张了,仗恃着有朝廷撑腰,便在街上乱跑。这阵子也不知是怎么的,镇子里无端端地涌入了不少朝廷的人。”
听到“朝廷”二字,我不由得望了下那几个已是远去的人。
“朝廷的人?”
那人颔首,“是呀,他们还雇了不少我们镇子的人,说是要上沧澜山。只不过沧澜山哪有这么容易上,便是有家财万贯,也不敢哩,只怕没命享用了。”
我斟酌了下,问道:“他们是上沧澜山做什么?”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听姑娘口音是从外地来的?可是要寻客栈?我们这镇子小,客栈的厢房也少。在茫茫人海中和姑娘相逢也是种缘分哩,不若姑娘来我…”
微冷的声音响起,“不必了。”顾安牵着马车出现,整张脸冷若寒霜,他握上我的手,“娘子,我们走吧。”
那人懵了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去。
我笑道:“呆子,你吓他作甚。”
顾安握紧我的手,“这镇子是出了名的男多女少,当地的男子想尽心思要拐外地来的姑娘。那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不怀好意。”
我轻哼一声,瞥了眼他的手,道:“我什么时候成你娘子了?嗯?”
他有些窘迫,却也未松开我的手。
“那人说客栈厢房少,我们还是快些去客栈吧。”
到客栈里时,我向掌柜要了一间上房,小二领着我和顾安上楼时,我听到一道曾经相当熟悉的声音。我不由得停了下脚步,侧首一望,果真是苏锦阳。
他坐在四方桌旁,相貌一如既往的俊朗,整个人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身后站了两个侍卫,神态颇是恭敬。
进了厢房后,我仍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苏锦阳到底来这里做什么?苏锦阳在这里,那么赵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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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饭后,顾安拿出瓷瓶,“晚晚,该用药了。”
我吃下后,顾安忽然来了句,“我看到了。”
我一怔,“什么?”
他道:“我看到他了。”一顿,颇是别扭地道:“苏锦阳。”他语速极快,“他休了赵媚,另娶了文平郡主。”
我诧异地道:“文平郡主?”
他道:“汾亲王的女儿。”
我不由咋舌,“那赵媚呢?”
“武林大会后,苏家就与凌山派决裂,苏锦阳亦是主动休了赵媚。”
我甚是感慨,苏锦阳当初以为赵媚是玄飒后人便娶了她,发现真相时竟是一点也不顾及夫妻之情,如同当初和我那段情一样,毫不犹豫地弃之。
顾安看了我几眼,欲言又止的。
我道:“你想说什么?”
他小声地道:“晚晚是不是还惦记着他?”
我毫不犹豫地道:“没有,我早已看清他的面目,怎么可能还会惦记他?”我想起一事,又道:“我听镇子里的人最近有不少朝廷的人想要上沧澜山,恐怕苏锦阳来这里也是因为此事。呆子,你说他们要做什么?该不会是和我们的目的一样吧?”
顾安往地上铺了被褥,听到我这话,他道:“知道犀兰草的人不多。”
我道:“也是,即便目的一样也无妨,那两条雪蟒不是常人能应付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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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不会再与苏锦阳相遇的,未料在沧澜山上却是于苏锦阳撞了个正着。他身后跟了五六个侍卫,看起来个个皆是武功不凡。
苏锦阳温和地一笑,对顾安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他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我,“这位是?”
顾安淡道:“与你无关。”
苏锦阳道:“你们来沧澜山做什么?”
顾安仍道:“与你无关。”说罢,顾安揽上我的腰肢,“我们走。”
“且慢。”苏锦阳道:“你们若是要犀兰草的话,我们可以助你。正所谓人多好办事,我这六个侍卫皆是武功一等一的高手。”
我心里只觉好笑。
怕是苏锦阳也想要犀兰草,但是却没有把握,所以才会和顾安这么说吧。这江湖里如今有谁不知道顾安的武功堪比宇文墨泽。
我拉了拉顾安的衣袖,示意快些远离他们。
顾安会意,对我颔首。
他道:“不必了,我们不需要。”
话音一落,杀气顿起。没想到苏锦阳谈判不成竟是起了杀意,他身后的侍卫纷纷出招,向我和顾安袭来。顾安揽着我避开杀招,他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苏锦阳笑:“是么?可是你手里有个不会武功的。”苏锦阳笑意扩大,“晚晚,我说得对么?
他认出了我。
所有杀招通通向我袭来,我的帷帽在过招时掉落,一阵冷风吹过,我的面上微凉。
苏锦阳极是震撼地看着我。
“你…”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此文会在五月前完结~~~~
第二十三章
“住手!都住手!”苏锦阳猛然一喝,若干个侍卫纷纷后退,收起了刀剑。顾安的武功果真非同一般,方才单手揽我,另一手赤手空拳对付六人,最后只有他毫发未损,反观那几个侍卫,皆是受了伤,严重者更是气息奄奄。
苏锦阳望我的目光多了几分古怪之色。
顾安手掌倏然一扬,我听得嗖嗖两声,似是有暗器飞去,速度快得让人猝不及防,苏锦阳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顾安冷道:“这是教训。”
苏锦阳摁住胸膛,深深地望我一眼后,旋即急速离去。
我诧异地道:“你为何不杀他?”
“暂时杀不得。”顾安捡起地上的帷帽,欲要给我戴上,我摆摆手,“既然都被认出来了,现在不戴也无妨。为何暂时杀不得?”
顾安轻叹一声,“这与朝廷两党相争有关。”
唔,苏锦阳做了郡马,那也就是汾亲王的人。我明白了,“隆亲王给你使绊子了?”
顾安笑:“晚晚果真聪慧,若不是我能牵制住宇文墨泽,恐怕早就被他算计了去。苏锦阳极得汾亲王宠信,这两年来在朝中地位亦是不低。有他在,隆亲王会分些心思对付他。”
我道:“隆亲王一直都有派人盯着你?”
顾安只道:“有是有,不过无妨,我暗中将那批人换成了自己人。”他从包袱里拿出一件狐裘,“前面会冷,先披着。”
我踮脚远眺,这沧澜山越往上越是寒冷,最底下还是苍苍郁郁的树林,渐渐的只剩草丛,如今是植被全无,想必再上边便是绵延无尽的大雪了。
我披上狐裘后,嘀咕了声,“但愿别碰上暴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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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日后,本是晴朗的天转眼就变,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雨雪迎面打来。我拢了拢狐裘,道:“好的不灵坏的灵,前几日就不该说暴风雪的。”
眼下看来一场暴风雪是少不了的。
顾安蹲下来,“我们得赶在天黑前找到能避雪的洞穴,上来吧,我背你走。”
我没有犹豫,攀上他的背脊,圈住了他的脖颈。
“嗯,好了。”
顾安的背很暖,在雪天里像是暖炉一样,我道:“你不必顾着我,我不冷。”我晓得习武之人能靠内力御寒,但这背脊暖烘烘的,分明是顾安怕我冷着了。
他沉默了会才道:“…我冷。”
我的脸贴上他的背,心想,真是呆子。
我们在入夜前寻到了一个山洞,顾安放我下来,我搓了搓手臂,环望着四周,道:“这山洞挺深的,风吹不进来,在这里过夜应该不成问题。”
顾安给我递了干粮,“先吃些东西,我去周围找找有没有柴枝。”
我“嗯”了声。
顾安在片刻后回了来,除了柴枝外,他手里还有一条冻僵的蛇,我诧异地道:“你从哪儿找的?”
“在外面找的,刚好被我看到。等会我们就能吃蛇肉了。”顾安拿出打火石,很快就生了一堆火,我坐在火堆前取暖,听着外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再看看眼前在专心致志地剥着蛇皮的顾安,心中只觉前所未有的安宁。
我看顾安动作颇是熟练,便问:“你以前经常吃这个?”
顾安道:“嗯,特别是小时候。”
我这是第一回听顾安提起小时候,我问:“是在魔门的时候?”
顾安颔首,“第一次吃的时候,我也不记得是几岁了,那时为了进魔门,我参加了魔门试炼。”微微一顿,他望我,“晚晚可知魔门试炼是什么?”
我在魔门待了这么久,自是有所了解,遂点头。
顾安继续道:“当时我和苍邪在丛林里,饿了两天,最后是苍邪爬到树上抓了条蛇下来。”
我道:“原来你那时就识得苍邪。”
顾安目光微闪,他偏过头,继续埋首烤蛇,火光映着他的侧脸,他看起来有些不自在。我开口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愧疚于苍邪?”
那时顾安的身份还未识破前,我便已是感觉得出顾安与苍邪之间交情甚好。且…我估摸着顾安和宇文墨泽在未决裂前,感情定也是相当不错的。正所谓恨的反面就是爱,虽说此爱非彼爱,但想来也是好到了一定的程度。不然以宇文墨泽的为人,不会对顾安这么咬牙切齿,每次提起都是一张冷脸,怒气冲天的。
顾安是隆亲王派进去的细作,无论于谁而言,他都是忠义两难。
良久,他方是道:“是,但…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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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这暴风雪次日便会停了,未料过了两日,暴风雪仍然没有停。我走到洞口前,望着外边怒吼的风雪,心中顿时有些着急。
我和顾安只带了二十来天的干粮,如今都过了十日,沧澜山只走了一半,且现在还被暴风雪困住了。若是取不回犀兰草,那么阿爹…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急躁。
顾安拉我回来,“外边冷,走进来。”
我道:“若是这暴风雪下个十来天的…”
顾安打断我,“不会下这么久的。”
“你如何晓得?”
顾安道:“我以前也爬过雪山,也刚好遇上暴风雪,它下了两三日便停了。”
我道:“可这是沧澜山。”我抓头,倏地,久违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响起,我大惊失色,赶紧道:“把药给我,我脑子又有那道声音了。”
顾安一慌,手忙脚乱地摸着衣襟。
我催促道:“快些给我。”
不等顾安找出,我瞧着他衣裳有凸起处,直接倾前身子就抓了出来,拔开塞子,一倒,是空的。我道:“明明前阵子还有好一些…”
顾安道:“…拿错了,是这个才对。”
他换下我手里的空瓷瓶,我再次拔开塞子,果然刚刚是拿错了。我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急急地咽下一粒,脑袋里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我闭眼歇息了片刻,睁眼时,我目光灼灼地望着顾安,“为什么会有两个瓷瓶?”
顾安道:“有一个是魏离给我的,是千金丸。”
我晓得是千金丸是什么,江湖里侠士行走必备之一,是上好的疗伤药。我道:“你什么时候受伤了?”
顾安道:“不是我,前段日子我去准备干粮时,刚好遇到一个受伤的老翁。”
我“哦”了声,不再说话。
我不信顾安这话。
我知道顾安不是个心善的人,他待我好,那是他把我放在心尖上了。从魔门里出来的人,见惯了残忍的手段,他们早已麻木。而且,即便是受重伤了,千金丸也只能用一次。一整个瓷瓶断不可能只有一粒药丸吧。
我垂下眼帘。
“晚晚是不是生气了?”
我撇过头,“没有。”
顾安挪到我身侧,“我如实招出,晚晚莫要生气。”我听得此话,懒懒地抬眼,“是么?”
他伸出手指,“我发誓。”
瞧他那副模样,仿佛我不信的话便马上会五雷轰顶似的。我道:“你且说说看。”
“我之前不是和一个神秘的高人学武了么?他的武学与我之前所学的有些冲突,需要药物从中制衡。方才我怕你担心,才骗你说是千金丸。”